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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九十九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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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不霁将江海西扶起来,江海西冲薛不霁叫了一声:“师哥。”薛不霁抿嘴一乐。
床上的边五叔有气无力,咳了两声,笑道:“恭喜二哥又收了个好徒弟。”
风上青道:“边弟好好养伤。待你伤势好了,何愁收不着好徒弟。”
边丛白伤得重,众人不便叨扰,风上青带着人出来,吩咐薛不霁为师弟准备住处,又嘱咐他二人明日卯时到摩云崖去等候。
他又吩咐薛不霁单独留下,江海西便跟着安如等人先行退下。
薛不霁琢磨,师父大概是要过问他控蛇之术的事。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因此关于这控蛇之术,他恐怕也不能和盘托出。心思转了转,薛不霁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第4章 第 4 章
风上青凝目看着薛不霁。不知他年岁究竟多大,看起来总是二十七八的模样,无论何时,都是整整齐齐的道家装扮,头发一丝不苟竖在脑后,以一根乌木簪子簪着。
他眼睛宛若瑰丽星辰,容貌俊秀清丽,却冷若冰霜,薛不霁与他亲昵撒娇的记忆都在幼年,六岁之后,就少有与师父亲昵嬉戏的记忆。但他是极敬爱师父的,虽然表面冷淡,但他知道师父其实十分关心自己。
“控蛇之术是你从何处学来?”
“徒儿去岁曾在三圣山脚救得一个异人,这异人似乎是半人半妖之体,生有一双金眼,瞳孔竖直如针。他为答谢我,便将驭蛇之术教授于我。”
他这番话真假参半,救了金瞳异人是真,得授奇术是真,这一切却都是他前世的遭遇,救人的地点更不是在三圣山脚。
“为何不告诉为师?”
“我怕师父责怪我多事。”
风上青一直看着薛不霁,不知是不是看出他在撒谎。在那向来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目光之下,薛不霁只能硬着头皮,眼睛也不眨,否则教师父看穿了,恐怕要多生事端。
风上青打量薛不霁片刻,缓缓道:“那洞窟内的巨蛇,乃是多年前祸害苍生的蛇妖衔烛,后来被我斩杀,尸体镇在云外青渊之下。需镇九九八十一年,方能化去蛟蛇怨气,骸骨我会处理,那个山洞,我会封死了,免得有人从那里进来。你不可再去。”
薛不霁乖乖应了声是。
他想起之前对战时,于蛇骨头颅内曾感受到的那股寒气,仿佛连骨头缝都教这寒气津透了,也不知是否对身体有害。左右思量,还是暂且按下不表。
薛不霁为江海西准备了一张小榻,和他说了师门中一些规矩,晨昏定省,洒扫庭除,一一都交代得清楚。
薛不霁又带他到云外青渊各处看看,这云外青渊是三圣山与白鹿崖之间的一个凹谷,每年九月到来年三月,白鹿崖底会有气流上升,那正是入谷的时机。倘若是每年四月到八月从白鹿崖上跳下来,就只有摔死的份了。白鹿崖是入口,云外青渊另有一处出口,十分隐秘,寻常人难以得见。
院后有两亩耕地,是聋哑二仆日常耕作之处,安茹闲不下来,在耕田旁也辟了一块,种些瓜菜。这两块地其中一块生着许多杂草,瓜果也生的小,看来侍弄田地之人做事十分粗心。另一块却打理得整整齐齐,瓜果蔬菜长势喜人。
若是寻常人看了这两块地,大概要以为长杂草的那一块是安茹的,另一块是聋哑二仆的。其实不然。聋哑二仆做事粗手粗脚,似乎是做不惯粗活似的,两人又有些滑头,做事情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成,在安茹开始种菜之前,薛不霁和师父吃了好几年那些小瓜小果,生虫眼的蔬菜。
谷中另有绵延的山丘河流与野林,其中自生着奇花异果与野兽鱼禽。
这般走了有两个时辰,才将将走完了谷中一半。来日方长,薛不霁也不急在一时,带着师弟去吃了晚饭,又去看了看边五叔,见他还在沉睡,但气息平稳,料想应当是无碍了。
夜里江海西就睡在小榻上。薛不霁也闭上眼睛,沉入梦中。不知怎的,他又梦到了和师弟大吵一架、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在这梦中,师弟脸上的表情他都记得极清楚。
那天,他将师父的尸首草草埋了,便带着师弟从密道逃出去。两人撑着一口气,逃到山圣山下,进了城镇,买了马,换了身衣裳,又马不停蹄整整跑了六个时辰,到了垂云河边,眼见马匹口吐白沫,两人只得下了马,在马屁股上一拍,让马儿朝西边奔去,两人顺着垂云河朝东走,在东面山坡上看见一个破庙,这时已是深夜,二人这番夺命狂奔,纵是有武功护体,却也气力不继,进了那破庙休息。
师弟取了干粮,在火堆边烤热递给薛不霁。薛不霁正是伤心欲绝之时,眼眶还是红通通的,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他抬起头,咬着牙问师弟:“围攻师父的那八个人的形貌体态,你记得多少?”
“记得大半。”
“好!他们虽然蒙着脸,但是他们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师弟,我要去为师父报仇,你去不去?!”
师弟沉默不言。
薛不霁逼问道:“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师父会招惹上这帮人,还不是因为你。当年边五叔为了保护你送了命,师父给边五叔报仇,将南疆乌衣流屠了个干净,哪知道泄露了你的行藏,从此来云外青渊刺杀你的人就没断过。你说,你家招惹上的仇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差使动这么多高手来取你的性命?!带累得师父也……”
他喉头哽咽,说不下去。
江海西脸色痛苦羞惭:“你说的没错,师父是因为我才会被害。师哥,你要去为他报仇,是不是要将昨天围杀他的那些高手一个一个找出来都杀了?”
薛不霁点头:“这些人害死了师父,我要他们赔命!”
“师哥,我原也该和你一道,将这些人都杀了,为师父报仇的。可是害死我父母,不断遣人来逼杀我的,却是这些人的幕后主使,他才真正是我的仇人。我……我……”
薛不霁脸色一变:“你要去找他,不愿和我一道去报仇,对不对?”
“师哥,其实你我的仇家都是一样的,你何不跟我一起,去追查那幕后主使之人?”
“他的命,我要取,但是这些围杀师父的人,我也绝不放过!”
薛不霁心中却另有思量,那幕后主使之人固然可恶,但他只是为了取师弟的性命,这些杀害师父的人,却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不愿和我一起去报仇,对不对?”
“师父的仇我会报,但是,我要先报父母之仇。”江海西双目莹莹:“师哥,我知道你定然要骂我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师父收留,我江海西哪里有命活到现在。这次师父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害死。但是,我爹娘……我爹娘……”
他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了情绪,继续道:“师哥,我有没有跟你讲过,那时我还年幼,生了一种怪病,总是头疼,爹娘找了好些大夫,都治不好。他们于是带着我,找到九和村神医樊五更。”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活命到五更。这樊五更却有一身高明医术,生死人肉白骨,更是将名字改作五更,是“阎罗有何惧,留命到五更”之意。
“樊五更有两个徒弟,大的叫关仲济,小的叫樊梨,是樊五更的女儿。这两人见我年幼可欺,便哄骗我,叫我在地上爬,学做狗叫,我傻乎乎地做了。
后来他们又让我管他二人叫爹娘,我却不同意,我爹娘只有一个,为什么要叫他们爹娘?他们见我不依,便打了我一顿。我痛得大叫,将神医樊五更引来,他嫌我聒噪,问我什么事,我一一说了,他却一口咬定我说谎,他的宝贝徒弟和宝贝女儿断然不会如此。
当时我心里又气又委屈,看见我娘站在一边不做声,由着樊五更训斥我,心里气她不维护我。樊五更带着弟子们走了,我娘见我哭个不停,问我是不是哪里痛了,我说:‘我痛了才不会哭!’唉,我是心里委屈才会哭。我心有怨怼,也不想和娘亲说话,一个人早早躺上床,在被窝里抹眼泪,当时,我真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凄惨的人了。
半夜我醒过来,却听见娘亲小声哭着,跟爹爹说:‘我知道他心里委屈。其实我心中比他更气,更委屈,我的孩儿便是有错,也轮不到樊五更来训斥。唉,可是我们有求于他,只能忍下……青,我好气!好恨!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保护不了西儿!’爹爹将娘揽进怀里,哄道;‘好了,待海西的病治好了,我们立刻就离开。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好不好?’我娘给他哄睡了,爹却不睡,一个人坐在灯下叹气,又将我们家的斗海剑谱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我听见他一个人颓丧地喃喃自语;‘江翻青啊江翻青,你好没用!一不能将祖宗的剑法发扬光大,二不能保护妻儿不受委屈,活得如此憋屈,算什么男人!’”
江海西眼中泪光闪动,继续道:“我第二天醒来,便对爹娘说,我不想治病了,求他们带我离开。他们还以为我是闹小孩儿脾气,其实我听到他们说话,心里才明白,爹娘受的委屈,比我多得多。当时我便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让我爹娘再受半分委屈。哪知道……哪知道……还没等我长大,他们便走了。我心中好悔!好痛!好恨!师哥……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薛不霁听完,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和我走一道了?”
江海西垂下眼睛:“师哥,对不住。”
薛不霁立刻拔出剑,朝江海西右手手筋一剑挑去。江海西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剑,他手腕一颤,手中的干粮脱力掉落在地,鲜血顺着长剑蜿蜒而下。
“你不愿为师父报仇,那也好,从今往后,再也别使师父教你的剑法!”
“师哥……”江海西声音轻颤。
“也别再叫我师哥!”
江海西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使逐风剑法。师……薛兄,还望你多多保重。”
他捂着伤口,乘着星夜转身走了。
薛不霁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看了一眼榻上睡着的江海西,捂住脸,愧疚的眼泪一滴滴落进手掌心里。后来金刚相要杀他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师弟对战时,他使的是左手剑还是右手剑?”
金刚相哈哈大笑:“你是他师哥,不知道他是左手使剑?你这个师哥当得好生糊涂。”
好生糊涂!薛不霁前世错事没少做,最最后悔最最糊涂的一件,就是挑了师弟的手筋!他重新练左手剑法,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若是右手没废,说不定后来也不会死!
薛不霁又痛又悔。
第5章 第 5 章
榻上忽然传来小声呜咽之声,师弟似乎是做梦了,小声喃喃叫道:“娘亲……娘亲……你醒一醒!”薛不霁叹息一声,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轻轻拍哄着他。
江海西的啜泣声渐渐低了。
月光自窗外照进来,照在薛不霁身上。他身后的帷幔上,一道妖邪的影子不停颤动。
就在他入睡后不久,气海内升腾起一道妖娆的蛇影。衔烛恶灵诡笑着,自言自语道:“风上青啊风上青,汝未想到吧,虽杀了吾,吾却又被放出来了。这毛孩子功底浅薄,勉强可为吾一用,吾这就占了他的识海,从今往后,这身体就归吾了……”
衔烛恶灵催动功法,睡着的薛不霁宛如陷入了噩梦,额头冷汗涔涔,浑身抖个不停。就在此时,识海内陡然生变,不知何时潜藏在薛不霁气海内一道金色剑气冲上识海,一剑穿透了衔烛恶灵!
黑影顿时宛如受惊的鸟群般散开,过了片刻才慢慢凝实,影子却比之前要暗淡不少。
恶灵惨声嘶叫:“这护体剑气……是风上青!可恶!”
被风上青留在薛不霁体内的护体剑气所伤,衔烛恶灵顿时不敢再造次,生恐与这护体剑气缠斗下去,会招来风上青查看。
衔烛恶灵恨恨道:“罢了!就先让这毛孩子多活些时日,一旦他出了云外青渊,脱离了风上青的庇护,那时……”
恶灵说着,蛇影渐渐暗淡,再一次沉潜下去。
第二日,天光尚未破晓,薛不霁便醒了,他将江海西摇醒,一大一小洗漱完毕,便出了院子,往云外青渊东面走去。
这时天色未亮,四野黑黢黢一片,薛不霁点燃火把,紧紧牵着江海西的手,问他:“你怕不怕?”
江海西摇摇头:“我不怕!我要去和师父学本事,什么都不怕!”
薛不霁笑笑,两人相携着来到云外青渊东面一处峭壁下。薛不霁将火把插在石壁凹口处,扯了扯从上方垂下的一条绳索,确认无虞,将师弟背着,攀扯绳索慢慢爬上去。待爬到半山腰,衣衫都湿透大半。山风吹来,激得他浑身一凉。
此时东方终于露出鱼肚白,一缕金光破开云层,射穿郁郁苍苍的雾霭,照拂在绵延的山林上。
这一切仿佛是眨眼之间,教初初见到的江海西倒吸一口气。
薛不霁微微一笑,提醒他:“你可要抱紧了师哥,若摔下去,师父也救不了你。”
江海西搂着他的小胳膊立刻紧了紧。
薛不霁继续往上爬。周身的层云在逐渐变多,变厚。待终于爬上摩云崖,四周已是一片茫茫云海。但见摩云崖顶一人正迎着晨光打坐,仪范清冷,风神轩举,正是二人的师父风上青。
薛不霁带着师弟爬上去,走到师父身后站好。片刻后,风上青吐纳完毕,头顶一缕淡烟慢慢消散。
他站起身,由弟子们一一上前问安见礼,接着便开始例行授课。因为江海西是初初受教,风上青便将淬体心法从头讲了一遍。
淬体,乃是引天地灵气入体,在体内循环一个大周天,淬炼经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淬体成功,有的是因为淬体功法低级,有的是因为找不到灵气丰富的山水宝地,而这摩云崖上,可以说是整个云外青渊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淬体靠得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朝夕之间看不出精妙。但是薛不霁知道,师父传授的这部《太羽含真诀》乃是上上乘的内功心法。前世他见过不少大门派的淬体心法,都觉得不及《太羽含真诀》高妙。这一点,看风上青自淬体大成之后,容颜衰减如此缓慢便可窥知一二。
江海西年纪还小,风上青便仔细讲解了一遍。江海西却是十分聪慧,听过便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地询问诸如:“师父,冲脉与带脉不相交,要如何‘生发诸端,引气成一’呢?”此类问题。薛不霁坐在一旁,打坐入定,运行淬体心法。
江海西的聪慧与天才,他前世早就见识过,因此这启蒙一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果然,待薛不霁引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江海西也已经能引气入定了。
薛不霁便将师父昨日教授的剑法练了一遍。片刻后,江海西睁开眼睛,头顶也冒出白气。
金光照耀在摩云崖顶,师兄弟二人脸蛋都是红扑扑的。风上青传了江海西剑术,薛不霁便持剑与他喂招。风上青在一旁指点二人缺漏之处。
午时师徒三人下了摩云崖,用了午饭。薛不霁与江海西照例看了看边丛白,他还是时睡时醒,一时不得大好。
师兄弟二人中午午休过后,又继续练剑,风上青来看过一次。
待到边丛白终于痊愈,已经过了近四个月。薛不霁淬体已有小成,点苍碎雪指第一式能使出五六分威力。
这一天,薛不霁与江海西练完功回来,便见到边丛白坐在院内,风上青站在他身侧,给他围上一块布兜,持一把短匕为他细细修面。
薛不霁笑嘻嘻地走过去,牵着师弟在一旁观看。难怪师父颚下无须,原来他会给自己修面。
“五叔叔剃了胡须,看起来可俊多了。”随着一丛丛卷曲的胡须落地,边丛白一张刀削的俊脸也逐渐显露。薛不霁没想到原来边五叔模样也生得这般俊美,也显得年轻许多,看起来约莫二十六七。
边丛白看着薛不霁,挑眉一笑:“雪不晴,你小时候说过的,五叔比师父还俊,你要给五叔做媳妇,你不记得啦?”
薛不霁脸上一红,连忙道:“小时候不懂事,说的玩笑话,五叔莫笑话小侄。”
风上青道:“别挤眉弄眼,当心我手抖伤了你。”
“嘿,这是护犊子了。你风上青若是会手抖,我边丛白不穿衣服绕着垂云城跑一遭。”
“不穿衣服跑一遭,那不是正称了你意。”
这时,庚子聋前来回报风上青,说是三圣山下发现有南疆乌衣流门人的踪迹。风上青脸上煞气一闪,目光如电,连连冷笑:“好,好。我不去找他们的晦气,他们倒找上门来送死!”
薛不霁心肝一颤,连忙道:“师父,五叔,依徒儿看,这些人是循着上次那拨人的踪迹,找到了三圣山脚。上次的痕迹我们已经处理干净,他们想来也摸不着头脑,说不定过几天便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南疆乌衣流固然好对付,但是你也说了,他们身后说不定另有指使之人。这人是谁?我们未查清楚前,不便贸然行动。”
边从白调笑道:“小雪不晴,你也说了,是说不定另有指使之人,也说不定没有。你边五叔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怕他们。”
“我徒弟说有,那就必然是有。”风上青堵上边从白的话头,又对薛不霁道:“霁儿,说说你的分析。”
薛不霁脸上一红,又认真道:“师父,乌衣流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门派,江湖上的仇家不知凡几,他们为什么偏偏和江氏夫妇过不去?甚至,杀了江氏夫妇也就罢了,还要对一个小孩子穷追不舍,在折损了门派中一名一流好手的情况下,仍然继续追查?不合常理!除非是有人借乌衣流的刀,要取江家三口的命!乌衣流拿人钱财□□的事情没少做,此事的背后定然也是有人诱之以重利!”
乌衣流不是真正的凶手,只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这一点薛不霁前世便已知道。只不过他要说服风上青,以免步上前世的后尘,再一次给云外青渊带来灭顶之灾,自然要给出有理有据的说法。
风上青思索片刻,眼帘微阖:“霁儿说的不错。”
边从白不甘心,挑唆道:“就算真的有幕后主使又如何?就凭咱们俩的本事,有什么好怕的!”
薛不霁头疼起来,边从白在乌衣流手中吃了大亏,现在伤好了,摩拳擦掌要报了这个仇,得将他劝住不可:“师父和五叔叔神功盖世,要灭一个乌衣流,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你们若是出了手,那就是你们在明,对手在暗,其中自有许多凶险与变数。徒儿不争气,武艺平平,小师弟也年幼,武功未成。还请师父和五叔叔看在我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孩儿份上,切莫以身犯险。”
风上青这才道:“罢了!就先将他们的人头寄着!五弟你也不可再去寻衅滋事。”
边丛白只得道:“好吧。那我出了云外青渊,便暗地里查访一番,总要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
薛不霁心中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白鹿崖顶的痕迹已料理干净,云外青渊这个化外之地压根没几个人知道,那乌衣流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头上。幕后之人也定然猜不到师弟会在这里。这一次云外青渊一定可以躲过一劫,他也一定能保全师父和边五叔。
时近岁末,云外青渊上上下下都需得打扫一番,除旧迎新。三圣山上的阵法也要修补。这差事年年都是落在薛不霁肩上,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江海西粘他,想要同去。薛不霁想着他来云外青渊这么久,日日练功,从不贪玩,便答允带他去山上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风上青:闭嘴,我徒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边从白:我就不闭,我就BB!
风上青:读条ing
第6章 第 6 章
他收拾好阵盘、兵器、锯子、铲子等物,带着师弟往云外青渊西边走。路上经过一处坟地,他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江海西站在一旁问道:“师哥,这墓中之人是谁啊?”
“这是我爹的坟墓。”薛不霁并不隐瞒:“我爹是师父和边五叔的结义兄弟,可惜他过世得太早了,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
江海西闻言,也跟着跪下,瞧见那墓碑上写着:贤弟薛禅真之墓。他恭恭敬敬地叩拜道:“薛叔叔,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为爹娘报仇,保佑我和师哥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薛不霁一愣,失笑道:“相亲相爱,永不分离?师哥和你又不是夫妻,便是夫妻,也难以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
江海西登时红了脸。薛不霁揉了揉他头:“好了,师哥知道你的心意。除了师父,这世上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只要你不变心意,师哥就绝无嫌猜。”
他站起来,拉着江海西继续往西面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为山石阻隔,叠嶂横空,显然已经没路了。薛不霁抱起江海西,提气一跃而上,蹬石踏山,双脚踏入离地一丈处的一个小□□眼。
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传来,仿佛将他们两人都压小了缩扁了,被一股吸力扯入了穴眼之中,眨眼之间,原地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薛不霁双脚落在坚实的地面上,一手抱着师弟,一手撑着一旁的树木,好半天头晕目眩之感才渐渐消失。他怀中的江海西也青白着一张小脸,蹙眉问道:“师哥,刚才我们是怎么回事?是变小了又变大了吗?人怎么可能边小?”
“我问过师父,他说他曾在古书上看过,这世间还存在着一种叫做芥子空间的所在。这芥子空间虽处于我们这个时空,其中却包含有另外一个时空,玄妙非常。师父推测,这个穴眼应当也是一处空间。我们被吸入空间之内,所以感觉自己变小了。”
江海西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并未变大或者变小,只是穴眼内的空间与我们所处的空间有落差,可能是时间流逝的速度不一致,或者是天地万物的大小不一样,所以给了我们变小了的错觉。”
薛不霁登时十分震惊。师父告诉他的芥子空间,他只是勉强理解,而师弟不仅理解,居然还能举一反三地做出推断!而且他的推断,和师父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简直不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会说出的话。若是五六岁的孩子,要理解何谓空间恐怕都很难。难道师弟也经历了时间回溯?
薛不霁蹲下身,看着师弟的眼睛,问道:“师弟,你的右手痛不痛?”
江海西却是满脸疑惑,眼神一派天真:“师哥,什么痛不痛?”
一个人的眼神总是不会说谎的。薛不霁站起来,摸了摸师弟发顶:“没什么,我们去修补阵法吧。”
他拿着阵盘,确定四周位置,在一棵松树上系上绳索,又在树木左侧一片空地内以剑标记。他已知道师弟极为聪慧,所以有意训练,将阵盘交给他看,却不多加解释。江海西看着他做标记,又拿着阵盘摆弄,不过两个时辰,便已看出其中奥秘。
这阵盘以天干为经,以地支为纬,以阴阳六爻为索,每隔一个艮位便植一棵树,每隔一个巽位留一米距离,再以乾坤震坎离兑位辅佐,使得整个三圣山都成为一个迷魂阵,叫步入山中的人不辨方向,迷失前路。
前几年还有人误入山中,由聋哑二仆领着出去,这几年这三圣山有鬼迷魂的传说流传出去,附近的农人都不敢来采山货,因此愈发人迹罕至,山中草木禽类生得极为繁茂。
修补阵法,便是将那些被樵夫、或是山中野兽毁伤的树木重植,将巽位枝节横生的草木斫伐干净。
这差事对身怀武艺的薛不霁而言并不如何辛苦,只是每每修补阵法都要十数天,有些寂寞,幸而今年有小师弟为伴。
晚间,薛不霁找了块空地,掘沟烧火,篝火中撒入驱虫的药粉,又抓了只肥美的野兔,以山蜜膏裹,香草去腥,放在火上炙烤。
薛不霁就着火光,用小木签给江海西的小手挑木刺。野兔的油脂滴入篝火,发出滋滋的声音,月华如练,洒在山林之间,树影被寒风吹得婆娑摇晃。挑完了木刺,薛不霁揉了揉江海西的手,又给他紧了紧皮帽子。
山林深处偶尔传来一声野兽的嗥叫,惊得鸟群哗啦啦飞起。
“师哥,这些大鸟飞来飞去,那是不是可以去到很远的地方?”江海西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倏然一只飞鸟划过。
“这是自然。”
“那它们有没有见过海呢?”
“海?”薛不霁抬起头,看了一眼师弟,又看看天空。前世他几乎到过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见过河见过湖,还见过月照江,可是的确从未见过海。
“奇怪,古书上说,海是比河比江更大的所在……可是这世上比月照江更大的所在,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我问过爹爹,他说他也没见过海。那我的名字叫做海西,又是什么意思?大海的西边吗?”
“以后,师兄会带你去看海。”
“好。”江海西小小的手握住师兄的。
夜里,师兄弟两人抱在一起,睡在篝火旁。
薛不霁睡梦中又想起了前世在妖后都的最后一夜。他给妖族反复折磨,头上鲜血淋漓而下,将视线都挡住了。好疼啊……
薛不霁□□着,疼得醒了过来。这疼痛如此真实,与梦境和记忆都没关系。他按住头,咬紧牙关,头疼让他眼冒金星,眼眶都微微湿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热流从气海内升腾,直冲识海,竟将那阵疼痛渐渐压了下去。然而过不多久,那阵疼痛又占据上风。如此反复多次,这仿佛是两股势均力敌的势力,在此消彼长之间不停地消耗对手。
薛不霁受不了,将师弟摇醒。江海西见他脸色惨白神情痛苦,登时不知所措。
薛不霁交代他看好四周,接着便打坐入定,沉入识海内查探。
识海内,只见一道金色的剑气正与一条妖异的蛇影缠斗。薛不霁大惊,识海是什么地方,岂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这金色剑气想必是方才从气海内升起的热流,隐隐有熟悉之感。与师父的内力有些相似。
至于这妖邪的蛇影……
是了……师父说那衔烛妖蛇需在地底镇压九九八十一载,时日未到却被他放了出来,后来虽然又被师父镇压回去,但是那蛇骨当日受了灵气浸润刺激,便泄出一缕生机,随着他的控蛇之法侵入了他身体!
江海西手中紧握佩剑匕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薛不霁的脸。他见师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他们已经出了云外青渊,也无法向风上青传讯求救。
却在这时,树丛后传来梭梭之声,江海西猛然转过头,喝道:“是谁?!”
他握紧匕首。猛兽怕火,而且篝火中也已撒入驱虫兽的药粉,料想不会有野兽来犯。那么这树后是什么?
眨眼之间,一名黑衣人拨开树丛,走入火光范围内。他身后一个接着一个,一气儿走出十八个黑衣男子。这队人马虽然灰头土脸,但是精神尚好,而且兵刃都朝着他与薛不霁,看来是来者不善。
师哥目下情况未名,他一个六岁的小孩童,也不济事,看来眼下情势已十分危急。江海西心中一沉,情知绝不能露怯,提气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他眼尖扫到这十八人的腰间。人人腰上都挂着个玄铁金字腰牌,与半年前不停追杀他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乌衣流!”江海西一声喝破众人身份。
为首的一人哈哈笑道:“小娃娃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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