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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里短种田忙-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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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马车到了水家村村口,老爹下了车,云秋也带着东西跳下来却没有进村意思,她连伯母家都不愿回来,打算直接回潘家。想起昨晚云秋说事情,云舒心里很是感慨,便先把老爹支走了,然后偷偷掏出五十两银票塞给她。
云秋见之愣了一下,定定看着云舒好一会儿,云舒轻声道:“云秋姐,别告诉伯母,这钱你拿回去租个小铺面做点儿小生意吧,慢慢来,云秋姐这么能干,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云秋垂眼沉默,云舒转身之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静出殡仪式并不热闹,来都是她亲戚和作坊院子乡邻,村里其他院子人基本没来,不过沿途看热闹倒不少,而且多是带着孩子来。
每每路过,时常会听见父母指着送葬队伍教训孩子:“瞧瞧,这就是好吃懒做、不守妇道下场,以后你们敢跟她学,不用别人说,我这个当娘就先打断你腿赶出家门。”
“这种人死了活该,还做什么道场?真是钱多了没事干!”·……
大家低头默默走着,其实小静母女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兴许这送葬队伍里也有不少人也是那样想,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又不得不来而已。毕竟水志飞没有错,还是他们亲友,而且很让人同情不是?
云舒跟着送葬队伍默默走着,围着村子走了一圈,然后到达坟地·埋棺材起坟,烧纸祭拜放鞭炮等一系列仪式。小静坟头儿她爷爷旁边,两个坟头儿之间留出了一座坟宽度,那是水志飞给自己留位置·等他去了,就要埋他爹和女儿之间。
看着水志飞一个大男人从轮椅上滑下来,用双手托着身子爬到小静墓碑前,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甚至几次晕了过去,场之人无不动容。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那么凄凉·可有什么办法了?人一生有无数痛苦不幸,有人站起来了,有人堕落了,有人功成名就,有人一败涂地,可不管什么人,终都会化作一捧黄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云舒深吸两口气·让同来奶娘把小静孩子抱过去给水志飞看,孩子依然很小,听水志飞哭·他也跟着哇哇大哭,那声嘶力竭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得打颤。
奶娘一边哄孩子一边轻言劝水志飞,果然水志飞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直到后收了哭声,被亲友们扶上轮椅,让他抱着孩子,推着轮椅慢慢离开坟,只留下一地白纸。
云舒没心情再去吃丧宴,跟老爹说了声就脱离送葬队伍想回家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方才云秋让自己代她跟伯母打声招呼说她回去了·她便转向伯母家方向。
她来到伯母家下方时,远远见伯母那傻孙子拿着把柴刀蹲路上叩叩叩砍得高兴,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声音,想起昨天那小子拿刀追着自己跑样子,云舒有点儿慌,感觉这家伙跟条恶狗差不多。
雁儿见云舒突然不走了·有些奇怪,云舒稍稍犹豫,决定就这儿等了,让雁儿去跟伯母说一声就是,她去之前云舒还特地嘱咐她千万小心那孩子,别被他伤到了。
雁儿闻言咯咯直笑,说那孩子不过两岁,走路都不稳了,怎么会伤人。当然这丫头很就尝到了苦头,她走到那孩子身边,笑嘻嘻道:“小弟弟,你干什么啊?”
小孩流着哈喇子抬头看她,叽叽咕咕说了什么,雁儿没听明白,那孩子突然举起刀扔过去,幸好雁儿躲得,那刀生生从她身边飞过去。
雁儿吓得脸都白了,孩子没了刀,突然哇哇叫起来,伯母从院子里跑出来:“哎哟,孙儿,哪个不长眼欺负你了?奶奶帮你报仇……”
当她看清是雁儿愣了一下,雁儿赶紧说明来意,然后转身就跑,伯母原地愣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哎!哎,那丫头,云秋有没有叫你带什么给我啊?”
雁儿怎会理她,一溜烟儿跑到云舒这边,云舒所位置被竹林挡住,伯母看不见,云舒笑道:“怎样?那孩子好玩吧?”
雁儿红了脸嘟起嘴:“小姐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算了,事情办妥了,咱们回家去。”云舒带着雁儿往回走,下到马路上来坐车。到午饭时间,这时间过往牛车较少,二人坐下来等了好一阵,牛车没等到,倒是看见两位老人家一人背个背篓慢腾腾过来。
二人视线不由随着那两位老人家一摇一摇慢慢走,雁儿凑过来小声道:“小姐,你瞧,是对老夫妻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背那么重东西!哎呀,你看,他们还牵着手了,啧啧,真是恩爱了,白头偕老也不过如此吧?”
云舒笑笑,确实挺恩爱,一看就让人羡慕,要是自己以后能跟小顺子如此白头偕老、互相扶助就好了。
那对老夫妻慢悠悠到了面前,老太太见旁边有个方便放背篓地方,便先过去把背篓放了,又去给老头子帮忙。云舒看老太太挺费劲儿样子,赶紧过去帮忙。
等背篓放好后,那对老夫妻连连道谢,云舒笑着摇摇头,突然那老太太盯着云舒道:“咦,你不是志诚家云舒吗?”
云舒愣了一下,盯着老太太打量好一阵,脑袋里完全没有印象。老太太笑呵呵道:“哎呀,小娃娃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三婶他娘啊!”
三婶?刘氏她娘?云舒回过神来,对了,这就是刘氏养母黄桂花啊·她实际是刘氏伯母,两岁时领养刘氏,直到她出嫁。后来刘氏她养父去世后,就很少再见这老太太了·几年时间,没想到她老得这么,上次见看上去还挺年轻了。对了,刘氏养父不是早就去了么?这老头子是谁?
黄桂花看到云舒眼色,尴尬笑笑,“云舒啊,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家不是搬到对面山顶上去了吗?”
看样子老太太是不打算介绍跟她一起互相扶持老头子了?云舒也不好意思问,回道:“嗯,回来有点儿事,黄奶奶,你背什么啊?看上去很沉样子,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帮忙啊?就几斤豆子、面粉和青菜而已,一点儿都不重我们慢慢背,马上就到了!”
“哦?黄奶奶,您是给三婶背吧?这么沉您该找个人帮忙啊!这位老爷爷也是,万一出点儿事可不得了。
老头子不好意思笑笑:“没什么,庄稼人就是下力气命,没几斤,不沉。”
黄奶奶看那老头子一眼,侧侧身子似乎想把他挡住,她尴尬笑道:“呵呵,我们去看看外孙和外孙女,总不能空着手去,家里只有这些东西就弄点儿过来!
唉,老了,不中用了,当年年轻时候一两百斤也搬得动,唉!”
老头子拍拍她安慰道:“老婆子,谁都有老时候有什么好叹气啊?”
黄奶奶又是一声叹气:“唉,这两年时时生病,花了不少钱,身子也不好,要不我怎么也能帮彗儿干点儿活,照顾孩子也行啊,唉,不行了!”
看这一对老人家说话亲密、互相安慰样子,比夫妻还夫妻,云舒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好像是说刘氏养母想改嫁,刘氏死活不同意,三叔也不同意,为此还找过老爹和大伯商量,那事儿自己没留意,不知后续,原来他们还是成了。
老伴儿老伴儿老来做伴儿,这年代老了敢找伴儿人不多,说实话,云舒当真佩服黄奶奶勇气,看他们俩如此投缘,黄奶奶争取值得了。
云舒陪二老聊了好一阵,直到有车来,才跟他们挥手告别。雁儿回头一直望着那对老夫妻直到他们消失不见,继而转过头来:“云舒姐,你三婶真有福气,有这么好对爹娘,又恩爱又疼她。”
云舒回头看一眼,摇头道:“三婶不是他们亲生,黄奶奶是前两年才跟那位老爷爷一起。”
“啊?不会吧!他们看上去就像一起过了几十年似,那么大年纪还背那么多东西去看外孙,就算自己亲生也未必那么心,反正我外婆是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小时候我们每次去送东西少了,外婆就极不高兴样子……”
云舒不置可否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实就这样。”
“不会吧······”雁儿一脸不相信嘀嘀咕咕,直到下了车走上小路还念念叨叨。
二人回到山顶,三毛和云霞门前空地上打弹珠,一见云舒回来,立刻兴冲冲跑过来问东问西,云霞道:“云舒姐,你有没有看见我娘?我娘有没有叫我回去?”
云舒想了想:“你娘没看见,不过看见你外婆了,还有你外公,他们背了不少东西去你家看你们了。”
“真?外婆不是跟我爹去了隔壁镇子吗?我爹也回来了?咦,不对啊,我只有外婆,没有外公啊,云舒姐,你说是谁啊?”
“就是你外婆啊,姓黄那个。”
云霞想了想,恍然大悟,继而又撇撇嘴:“她才不是我外婆了,我外婆姓水,不姓黄。我外公早死了,没有外公。”
云霞说完拉着三毛就跑去果树林玩儿了,云舒微微皱眉,雁儿道:“小姐,云霞小姐为什么不认她外婆了?她外婆那么好······”
云舒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经,算了,别多管闲事,你忙你去。”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傍晚时候,有从山下回来帮工带来消息,说叔叔家出事了,三婶请老爹下山走一趟,顺便把云霞也带回家去。问其缘由那帮工也说不清楚,只说好像听说三婶家要办丧事,三叔一时回不来,请大伯和老爹去帮忙。
又是丧事?云舒听得心里极不舒服三婶家就她和她小儿子,她不可能出事,不可能是她小儿子出事了吧?云舒有些意外,老爹也担心不已,当即就收了东西带着云霞下山去。调皮三毛见玩伴儿要走,哭着闹着非要一起去,云舒不放心干脆也跟了去。
一行人坐着马车来到离三叔家近路口,就是上次遇见黄奶奶那地方。他们一下车,就听三叔家方向有些吵闹,隐隐还能看到半坡上站着些人。
三叔和大伯家院子大道上方,要上去需要爬两道十几米斜坡,其中靠近三叔院子家那道坡陡,几乎有七十度左右,吵闹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
云霞踮起脚尖往上张望:“咦!我们家来客人了好热闹啊!走,三毛哥,咱们上去看看!”两个孩子跑到前面像猴子一样弓着屁股往上爬,那形象实不怎么好看。
老爹道:“走,云舒,咱们也上去吧!”
云舒看前面那两只猴子姿势,尴尬笑笑:“爹,这边坡太陡了,咱们走侧面吧,反正也远不了多少。”
老爹想了想:“好,也行,走吧!”
走侧面必须从大伯家过才能到三叔家他们刚到大伯家门前,伯母就凑过来:“哎呀,二弟,你可算来了,咱们这沟里就剩女人,也没个做主你来了就好!找两个人,把那死老头子抬走吧,那老东西,死了还要挺人家院门口,晚上多吓人啊!
瞧瞧这些看热闹,让他们帮忙搬一下都不行,真是群没良心。”
老爹没太听明白:“大嫂,你说是谁啊?不是说三弟家要办丧事吗?”
“丧事?切~~她舍得给那老头子办丧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说来人家老头子对她也不错,稍微有一点儿好东西就赶紧给她送来,她了,切~~连家门都不让进。
唉,也就她那么狠心,说来咱们还是妯娌不该胳膊肘儿往外拐,可她做得实太过了,二弟,你过去说说他吧!”
老爹依然有些迷糊,舒想起上午事,莫非死是跟黄老太太一起来老头子?不吧?上午见他还好好了,又背了那么重一背篓东西,怎么会突然就没人了呢?
大伯母这边也听不到什么有用,云舒拉着老爹赶紧过去,到了近前,围观人纷纷让开,中间跪地上痛哭流涕可不就是黄老太太,而那躺地上闭眼如睡着般老头子正是上午见过那位老人家。
不只云舒惊讶,老爹也很诧异,上前道:“黄大娘,您怎么这儿啊?”
黄老太太坐地上呜呜痛哭,全身软绵绵随时都能晕了过去,旁边一媳妇小声道:“还能怎样?不就是背东西来看儿孙吗?喏,背篓还那边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黄大娘也不容易,时常带着老头子背着背篓翻两座山来看儿孙,唉!可惜人家未必领情啊!”
“就是啊,瞧瞧,那么重东西,那么陡坡,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稍不小心就会出事。瞧瞧,出事了吧!”
“唉,老娘给送东西来出了事,那做儿女就算有再多心思、再多恩怨,养你这么大,总该出来看看吧瞧瞧,都半天了,缩屋里院门都不开,啧啧,真是狠心啊!”
“可不是,就算养条猫猫狗狗都要摇下尾巴,这算什么啊?真是不像话……”
大家叽叽咕咕一番议论,矛头直指黄老太太养女即云霞他娘刘氏。云舒抬头,果然见叔叔家院门紧闭,完全不见刘氏影子,连云霞都不见了踪影,倒是三毛皱着眉头望着地上老头子发呆。
趁着老爹跟周围人交谈之际,云舒把三毛拉出来小声问:“三毛,云霞了?”
“被三婶叫走了!”
“三婶?什么时候?”
“方才啊,她弟弟下来说三婶让她回去,然后就走了!”
旁边一妇人道:“云舒啊,你让你爹说说你三婶去,人家特地来给她送东西看外孙,走到半路累死了,就算老太太有再多不是·她这个做女儿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另一妇人附和:“就是就是,方才我们去叫了好几次门,她明明就里面,可就是不应门儿·这天都要黑了,总不能让人家老爷子暴尸荒野吧,这是造孽啊,要遭报应!”
一个人开头儿,其他人都来叫着云舒说话,云舒无奈,只得一一应承·赶紧找机会脱身。老爹那边似乎也不好应付,云舒过去拉了老爹道:“爹,咱们去找三婶吧!”
老爹赶紧应了,脱开人群,一起爬上陡坡去三婶家院子。老爹站到三婶门前喊了两声,院门轻轻开了条缝儿,刘氏站门口道:“二哥,进来说吧!”
云舒跟着老爹进去·刘氏还没来得及关门,大伯母窜了进来:“哎呀,我说三弟妹啊·你这事儿做得真不厚道,你没听人家都下面议论你啊?我看你还是弄副棺材给那老头子收尸吧!即便你不认,人家毕竟是你后爹不是,还是专程来看你·`····”
“他不是我后爹!”刘氏突然拉长脸道,伯母怔愣一下,一甩手帕道:“哎呀,反正就那么回事儿!怎样,要不要我去帮你找人?不过你得先把钱给我,我可垫不起啊!”
刘氏有些犹豫,老爹道:“三弟妹·棺材肯定要买,你不方便出面话,大嫂能帮忙也好。”
刘氏看看老爹:“二哥,其实…我是想等志奇回来,跟他商量好了再决定,我养母和姨父事儿志奇本来就很不高兴·我怕知道了会……”
“放心,弟妹,志奇回来了,我跟他说,你先拿钱给大嫂帮忙买棺材吧!”
刘氏犹豫片刻,总算站起来回屋去拿了个钱袋儿出来,她从里面拿出几个碎银子和一把铜钱,数了约两百文出来递给大伯母,大伯母皱眉道:“这点儿怎么够,人都死了,你就不能大方点儿,人家好歹帮你养了几年娘。”
大伯母又抓了两个碎银子,这才满意出去了。刘氏愁眉苦脸坐院中,几人沉默片刻,刘氏道:“二哥,养母这事儿······我不是不想管,只是······
我养母一把年纪了,当初我和志奇好说歹说,承诺一定会给她养老送终,甚至把她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她都不乐意,非要跟那老头子好,何况那老头子还是我二姨父。
唉,说出去多丢人啊!志飞家事你们都清楚,小静他娘一人造孽,弄得志飞全家家破人亡,瞧瞧小静那孩子,好好一个小姑娘,后落得这么个结果。
我不是不念养育之恩,我是不想我家云霞以后也像小静那样……唉!”
刘氏突然拿水志飞家做比较,老爹和云舒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刘氏又道:“上次养母去二姨父家前,我们请了咱们村村长和刘家长老来作证,我们和养母写了契书,她若一定要跟着二姨父,以后她生老病死我们一律不管。
志奇上次回来,撞见养母和二姨父我们家就很不高兴,等他们走了,志奇还跟我抱怨,说不要把他们招到家里来,免得人家说闲话,以后对咱们儿女都不好。
唉,二哥,您说这事儿,契书还那里,我们不管也是合情合理,所以······”
刘氏说得似乎有理有据,云舒却不以为然,她忍不住打断道:“三婶,那流言就是人们一张嘴,人家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您觉得黄奶奶跟着老爷子丢人,可现人都去了,而且是给您送东西来路上累死,都说死者为大,你不管有多少契书,有多少理由,都说不过去。爹,你说是吧?”
老爹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弟妹,如果你实觉得为难,就等三弟回来再说吧,不过老人家得赶收殓入棺,还要通知他子女。
嗯…···这事儿你不方便出面话,我去办好了!”老爹说着站起来,大步走出院子。
☆、第七六三章 各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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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找人帮忙把老爷子尸体收殓入棺后,暂时放到三叔家侧面搭起牛棚里,就等三叔回来再商量如何善后。
其实,说把棺材抬到三叔家来,刘氏是很不乐意,不过这里有个风俗,据说不能让尸体外过夜,否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老爷子家隔了两条沟山顶上,深半夜、无亲无故,谁愿意跑夜路给你抬死人?就算给再多钱也没人干,所以只能就近停放,就是刘氏家里了。
云舒和老爹、帮忙抬棺材人、还有大伯母一家都是刘氏家吃晚饭,吃完后就坐院中商议如何办老爷子后事。说是商议,其实说闲聊准确,因为除了黄老太太场,三叔一家一个都不,刘氏缩厨房里忙活,她一对儿女也被拘屋里没出来。
看着坐一旁哭哭啼啼黄老太太,云舒觉得有些心寒。黄老太太养了刘氏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她犯了世人之忌讳,跟自己妹夫好上了,可无儿无女连老公都死了人,养女刘氏对她又那么冷漠,找个老伴儿有什么错?
反正云舒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有错,反而敬佩她勇气,她妹子早就死了,妹夫鳏居多年,他们俩性质跟小静和小静他娘情况完全不同,根本不能比。云舒觉得刘氏这么对黄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应该,她那说辞要么是故意找借口,要么就是钻了牛角尖儿。
大家对黄老太太好一番劝解,又出了不少主意,有说把老头子子女找回来办丧事;有说让刘氏和三叔给办;有说花钱请人来办,不管哪个主意都有些困难。
据黄老太太说,老头子有一儿两女,两个女儿都嫁得远·两三年才回一次家;那儿子娶了个京城附近媳妇,常年住岳丈家,相当于是入赘那样,所以也极少回来;现要把他子女叫回来办丧事显然不可能·所以就只能指望刘氏了。
突然,大伯母道:“哎,黄大娘,我看你家老爷子挺能干,次次赶集都背东西到城里去卖,他平时又节俭,舍不得吃穿花用·如此定存了不少银子吧?”
黄老太太哭哭啼啼抹着眼泪,抽噎道:“是存了点儿钱,老爷子说那是咱们棺材本儿,一直舍不得用…···”
“哎呀,人都死了,还存什么棺材本儿啊?现正是用棺材本儿时候,要不这样,你把那钱拿出来请人办场风风光光道场·也不枉老头子辛苦一辈子。正好我有熟人,帮你介绍一下如何?”
云舒看大伯母那两眼放光模样,心里一阵厌恶·她插话道:“黄奶奶,人死都死了,办得再风光也是给人家看,面子不能当饭吃,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不如留着养老吧!”
大伯母立刻就不高兴了,本想说云舒几句,见其他人纷纷附和云舒话只好收了声。没有当事人参与商量肯定没有结果,帮忙村人一直陪着等到亥时,实熬不过·家里人又一次一次来催,只好不好意思道别回去。
没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云舒父女、伯母一家和黄老太太了,刘氏依然缩厨房里不出来。云舒看这院子里除了水云波和老爹,就全是女眷和孩子,待会儿要是伯母一家都走了话·老爹一个大男人留这儿像什么话?
因此,管她很不喜欢伯母,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留住伯母一家,希望能熬到三叔回来。直到半夜子时左右,总算有人来敲院门,老爹才刚站起来,刘氏呼啦一下从厨房冲出来去开门,等她看清来人后又失望退了回来。
来者不是别人,居然是大伯。大家让出位置给大伯,伯母见之非常高兴,顾不得其他,乐呵呵上去:“他爹,你可算回来了!怎样?累不累?咱们回家去吧?”
大伯淡淡看她一眼,坐到老爹身边道:“二弟,怎么回事?”
老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边,大伯看看哭哭啼啼黄老太太,皱眉沉默片刻,大声喊道:“三弟妹,你养母这儿,你不出来陪着,缩屋里干什么?”
大伯颇有些威严语气吓得伯母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刘氏才低着头慢慢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抱着她儿子,站门边却不动了。
大伯瞪着她道:“这里又没外人,你缩那儿干什么?嫌你养母丢人,当初她辛辛苦苦干活儿、供你吃共你穿时候怎么不丢人?过来给我坐下!”
刘氏愣了片刻,还是低着头过来坐下了,不过却离黄老太太有一段距离。好久没见大伯如此厉害了,他今天这样子让云舒有些意外,仔细看发现他脸颊潮红,眼角有血丝,身上还有股淡淡酒味儿,原来是喝了酒。
大伯道:“三弟妹,马大爷丧事你打算怎么办?”
刘氏低着头沉默半晌,小声道:“等…等志奇回来再说。”
“志奇?志奇不回来你就不办了?就让棺材放你家牛棚里一辈子?”
“不···不是,我是说···是说……”刘氏抬头触到黄老太太祈求目光,她赶紧低下头去,小声道:“我是说等志奇回来再决定怎么办?”
大伯一拍桌子:“这像什么话?我是水家老大,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不管你认不认你娘,办不办这丧事,那棺材明儿中午之前必须得弄走,不能放咱们水家宅子里,晦气!”
大伯母赶紧拍手叫好:“对对,不能停坏了咱们水家风水。黄大娘,我看您还是把那钱拿出来……”黄大娘哭声突然大了起来,几乎是伤心欲绝。
云舒扯扯老爹袖子,老爹回头看她一眼,想了想道:“大哥,马老大爷儿子京城,女儿家离这儿也远,黄大娘都不知道他们住哪儿·送信也没法儿送,让黄大娘一个人办恐怕不容易啊!”
大伯道:“那就让三弟妹办,不管怎样,你们两家总是亲戚·就算你不想认,不想磕头守灵,帮着办丧事总行吧?就这么定了,三弟妹,你自己跟黄商量商量,二弟,走·咱们哥俩喝酒去。”
大伯当真拉了老爹就走,刘氏没有点头也没反对,只是低头坐那里,伯母见大伯出了门,草草安慰黄大娘几句,也赶紧追了出去,水云波夫妻本就是来打酱油,自然没有留下道理。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云舒这个外人了。
她本想出去,可深半夜又不知去哪儿,反正大伯那院子她是肯定不愿意去。云舒犹豫片刻·只好留下来。
刘氏一直低头坐着,黄老太太也低头小声抽泣,如此过了好一阵,黄老太太道:“慧儿啊,我……我知道我给你丢了脸,可我和你姨父真不是你想那样,我们是清白,后来一起只是想互相找个伴儿而已,如此也能给你们减轻些负担。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原谅为娘吗?”
刘氏沉默半晌·淡淡道:“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大哥说得对,不管怎样,你是我伯母,对我有养育之恩,等明儿志奇回来·我们就找人帮你把姨父抬回去。
办丧事话,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帮你找人做道场,钱不够我们也可以添点儿,不过守灵戴孝志奇肯定不会去,我也不会去,云霞他们不会去,这事儿你就别提了!”
黄老太太怔了怔,抹抹眼泪抬头看她:“慧儿啊,其实······你姨父一直挺喜欢你,你瞧,每次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我还没开口,他就自己清点出来,笑呵呵说要带来看你和外孙,今天白天我们那背篓里就有你喜欢······”
“谁稀罕他东西?谁要你背东西来了?我说了多少遍,我不要不要不要,你们非要一次一次背来,你们一把年纪背个背篓天天往我家跑,做给谁看?是不是要让周围乡邻都来戳我脊梁骨,都来骂我没良心、忘恩负义?
现满意了吧?所有人都知道我刘家慧就是忘恩负义、不认养母,活生生把养母姘头给逼死了,还要我来给那姘头披麻戴孝办丧事,你想都别想,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我真想现就把你撵出去!”
刘氏突然跳起来一阵噼里啪啦大骂,看她双眼喷火瞪着黄老太太样子,云舒心里诧异,没想到她对黄老太太误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化解怕是不易。
黄老太太见她那样子,怔愣片刻,只得拿着手帕捂脸痛哭,刘氏加恼怒,“哭什么哭?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做给别人看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是收养我为女儿,外面面前做足样子,回家却是遮遮掩掩,什么都藏着掖着,生怕我偷去给了我亲娘,你自己说,你当真把我当成过亲生女儿看待吗?你有吗?你有吗?”
刘氏一阵质问后,气哼哼瞪着黄老太太半晌,然后转身进屋,啪一声关上房门。云霞怯怯看看屋里,又看看黄老太太,犹豫片刻,轻手轻脚摸回了自己屋子,现院子里就剩黄老太太和云舒两人了。
看黄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样儿,云舒坐到她身边,掏出手帕递过去,老太太怔了一下,谢了声接过去擦擦,然后抽噎着道:
“小云舒啊,我一直把慧儿当我亲生女儿,从不知道她心里会那么想。小时候我把好东西藏起来,不是不给她,是不想她一次吃光了,以后想吃时候没得吃;何况她每次有吃,她哥哥姐姐一看见,定会抢了去,她回来又不敢说,我是心疼她啊!······”
黄老太太小声回溯着刘家慧小时候事,不管说她调皮捣蛋还是可爱懂事,老太太脸上都是满满幸福,那只有母亲看孩子才有温柔眼神不是装能装出来,云舒相信她说都是真。
也不知刘氏怎么会对老太太有这么大成见?莫非真不是自己肚子出来都不会心疼吗?当然,只是云舒相信没用,老太太希望是刘氏相信,这个忙她完全帮不上,只得轻言细语安慰一番。
老太太又道:“唉,小云舒啊,我也不是真非要慧儿去给她姨父披麻戴孝·不瞒你说,她姨父一辈子节俭,再加上他儿女每年孝敬东西钱财,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两银子·那银子现都存我这里。
我是想老头子去都去了,慧儿和志奇要是能帮忙操持下丧事,如果能拜拜他姨父好,如此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那些银子全都留给慧儿他们一家,可慧儿她……唉!”
云舒闻言很是诧异,一个偏颇山村老头子,不做生意不卖地·居然能存下五六十两银子,这对普通人家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老太太连自己这个外人都敢说,说明她肯定会这么做,可刘氏却这个态度,云舒不禁为老太太以后日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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