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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不算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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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九面色舒缓,对蒋良挺有好感。这人不怕走错路,做错事,最怕的是知错不改!甚至是半点愧疚心都没有。
  倘若没有蒋良,茅九倒真是不太愿意管不知天高地厚的陈雪。
  茅九问阴灵们:“可满意?”
  老头儿阴沉着脸不说话,他身后的阴灵也都阴沉着脸不说话。显然是仍旧意不平,很愤怒。
  茅九厉喝:“难道你们想闹到鬼差来?到时投不了胎打落十八层地狱再后悔吗!”
  阴灵们出现退怯妥协之意,他们是怕投不了胎和打落十八层地狱的。只是他们还是很生气,老头儿便说道:“他们两个是同意了,可是还有另外几个。他们,没同意。”
  原是如此。
  茅九神色温和下来,说:“我会让他们照做赎罪的——放心吧,我有办法。”
  阴灵们交头耳语了会儿后抬头看向茅九,纷纷弯腰鞠躬表达感谢。其实若不是茅九突然出现同他们理性的谈条件,他们恐怕会因愤怒闹出人命。若是出了人命,这片鬼域便染了邪气。
  他们也会因此而无法投胎。
  人界有人界的法则,鬼界也有鬼界的法则。互不干涉,若是互相干涉,不坏了规矩还可原谅。坏了规矩,严厉的惩罚便会落在他们头顶。
  人们讲究和气生财,其实驱魔天师和风水天师处理鬼界之事,也是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若是阴灵没有沾惹人命,他们会与之商量,将之劝回阴界。
  若是阴灵执意杀人报复,化为厉鬼,他们才会出手收服邪灵。
  所以茅九在看到阴灵的时候便知他们没有沾惹人命,第一件事便是同他们谈判,和平解决。
  老头儿带着阴灵们缓缓转身,身影慢慢淡化消失。过了一会儿,灯光重新亮出来,风、气渐渐流通,死寂消失生气回归。
  阴寒之气从脚底板退出去,鬼域逐渐消失,人气则慢慢的替代了鬼气。
  见事情解决了之后,茅九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蒋良叫住他:“您叫什么?我、我们非常感谢您,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大师。”
  茅九回头瞥了他一眼,语带责怪:“不是什么游戏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玩!年轻人胆气大,火气大,寻找刺激是可以,但是有些忌讳不该去碰就不要去碰。心里对神秘未知之事存着敬畏之心,总不会害你。好奇心大是好事,但是请放在没有危险的领域——比如科学领域。精力旺盛的话与其把力气浪费在这种危险的游戏上还不如寻找小伙伴一起建设特色社会主义,一起实现中国梦……”
  本来还心有惭愧,一脸认真的听从茅大师教诲的蒋良和陈雪渐渐的露出了诡异的神色。怎么觉得眼前这位大师是个坚决破除迷信坚信科学的无神论坚定信仰者呢?还是一个把实现中国梦作为青年人目标的伟大的无神论坚定信仰者……
  蒋良问:“大师您……贵姓?”
  茅九说:“茅。茅山派的茅。”
  “茅大师,您……您是、莫非您是……”蒋良吞吞吐吐:“莫非您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茅九:“……”→_→仿佛他是个智障。
  蒋良默默的低头,承受着茅九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茅九警告两人:“招鬼游戏不是随便可以玩的游戏,你们不仅在荒山野岭玩招鬼游戏——荒山野岭灵气阴气都是最盛的,最易滋生邪灵。你们还专门跑到坟园墓地去玩招鬼游戏,真是不知死字多少横——你知道几横?”
  陈雪猜测:“……六?”
  茅九看着她宛如看一个智障:“一啊。笔划里就一横。”
  这智商,还学人到墓地里玩招鬼游戏!
  虽然茅九没明晃晃的说出他的鄙视,但蒋良和陈雪已经看出来了。两人保持着沉默,决定不再暴露智商。
  茅九冷笑:“你们玩的什么招鬼游戏?”
  两人不肯说,神色为难。
  茅九回身寻了张椅子坐下,左腿放在右腿上翘着二郎腿,两手相叠摆在膝盖上。颇为大师之风范。
  “你们当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蒋良脸色一变:“您是说还有鬼?可是刚刚他们不是——”
  “谁知道你们招来了什么厉害的邪灵!”茅九冷笑:“我本以为是方才的阴灵要害死你们,谁知他们并无害人之意。旨在教训你们的不懂事和冒犯之罪。偏偏郭茴死得蹊跷诡异,那手法分明是叫厉鬼索了命。既是你们中间的友人被索命,难道你们以为你俩能逃得过?便是和你们分开的另外三人恐也逃不过。”
  陈雪吓得眼中含泪,求着茅九救救他们。那楚楚可怜的姿态,若是寻常男子怕是要心疼。好在茅九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又是看透了这女人本质,更加没什么怜惜之情。
  “如果你们不把你们玩的游戏详情经过告诉我,我怎么救你们?”
  陈雪犹豫。
  茅九起身甩袖:“若还藏掖犹豫,茅九便不奉陪。”内心:终于甩了一回袖,想必比师父还帅!
  陈雪连忙咬牙道:“我说!当时……”


第16章 鬼捉迷藏
  刚放假,季言便组织了陈雪、郭茴等人一块儿去旅游。郭茴选定的地方是南方一座不怎么出名的小城镇,季言当时正和她好,为哄她开心也就同意到这座小城镇去玩儿。
  这座小城镇位于南方,虽不怎么出名但胜在清静。风景优美,地方民俗风情很有特色,算是地方政府搞的一个旅游项目。所以去旅游的人还是蛮多的,那儿的民宿也不错。
  他们一共是去了六个人,三男三女。一块儿做了火车去的,头两天玩得还可以。后面的那些好玩好吃的都没了,腻味了。便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后来季言出去逛了一圈,他那时不仅对这小城镇腻味了,对郭茴也腻味了。郭茴长得漂亮是漂亮,就是那性格太过小家子气。
  季言就是玩玩的,整个大学里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会认真谈恋爱。但郭茴当真了,越来越管着他。季言便对她冷了脸。
  季言逛了一圈撩上了当地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青葱水嫩,显然也是个心思单纯的,真把季言当成了良人。
  郭茴当时还没跟季言彻底掰了,起先气不过上场撕了那小白花姑娘。季言就跟她掰了,她看着这对儿奸夫淫妇成天在面前晃却只是阴沉着脸冷笑。
  每每一双阴毒的眼睛盯着那小白花儿似的姑娘就把人家吓得直往季言怀里缩。
  季言恼怒得不行,觉得丢脸。背地里当着陈雪几人的面狠狠的警告了郭茴。他还威胁她,再乱来就整死她。
  郭茴在季言走后崩溃的大哭,再见面的时候却一脸平静。
  陈雪脸上现出为难:“郭茴面上是平静,私底下找过我。让我帮忙教训那小白花儿,还送我一整套限量版的YSL。我一直很想要一整套……呃,女生都挺想要的。她还承诺了挺多好处,老实讲我当时真挺心动。可我也知道郭茴这人面上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儿样儿,一颗心剖开都是黑——蒋良,你干嘛这么看我?你眼神什么意思呢?”
  蒋良收回眼神:“没。”
  陈雪冷冷的哼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是个坏女孩,是,我没那么多心思扮娇弱无辜。我是自私可至少我坦荡,更没那么多害人的心思。你以为季言怎么蹬了他前女友看上了郭茴?郭茴勾引的季言,生生掺进去的当第三者。”
  陈雪顿了一下嘿嘿的笑:“她三了别人也被别人三,天道好轮回。”
  茅九凉凉的附和:“嗯。天道好轮回。正如你踩烂了别人的家让找上门来报复一样。”
  陈雪被梗了一下,脸色挺难看。却也不敢说什么,讪讪的继续说:“我没答应帮郭茴的忙,我真不想掺和进去……就忍痛拒绝了。”她是真痛心,限量版全套的YSL啊。
  “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她是找了苏静和孙全帮忙。”
  茅九拧着弧形优美,黛青色的眉毛,思索了一下问:“他们……怎么教训的那姑娘?”
  “不知道。”
  茅九黝黑明亮的瞳眸落在陈雪脸上,后者撇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语气倒是镇定。
  “后来郭茴提议玩一个和鬼捉迷藏的游戏,邀请小白花儿一块玩,季言答应了。”
  事实上陈雪还挺惊讶季言会答应,以他对郭茴的了解不可能会不知道那个游戏就是拿来整小白花儿的。显然,小白花儿失宠了,季言又腻了。
  不过也是因为是旅行的最后一天,几个人都想寻找刺激。先由郭茴提出和鬼捉迷藏的这个游戏,几人都同意了。
  不过开头有些小插曲,蒋良并不同意。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鬼神之事太过神秘莫测,最好还是别去轻易尝试。
  季言不听,其他人也不听。小白花儿倒是听的,她们那个小城镇的人都挺信鬼神的。可她更听季言的话,没法儿,蒋良也只能答应了。
  他们玩的那游戏,顾名思义,和鬼玩捉迷藏。找一只黑猫在一个阴邪之地,找几个人等到晚上的时候去玩捉迷藏。
  阴邪之地本就多阴魂邪灵,黑猫又是通灵之物。玩着玩着便会有鬼跑进来和他们一块儿玩。
  季言觉得不够刺激,提议众人到坟园墓地去玩儿,更有气氛。提出来后他又觉得不够气氛,于是他说当鬼的负责找人,剩下的要记下墓碑的名字。记得最少的那个要被惩罚。
  这登记墓碑主人名字的游戏陈雪以前看过一部鬼片里的青年男女玩过,最后好像都死了吧。
  小白花儿劝过季言,没用。蒋良皱眉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剩下的其他人都兴致勃勃,毕竟他们都是不信鬼神,都鄙视这些迷信的想法。
  他们称之为试胆大会。
  于是天黑的时候,差不多十点钟左右他们就去墓地里玩这个招鬼游戏。
  茅九听到这儿,极为冷漠的评论:“找死的人,你怎么拦他都能找到死路然后颠颠儿的跑上去。”
  陈雪和蒋良尴尬又惭愧。
  几个人是分开来玩的,玩了几轮,几乎每个人都当过鬼了。几个不敬鬼神的年轻人大半夜到墓园里吵吵嚷嚷的,激怒了墓园的阴灵。这些人还不怕死的登记他们的照片和名字、生辰,须知这些本为私密,生人尚且要亲人才能知晓。
  如今却被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为寻求刺激当作游戏,首先便是不敬先人。而后又是对着墓碑主人照片品评,像是陈雪,踢了人家的贡品。孙全更是恶劣,嘲笑墓主人的名字和长相。
  他们不知道当他们在肆意妄为的糟蹋先人时,整个墓园里有多少的阴灵就站在黑暗里盯着他们。
  到后来最后一轮的时候到郭茴当鬼,她把人都找到了。唯独没找到小白花儿,他们在墓园里大声寻找她,叫她出来。他们要走了,不玩了。
  小白花儿还是没出来,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几个人站在墓园园口,望着笼罩在一片黑暗和死寂中的墓园,一块块的石碑仿佛在死死的盯着他们。孙全最先害怕提议回民宿。
  蒋良不同意,说一定要找到小白花姑娘。指不定她是崴了足撞到了什么,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几人拗不过就找了整个墓园还是没找着人,最后苏静就猜测会不会是鬼把她带走了。
  众人说她胡说八道,苏静振振有词的说:“这游戏不就是招鬼的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要是有人怎么找也找不着,那就是被鬼带走藏起来了。这时候要放出黑猫让它带路。黑猫通灵,肯定能找着走丢的人。”
  郭茴便放出黑猫,他们找到了黑猫,还是没找到小白花儿。找到后面季言烦了,不找了,回旅馆倒头就睡。
  倒是蒋良还试图找了一圈儿,后来还到小白花儿的家里问,在她家门口下见到了这姑娘后才放心的回旅馆。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那座小城镇,再之后的事就是郭茴死了,他们留在这儿碰到了茅九。
  茅九问:“就这些?”
  陈雪说:“就、就这些。”
  茅九又问蒋良:“你见到了那个姑娘?”
  蒋良点头:“见到了。”
  “确定是她。”
  “是。怎么了?”
  茅九说:“听你们的描述,那个姑娘单纯胆小——她是被季言骗了是吧?”
  陈雪说:“是。当时她根本不知道郭茴和季言的关系,是……季言骗了她。”其实她也觉得季言真的渣到天际了,之前他两三周换个女朋友她是没太大感觉的。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季言求的是肉体欢愉,谁能确定那些女人就不是求财求利?
  可小城镇里的那朵小白花儿还真是被骗了,无辜的。最后还被那么冷漠的抛弃,是她她也心寒。没趁着夜色天时地利阉了季言,真是善良。
  茅九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姑娘单纯胆小,会一个人在墓地里乱跑?”
  蒋良猜测:“也许正因为她胆小所以才偷偷跑了。”
  “单纯有时候也意味着过多的善良,她会抛下你们逃跑了?这答案你们最清楚。”
  蒋良沉默,他和小白花儿相处过一段时间,明白那的确是个善良的姑娘。既不是她抛下了他们,那么就是他们抛下了她。
  那姑娘一个人怎么从阴森恐怖的墓地里回到家的?她该多怕?
  茅九叹了口气说:“你能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吗?那姑娘,有什么异常?”
  蒋良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幸而才不过三天,当时的情景他还记得。只是这么一回想他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当时小白花儿就站在自家门外,定定的望着自己家却不敲门不进去。
  而且小白花儿一直隐在树荫底下,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她的样子也没听到她说话。蒋良当时问了她几句,她一直沉默。当时他心里有些不安和烦躁,一直问又一直不答便懒得深思。确认了人是安全的,他便转身离开了。
  蒋良把这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同茅九说了,茅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恐怕那时她便死了。”
  “怎么可能?我看到她……我看到的是……鬼魂?”
  “她当时站的树荫底下,那树是槐树吧。槐树是鬼树,所以她一直站在树荫底下,因为能庇佑她。她早就死了,死在墓园里。”
  “那她……她是被鬼害死的?”
  “这就要看她愿不愿意把藏着的说出来。”
  茅九锐利如刀的目光投向陈雪。


第17章 招魂
  陈雪吓了一跳,逃避开两人的视线说道:“你、你们别看我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怎么还敢隐瞒?蒋良,那天晚上我一直都跟着你,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你还见过小白花儿嘞,我都没有。说不定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对,大师,说不定他知道的比我还多。”
  蒋良看着茅九说道:“我知道的和她所说的差不多。”
  茅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天快亮了,我先走了。”
  陈雪急忙叫住他问道:“那、那害死郭茴的邪灵还……会不会出现?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其他事儿了。”
  茅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明亮的黑眸仿佛能看透人内心潜藏的秘密。陈雪不由瑟缩了一下。
  茅九说:“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了。恶灵凶残没有理智,概因生前为人所欺枉死,心有不甘才化厉鬼。她会寻找那些害死她的人,一一报复回来。”
  陈雪问:“那么,害死郭茴的恶灵……是小白花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知道那无辜被你们一时兴起牵连的姑娘到底是被你们玩的那游戏里的鬼带走了,还是因某些原因死去。我不知道她的死因,自然不知道害死郭茴的是那姑娘还是你们找来的恶灵。”
  茅九头也不回的说道,边说边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待下去保不齐他会忍不住揍陈雪,虽然男人不能打女人,但有时候畜生却是不分男女。
  陈雪也许没有参与进郭茴他们的游戏,也许只是犯了不敬鬼神的小过错,但有时候旁观的冷漠才是罪无可恕的。何况她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话里话外的,把错往别人身上推。一个劲儿的想将自己从这事儿里摘出来,可她摘得出来吗?摘得干净吗?
  茅九不想理她,蒋良也不想理她。
  茅九聪明,蒋良也不笨。两人早从陈雪不自在的神态和话里面的一些漏洞察觉到了她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既想要保住性命又藏着掖着怕丢面子,蒋良实在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跟这群人混在一块儿的。
  事实上,这次一行人六个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只是常态,分分钟只想着为自己谋利益甚至可以完全践踏别人的感情和性命。
  遭到了报应之后还不知悔改,半点愧疚都没有。再多呆下去,蒋良怕自己恶心。
  陈雪叫住他,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着她怕,希望蒋良留下来陪她。
  蒋良冷笑:“你是担心厉鬼害你,有我在还能替你挡会儿吧。”
  陈雪被拆穿了心思,顿时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很多。
  蒋良面无表情:“陈雪,也许你的确没害人。但你的冷漠和见死不救同样罪无可恕。”
  陈雪顿时脸色惨白。
  蒋良不再管她,转身慢跑几步追上茅九。和茅九肩并肩的走在走廊上。
  茅九侧头说了一句:“你不必太过在意,毕竟你做了自己该做的。”
  蒋良苦笑着摇头:“如果一开始我不是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看,而是提醒那个女孩。她不会被季言骗,也许现在还在那座小城镇里安逸幸福的生活着,她还是个不满二十有大把青春和未来的女孩。她应该有疼她的丈夫,爱她的孩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茅九沉默。其实很多时候人们就是会遇到这样无奈的事情,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念头便能影响另一个生命的全部轨迹。甚至是一时兴起的玩乐就能要掉一个无辜女孩的性命,又或许,只要一个阻止的念头一句话的功夫,那女孩就不会死。
  但这事儿又能怪得了蒋良吗?是要怪的。然而他又已经尽力,至少没有那么冷漠的旁观也没有落井下石。
  两人沉默了许久,蒋良疲惫的抹了一把脸,深吸口气:“大师,您……您能告诉我到底那女孩是怎么死的吗?”
  茅九说:“你确定要知道?也许知道了你会更难过。”
  蒋良很肯定的点头:“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好吧。去你房间,我们……招魂!”
  茅九回了一趟房间,见小山还在沉睡。想了想,从兜里拎了一道祛病平安符放在他的床头边,以驱除鬼域带来的鬼气。
  他虽于风水上不太懂,画符驱魔却是行家。所以一道小小的驱除鬼气的符咒还是画得出来的。
  茅九拎了包袱到A39蒋良的房间,蒋良正在等着他。
  茅九刚坐下,蒋良便把灯关了。
  茅九:“……”
  蒋良打开手机照明灯,抬头一看就看见茅九抿着唇望着他,眼睛里包含内容。
  一愣,问:“是不是太亮了?”
  茅九:“你为什么关灯?”
  蒋良说:“招魂啊。不是要阴森黑暗一点?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那是在营造气氛吓你们而已。”茅九抽抽嘴角,从兜里掏出点儿东西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朝着开关的放心弹射过去。
  ‘啪’的一声,灯亮了。
  蒋良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地上滚着一颗炒花生。盯了几秒,回头看向茅九,哪怕茅九的眼睛里充满了内容也被他兀自加了几层滤镜美化得不要不要的。
  蒋良满脸虔诚:“师父,收徒吗?”
  ……
  茅九背过身,把包袱里的一块棱镜罗盘、黄色符纸、朱砂和一只毛笔摆在了桌上。翻开个杯子往里头兑了点儿朱砂和白酒,混成墨色的汁水。
  摊开了黄色符纸,开始画符。
  “这回出门我就是来处理公务的,身上没带招魂的符纸。这东西不太好画,有些麻烦。不过画个一两张还是可以的,对了,你见过招魂吗?”
  蒋良心里划过淡淡的忧伤,他是985的学生,自认聪明才智全都不缺——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无声拒绝真的很伤人啊!而且一点都不委婉!!当他看不出来吗?
  “见过。”
  茅九诧异:“见过?”瞧着不像啊。蒋良这人一看便是个无神论者,还能见过招魂?难不成也是个鬼神论爱好者?
  这么一想,茅九就不大赞同了。他眉头一皱,如严厉的长辈一般教导:“活那么大岁数了还学人迷信?多崇信科学,多往科学这方面发展。看看你们这次,闹得什么事儿,全是迷信导致的后果。迷信害人啊,年轻人。”
  蒋良:“???”仿佛画符抓鬼的人不是你一样。精分吗天师?
  “我在电影里见过,鬼片里有很多这种情节——似乎要用到当事人的贴身物品?”
  “差不多吧。不用也可以。需要用到那些贴身物品,只是因为需要媒介。”
  “媒介?”
  “万物之间的联系都需要媒介,现在我们和远方的人们聊天需要用到手机等通讯工具,古代我们用的是信封。这些都是媒介。不只是聊天、传达信息等,其他方面也是需要媒介的,只要有所联系或者需要联系。招魂说白了就是请求鬼的出现,也就是和鬼联系,就需要媒介。道家的符是媒介,用以通达另一个世界。但在另一个世界中未必就能找到你真正想要招到的魂魄。所以需要用到生前使用物品,增加媒介的力量。”
  “但我没有那个女孩的贴身物品,季言也许有。”
  茅九点燃了三炷香,插进一个香炉里。这香炉很是奇特,里头干干净净的,半点香灰也没有,可三炷香稳稳的插在了里面。香炉是三足鼎的造型,巴掌大小,很精致,看着年代久远。
  也不知他怎么做的,四指并拢在三炷香头部抹了一下便点燃了这三炷香。
  蒋良看得眼睛亮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说道:“好厉害!”
  茅九瞥了他一眼,默默的摊开手掌,掌心处放着一把打火机。
  蒋良:“……”
  茅九说:“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驱火驭火?别迷信。”
  蒋良:为了让我别迷信,您真是不遗余力。
  茅九扔掉打火机,说:“再怎么贴身的物品都比不过名字这个媒介。你听过很多民间传闻吧,说是小孩丢了魂儿,便要沿着村喊小孩的名字。诅咒别人的时候也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名字里头蕴含的力量其实很强大,首先它寄寓了长辈的祝福和期待,其次人的命中五行有所缺失,便在名字中补回来。神鬼之事虽是诡异莫测,其实要用科学来解释也不是解释不通,其实都是某一些人们未知的力量罢了。比如说念力,世界各地都出现过特异功能的传闻,什么用念力隔空移物,是通过大脑的某种特殊意识去影响客观事物的运行规律。
  名字从上古时候人们就认为能寄寓长辈的祝福,能够补全孩子命中所缺五行,相信的人多了,这种意识就会深刻的烙印在每个人的认知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真的。仿佛就拥有了力量,有了力量就被别人恐惧或崇拜,无形之中其实也在肯定加强了这种力量的存在。所以才有说法,你不相信鬼,这世上就没有鬼。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对了,那个姑娘叫什么?”


第18章 共情
  “白花。”
  茅九说道:“真名。不要外号。”
  蒋良说:“她就叫白花。”
  茅九抬头:“所以你们叫她小白花儿不是叫的外号?”
  蒋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一直叫人外号多不礼貌。”
  茅九:没想到你们素质挺高的。
  茅九将棱镜罗盘摆在桌面上,没理会它。将招魂符和定魂符各摆放在两边,放下朱砂笔。截了一段儿香灰抹在招魂符里面,十指灵巧的将之折叠成一个三角形然后合在掌心里。十指相叠,摆出了一个十分奇特好看的姿势。
  蒋良在一边看得满脸惊奇,忍不住问他:“这是要开始招魂了?”
  茅九点头:“嗯。我记得你说过你近来能看到一些鬼影是吗?”
  蒋良愣了一下:“我没当您的面说过——”
  “你跟陈雪说的时候,我听到了。不必担心,你只是运势有些低,过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不过我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什么忙?”
  “我需要你共情。”
  共情?蒋良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词,利用别人的言行举止进而窥探对方内心情感的意思。但这个跟招魂什么关系?
  “你不是想要知道白花怎么死的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的鬼魂上你的身,让你和她产生共情。你的体质偏阴,鬼魂容易上身。我的是极阳体质,阳气充足,鬼魂最怕了。他们不敢上我的身,所以没办法共情。”
  蒋良问:“有危险吗?”
  茅九蹙着眉头睨他,有点不开心:“我在呢。能有危险?”
  蒋良闭嘴不再问了,并对于鬼魂上身充满了兴趣。不过一会儿他又好奇的问:“不是招魂上来,问问她的吗?怎么还要共情?”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则七魄消散人间。独留三魂,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和命魂。天魂是本我,潜意识,但没有伤害。没有自主意识。命魂是主魂,它记得生前的一切,同时记得仇恨。如果没猜错,郭茴应该是被白花的命魂杀死的。她的命魂已化为厉鬼,索偿那些害她的人的性命。我把她招来,根本问不出什么。估计还要一番折腾。所以我招的是她的天魂,让她的天魂和你共情。但……”
  茅九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与她共情,就代表着你要承受她所经历的感情、背叛和伤害。还有……你可能要经历她被杀的情景……你能接受吗?”
  蒋良怔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他说他想知道白花到底是怎么死的,至少现在,这一刻,这个世上要有一个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记得她是怎么死的。
  这算是蒋良对没有及时拯救白花的愧疚。
  “但是,杀死郭茴的……一定是白花?”不是他不信,只是白花是个很善良天真的女孩,如今变成害人性命的厉鬼,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你们玩的那个招鬼游戏真的把什么东西招来了,那么它已经带走了白花便不会再对其他人出手。鬼界也要讲规则,这就跟做生意一样,银货两讫。给了一层的货却要两层的银子,要天怒人怨的。”
  “你刚才和陈雪不是这么说的……”
  茅九满脸无辜:“吓吓她嘛。”
  茅九开始招魂,他在心底默念茅山招魂的咒语,念了有十遍左右。房间里的灯开始闪烁,明明暗暗的气氛倒是真有鬼片中鬼魂出现时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一阵严寒席卷过来。蒋良忍不住摸了摸手臂,抬头四下看着。不知为何,此刻他觉得心里一阵恐慌,毛骨悚然的感觉蹿遍四肢百骸。
  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充满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死死的盯着他们。
  猛然,桌面上摆放着的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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