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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金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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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李筠险些将水坑鸟扒皮抽筋,看得严争鸣在旁边连粗盐与辣椒面都备好了;随时准备来一顿烤小鸟——他也愣是没有研究出她是怎么变不回去的。

    可见有些男人确实是只会放嘴炮;平时看着能得不行;一到关键时刻必掉链子。

    水坑扑腾了李筠一脑袋鸟毛,怒道:“要你何用!”

    她好生以下犯上地造了一回反;这才气喘吁吁地落在一边,想起了什么,“呸”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张黏哒哒的小纸条。

    严争鸣的脸色立刻变了;用扇子遮着脸,不动声色地往后错了两步。

    “我也没有办法;”水坑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没有手拿;总不能夹在翅膀底下吧?”

    严争鸣嫌弃道:“要我抓一只信鸽来,让你看看别的鸟是怎么办事的吗?”

    水坑委屈道:“你见过信鸽自己往自己腿上绑信的吗?我根本就没见到赭石大哥的人,这玩意是被人混进了一堆鸟食里,好不容易才扒拉出来的。要不是我眼尖,说不定就错过去了。”

    “鸟食”二字成功地将她大师兄再逼退了一步。

    程潜却不以为意地伸手捡起了那张纸条,打开后,只见里面只有一行蝇头小字:“已入天衍处,此地等级森严,诡秘异常,日后遭遇,务必小心。”

    程潜略有些惊异地转头去看严争鸣:“大师兄……”

    严争鸣手中的扇子还半遮着脸,保持着红牌花魁欲拒还迎的姿势,目光却已经锋利了起来,低声说道:“天衍处在外人眼里,不过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们折节屈尊挂职的地方,赭石却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才得以混进去,个中不可告人之处委实太多了。”

    他“刷”地将扇子一合,双手背到身后,接着道:“凡尘多琐事,按理说修行中人为着自己的修为境界,不该涉足太多,但我一直琢磨一件事——那些凡人的达官贵人们,荣华富贵了一辈子,难道就不想长生不老么?皇帝不想让自己千秋万代么?我才不相信朝中大人们个个惦记着鞠躬尽瘁,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否则区区一个凡人王爷造反,为何牵扯了那么多的符咒与仙器?”

    水坑奇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蠢鸟,”严争鸣用折扇尾巴将她捅了个跟头,“我们出于某种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恐怕早就在天衍处的备案之中了,百年前周涵正就对我们知根知底,我绝不想再见到第二个周涵正,只好不择手段地随时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染上了一丝杀伐气,人世际遇,有的时候真的无法估量。

    程潜胸口蓦地一酸,随着他离开冰潭的时间拉长,心里原本属于人的喜怒哀乐也好像冰河初开一样,慢慢地在融化恢复,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心疼起来。

    他将赭石的字条毁去,顺手在严争鸣后背上拍了拍:“我杀得了第一个周涵正,就杀得了第二个,你放心。”

    严争鸣对他尤其不能放心,转头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你明明知道什么是大小天劫还给我装糊涂的那事,我还没追究你呢,别以为……啊!程潜!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刚才摸过什么!”

    掌门师兄十分正常严肃的训话,在反应过来程潜正用哪只手往他身上抹的时候,陡然拐成了一声无比惨烈的尖叫。

    程潜顶着一脸正人君子般的无辜,微微抬起一只手,雪上加霜道:“一点口水而已,早就干了。”

    严争鸣面容扭曲。

    程潜只好叹了口气,安慰道:“别这样,师兄,你还是清白的。”

    严争鸣:“……”

    什么叫做“养个师弟不如狗”,他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扶摇派祖上因为同门相残而没落,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严争鸣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回去扒皮洗涮换衣服,还是先收拾程潜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个人同时一怔,程潜眼角的笑意倏地不见了,整个人又仿佛刚从一捧寒霜里幻化出来,水坑也蓦地闭了嘴,飞到了一边的笔架上,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鸟。

    片刻后,只见一个陌生的小厮一路跑到了门口,恭恭敬敬地开口道:“程公子,有信。”

    严争鸣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内院让你们随意出入了?”

    一方面山庄里有规矩,另一方面内院院墙门口有符咒,外人根本不应该进得来。

    程潜一挥手,那封信飘飘悠悠地飞了过来,就在信纸离开小厮手中的一瞬间,他仿佛才被人一棒子打醒,整个人猛地一哆嗦,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山庄主人,迎上严争鸣森然的目光,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道:“庄、庄主,那那那信上有、有妖法,小人……小人不是故意……”

    程潜低头扫了一眼信封,只见上面写着“程小友亲启”,落款是“唐轸”。

    信封封口处被人撕开过,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发开来,程潜略一闻就知道,是梦游草的草汁。唐轸这些年遍行天下,身边奇闻异事极多,连程潜都跟着长了不少见识。

    将梦游草的草汁兑入墨汁里,除了真正的收信人以外,任何心怀叵测想要拆开这封信的人都会被其反噬——譬如要是万一有什么间隙一直在他们山庄外面转悠,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混进内院,那他碰了梦游草,就会被指引着大喇喇地直接闯进来。

    严争鸣抬手向那人抓去,他试探为主,并没有用几分力,那形迹可疑的小厮却当了真,从地上一跃而起,敏捷地躲闪开,飞快地往外跑去。

    才跑到门口,一道人影蓦地落在他面前,霜刃寒光横在院门口,顷刻间堵住了他的去路。

    “让你走了吗?”程潜低低地说道,“留下吧。”

    那小厮先还想动手,未知近前,已经被程潜一身七道大天劫劈出来的凝重的压力骇破了胆子,脚下一软,竟直接五体投地,话不成音道:“饶命,前辈饶……”

    讨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这人身体猛地一僵,向天张大了嘴,整个脑袋往后倒去,被那张嘴一分为二,像个被一刀劈开又藕断丝连的烂西瓜,接着,一团灰气从他口中冒了出来,猛地往程潜身上蹿去。

    李筠惊呼道:“小心!”

    程潜目光一凝,那团灰气尚未接近他三步以内,就已经被冻住,它极富人性似的往后退去,重新钻入了那小厮身上,罩住他的脑袋,顷刻便将此人的脑袋化成了一颗支在头上的白骨,继而四散奔逃。

    程潜用剑尖轻轻一点,那白骨碎成了一堆粉末,方才的小厮成了一具无头尸,悄无声息地往一边倒去。

    “魔修的手段。”程潜道,“但未必是什么魔修做的,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么?”

    严争鸣的神色有几分凝重:“那倒没有,以前没见过这个人,按理山庄进出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熟面孔,我们在这里落户近十年,也没见过什么修士。”

    李筠飞快地反应过来,说道:“难不成是有人盯上了小渊,顺着他摸到了我们这?”

    韩渊当年堕入魔道的引子就是周涵正的画魂,仿佛又是和天衍处有关系。

    水坑顿时不敢吭声了,心说幸亏赭石没有跟她见面。

    李筠轻声问道:“大师兄,那……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近乎有些凄惶,丧家之犬当了百年,都快当成习惯了。

    严争鸣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道:“我们哪也不去。”

    李筠:“可是……”

    严争鸣蓦地一扬眉,打断他道:“还能躲一辈子吗?我倒要看看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他一甩袖子,只听大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程潜听得心头一跳,霜刃剑立刻升到了半空,他在半空中看见大门口毫无预兆地升起了一座巨大的石碑,无数凡人闻声而来,正争相围观,指指点点,也不知是谁先一抬头看见了半空中御剑而立的程潜,山庄中的凡人们顿时稀里哗啦地跪成了一片,纷纷求仙人保佑。

    石碑上无比招摇地写着四个大字:扶摇山庄。

    程潜摇摇头,一时摸不准他大师兄是赌气还是早就想这么办了,默默捡起唐轸给他的信,回到了竹林。

    唐轸信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说明明谷将六郎送到了他那,六郎被魔修蒋鹏附身,魂魄受损,幸而程潜三根冰锥将他钉住,以后走这一条修行之路,只怕要比别人难得多,他会尽量想办法。

    结尾隐晦地提及了一句,让他们最近不要太过频繁地出现在扶摇山附近,盯着那里的人太多了。

    程潜心里一时有些发沉,总觉得回扶摇山的路漫长得没有边际。

    几天后,严争鸣将山庄外围的符咒翻天覆地的加固了一番,一行人按着原计划,出发奔南疆而去,依然是三人一鸟——鸟安然栖在了李筠的头上,以督促他少磨洋工,尽快琢磨出将她变回去的方法。

    几个人这一路并没有御剑而行。

    一来,此去南疆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二来修士闭关久了,确实也要偶尔入世,所谓“祸福相依”,“道劫同行”,有时候凡尘里滚一圈,反而有助于突破瓶颈——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大多数刚开始修行的修士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但奇的是,越是名满天下的大能就越是深居简出。

    人往高处,就是身入窄途,万里鹏程路总有一天会变成蛛丝一样步步惊心的独木桥,时常要提心吊胆,生怕一步出错。

    看起来越是强大的人也就越是胆小,因为根本不敢冒往下摔的风险。

    扶摇山庄地处中原,略微靠北,与南方风物大是不同。

    此时仲夏已过,临近立秋,南地却依然是土润溽暑,大雨时行。远远的还未走到南疆地界,李筠便已经被此地丰沛的灵草晃花了眼。

    他每天头上顶鸟,身背竹篓,流浪郎中似的猫着腰往深山老林里钻,时而指使着水坑鸟跟那些不开智的小怪妖物们抢些天材地宝,好生不要脸地逞着师妹的威风。

    李筠美其名曰他这是要炼“避毒丹”,以防南疆瘴气侵扰。

    但依照程潜估计,像他这样的摘法,别说是炼丹,恐怕连一日三餐做饭都够了。

    严争鸣拿他这没有正人形的二师弟没办法,只好权当不认识,每日扮作凡人,带着程潜混迹市井之中。此事实在是强人所难,程潜从小就喜静不喜闹,更别说寒冰之地闭了那么久的关没有接触过人群了,每日与无数人摩肩接踵,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可是严争鸣不知是有什么毛病,活像没断奶的猫崽子时时要找亲娘一样,一时片刻见不到他,就又要变着法地作妖,麻烦得要死。

    他们有心调查魇行人,便在南疆外围的一个边陲小镇上住下了,然而接连大半个月,也没发现此处有什么魔修踪迹。

    难不成这群魇行人平时都如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这魔头当得……可挺像他们家掌门师兄。

    严争鸣不怕打劫也不怕露富,大大咧咧地在镇上唯一一家酒楼里要了几间上房,每日点菜从不问有什么,只让店家拿最贵的上,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无处不纨绔。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冤大头,店家险些将他当成了祖宗供着,南疆附近又民风彪悍,男女之间也没什么防,店家便专门派了自己的女儿跟前根后,唯恐半点不周。

    无论上菜色香味多么俱全,程潜一概不动筷子,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守着一杯凉水等在一边。

    店家小娘子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与他搭话道:“公子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吗?”

    程潜待人内外分明,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有点彬彬有礼的沉闷,若不是必须要打听什么,几乎不与别人主动搭话,看起来冷冰冰的。

    此时有严争鸣在旁边,他更懒得应付别人,只简短地说了一句:“没有,多谢。”

    店家小娘子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顿时泻了干净,不敢再招惹他,便转向了严争鸣,陪笑道:“二位公子来得不巧呢,要是晚些时候,天能再凉快一点,四下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

    严争鸣问道:“怎么,附近有名胜要这个季节看?”

    店家小娘子道:“可不是么,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雀塔旧址,都是冲那个来的。”

    严争鸣猛地一呆:“朱雀塔?你是说那四圣之一的徐应知……咳,前辈?”

    他单知道徐应知在南方,却不知道朱雀塔的准确位置,没想到就这样撞上了。

    店家小娘子忙点头道:“正是,那朱雀塔主人已经去世百余年,只留下了一座遗迹和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老仆照着主人遗志,令此地如清风明月,成了一方无主之地,每年八月十五开门迎有缘人。年年有人想来碰运气,就算自己不是‘有缘人’,进不了朱雀楼,与那老仆打个照面,没准也能合了他老人家的眼缘给指点一二呢——嘿嘿,不过那朱雀塔虽然已经没了主人,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两位公子一看就出身富贵,还是不要和这些野修士混在一起了,他们争破了头,可是要见血的,官府也管不了。”

    眼看他们在附近逗留了数日,关于魇行人的事一无所获,已经不想再耽搁,却不想在此意外找到了四圣的朱雀塔。

    难不成是因祸得福?

    同时,严争鸣心里又有些疑虑,自从他知道地锁可能与四圣有关后,就很是留心了一番与四圣有关的传言,但朱雀塔却被他放在了最后一位。

    没别的原因,这朱雀塔主人徐应知是死于北冥君之手。

第59章

    严争鸣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他虽然没说出口;程潜却已经看出了他心里疑虑;其实程潜大部分时间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只是他多半不会宣之于口;也基本不往心里去。

    见大师兄踟蹰,程潜便接话道:“你要是想去看看;我们现在就去找二师兄他们。”

    严争鸣沉吟着没动地方,好一会,他忽然不着边际地说道:“师祖至死都在挂念门派,宁可身死魂散,也要将三魂化在铜钱里,替门派拦下大劫——破妖谷;毁噬魂灯……况且他虽然走火入魔;却也不像是恶贯满盈的人;若你是师父,就冲这份情义,你会狠心将他葬在树下么?”

    程潜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那小渊呢?要是我们真的在南疆堵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办?”

    严争鸣眉头紧锁,又是半晌没吭声。

    无论韩渊之后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他当年杀程潜的时候并不是出于本意,中了画魂之术的人连自己碎尸成块都无知无觉,韩渊根本无从抵御,这些严争鸣都心知肚明——但知道归知道,他始终心怀芥蒂。

    这时,他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道:“当年若是反过来呢?如果中了画魂的人是小潜呢?”

    这念头一冒出头来,严争鸣就忍不住想得入了神。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程潜身上——程潜的模样其实与少年时差别不大,只是高了一点,眉目与骨骼少许长开了些,轮廓依稀当年。但严争鸣每次仔细看他,都会产生某种说不分明的感觉。

    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多年不见的陌生感,后来发现不对,因为他每每一闭眼,就恨不能连程潜有几根眼睫毛都记得清清楚楚。

    按理说,对熟悉的人或物不都应该熟视无睹么?

    严争鸣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敢盯着程潜看,总觉得看多了会灼眼似的。

    “如果是小潜,当年我可能根本不会看着他跳海离开。”良久,严争鸣无奈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他暗自叹了口气,有点愧疚,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偏心了。

    严争鸣在旁边这么思前想后,目光便不免显得有点痴痴的,程潜一时间又想起了那日竹林中他眉心蹿起心魔的样子,突然有点烦闷。

    “这些烦心事本来就不该上他的心,”程潜心里暗道,“有什么疑难,大可以全让我去办,这么为难做什么?”

    大师兄吃了这百年的苦,实在已经足够了,程潜决定让他以后只管吃喝玩乐,偶尔摆一摆掌门的谱,过过作威作福的瘾就行了——自己已经连七道大天劫都扛下来了,难不成还扛不住扶摇派这根摇摇欲坠的梁?

    “走吧,地锁既然在掌门印里,那朱雀塔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程潜说着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严争鸣。

    严争鸣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每次程潜的手在眼前一晃,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于是下意识地一挡,一把抓住了程潜的手。

    程潜指尖冰凉,唯有掌心处有一点稀薄的温热,却好像会灼人一样。

    严争鸣不动声色地哆嗦了一下,没舍得松手。

    程潜不以为意,“啧”了一声,反手捉住“捞钱公子”那只带了铜钱戒指的爪子,粗暴地将他那枚有碍观瞻的戒指撸了下来揣进袖子里,叹道:“行了,这回没人扇你巴掌了……弄这么个仿灵带在身上,我看你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严争鸣手上陡然一空,心里一瞬间怅然若失起来,程潜却已经先他一步往酒楼外走去。

    方才那股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严争鸣在后面恋恋不舍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觉自己有点不正常。

    难道是天太热,程潜手凉,能避暑镇宅么?

    程潜此时已经走出了大门,见他还在那磨蹭,便疑惑地回头问道:“师兄,你干什么呢?”

    严争鸣嗫嚅道:“我……嗯,天有点热……”

    他一边吞吞吐吐一边唾弃自己,小潜又不是什么外人,小时候练完剑澡也不洗就在他床上滚过不知多少遍,直说“你过来让我蹭点凉气”能怎么样?

    顶多也就是挨个白眼嘛!

    然而严争鸣偏就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还不算什么,他心里如野马脱缰,思绪一发不可收拾地奔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去了,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他伸手将程潜囫囵个地抱个满怀的情景。

    真事似的!

    严争鸣忍不住暗自打了个哆嗦,这实在太怪异了,难不成这么多天,那回练功的心魔还没消?

    可是随即,他心里又升起了某种隐秘的向往。

    着实是辗转反侧,抓耳挠腮。

    “这他娘的怎么跟传说中的少女怀春那么像?”严争鸣一时间被雷劈了一般地僵立在原地,魂不守舍了半晌,脆弱的心肝发出了一声断气般的呐喊,“苍天啊,我一定是练功岔气了。”

    魂不守舍的严掌门和程潜一路出了小镇,沿着野外山脉往山中灵气最丰沛处找了过去,可还没找到李筠,先听见了混乱的人声。

    远远的就看见一辆招摇的飞马车停在那里,车身上珠光宝气,纱帐翻飞,弄得周遭总好像要下一场花瓣雨似的。

    飞马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养活的,起码得有明明谷那样规模的门派才能供得起。况且修士凝神后不久就能御物,大能们缩地千里也是寻常,忍着天上的寒风,乘坐这样张扬的飞马车出门,如果不是修为低微不能御物,就纯粹是为了显摆了。

    无论是哪种,车里人的层次想必都高级不到哪去。

    马车上面的华盖极轻薄,雕满了符咒的纱帐放下来,便只见车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懒洋洋地往那一靠,长得确实是眉清目秀、人模狗样的,但好得并不端正,左眉上压着一颗红痣,给他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戾气。

    有至少十来个修士鞍前马后地跟着飞马车,一眼扫过去,个个修为不弱,还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左一右地跟在马车后面,这二人衣袂翩然,周身带着出尘之气,恐怕还是元神以上的高手。

    被这一圈人虎视眈眈地围在中间的,正是那赤脚郎中一样的李筠。

    李筠心思技巧,可惜分神太多,一肚子贼心烂肺,反而不利于修行,年幼的时候还有程潜在他面前激励一二,后来跟着严争鸣混油了,便专心致志地去搞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了,这些年在修为上一直表现平平,不上不下的,在元神将成未成的坎上卡了十来年毫无进益,自己也不知道着急。

    水坑悬在他头顶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冲那马车中的年轻公子叫骂道:“谁是鸟?我看你尖嘴猴腮的才是鸟呢!就算姑奶奶真是只鸟,那也是别人养的,带着你这么多爹来巧取豪夺,真不要脸!”

    马车中的年轻人看起来脾气不怎么样,但明显是真将水坑当成了一只会出言不逊的小鸟,挨了这样一顿臭骂也没和她一般见识,反而觉得很有趣,笑嘻嘻地对李筠说道:“我看这位道友走的是丹道吧?听说丹道最是要专注,一点也打搅不得,你带着它岂不吵闹?再者丹道也不容易,扔进丹炉的草药都是真金白银的资源,这位道友……啧,也时常囊中羞涩吧。”

    李筠虽然长着一张货真价实的小白脸,却有点不修边幅,尤其他已经在南疆乡野间流窜许久,此时身背破筐,高挽裤腿,又不知从哪里溅了一身碎泥点子,也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穷酸相。

    “我给你黄金千两并三张大能符,”马车中的纨绔道,“眼下朱雀塔开门在即,此地聚集了不少修士,你若是缺什么资源,有这三张大能符咒在手也足够跟他们换些好东西了——将这鸟卖给我吧。”

    李筠听了没吭声,看起来仿佛真被这价码打动了。

    水坑顿时急了,她这二师兄胆又小又没原则,说不定真能干出将她卖了的事,顿时在他头上好一阵兴风作浪:“你敢!你敢卖了我,掌门打断你的腿!”

    纨绔和纨绔不一样,像大师兄那种,虽然只会窝里横,但大部分时间都还能讲道理。

    这位坐在马车里的却不同,虽然也能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实际却丝毫不含糊地让手下人将李筠他们围了起来,做好了抢或者买的两手准备。

    李筠眼珠微微一转,心里暗道一声麻烦。

    他伸手将叽叽喳喳的水坑鸟抓了下来,嘀咕道:“小师妹,要不然我先把你卖了,再回去搬救兵把你抢回来怎么样?”

    他不大担心水坑,水坑虽然不算很机灵,但是很知道天高地厚,做人也十分有分寸——比方说大师兄不在,她发现自己没有靠山,就从不主动招惹别人。

    水坑狠狠地啄了他一口,李筠愁眉苦脸地寻思道:“拉倒吧,你还不值一千两金子呢……唉,算了,谁让我是师兄呢?”

    他将水坑的鸟喙一捏,不让她出声,摆出一副进退两难的神色拱手道:“这位公子,你出价是很高,只是我这小畜生你也看见了,脾气又差又难养活,万一得罪了公子……唉,这好歹也是一条性命。”

    马车里的锦衣公子见他黏黏糊糊地不肯松手,脸上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似乎是不打算和李筠再废话下去,他开口催促道:“我花大价钱买了它,自然会好好养,你只说是卖还是不卖吧。”

    他话音没落,水坑却仿佛看见了什么,她猛地挣开李筠的手,往人群外闯了出去。

    一个修士见了,立刻要伸手将她打下来,一道真元已经破空而去。

    就在这时,那修士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随即,一道剑气精准无比地削了过去,那使剑的人似乎不屑偷袭,并未伤他,只堪堪将他那道真元撞碎了,随即剑意消散开,凉意连周遭酷暑都给浸染了个清透。

    所有人蓦地回头,只见两个人远远地过来,似乎是转瞬就到了眼前,那两个不远不近地跟在飞马车后的老者蓦地正色起来,越过人群迎了上去,戒备道:“两位道友何处去?”

    水坑鸟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有种“出了事找最靠谱的人”的天赋,只见她一头扎进了程潜手里,将方才悍妇骂街的凶相收了个干干净净,委屈地诉苦道:“就是那个人在半路给我下网,害我变成这样,现在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这里,姓李的瘪三见财起意,打算要卖了我呢!”

    姓李的“瘪三”:“……”

    程潜伸手拢了拢水坑的头,扫了一眼马车里的那位,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车前的两个老头子身上。

    就在李筠提心吊胆地以为他要出言不逊时,只见程潜对这一行人微微点了点头,虽说不算笑脸迎人,也算客客气气的。

    “多谢这位道友青眼,看得上我家这小雀儿,”程潜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她跟在身边久了,又通灵性,像半个家人一样,我们平时也没有拿她当宠物养,不便出售,还请见谅。”

    严争鸣在旁边没吭声,将那看起来很值钱的马车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心里暗暗决定回了山庄也要弄几匹飞马来养,纵然没什么用,坐上去显摆一圈总还是可以的。

    程潜曾经一度是“与人一言不和,便要大打出手”,但那并不代表他好斗,他只是没办法。

    如今他一身修为足以横行九州,再加上手中一把霜刃,早就无所畏惧,待人接物却反而客气了起来,这一番话说得丝毫不谄媚,也并没有露出高傲,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说话间,他一只手掌始终小心地捧着那只碎嘴的鸟,倒显出几分通情达理的真挚来。

    马车上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潜,皱着眉道:“你们也是来朱雀塔碰运气的?”

    程潜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水平恐怕还卡在凝神这一道坎上,他心道:“管得着么?”

    但因为不大想节外生枝,还是回道:“我们打算去南疆,经过此地,路过而已,若是能顺便瞻仰一下朱雀塔风姿,倒也算是意外收获。”

    见那青年如此不识好歹,其中一个跟在车前的老者也忍不住回过头去,与那车上的青年低声叮嘱了几句。

    但也不知那老头说了什么,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话音都没落,那青年先急了,指着那老修士道:“我家养着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一个两个的,连路上碰见的野修士都要有诸多顾忌——我就要那只鸟!”

    那老修士上了岁数,更已是一方高手,到了哪不被人巴结?他此时当众被一个黄口小儿当众这样吆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严争鸣将在程潜手中享受夏日清凉待遇的水坑揪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这才有暇低声感慨道:“真是难得碰见一个比我还混蛋的人啊。”

    他这样有自知之明,别人简直没法说什么了。

    严争鸣说完,冲李筠打了个手势,开口道:“说了我们不卖——师弟,走了。”

    说完,他连御剑都省了,真元直接化作剑影,载着他直冲云霄,一身剑意锋芒毕露。

    那两位元神老者面面相觑,神色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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