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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纪之龙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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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容月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低:“那么,乐越少侠有没有去过杭州的归云观?”
    嗯?乐越抓抓头,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杭州……归云观……“我小时候随师父去过一次,住了半个多月。”
    澹台容月抬起眼睛,嘴角漾开一个微有些羞涩的笑容,抬手迅速比划了一个形状:“那么,这样的展翅燕子风筝,你还记不记得,会不会做?”
    乐越保持着一个手抓后脑的姿势,傻了。慢慢的,嘴巴张开,越张越大:“你……你……你是……”
    澹台容月用丝绢捂住嘴,双目弯弯,好像两弯月牙:“大月,我是……”
    “你是小月亮!”乐越猛一拍后脑,颤抖着伸出手指,“你,你竟然是小月亮!”
    那一瞬间,昭沅看见,琳菁的脸,完全黑了。
    八九年前,乐越还是个七八岁大的孩童,那时候师兄们还没有叛逃去青玄派,他还是个排名很后的小弟子,每天只需跟着师父师兄们练练功或者跟师弟们玩耍。
    那年春天,鹤机子受引炉子道长之邀,前去杭州归云观论道。因此,乐越经历了他平生第一件幸福的事——师父带他同去。
    三月的杭州,美得好像说书人所说的仙境,归云观临近西湖。观外十里杨柳,观中桃花满梢。
    乐越就是在归云观围墙边最粗壮的那棵大柳树上捡到的那个金鱼风筝。
    他上树前,四周明明没人,偏偏在他拿到风筝跃下树,爬进道观的院墙,落地不稳,跌了个狗啃泥,外加风筝也在石头上撞破了一个大洞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豆丁,在他脚边跺着脚嚷:“你弄破了我的风筝!你赔我你赔我!”
    乐越当然不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这只金鱼风筝是我在院子外的树上捡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他的个头比豆丁高,豆丁要仰起头才能瞪视他:“是我的!这个风筝是爹爹给我做的,刚刚我放的时候挂在大树上了,风筝后面写着一个月字,是我的名字,你不信翻过来看!”
    乐越翻过风筝,金鱼的后背处果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月字,乐越挺起胸:“写了月字又怎么样?我的名字里也有月,我叫乐越,我还说这个风筝是我的哩。”
    豆丁瘪瘪嘴,两眼竟然泛出水光:“你,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让他打你板子!”
    乐越晃晃拳头:“你敢,我会武功,很厉害的喔,我还会金钟罩铁布衫,你爹爹的板子根本打不疼我。你去喊爹爹之前我先打的你满头包,看是你爹爹的板子厉害,还说我的拳头厉害!”
    豆丁的双眼眨了眨,扯开嗓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乐越伸伸舌头:“打不过就哭,脓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乐越还来不及拿着风筝开溜,已有个身穿绸缎儒衫的男子疾步走到嚎哭的豆丁身边,蹲下身替他擦眼泪:“小月亮,你怎么了?”
    豆丁的哭声顿时尖利拔高了一倍,一头扎进男子怀中:“爹爹,他抢我的风筝,把风筝弄破了,还欺负我,说要打我!”
    乐越看到大人,有点心虚,他抓紧风筝再挺挺胸膛:“你胡说!这个风筝是我在院子外的柳树上捡的,你看,线都是断的,是你非说这个风筝是你的,说我弄破了要我赔,还说要你爹爹拿板子打我!”
    那男子再替豆丁擦擦眼泪:“小月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爹爹教过你,做人要诚实,不可以说谎,更不可以知恩不报恩将仇报。这位哥哥帮你把风筝拿下来,你应该谢谢他,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个风筝是你的,你让人家赔,人家当然会不开心。你怎么还说要用板子打人家?快向哥哥道歉。”
    豆丁见爹爹不帮着自己,哭的更凶了:“是……是他欺负我……我告诉他风筝后有名字……他还说风筝是他的……”
    男子抱起豆丁,摸摸乐越的头:“对不住,小月亮被我娇惯坏了,蛮不讲理,让你受了委屈,我代她道歉。多谢你取下这个风筝,风筝已经破了,你要是喜欢,改日我送一个新的给你。”
    乐越抓着风筝,忽然觉得被男子摸过的头顶有点沉重,手里的风筝有点烫手:“其实…其实我…”他抬起眼,看着男子温和的面容,情不自禁向承认自己说了谎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抓紧了风筝低下头,旁侧忽然响起师父的声音:“乐越,这个风筝,你真的好意思拿?”
    乐越赶紧丢下风筝,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我错了。”
    鹤机子沉声说:“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诳言非君子,无诚不入道门,还不快向两位施主道歉。”
    隐庐子站在鹤机子身边笑道:“鹤兄,贫道还不知道,贵派竟然还精通佛门少林绝学,连金钟罩铁布衫都练过。”
    乐越脸上火辣辣的,伏在地面上,羞愧的抬不起头。这件事,最终以他向豆丁和他爹爹诚恳认错告终。豆丁的爹爹是个好人,说这件事是豆丁有错在先,还替他向师父求情,让师父不要罚他。
    师父当然没用听豆丁爹爹的劝,把他关进归云观的一间小黑屋,罚他抄经文。乐越满腔郁闷,他被关的小黑屋正好就是归云观放杂物的地方乐越从中翻出了一些竹篾,在抄经文累了歇手的功夫,自己糊了一只燕子风筝,用墨画了花纹,待罚完出关后,乐越拎着燕子风筝到道观后院去放,深深悟到,东西还是自己动手得来的好。
    他的风筝飞的很高,乐越洋洋得意地想,豆丁的那个金鱼虽然五颜六色,但一定不如自己的黑白燕子飞的高。
    他顿线时,竟然发现那个豆丁藏在一棵桃花树后,吮着指头满脸羡慕地看他的风筝。察觉到乐越的视线后,立刻向后缩了缩。
    乐越斜眼看他,粗声道:“喂,你很想玩吗?”豆丁缩在树后不吭声。乐越拉着风筝靠近桃花树,把手中的线轴递到豆丁面前:“呐,你想玩就借你玩一会儿吧。”
    豆丁仰头眨眨眼睛看着他,豆丁的眼睛很大,又很亮,真的好像月亮那样漂亮。他犹豫地伸出手,怯怯地,慢慢地,接过了乐越手中的线轴。
    乐越坐在树下,看着豆丁欢快地拉着风筝跑来跑去,扬起下巴:“喂,我的风筝是不是飞的很高,比你的那个金鱼还高?”
    豆丁满脸兴奋地点头。
    乐越开心地笑了,豆丁跑到他身边:“我叫小月亮,你叫什么名字?”
    乐越说:“我告诉过你啊,我叫乐越。”他拿起树棍,在地上写出乐越两个字,豆丁蹲下身,看看地上的字,再眨眼看看他:“原来你的越字是吴越的越,不是月亮的月呀。”
    乐越清清喉咙:“呃,我,我这个是我的大名,我还可以有小名有别号的,我的别号是月亮的月字,我叫大月。”
    豆丁瞪大眼盯着他,乐越挺起胸膛:“你看,我的年纪比你大,我叫大月你叫小月亮,从今后你做我的小弟,我罩你怎么样?我会武功的,你绝对不会吃亏。”
    豆丁又眨眨眼:“小弟是什么?”
    乐越解释:“就是,兄弟,朋友,我比你大,所以我会护着你。”
    豆丁似懂非懂地听着,在乐越的鼓吹游说下终于重重点头:“嗯,好。”
    从那天起,乐越和豆丁小月亮就成了朋友,他真心把小月亮当兄弟,有好玩的就分给他,经常带他放风筝。
    于是,等到乐越要和师父回青山派,去找小月亮道别,顺便把燕子风筝送给他做纪念的时候,小月亮哭了,哭的湿透了两块手绢和他以及乐越的胸口。
    乐越粗声道:“你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只是回家去,师父他们常说,有缘来日一定会见面的!”
    小月亮哽咽着说了几句什么,但是因为哭的太凶,话在嘴巴里呜鲁呜鲁的,乐越根本没听清。正在此时,有几个年轻的女子快步跑来,其中一个惊呼一声,一把从乐越面前扯过小月亮:“哎呀,小姐,你怎么哭成这样,怎么又穿的像个男孩子一样跑出来玩了?老爷和夫人正等你吃饭呢。”
    乐越被一道霹雳劈中了天灵盖,木木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小月亮哭的震天响的被那几个年轻女子拖走。
    小姐……
    小姐小姐小姐……
    他认作小弟的豆丁,这个数日来一直跟着他跑前跑后的小月亮,竟然是个女孩子!
    他竟然认了个小丫头做小弟!
    啊啊啊啊啊!
    乐越被这道霹雳劈焦了,在半神游的状态下颌师父一起回了杭州。
    
    第73章
    
    很多年后,小月亮和那只燕子风筝都早已被他抛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没有想到,竟然在今日,会再度被提起,再度遇见,再度化为一道霹雳,又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澹台丞相的千金,未来的太子妃,竟然是他昔日的小弟小月亮,这个世道实在是变化太大太不真实了。
    没想到,小月亮长大后竟然是这个模样,竟然会这么好看。
    乐越不晓得自己傻了多久,只听到从自己口中滑出一句话:“呵呵~~你……变化挺大的……”
    澹台容月的双眼依然弯如下弦月:“你都没怎么变呢,所以今天你报上姓名,我一下就猜到是你。但没有确定,还是不敢乱认,才拜托若珊帮忙把你请过来。”
    说实话,面对眼前的澹台容月,乐越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绿萝夫人面露诧异地插话进来:“原来澹台小姐和乐越少年认识。”
    澹台容月微微颔首,眼中仍带着笑意:“嗯,小时候,与家父一同住在杭州归云观时认识的。那时我爹才刚做了巡按御史,奉旨到江浙一带巡查。”
    绿萝夫人方才恍然。
    对小月亮的爹,乐越已印象模糊,只记得他那时年纪不算老,至多三十岁的样子,俊逸儒雅,待人非常和气,没想到竟然是今日的成丞相。乐越在心里叹气,原来本少侠撞贵人的大运从小就有吗?澹台容月微笑道:“那个燕子风筝,我放了好久,最后受潮坏掉了。之后玩的风筝,真的没一个像它飞的那么高。”
    乐越不由跟着笑:“可能是因为你的其他风筝线没它长。”
    昭沅见乐越和澹台容月之间重新冒出一片闪亮亮的气氛,偷偷担忧地瞄了瞄琳菁。
    绿萝夫人道:“那么两位这次再度遇上,乐越少侠又救了澹台小姐,可谓是意外之喜了。”转目看向乐越,“对了,乐少侠,你这次参加招亲会,可以让澹台小姐帮你在郡主面前美言几句。”
    乐越顿了顿,僵硬地笑道:“还是靠自己争取方公平。”
    澹台容月道:“夫人说的是,好话我会帮你多说一点。”
    绿萝夫人微笑起来:“倘若乐少侠真做了郡马,澹台小姐成了太子妃,将来封为皇后,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两人听了这话,都沉默了片刻。澹台容月垂下眼帘:“时辰不早,因为见到故人,一时喜悦,竟耽误了几位许久。”
    乐越站起身:“呃,那个,夜深了,我们还是先告辞了。你……澹台小姐和绿萝夫人请早点歇息。”
    他起身太猛,可能一时岔了气,肋下针扎一样刺痛了几下,他忍不住轻啊出声。
    琳菁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适,皱眉道:“乐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澹台容月闻言也关切望来。
    乐越摆手道:“没事没事,可能刚才有点岔气了。”
    绿萝夫人起身道:“是了,乐少侠暂时留步。屏风后有冷凉的莲子百合粥,我亲自下厨熬的,乐少侠与两位不妨尝一碗再走,权当宵夜吧。”
    乐越有些愕然,留在这里喝粥似乎……不太妥当……大概因为绿萝夫人是一门宗主,行事作风比旁人豪爽。
    澹台容月亦有些惊讶,但绿萝夫人很有诚意地挽留:“我的厨艺不算好,还请几位赏光。”
    都留到这个份上,不给夫人面子也不太好,乐越与昭沅琳菁便又留下,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粥。
    莲子百合粥真的只是普通的粥而已,里面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材料,也没尝出任何特别的味道。不过,乐越觉得,今天晚上吃的那桌宴席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莲子百合粥。
    昭沅是头一次喝,抱着碗喝的津津有味,雏鸟跳到它的碗沿上,啄它碗中的百合瓣和莲子。等昭沅喝完,雏鸟又蹦到它肩上,在它领口蹭蹭沾了粥的喙。
    喝完粥后,乐越告辞离去,方才引他们过来的侍女再度提起灯笼,引他们出门。
    雏鸟仍然粘在昭沅肩膀上,直到出了王府,仍不离开。走到从王府通往行馆的长巷中,左右无人时,昭沅方才小心地抓住它,把它从肩上扯下来,轻声劝道:“你回去吧。”雏鸟缩起脖子,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昭沅再劝它:“你不回去,你的主人会生气,还会来怪我们拐带你啊。”
    琳菁伸过一根手指戳戳它的脑袋:“喂,你是母的吗?”
    头顶的天空中飘来凰铃气急败坏的声音:“阿黄,回来!”
    真是说什么什么便到了。
    凰铃落到昭沅面前,从它爪中一把揪过雏鸟,重重在它头上敲了两记:“你到底要丢脸到什么地步!”
    雏鸟唧唧地欢快叫了两声。
    琳菁向凰铃道:“拜托你好好看着它,别让它到处乱跑了,幸亏遇到的是我们,倘若别人,说不定早把它拐跑了。”
    凰铃寒着面孔,盯着昭沅:“阿黄不是母的。”
    昭沅愣了愣,啊?凰铃扬起下巴:“它是公的。我们凤凰族的女孩子,才不会倒贴,尤其是倒贴龙族。龙又蠢又粗野,凤凰比龙优雅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昭沅眨眨眼,凰铃正在攻击龙族,但可能她是个女孩子,昭沅竟然气不起来,还觉得凰铃挺可爱。
    琳菁绕着胸前的长发:“我告诉你,不单是龙族,我们麒麟还有玄龟族的女孩子同样不会看上你们的公凤凰。品德阴险败坏就不说了,单品位就够受的,一只雄性,竟然穿大红。”她今晚憋了一肚子闷火,凰铃恰好在这个时候撞到她的火山口上,算这只小凤凰倒霉。
    凰铃果然被她扎得跳起来:“凤桐哥哥穿大红嘴优雅,才不像某些雌麒麟,把大红色穿的俗艳无比。”
    琳菁故意拖长声音道:“俗艳也比娘娘腔好。”
    凰铃气的浑身乱颤:“你才娘娘腔!凤桐哥哥最有气魄!”
    琳菁勾起嘴角:“我娘娘腔?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谢谢你夸我够妩媚。你那有气魄的凤桐哥哥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也就是你们凤凰族的女孩子所谓高贵的眼光,才看的上你们的公凤凰。”
    乐越揉揉额头,与昭沅对视一眼,都很无语。女孩子吵架真的很不知所谓。
    凰铃恨恨地跺脚:“你这只俗艳麒麟,你也只配看上这种凡人,人家还不喜欢你!”琳菁蓦地变了颜色,凰铃不管不顾地继续道,“你喜欢的凡人喜欢上的是我们凤凰族选中的姑娘。这也是理所当然,澹台小姐虽是凡人,却温柔美丽又高雅,你这只麒麟变成人形的时候俗艳,如果化成本形,哈哈,可以把凡人吓死!”
    琳菁竖起眉毛,乐越及时地拉住她的手:“时候不早,我们赶紧回去吧,还要给应泽带宵夜。”
    琳菁的脸憋的通红,扭过头不看乐越。
    乐越故作惊讶地看她:“你的脸为什么好像要喷火一样?”他微笑起来,“不过,喷火麒麟很可爱,我喜欢。”
    琳菁怔了怔,慢慢转回脸,乐越的笑如夜风般清爽。
    他转而又向凰铃道:“凤凰姑娘也请早点回去休息吧。”拉着琳菁大步离开。
    琳菁咬着嘴唇,跟在乐越身后。她一向都喜欢冲在最前面,习惯了保护别人,但,乐越这样拉着她,她忽然感到了被保护的幸福。这种幸福,她很想要再多一些。
    凰铃抓着雏鸟径直飞到天空,掠回西郡王府中。
    在她走远之后,长巷的另一条,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迅速融进了拐角的阴影中。
    琳菁和昭沅都感应到了淡淡的人的气息,却都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偶尔经过的人。
    黑影紧盯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他今天只是奉命出来查探,却没想到见到了意外的事情——定南王世子身边的人竟然在长巷中和空气说话。这几个人来历很不寻常,需要快些回去向主上禀报,多多留意。
    回到行馆后,夜已经很深了,乐越实在忍受不了浑身的黏汗,拉着昭沅一起去浴堂泡澡。浴堂不论白白天夜晚随时开着,这一点让乐越很喜欢。
    天已近三更,浴堂里除了看堂子的老仆役外,只有乐越和昭沅。大池小池中都是新换的净水,他们还是进了小间的小池泡,乐越靠在池边,惬意地吐了一口气。
    在和昭沅互相擦完背后,乐越突然左右端详了一下昭沅,捏捏它的脸。昭沅愣了愣,乐越嘿然笑道:“我在想,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他又泡回池中,把热手巾顶在脑门上,“不过,等你长大,可能要很多年,说不定我都是个白胡子老头子的时候,你还是现在这么大。”
    昔日的豆丁都能摇身变成漂亮姑娘,说不定傻龙将来,也会变得超乎想象。
    昭沅小声问:“你是不是在想澹台容月?”乐越点点头,索性把当年如何认识澹台容月的经过都告诉了昭沅。
    昭沅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乐越看到澹台容月会是那种样子。嗯,乐越和澹台容月这种,是不是就是凡人所谓的青梅竹马?它不由替琳菁担心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澹台容月?”
    乐越皱起眉头盯着它:“为什么我每碰到一个女人你都会问这句话?”碰见琳菁时问过,碰见兔精姑娘时问过,碰见郡主时问过,现在碰见了澹台容月,更离谱,连问了几遍。乐越的眉毛拧的紧紧的,“你觉得我很像色狼?”
    昭沅往水中缩缩:“没有,我,我只是觉得你和澹台容月以前就认识…”而且你每次看见她都两眼发直。
    乐越叹口气:“她是丞相千金,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做太子妃更适合她。”
    昭沅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嗯,还是琳菁好。”
    乐越哈地笑了一声:“琳菁更不可能了。她是麒麟神,我只是个凡人啊。你们觉得眨眨眼的功夫,我就会变成老头子。”他刚刚捏过傻龙的脸,觉得手感很好,就再捏了捏,“你今年九十多岁,凡人能活到你这么大,算很了不起了。可能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去见阎王了。”
    昭沅的心里有点沉重,用前爪抓住乐越的胳膊。乐越拍拍它的爪:“不用这样,我们凡人还有下辈子,再过几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折腾了一天加以晚上,乐越很疲倦,他泡在热水中打了盹儿。昭沅在他身边不由自主也睡着了。
    小间的门前,有个人走过,晃眼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停下闪到门边。
    没有想到,他禀报完主上,前来沐浴,竟又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
    应该密切关注的少年乐越靠在池边,已经睡着了,他露在水面外的肩膀上,有条不到一尺长的浅金色蛇状物。它的肚皮还在微微起伏,是活的,并非假物。
    虽然它很小,但他依然认得出,它是一百多年来,被列为禁忌的存在——龙。
    一条幼龙。
    这天夜里,琳菁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殿阁前面,殿中最上方的座椅上空空如也。穿着红色蓝色绿色袍服,头戴长长帽翅的黑色纱帽,手拿一块狭长板子的人们在殿中吵吵嚷嚷地说话。
    “皇上为何又没上朝?”
    “听说关中出了江湖邪派,皇上又去行侠仗义了。唉,朝中无君,该如何是好?”
    “杜丞相何在?”
    “江南佛寺中挖出一块古碑,杜相昨日就动身前去江南观摩了。”
    “洛将军亦不在朝中?”
    “洛将军为使本朝少兵戈,前日去边疆以仁义道心教化邻国蛮民了。”
    嘈杂声仍哄哄地响着,琳菁的脑子也开始嗡嗡地响起来,她听见一声沧桑的长叹。
    “不用多久,本朝必亡!”
    琳菁刚要上前再听得清楚些,隐约有人在一迭声地唤:“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琳菁不由自主回头,周围顿时涌出浓重的雾气,隐约间,她身边的大殿已经不见,她身在一个宽阔的花园中,面前的浅红芍药蝶飞蜂绕。
    那声音仍在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凝神看去,喊话的是一个梳双鬟穿淡粉色宫衣的少女,正在向她跑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琳菁愕然,这是在叫我?那身影渐渐地跑近,再近,再近……跑到琳菁面前,却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好像她只是一团雾气。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深红的花丛后,缓步走出一个头戴凤冠的华美身影:“何事如此仓皇?”
    那身影的脸被雾气遮住了,看不清,但她温柔的声音很熟悉。
    “娘娘,皇上又离宫去行侠仗义了。”
    那声音温和地笑道:“皇上一向如此随性,由他去吧。”
    “杜丞相和洛将军也不在朝中。朝臣都乱成一团。”
    那凤冠身影向前走了几步:“你慢慢说,不用太急……”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似已怀胎数月,手里还拉着一个穿着黄色小袍子的幼童。笼罩在眼前的雾气淡薄了一些,琳菁豁然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澹台容月!
    幼童拼命地晃她的手:“母后母后,弟弟出生的时候,父皇会赶回来吗?我想父皇~~”澹台容月撑着肚子,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乖,父皇一定会回来,还会带糖人回来给你吃。”
    琳菁被自己的梦吓醒了,猛地坐起身,出了一身冷汗。
    护脉神的梦,往往有预兆之意。难道这个梦就是乐越他们的将来?琳菁捂住额头,不要!就算抛开澹台容月,仅对这个天下来说,假如此梦成真,也是彻底的噩梦,后果不堪设想。
    勉强让乐越做皇帝,真的只能是这个下场吗?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乐越破天荒地发现琳菁神色萎靡,无精打采,只喝了两口粥。应泽体贴地替她解决了所有的小笼包。
    乐越要去继续练兵时,琳菁方才抬起眼皮,满脸犹豫地说:“乐越,如果你不喜欢,不要勉强。”
    乐越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嗯,没有发烧,再咬一下手指,没有做梦,淡定地转过身,挥挥手:“我走了。”
    昭沅和洛凌之一道洗好碗,擦干净桌子,凑到琳菁身边:“我们要不要去看乐越练习?”
    琳菁捂住前额:“我今天没心情。”
    昭沅满脸迷茫,拉上应泽走了。
    洛凌之找出纸笔,问是否要继续练习对战之术,琳菁认真地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打仗吗?”
    洛凌之道:“战为止戈,倘若能以仁义道心感化世人,天下永无纷争则最好。”
    琳菁再捂住额头:“今天,先不练了,我想休息一下。”
    洛凌之亦满脸疑惑。
    乐越与十个兵卒在山坡下空地演练到中午,照例休息半个时辰。
    乐越走到几棵矮树边的一块大石旁,掏出带来的水和大饼填饱肚子。
    他躺在树下,回忆早上琳菁奇怪的话。从来都斗志满满的琳菁,居然会向他说,不用勉强。
    乐越拔了根草棍叼在嘴里。他知道每天演练,昭沅和琳菁都会偷偷跑来观看。琳菁会说出这种话,想来是真的觉得他不说那块材料吧。
    乐越枕着胳膊叹了口气,他的确是个门外汉,练了这几天,仍然没摸出门道,在内行人看来,一定无比可笑。他翻身坐起,捡了几枚石子,又把树枝掰成一堆小棍,在树下画了个图阵,又再度演练两方对局的情形。他乐大侠就是这个脾气,干了的事情,怎样也会拼命干到底,所谓好好干,人生没遗憾。
    身后有些动静,乐越回身看,从大树后缓步踱出一个人,走到乐越身旁,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对阵图:“这是你画的?”
    乐越有些讶然地点点头,这人约四十岁上下,头戴方巾,穿着一袭褐色的绸衫,乐越瞧了瞧他的鞋子,是普通的布履,鞋面干净,边缘也没见多少灰尘泥污,更兼两手空空,像是城里出来散步的闲人。再度量他的面容和浑身的气度,寻常肤色,蓄着短须,眉目儒雅,几分像员外,几分像商贾。
    那人再看了看,从容地蹲下身:“自己和自己对局,两方知晓透彻,为何仍把树棍看做树棍,石子看做石子?”
    嗯?乐越抓抓后脑:“我是闲来无事,随便摆摆玩玩。请问先生为何说树棍仍是树棍,石子还是石子?”
    他好歹出身青山派,知道此人言语玄虚,却有指点之意,立刻虚心请教。
    那人捡起一根树棍:“这树棍比别的都长,可长驱直入,但先放在前,它不能与其他齐头并进,先入势单反易折,为何你要把它放在最前,而非中后?”他再取另一方的石子,“这枚石子棱角峥嵘,可为前驱,这枚石子圆润且体庞敦实,善守。”
    乐越拍拍头,恍然大悟,抱拳道:“多谢先生。”
    那人起身,微笑道:“所谓调遣,是调妥当之才,遣向合适之处。先有调遣,方能谋局对阵。”
    乐越喜不自胜,站起来恭敬地道:“蒙先生指点,小子受益匪浅,不知先生是不是郡王府的人?”这人对对阵之道如此熟悉,来历定不一般。
    那人摇头道:“我只是个路过的闲人,平时看过两本兵书,又好手谈,偶尔见少侠在此,忍不住高谈阔论一番。”高人总是爱这样隐藏自己,乐越假装相信了他的话,嘿嘿笑道:“那我今天算是赚到了。”
    那人扬眉问:“是了。想来少侠是这次郡主招亲的待选。”
    乐越爽快承认,那人微笑道:“这次郡主招亲,青年才俊果然济济一堂。”
    乐越连忙道:“先生过奖。”却不由得又再打量了他一番。
    那人站了一站后,又踱步走了。昭沅和应泽一直隐身坐在乐越身边的树上,昭沅觉得那人有些古怪,便跟了上去。
    那人离开乐越所在山坡后,径直向城中走去,昭沅看他进了一家客栈,是孙奔最近在做杂工的那家。
    晚上回去后,昭沅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乐越,乐越认为大有文章,杜如渊和洛凌之也道需要再查一查。
    琳菁道:“他会不会是刺杀澹台容月的刺客中的一个?”
    昭沅道:“那他为什么要教乐越?我们虽然不认得刺客,可刺客一定认识乐越。”
    琳菁道:“未必啊。他假借指点,趁机换取乐越的信任,就可以打探与郡王府有关的情形。”
    昭沅觉得很有道理,他对凡间还是了解太少。不过琳菁明显已经不像早晨那么萎靡了,它很高兴。
    琳菁已经想通了,将来还未可知,现在多努力将来才不会如噩梦那般绝望她重新把颓废化为斗志,并且斗志更加热烈了。她双目炯炯有神地向昭沅道:“要不然,今天半夜外加明天,我们去查查那个人吧。对了,你知道他住几号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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