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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法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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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汀这才如愿拉到他的手，诺亚顺着他轻飘飘的力道，靠着岩石和他头碰头坐了下来。
“你说得很对，这件事不能耽误，我会拖累你们，斐宁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就和他先回白塔去……”
“你闭嘴。”诺亚飞快地打断他，“……你是不是又想把我丢下？”
“没有呀，事分轻重缓急嘛，你不要觉得我这个样子，离开你就会死，我很厉害的！”
“……是我离不开你行了吧？”
诺亚一句话噎得罗汀哑口无言，他幽幽地抬起头，眼眶都红了，罗汀只觉得头更晕了，脸上火烧火燎的，可能是起烧了，他叹了口气，把诺亚的脑袋揽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可能离不开我呢？我毕竟……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诺亚顺势把头埋在他怀里，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有时候我常常在想，选择为什么这么难，左边和右边背道而驰，一旦我选择了一边，就再也没办法回头，我好怕自己会后悔，所以绝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选择。这样就算假如有一日证明是我错了，我也无话可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怕，你只要向前走就可以了，就算暂时分离，只要你不停下，最终还是会相逢的。”罗汀闭着眼睛给他顺毛，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罗汀的重量慢慢压在肩上，诺亚伸手托了一把，顺势改变了两人的姿势，把罗汀的脑袋枕到自己肩膀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诺亚亲了亲他的额角：“不，我绝不放过你，不管你去哪儿。”
飞沙虫扑梭着翅膀，绕着他们盘旋，诺亚勉为其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接收斐宁的消息。飞沙虫一触即走，飞出一小段又停下来盘旋一会，仿佛在在等待他们。诺亚“咦”地一声，转头就背起罗汀，跟随飞沙虫继续走。
“你看，办法总会有的。斐宁找到了距离最近的地下道路，我们从那里走，比上面肯定快多了。”诺亚一边说一边摸了摸罗汀的脸，发现他烧得不轻，吐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但是他们在烈日暴晒中行走，连迎面吹来的风都烫手，确实没有什么好的降温办法，只好将兜帽拉得低一些。
在飞沙虫断断续续的等待中，他们很快走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一进入地道气温瞬间降低，诺亚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斐宁正在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补给点等他们，诺亚到时他正在奋笔疾书，一看到诺亚，斐宁立刻把桌子上的鸡零狗碎收了个一干二净。
“藏什么呢？”诺亚看了他一眼，好奇问。
斐宁笑眯眯地背着手：“我记性不好，为了防止被老板问倒，只好勤快一点。”
“哦？你老板是谁？”
“真的不能告诉你哦。”斐宁的笑容滴水不漏，“没有完成的老板的预期目标，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呢。”
“那看来你老板的预期目标很高。”诺亚点点头，并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早点启程吧，我要回白塔。”
斐宁一愣：“为什么？白塔那边的情况不是非常紧急，如果你真想立刻回去，就把罗汀放下，我控制沙暴兽载你回去，他留在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诺亚不为所动：“不必了，你认得路吗？我们就从下面走。”
斐宁虽然感到奇怪，但并没有提出异议，他走在前面，诺亚背着罗汀沉默地跟在身后，斐宁并不会让这种压抑的气氛持续太久，他总是冷不丁地，要试探一下诺亚。
“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急着要回去。”
“对呀，但是不能告诉你，好可惜。”
“我们不是朋友吗，告诉我嘛，我还救了他的命呢。”
他对耍无赖这事看起来很在行，然而诺亚应对自如，软硬不吃，他对斐宁的行为指征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也由此差不多猜到他的老板是谁。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就是不能告诉你。毕竟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真令人伤心……”斐宁摊了摊手，识相地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到达熟悉的地方，我就不去了。”他安静了片刻，忽然伸手在大皮袋里一摸，递了个小玩意过来：“喏，给你。”
诺亚一愣，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粒糖——透明的糖纸包裹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糖果，是星空糖。他意外地看了斐宁一眼，斐宁白白胖胖的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可惜只剩下一颗啦。”
诺亚“嗤”地一笑，随手扔进口袋中：“谢啦。”
“不客气，我的殿下。”他目送诺亚走远，无声地说，“再见。”
第37章 修补封印
他们一行到达白塔的时候，已是好几天之后了。通往白塔内部的通道已经被他们自己挖塌，所以他们只好从白塔附近的低矮瞭望点出来，一出地道，诺亚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白塔虽然一如既往巍峨入云，但是外墙竟然已经被炮火熏黑，看起来落魄又苍老。
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留下来的原住民正在清扫战场，他们中还有人认得诺亚，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看起来，他们赢得了这场战争。
蒂雅仍然镇守白塔，善后的事宜令她手忙脚乱，好在这次柯西乖乖的，没有给她添乱。她看到诺亚背着罗汀进来，不由眼前一亮，迅速从顶层跑下来：“他没事吧？”
罗汀舒舒服服伏在诺亚背上，虽然仍然虚弱，但还是抬手跟蒂雅打了个招呼。
“死不了，但是我有要命的事情要告诉你。”诺亚带着蒂雅爬到被他自己挖出的大坑里，一边爬一边问，“青林和玛莎呢？”
“玛莎被我关起来了，青林哥哥……我们打退了赤星海盗之后，海盗往沙漠深处逃窜，青林哥哥和我的族人一起去追击海盗了。”
诺亚看了她一眼：“你们族人不是很排斥他吗？”
蒂雅苦笑：“如果不是摩里叔公坚持……本来大家对青林哥哥，就没有那么抵触。玛莎这回……青林哥哥很伤心，玛莎什么都不肯说，他只好做点什么事情麻痹自己。”
诺亚听得啧啧称奇，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井口，他将罗汀放下，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残破的封印。
井口的封印从中间裂出一条狭长的缝隙，缝隙中冒着灼热的黑烟，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道黑烟烤化，他们离得远远的，都能感受到黑烟的超高温度。普通的材料别说修补，放得近一些可能都会熔化。
蒂雅发愁：“我也在愁这个该怎么办，按照柯西的解释，以太大人原来以精神力编织巨网将井口包裹，他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随着他自己的神陨，也无法像活着的时候那样镇压白塔，所以他在塔顶搭建了一个阵法，以柯西的精神力为基石，来修补自己的封印。”
“如果封印完好，修补完成之后柯西就可以离开白塔。但是现在封印被破坏了，下面的力量激烈炽热，我一时也想不出能用什么东西来修补它，如果不能修补好，岂不是要将柯西一辈子都困在阵法中？”
“你知道以太大神官……为什么要费时费力来镇压这个井口吗？”
蒂雅一愣：“我猜是塔下的能量太过爆裂，如果不去镇压，会毁灭整个所罗门塔。”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诺亚一声苦笑，“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这次发现了什么……如果我们没有猜错，所罗门塔的黑晶矿储量，比整个星系其他地方的所有储量加起来还要多。”
“……你说什么？”蒂雅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离奇的笑话，不但难以置信，还有些恍惚，“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我说所罗门塔的黑晶矿储量，可能是星系第一。”诺亚冷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秘密如果没有办法继续保守下去，就会是所罗门塔和耶罗族的灭顶之灾，我想这就是以太大大神官一直以来忧心忡忡的事情。”
“如果白塔的封印失效，那么最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现有磁场不能维持，外部势力可以轻易探测到黑晶矿的储量，以我们的人手，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蒂雅只觉头痛欲裂，种种糟糕后果，和以太说着“总有一天你们会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难题”时忧虑的样子，一时间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
“以海蒂为代表的赤星海盗，无疑是为了抢夺晶矿而来；以占星者为代表的元老院势力，和以太大神官谈判破裂也甩不脱是资源分配无法达成预期……”诺亚仔仔细细地帮她分析这一场混战中出现的各方势力，“或许元老院势力还不止占星者这一股，总之他们只是推波助澜，想要趁火打劫。现在只有联盟流亡者和玛莎的动机很不明确。”
“联盟流亡者隐藏得太深了，他们借助驯养长毛兽与海蒂合作，自己本身并不出现，我们连玛莎到底是不是联盟的势力都不能确认。”蒂雅也席地坐下来，认认真真揣摩这些千头万绪的关系，“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虽然玛莎极力要破坏白塔的封印，但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争夺晶矿，而是通过晶矿之争引起各方混战，以期从中取得什么。”
“她自己不说，我们恐怕也无从探知。”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修补封印。”蒂雅有些绝望地捂住了脸，她深知问题的关键所在，但是却无能为力。
“不如……试试这个？”许久没有发言的罗汀突然开口，诺亚和蒂雅齐刷刷地抬起头瞪着他，只见他从胸前拉出一个黑乎乎的机甲存储件。
诺亚秒懂：“你是说……那个箱子？”
“对，箱子是蓝圆晶所铸，论坚固性和延展性的完美结合，我所知的材料里，还没有一种比得上它。”罗汀的声音很轻，诺亚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期待地看着他，罗汀笑了笑，“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箱子是干什么用的，就当做……当做是你的偶像专门来为你解决这个难题。”
他说着低低笑了起来，诺亚耳朵一红，几步跨过去粗暴地抢走了他手里的机甲存储件。
“你也说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箱子里放的是什么，放在这么个大蒸炉上，到时候蒸熟了烤坏了怎么跟我偶像交代？”诺亚明知他说的是个好办法，就是忍不住要呛他。
“它隔热良好，即使是超高温高压，也不会影响箱子里的东西。我以前用它做过一点研究，这种万能材料……现在没有广泛使用吗？”
“材料稀缺，工艺复杂，也无法循环利用，已经被淘汰很久了。”诺亚有些遗憾地向他解释着，一边已经从机甲中取出了蓝圆晶制成的箱子。
他和蒂雅搭手把箱子扛到井口上，竟然正好将封印上的裂缝完全覆盖，就像是天生用来修补封印一般。黑烟被严严实实地压制在箱子之下，再也无法逸出分毫，周遭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第38章 前尘旧果
柯西像一只小鸟一样从顶层飞奔下来，边跑边慌慌张张地喊：“怎么了怎么了！？阵法怎么自己停止了？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弄坏的！”她看到诺亚和罗汀，猛地刹住脚步，差点一头倒栽进坑里来：“你们回来了？”
“现在头不疼了吧？”蒂雅微微一笑，伸出双手扶着她跳下来，“以后就可以出去玩儿了，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柯西转着圈圈狂点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她在废墟中蹦蹦跳跳地闹了一阵，忽然安静下来：“要是我走了，那白塔怎么办？”
蒂雅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白塔一时三刻没什么危险，你想去就去吧。”
柯西怯生生地看着她，不说话了。诺亚也在看着她们，他忽然就觉得没有必要为以太转达遗言了，有些人即使年少天真、不谙世事，但他们天生就是为了使命而生，会做出最好的抉择。
于是诺亚岔开了话题：“我能不能见见玛莎？”
“可以，但是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诺亚与罗汀对视一眼，笑道：“可以试试。”
玛莎被关在统辖所的监狱里，“照顾”单间，待遇良好。蒂雅将空间留给他们就出去了，诺亚转了一圈，发现她的房间是一个套间，内部关押人犯的小房间是隔绝光线的。
罗汀感叹：“长久不见天日，人很容易崩溃，他们也真是太想问出点什么了……”
“情绪崩溃有利有弊，更加容易侵入，但也更加敏感脆弱，你试试看，如果不行赶紧撤，千万不要强来。”诺亚扶他靠着小房间的墙根坐下来，罗汀点点头，将手按上了墙壁。
精神力的触丝一过墙体，就被深深的黑色和恐惧所笼罩，罗汀甚至能感受到玛莎的颤抖。他操纵触丝轻轻包裹住玛莎，试探性地小心安抚，意外地她竟然没有反抗，反而柔顺地放开自己的防备，微微啜泣。
“都特大人，是您来救我了吗？”玛莎的声音虔诚无比，“当年您救我的时候就是这样，原来……您一直都没有死吗？”
罗汀只好缓缓地，继续无声地安抚她，只听她继续说。
“有一件事情我很抱歉，我弄丢了您的孩子。当然我不是说柯西，我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我是说……她的弟弟妹妹们。”她又有些羞涩，“我花了好久才找到您遗存的血脉，又试了六年才成功受孕，拼死生下了六只健康可爱的宝宝……但是它们都被耶罗族人杀死了！”
玛莎咬牙切齿：“为了复仇我什么都可以做！海蒂也好，创造者也好，我筹谋了这么久，眼看就能摧毁白塔……都怪青林这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蠢猪！”
她开始哀哀哭泣：“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是我……”
话音到这里陡然一截，罗汀立刻意识到不妙，但是现在要退已经来不及了，玛莎暴怒的精神力宛如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与罗汀死死纠缠在一起。
罗汀顿时脸色惨白，大汗淋漓。诺亚当机立断，一拳轰在墙体之上，墙体立刻四分五裂，被他破出一个大洞，这一拳裹挟着超强波频的余威，将四周的一切为之一荡。
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玛莎再也无法动弹，罗汀才得以顺利脱身，捂住伤口不断咳嗽。
“不好意思没什么经验，我冒进了。”
诺亚单手克住玛莎的喉咙把她压制在地上，玛莎怨毒地盯着他们，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蒂雅闻声进来，对他们的破坏力叹为观止。
“对不起，不过反正现在都是破烂，你们顺便一起翻新重修了吧。”诺亚把玛莎移交给她们，毫无诚意地道歉。
诺亚和罗汀重新找了个清净的房间，开始梳理刚才的混乱信息。
罗汀虽然对玛莎所说的事情一知半解，但就是对这种诱骗式的精神力实践活动感到万分得意，忍不住想卖关子，似笑非笑的就是不打算先开口。
诺亚被他盯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罗汀：……
诺亚老脸一红：“不不不，我是说……玛莎说了点什么？”
“她讲话虽然颠三倒四，但是有一个关键人物，我想只要能解开这个人物，应该不难理解她的动机。”罗汀讲话有条不紊，“你知道都特是谁吗？她从头到尾都表示自己所生的是都特的孩子，愿意为都特付出一切，想要为都特复仇。”
在听到“都特”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诺亚的脸色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他有些崩溃地攥住罗汀的手，惨笑道：“怎么不知道？……联盟战神都特大将，我熟得很。”
“玛莎果然是联盟的人？她还提到柯西……是都特的孩子。”
“那就说得通了……十一年前，都特与我父皇、皇兄的最后一役，以太携耶罗族也有参战，最后在以太的最终一击中，他们一同魂归星海，我被皇兄塞进机甲中抛出主舰逃生，而莫森在战场上捡到了柯西。”
罗汀轻轻揽住诺亚，情知无法安慰，就开始东拉西扯：“都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玛莎怎么还能怀上他的孩子？”
“这有什么稀奇的，像都特这种人物，联盟肯定保存了他的血脉，联盟战败之后自顾尚且无暇，以玛莎这种心机深沉又善于谋算伪装的人，想要拿到这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虽然违反伦理监管和法律铁则，但是所罗门塔这种地方，又有谁会管她？”
诺亚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一声：“别说再生一个，玛莎是条件有限没有技术支持，只要胆子够大，通过复生技术复刻一个完全一样的父皇或者皇兄……甚至是我，都不算是特别难的事情，你猜我那位手眼通天的母后，敢不敢这么做？”
罗汀一时失语，权力倾轧的残酷完全压过了那一丝淡薄的温情，他只好拍了拍诺亚的脑袋，干巴巴地说：“你想哭就哭吧。”
诺亚吸了吸鼻子：“我没哭。”
第39章 告别白塔
从统辖所出来的时候，正是夜最深的时刻，银河在漆黑的天幕上铺就一条白路，从九天直落大地，诺亚带着他的人形挂件，在统辖所门口等人，星辉落了满头。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柯西？”
所罗门塔的夜里寒气逼人，但是因为姿势的缘故，罗汀一开口，热气就喷在诺亚的脖子上，烫得诺亚几不可觉地微微一缩。
“要的吧……而且只能告诉柯西，毕竟未来的路，得由她自己走，每天活在蒂雅的羽翼之下，就可以自欺欺人永远不长大吗？”
“你说得对。”罗汀搂紧了他的脖子以示安慰。
诺亚伸出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快放手！被你勒死了……”
他们闹了半天，蒂雅才处理完善后事宜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
“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诺亚抢先开口：“她太敏感了，一言不合就崩溃，看来你说得没错，我们也无能为力。”
蒂雅斜了他一眼：“到底是谁敏感谁容易崩溃？一言不合就把我的房子拆了，本来就缺人手，你还要帮我找点活干？”
罗汀“嗤”地笑了出来，诺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等他的伤口长好一点，我们还是要回去上学的，你之前说能给我们新的身份，不会是匡我们的吧？我们要求也不高，所罗门塔平民，B级精神力就行。”
蒂雅好笑：“可以，都依你们。”
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染着橘红的霞边，破晓的熹光如千万个日夜交替的早晨，再一次重新点燃天与地的分界。
天亮了。蒂雅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于是他们就在白塔附近住了下来，柯西时不时来找他们玩，诺亚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沉默，然后说着知道了笑着跑开了。
后来出去追击海盗的原住民都回来了，没有青林，他没有再出现，仿佛真的成为了沙漠里的一匹孤狼，游走在冰与火的刀锋尖。
罗汀与诺亚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经常是罗汀在看书，诺亚在看罗汀。所罗门塔的书籍古老又神秘，碍于受伤所限，他没有办法一一去探访碑铭，经常央求去打猎的原住民帮他拓印。
原住民们满载而归的时候诺亚就挤在欢庆的人群中抢购猎物，然而往往千辛万苦背回来的巨蝎野兽，都比不上模糊不清的半张残页，经常把自己气得半死。
诺亚有时候支在窗台边午睡，经常看到有原住民自发地，开始清洗被炮火熏黑的白塔，就用那种小小的刷子，一下一下刷出复旧如新的玉白色。白塔高耸入云，然而耶罗族人仿佛不知危险，不知疲倦。
“白塔始终是我们耶罗族人心里最神圣的地方，只要给我们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蒂雅微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她的高傲骄矜在诺亚的印象里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她们胜利了，而希望还在。
罗汀的伤口很快也养好了，一旦伤口能够承受星际跃迁的压力变化，解决了身份的问题，他们就要和所罗门塔告别了。
深夜的港口一片寂静萧索，他们悄悄地走，只有蒂雅一个人来送。
“奇怪，柯西怎么还不来？我明明告诉她时间了。”蒂雅不时向入口张望，担心道，“不会是睡过头了吧，再晚就要赶不上了。”
“赶不上也没关系，总有重逢的机会。”
“那……那你们先上车吧。”
蒂雅迟疑地又望了两眼，正打算放弃，忽然入口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大包小包姿势滑稽地向他们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等等我！不要走！！”
“你这是干什么？”
等她跑得近了，蒂雅才发现她根本不是来送行的，这大包小包全是她自己的行李，甚至还带上了自己在她十岁生日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巨大无比的毛绒蝎子，此刻正难以打包地将几只脚都插在包裹外面。
柯西也有些心虚：“蒂雅姐姐，我也想出去看看。你不是说……白塔暂时不需要我，我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蒂雅：……想不到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柯西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对手指，嗫嚅着说：“那……那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蒂雅：……竟然都学会以退为进了？
罗汀心里好笑，为她解围：“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读书吗？”
“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去！”她从怀里艰难地摸出一本手札，举过头顶，“我要去走以太大人走过的路，去看他游记里写过的风物人情！”
她手里举着的正是以太的旅行笔记，因为被翻阅太多次的缘故，显得有些破旧。其实纸质书籍笔记在这个时代早已被电子存储所取代，除了所罗门塔能看到如此数量的藏书之外，它们更多的是出现在博物馆中。
“那你多久回来看我一次？”
柯西纠结了半天，伸出一根手指：“一年一次！”
蒂雅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终于点头：“好吧都随你，反正我总是在这里等你的。”
柯西欢呼一声，扑上去对着蒂雅的腮帮子重重亲了一口：“我最爱蒂雅姐姐了！”
蒂雅差点被她扑了个仰倒，又是抱怨又是甜蜜地把她圈了个满怀。诺亚看得别过头去，发现罗汀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由起了坏心，顺着宽大的斗篷摸进去，找准他的腰狠狠掐了一下。
罗汀“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引得蒂雅柯西齐齐回头。诺亚装作无事发生，一步当先转身跨上接引通道：“出发了出发了，一会该迟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罗汀也只好装作一切只是个意外，转身跟上。
这条接引通道是透明的，四周一片空寂，星辉落于脚下，罗汀一步踏上去，一瞬间仿佛时空倒错，自己仍是那个机甲球类对抗赛上差点迟到入场的普通学生。但他望向诺亚的背影，又知道一切是如此截然不同，他回过头，柯西已经告别完毕，蹦蹦跳跳地追了上来。
在这短短的一段旅途中，他们共享同一个起点，去往不同的终点，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怎样奇妙的旅程。诺亚回头冲他微微一笑，他迎上去，报之一吻。
第40章 赛比黑市
“尊敬的旅客您好，即将到达的是中转星球赛比星，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星际快车的广播在星舰和站台之间回想，诺亚飞快地带着随身物品罗汀穿过接引通道，拥抱赛比星清新的阳光。
以商业繁荣闻名星系的赛比星与所罗门塔截然不同，中间仿佛差了几个世纪，几乎是原始社会和现代社会的区别。
罗汀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差别，他眼睁睁地看着诺亚从储藏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的光脑挂在腕上，也没看他如何操作，两分钟之后就有一辆无人驾驶的飞车停在他们面前。
诺亚拉开车门，像绅士似的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罗汀满头黑线地钻了进去。一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同，车里并没有所谓的驾驶座，舒适得像一个有天窗的房间。
诺亚从同一侧挤了进来：“出发出发！有身份就是好！”
手腕上的光脑指示灯微微一闪，车子像过山车似的“嗖”地就窜了出去，两个人猝不及防都被甩到靠背上，好在靠背的设计十分贴心，柔软减震，好像被甩到铺了十层鹅绒被的床上一样，罗汀看了诺亚一眼，诺亚尴尬地清咳一声。
“……太久没坐，有点不适应。这车挺好的，会自动筛选无人的高度路径，有光脑就能租。”
“去哪儿？”
“先去换点钱，然后给你买小学教材呀！”说起这个，诺亚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赛比星的黑市超级有名，我早就想去看看了！黑晶矿普通的地方不太好出手，但如果是黑市的话肯定没问题。”
罗汀看着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代零碎的黑晶，可以想见是他们在砂山岩海时的劳动产物。
“我以为你迷路的时候都丢了……”
“你以为我傻吗？我就是把水丢了也不可能丢这个呀！”诺亚得意地把头一扬，“要不是有我，到时候你真的要去裸考了！”
“你不是答应给我开后门了吗？为什么我还要考试？”罗汀发愁，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学霸，但一直以为来也从未为考试发过愁，想不到眼前的第一堵大墙竟然会是考试。
“呵呵，什么时候？”
罗汀：……
车子猝不及防一个急刹，差点又把两个人甩出去。
“咳……可能是我的光脑太旧了，控制系统不太好。”诺亚心虚，“到了，我们下车吧。”
罗汀疑惑：“你从哪里弄到的光脑？”
“咳……碰见你之前在赤星舰上顺的。”
罗汀：……
他们刚一下车，飞车擦着他们的屁股就开走了，留下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商业化高楼之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诺亚确认了门牌，带着罗汀走进了其中最高的一座大厦，门口的挂牌是：赛比星特殊资源交易公会。
“现在的黑市都……都这么嚣张的吗？”
“在赛比星不算什么吧，毕竟是创造者的地盘。”诺亚的手指在挂牌的标记上一触即走，那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币，全星系通用的最小货币单位——也是创造者的标记。
通过旋转门，他们仿佛置身于一座小花园，花草植被，喷泉假山，一样不缺。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士就侯在门边，一手执一面银质托盘，一手背在身后。
进门时的全身扫描已经将他们的个人信息传输给了这位女士，她冲他们微微鞠躬：“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诺亚摸出一小袋黑晶，轻轻搁在托盘中。
托盘微微一沉，女士面不改色地确认了里面的东西，将他们引向了左边的房间，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有一面是窗口，窗口下面有一个操作台。
他们一入座，就觉得整个人一轻，房间如同一个小格子一般，被推进了一个球形拍卖场。这个拍卖场能装下无数个小格子，他们互不相干，只要通过操作台就可以进行拍卖和质押。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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