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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纪之龙缘-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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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琳箐。
    琳箐钻进浓雾以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终于觉察到妖气的起始之处在城东南角,且与乐越昭沅等的气息混在一起。
    她急忙踏云赶去,降下云头,蓦然发现整个紫阳镇灯火通明。
    空中有奇异的乐曲在响,乐越站在一处屋脊上对她微笑:“琳箐。”
    琳箐迅速向他奔去:“乐越乐越,你没事吧。”
    乐越笑得很温柔,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琳箐,对不起,刚刚惹你生气了。”
    琳箐怔了怔:“你……和我道歉吗?”
    乐越微笑着点头:“嗯,对不起。琳箐,我喜欢你。”
    彷佛一个惊雷在头顶裂开,琳箐傻了,她的脸轰地烫了起来:“你……你怎么啦?说这种话……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乐越深深地凝望着她:“琳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琳箐更傻了,她平生头一次讷讷的说不出话,只能直直的望着眼前乐越的双眼。
    看着琳箐的身影呆呆的站在屋顶上,乐越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昭沅暗暗戒备,连琳箐都能搞定,这只妖怪太厉害了,必要的时候,它一定拼命保护乐越。
    应泽摇头道:“小麒麟,定力也不够强啊。”
    它振袖而起,升到半空,眯起双眼。他看到了,小麒麟和猴子的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影,手执竹笛,正在吹奏。
    应泽冷笑一声,正要一道雷电劈去,吹笛的人站起身,转过头,微风中青色的衣袂翻飞,熟悉的唇边漾起清浅的微笑。
    “泽兄,多年不见,你还好么?”
    乐越眼睁睁看着老龙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不由得喃喃道:“不会连他老人家也中招了吧。”
    昭沅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轻声说:“应该不会,应泽殿下是不是正在观察或者震慑妖怪?”
    乐越倒吸气道:“震慑有个鬼用,对待妖怪,只有一个字,打!不用留情。”也许老龙在动手之前想装装样子。
    洛凌之沉声道:“我们还是谨慎些,上前看看较好。”
    乐越点头:“洛兄,我和昭沅在前,你断后,有什么不对就拉我们一把。”洛凌之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乐越,接过他拿的铜锣,“越兄,你小心。”
    乐越拉着昭沅的手,一步步向前走。
    琳箐和飞先锋所在的屋脊,越来越近。
    乐越的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他还没来得及诧异,一个身影从屋顶落下,站到了他的面前。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三缕飘然长须。
    乐越愕然:“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他不由得松开了昭沅的手。
    昭沅感到乐越松开了它的手,顿时一惊,正要回头,猛然听见一个声音道:“昭沅。”
    一个穿着金色龙纹长袍的男子就站在三步开外。
    昭沅瞪大眼:“父……父王。”
    鹤机子对着乐越和蔼地笑了:“越儿,这一路上,你吃了不少苦吧。”
    辰尚露出温柔的笑:“沅儿,你瘦了。”
    呃……
    啊~~
    越儿……
    沅儿~~
    
    第64章
    
    乐越浑身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昭沅打了个哆嗦,所有的龙鳞都炸了起来。
    乐越的手摸到腰间,昭沅握起右前爪。
    一道剑光,一枚光球,同时撞向了鹤机子和辰尚。
    “老子的师父这辈子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我父王才不会笑得那么恶心!”
    哗啦啦两声脆响,鹤机子和辰尚的身影碎成了粉末。
    锵的一声,洛凌之手中打更锣响了,一瞬间,满街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立的店铺和摊位,统统不见了。
    寂静的黑夜,寂静的街道,重归镇静谧的紫阳夜晚。
    昭沅抬起右手,托起一团耀眼的龙火。
    乐越仰首朗声道:“是哪路大仙高人,请现个身吧,不要躲在背地后里使些不入流的法术。”
    洛凌之走到乐越身侧,再度敲响铜锣,锵锵的声音惊醒了琳箐、猴子。唯有应泽还呆呆定在半空。
    有个声音在暗色中幽幽想起,很稚嫩:“能看见想见的人最温柔的样子不好么?”乐越的眼前渐渐浮出一个身影的轮廓,“为什么你要说,这是不入流的法术?”
    乐越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幕后的妖怪竟然是个小小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穿着褐色的小裙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固执地看着乐越。
    琳箐和猴子从屋顶上跳下,琳箐发现自己居然中了幻术,不由得大怒,打算把作怪的小妖怪拎出来痛揍一顿。但看见眼前的小女孩,她怎么也下不了手。
    昭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它的妹妹变成人形,和这个小女孩应该差不多大,这样的小女孩会是连琳箐都对付不了的妖怪?还是她和应泽一样,其实也有很多岁了?洛凌之弯下腰,和气地问:“刚才的幻象和这座城里闹鬼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女孩的眼中有淡淡的雾气:“他们一直都在这里,每天晚上都在,不好吗?”她举起手中的叶片,放到口边,那如笛如箫的曲声再次响起,四周的雾气又浓重起来。
    这个孩子,是遗留的冤魂,还是别的妖怪?乐越还来不及问琳箐,半空中突然闪过雪亮的电光,吹树叶的女孩用手抱住头哎呀一声,电光,将整个紫阳镇变得比白昼更刺眼。
    女孩缩成一团,在刺目的白光中越缩越小越缩越小,变成半透明状,最终化为一只小小的刺猬,蜷缩在地上。
    狂风呼啸,乐越被吹得东倒西歪,勉强抬头向上望,见一个漆黑的身影踏着黑云自半天空中缓缓降下,狂风中他的衣袂与黑发一丝不动,双目中闪着冰冷的寒意:“那个人,你为什么能幻化出来?”
    电光撞出火花重重击落地面,石砾激散,刺猬匍匐在地上断断续续地颤声道:“大仙放过我,大仙放过我,我、我只是有读心的镜子,可以照出你心里最想见的人……”
    一面镜子从它的身体中浮了起来,刚升起一点点,便啪的变成细小的尘末四散在空中。
    应泽冷冷地落到地面,刺猬抖了两抖,十分干脆地昏了过去。
    琳箐噌地转身,对应泽怒目而视:“你没搞错吧,这么吓唬一个小孩子!成天自我吹嘘能灭天覆地,结果中了一个小妖怪的妖术,面子挂不住,就恃强凌弱?”
    应泽冷哼一声:“本座只是问问。”衣袖一甩,电光无狂风止。
    乐越吐了吐嘴里的沙土。
    琳箐俯下身,手中涌起浅浅的红光,照在刺猬身上。
    刺猬抽搐着动了动,在红光中渐渐变回那个小女孩,睁着大眼睛呆呆地坐在地上。
    洛凌之蹲下身,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又做那些事呢?”
    女孩的眼睛眨了眨,两行泪水从脸颊流下,双手抱住膝盖呜呜地哭起来:“他们都死了。全部都死了。我谁都护不了,我什么用都没有,他们都死了……”
    曾经繁华的街道,曾经在夜晚灯火辉煌的店铺,那些曾经说着笑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全都已经不在了。
    十几年前的那天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它还记得自己来到这个城里时的事情。
    它原本住在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精,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孤独地住在小小的洞穴中。
    有一天,靠吞食其他妖怪增强妖力的狼精发现了它,它差点被杀,拼死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到山下的道路边。一个讨饭的老妇人救了它,把它带在身边,一路乞讨,来到了凃城。
    凃城的尼庵收留了这个老妇人,让她打扫庵堂和庭院,在后厨做饭。它也有了一个窝,就在观音殿的佛台后,它刚把窝安在那里时,庵中的小师父要赶它走,住持大师父就说,世间万物平等,皆有佛性,想来菩萨也会愿意给这只刺猬一个栖身之所。于是,它就在佛台后住了下来,每天看老妇人打扫房间,听她念经,分她手里的馒头吃。
    老妇人不识字,她年纪大了,也记不住经文,只会念阿弥陀佛,她每天都会在打扫庵堂时对着佛像念,阿弥陀佛,请佛祖菩萨保佑好人平安,保佑这个城里的人平安。她不知道它是只可以听得懂人言的刺猬,但每天都会和它说话。老妇人说,尼庵和佛菩萨赏了你和我一口饭吃,庵堂又全靠城中的善人们供养,所以,是这座城里的人养活着我们,我们要请佛祖保佑他们,让好人们都平平安安。
    可是,好人们没有平平安安,好多的兵杀了进来,好多的人都死了。逃命的人们想躲进尼庵,被箭一个接一个地射死在门前。它用尽全身的法术,想要保护住尼庵,可,一个火红火红的影子站在天空中,挥了下衣袖,所有的法术就都没有了。
    它听见有人在喊,尼庵里有人懂妖法,杀!它看见小师父,大师父,老妇人,一个接一个地被箭射穿,被刀砍中。
    他们,全都死了,再没有人会给它馒头吃,发现它偷吃供果也假装没看到,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念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请佛祖菩萨保佑好人平安,保佑这个城里的人平安。
    刺猬把头埋在膝盖中,放声哭泣。
    乐越、昭沅、琳箐和洛凌之都默默地低下头。
    琳箐道:“那只火红火红的,是凤凰吧。孙奔说的没错,血覆凃城这件事果真不简单。”
    乐越道:“我有时候真的想问问老天,所谓天理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假如天理存在,为何眼睁睁看着一城无辜的百姓被杀。为何屠杀了一城之人的罪魁祸首,至今还逍遥自在,没有半点报应。
    应泽冷哼一声:“天理,玉帝和他手下那班小神仙们估计正忙着饮酒作乐,没工夫管无关紧要的天理。”
    洛凌之道,这样说也微有些偏颇,百余年前,百里氏的宗主百里长歌助凤祥帝起兵夺位,并且亲手斩太子和熙于马下,百里长歌因此获封威武侯,后又加封为郡王,凤祥帝把西南一带的三州作为封地赐给他。百里长歌自认杀孽太重,恐怕后人会有报应,方才有了建凃城,收留难民之事。
    由百里长歌帮助登上皇位的人的后人百年后又灭了百里氏全族,说起来的确有点报应的味道。
    琳箐道:“那也是百里氏一族的事,关凃城百姓何干?”
    洛凌之垂下眼帘:“我曾在师门中看昔日典故,提到凃城始建时,城中不但住着难民,也有许多逃亡的匪徒强盗,此地是西南一带来往的必经之路,有人便靠路吃路,出现许多劫财害命之事,都查不出凶手。”
    乐越冷笑道:“假如要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到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身上?那些无辜的人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遭灭城之灾?”
    洛凌之苦笑道:“这可能就是天理与人情不同的地方吧。”
    应泽阴森森道:“这是天庭无能的表现!”
    昭沅蹲在一旁默默地听,刺猬仍然在哭泣,昭沅小声问:“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琳箐叹了口气,把手按在刺猬女孩的肩上:“我们都知道,你很想念这座城里的人,可是你的做法,给现在城中的人惹了不少麻烦,不能再继续这样做了。”
    应泽负起手:“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些凡人,已经死了。”
    刺猬慢慢地抬起脸。
    是的,这座城里的人,都已经死了。
    尽管它不想相信。它曾经固执地一次次把那些尸体搬回城里,希望他们重新站起来,动起来。可是没有用。
    每天晚上,它都希望这里回到以前的样子,可那些过往的种种,都是它自己造出来骗自己的。
    那些情景,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乐越突然开口问:“你既然记得城里的人,那么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李庭的富商和他的家眷?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就是那个时候在这座城里出生的。”
    刺猬女孩摇摇头。
    乐越叹了口气。
    刺猬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不过,假如你是那个时候出生,我想到有个人,可能和你有点关系。”刺猬举起双手,划了一个圆,圆圈晕出淡淡的光,好像一面冰镜,镜中浮现出一幅景象。
    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被两个侍女搀扶着,走进了佛堂。
    妇人十分十分的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秀美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
    她在送子观音像前吃力地跪下,双手合十:“民女李刘氏,求菩萨保佑我未出生的孩子此生平顺。不求他为官为宰,豪富显贵,但求平平安安,一生安乐。”
    乐越眼中酸涩,喉咙有些僵硬。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一直是他人生的信条之一。乐越认为,男人绝不能哭,一哭就脓包了。
    他现在仍这样告诉自己。
    他感到昭沅的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先犹犹豫豫地,后来又紧紧地安慰地捏了捏。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问过师傅鹤机子。为什么我们师兄弟都是乐字辈,起个什么霸啊,惊啊,狂啊的字不是更有气魄么?鹤机子捋着胡须笑眯眯地道,乐字多好,乐山、乐水、乐世、乐生、乐天,这是我们修道之人应有的境界。
    就好像为人父母,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快快乐乐。
    不求为官为宰,豪富显贵,但求平平安安,一生安乐。
    镜中的妇人身影渐渐消失,乐越低头,向刺猬说:“谢谢。”
    刺猬摇摇头,擦干眼泪:“不用,我也要走了,去应该去的地方。”
    十几年后,它的梦醒了,它和这里的缘分已经尽了。
    偶因机缘得仙缘,佛前听经又七年。听得懂人话,被老妇人捡到,在这个城里住过,是它今生最幸运的事。
    小女孩的身影再次慢慢变成刺猬,淡淡化成半透明的,透明的,最终成为一缕轻烟,消散不见。
    女孩坐着的地方有一团皱皱的黄绸布。那是用来披挂在佛像身上的黄绸布的一角。
    琳箐打开黄绸布,里面有几根小小的枯骨,和一张刺猬皮。
    其实十几年前,它已经死了。
    在被那个火红火红的人用法力击中,丹元尽碎的时候。
    但是,佛祖,我真的不想死。
    我希望我能够活着,这一城的人都能活着。
    他们给我窝住,给我东西吃,他们为什么要死呢?阿弥陀佛,请佛祖菩萨保佑好人平安,保佑这个城里的人平安。
    昭沅和乐越一道在城墙边挖了个洞,把刺猬的尸骨用黄绸布裹好埋了进去。
    乐越靠着城墙坐,良久不说话。
    好像有石头压着昭沅的心和双肩,闷而且沉重。
    琳箐看看乐越再看看它,拍了拍手道:“唉,凡人的鬼魂到了地府,一般三年就转世了,说不定这一城的人,已经过着这一辈子的好日子了。”她站起身,“不过凤凰亲自出手,只怕凃城的事情另有内情,我看咱们还需要详细查查。”
    乐越也隐隐有些猜疑,父母的事让他脑中乱成一团,暂时想不到太多。他捡起地上的灯笼和沙漏,站起身:“今晚还是巡完夜再说。”他向着不远处马富的棺材铺看了看,幻象中的昔日繁华客栈现在已经一丝影子也无。
    店铺的门扇在暗夜中紧紧地合着。
    洛凌之道:“明天我们再来求他试试看。”
    昭沅却发现,飞先锋正趴在棺材铺的屋脊上,背对着他们,向棺材店内院的方向探头探脑。它直觉猴子可能看到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便用法术上了房顶,猴子立刻转过头,对它比划了一下,示意它不要出声。
    昭沅站上屋脊,听见院中有诡异的响动,它也探头向下看,只见院子中有个人,正手持一把斧头,一下一下地用力砍着木桩。
    乐越的声音在昭沅旁边嘀咕:“奇怪了,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起来劈柴?而且还不点灯,他看得见么?”
    昭沅侧首,发现乐越、琳箐、洛凌之、应泽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爬上了屋顶。大家在屋脊上蹲成一排,一起看向下面的院中。
    劈木桩的那个人,正是马富。
    琳箐眯起眼道:“你们仔细看,马富的样子,好像不太对耶。”
    乐越没有麒麟和龙那种非同一般的目力,他脖子伸得再长,也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在院中挥斧头,表情什么的,瞧不到。
    昭沅认真地看了一下,诧异地小声道:“是哦。他的眼睛为什么是闭着的?”
    乐越皱眉,难道说,马富在……梦游?他决定下去一探究竟,琳箐和昭沅跃跃欲试地跟上,留洛凌之和应泽在房顶望风。
    乐越小心翼翼地跳到院内,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马富,梦游的人不能轻易吵醒,否则很容易害他没命。
    猴子随着他们一起下到院中,四下张望,嗤溜一下沿着墙根向着一口水井奔去,蹲在井沿上往下探头,抓起井边的一根木棍向里戳一戳,再戳一戳。
    乐越昭沅和琳箐都顾不上管猴子,只站在墙角安全的位置小心地观察马富。
    马富神色诡异而狰狞,劈木头的每一下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量,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话,说得咬牙切齿:“……劈开你头,劈断你的腿,劈得你进不了门,我劈!”
    木桩很快变成了一堆碎屑,马富僵硬地抛下斧头,僵硬地转身,笔直向院中的厢房屋内走去,双眼自始至终紧闭着。
    嘎吱一声,厢房的门关上。院子中重新恢复寂静。
    乐越走到厢房门前,正要伸手去推,突然有个声音幽幽道:“你们是什么人?”
    从水井口处慢慢升起一颗人头,猴子手舞足蹈吱吱叫了两声,再用棍子在那颗头上戳了戳。
    人头越升越高,渐渐露出肩部、上半身,最后双手撑住井沿,跳上地面,走到乐越近前,摇亮一根火折子,翻了翻那双三白眼:“原来是你们!半夜到我家院子里来做什么?我家很穷,没什么可偷的。”
    乐越立刻道:“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他疑惑地看着眼前马富的儿子小发,“你为什么……从井里爬上来?”
    小发再翻翻眼睛:“你也看见了,我爹他经常梦游,一梦游就拿着斧头劈东西,不躲起来被他当柴劈了怎么办。”
    乐越深感同情。
    琳箐问:“那你娘呢?”
    小发道:“被我爹吓跑了,他这样,谁会和他过啊。等我长大了,有了钱,我也会跑。”
    乐越试探地问:“你爹为什么会每晚梦游?”
    小发又翻翻眼:“我怎么知道。”他翻着眼皮看了看乐越,“不过,和你今天说的那个李庭的名字有关系。他很久没发作得这么厉害过了。听了你的话之后,他就有点不正常。”
    乐越再循循善诱地问:“你知不知道李庭和你爹的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小发生硬地道:“我怎么知道!”他上下再打量了一下乐越昭沅和琳箐,“哦,你们今天半夜潜进我家来,就是为了打探这件事吧。我要去县衙告你们擅闯民宅。”
    乐越诚肯地表示自己绝无恶意,小发向他伸出一只手:“行啊,为了证明你的话属实,拿钱出来。擅闯民宅,总要给点赔偿吧。二十文!”
    乐越尴尬地摸了摸干瘪的衣袋,正想问小发少年能否延缓到明天付账,琳箐抢在他前面向小发走近一步:“喂,我们谈笔生意怎样?假如你能从你爹的嘴里套出李庭的下落,我们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小发收回手,双臂环在胸前:“这位姐姐,你也看到了,我爹他脾气很暴躁,如果个不小心,可能我就会被他当柴劈掉,你的这笔生意,很危险。”
    
    第65章
    
    琳箐笑眯眯地:“所以我给的价钱也很高啊,五十文,你觉得怎么样?”
    小发摇头:“姐奶,我不能对不起我爹帮着外人。”
    琳箐挑眉:“六十文。”
    小发遥望着夜空:“我爹把我养大,很不容易。”
    琳箐竖起一根手指,干脆地道:“一百文。”
    小发立刻伸出手:“姐姐,告诉我你们住的地方,明天等我消息。不过,你要现在就给我钱。”
    琳箐道:“我现在把钱给你,如果你不帮我们了怎么办?”
    小发满脸无所谓:“我做生意,一向说一不二。姐姐你要觉得不合适,那么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了就是。只把二十文赔偿给我。”
    乐越忍不住瞄了瞄琳箐,姑娘,我们明天才有工钱拿,现在两手空空,拿什么付现给他?琳箐去痛快地一点头:“好,不过你要稍微等我一下,我们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要回去取一趟。”她抬手向上一直,“房顶上那两个人,任凭你押在这里,怎么样?”
    小发犹豫的向上看了看,沉吟不语。
    乐越道:“这样吧,我也留下来做抵押,这下你总该相信了。”他不知道琳箐会用什么方法,但他知道,既然她这样说,就绝对办得到。
    小发总算点点头,想琳箐道:“快点啊,我没什么耐心。”
    琳箐拉着昭沅,抓住飞先锋:“带我们去找你主人。”
    猴子扇着翅膀,在夜空中悄无声息的飞。昭沅和琳箐一道驾云尾随在它之后。昭沅很疑惑的问琳箐:“你为什么想到找孙奔借钱?”
    琳箐回答:“因为我们现在只能找他借。”
    昭沅再问:“可孙奔会借给我们吗?”、琳箐扬起一丝微笑:“借不到就抢。”
    昭沅有一次对琳箐充满了钦佩。这就是他怎么都学不到的霸气吧。
    飞先锋在紫阳镇上空盘旋了一圈,带着他们向城外飞去。飞到一处黑压压的树林上空,它敛起翅膀,向地面落下。
    琳箐压下云头,果然看见了孙奔。他正在挖一座坟。
    或者再确切点说,这座坟已经被他挖完了,琳箐和昭沅的双脚触到地面时,孙奔从棺材里拿出一把剑,抛到一旁的地上,合上棺盖,拿着铲子跳出坟坑。对昭沅和琳箐的出现一点也没表示意外。
    琳箐忍不住道:“你这个人可真够过分,不但抢劫老百姓,竟连死人也不放过。”
    孙奔不以为意地露出他那口招牌白牙:“二位此时过来,应该不是来谴责我打扰逝者的。”
    这座被挖开的坟前还有一堆犹有余烬的纸钱灰,酒水浇出的绕着纸堆的圈痕尚在。琳箐在心中暗暗道,看来土匪头子做挖坟生意还是有点怕报应的,弄点酒水纸钱假惺惺自欺欺人。
    昭沅道:“嗯,我们来找你借钱。”
    孙奔哈地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借多少?”
    琳箐说:“一百文。”她顿了顿,又补充,“明天就还你。”
    孙奔哦了一声,从腰间的皮囊中摸出一串铜钱,递到照沅手中,连错钱的原因都没有问他们,异常痛快。
    昭沅接过钱串,琳箐向孙奔道:“谢了。”
    孙奔微笑道:“姑娘不用客气,若还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行了。”
    昭沅握着钱串来回看他们两个,总觉得孙奔和琳箐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孙奔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用袖子擦了擦,拔下剑鞘,一泓银寒的光芒冷冷闪在夜色中。他举着剑身在眼前来回看了看:“姑娘看这把剑怎么样?”
    琳箐撇撇嘴:“凡人的兵器在我看来就是一堆俗铁,只是这口被你撬开棺材的主人,示免太可怜了。”
    孙奔仍然端详欣赏着宝剑:“姑娘看他是堆俗铁,可在凡间,它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器。它曾经斩下过应朝太子的头颅,更曾在战场上饮过无数的敌血。唯有百里氏继任王爵的人才有资格拿到。这样的剑,埋在土中,是对它锐气的折辱。”
    孙奔的手指缓缓滑过剑身,剑竟隐隐发出鸣声,仿佛在回应他说的话。昭沅隐约能感觉到从剑身上传来的血腥味道及凉意,那么,难道这个坟是……
    琳箐喃喃道:“你挖的竟然是百里齐的坟。”这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做得出。
    琳箐拉住昭沅的胳膊:“多谢你今晚慷慨解囊,祝你用这把剑杀个痛快。我们先走啦,后会有期。”
    昭沅被琳箐扯到云上,飘飘而起,仍不禁回头向下望。
    孙奔已把剑收回剑鞘,系在腰上,一铲铲把坟土填回坟坑。这座坟没有墓碑,不知孙奔怎么发现它是百里齐的坟。飞先锋蹲在一旁看孙奔填坟,一动不动,好像一座坟墓的雕像。
    回到马富家,小发拿到钱串,仔细数清数目击者后,眉开眼笑地道:“姐姐,我以紫阳镇第一美少年的名号向你保证,这件事一定帮你办到。明天等我消息。”
    乐越、昭沅、琳箐、洛凌之和应泽一起默默地打了个哆嗦。
    乐越真心称赞道:“小史弟真是个不俗的人。”
    凌晨五更巡夜完毕,回到县衙。县衙的人发现他们居然囫囵着活蹦乱跳回来,均表示惊宅和钦佩。乐越却对昨晚他们遇见的事情一字不提,只说什么都没看见。回到耳房中休息时,昭沅问乐越是不是应该告诉紫阳镇的人,从今以后晚上都不会再出现奇怪的事情了。乐越摆摆手,让他暂时不用说。
    昭沅又不解了,琳箐敲它的脑袋道:“你笨啊,我们今天为了等消息,肯定还要留在紫阳镇,那就再顺便赚一夜工钱,明天再说喽。”
    昭沅方才恍然。吃早饭的时候,它特意吃的很少,把自已分到的油饼和茶叶蛋都送给应泽,待应泽满意地吃完后悄悄向他请教:“有没有像修练法术一样的窍门,可以变得聪明起来呢?”
    应泽严肃地看着它,神色难得变得苦恼:“你问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决窍,只能靠自己领悟。而且你先天不足,后天就会比旁人的境界低一些。”应泽踮起脚慈祥地摸摸照沅的头,“努力吧,本座相信你。等你参透了阴险这个词的涵义,你就有望有所成了。”
    阴险?这似乎不是一个好词,凤凰就很阴险。想做一条正直的龙的昭沅再度困惑纠结了。
    傍晚,紫阳镇第一美少年托一位衙役捎来了口信:“你们在马富棺材铺定的纸人扎好了。”
    乐越大喜,小发竟然真的把他爹马富摆平了。
    小发摆平马富的方法很简单。他从那一百文钱中拿出一二十文钱做本钱,买了半斤猪耳朵,二斤烧刀子,等乐越一行赶到棺材铺时,马富一脸酱色两眼发直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小发说:“我爹喝到这个地步,你问他钱藏在哪里他都告诉你。”
    乐越拖张椅子,坐到马富身边,试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庭的人?”
    马富转动涣散的眼:“李庭?李庭……李庭!”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一把掀翻桌子,搬起椅子狠狠向桌上砸去:“李庭!李庭!他该死!!他们都该死!!!那些人!他们统统都该死!!!!”
    椅子被砸得粉碎,马富瘫坐在地上,泪水纵横交错:“那个领头的将军说……因为李庭住在我们客栈里,客栈的所有人都要死……这座城里,凡是接触过李庭的……都要死。老板……老板娘……所有人都死了。李庭他该死!那些人更该死!如果李庭住店前我砍死他,我们整城的人就不用陪着没命!……他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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