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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纪之龙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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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向门外去,身后鹤机子道:“对了,那位龙公子,还好否?”
    乐越回身道:“还好吧,能吃能睡的,就是还是条蛇的模样,变不了人也变不回龙,可能和琳箐姑娘送它的项圈有关,估计只有她能帮它取下来。不过她从论武大会上妖兽闹场后就不见踪影了。”
    鹤机子微颔首,淡淡地说了句:“你这几日暂且好好照顾它。”
    乐越应了一声,暗中观察师父的神色,没发现什么异样,偷偷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关于本文的属性问题,这篇是在杂志上连载,所以不是耽美文,但也不算言情,实际是冒险为主的仙侠友情文,但是因为文章属性里没有友情只有言情和耽美,所以就选了言情……
    昭沅是公的,不会变母龙……
    
    第32章
    
    从师父房中出来时,夜风微凉,此时三更已过,庭中月色清幽。
    乐越走到廊下抬头望了望天。天高而开阔,星繁而明亮,吸一口清凉的气,瞬息间,从头到脚都舒爽起来。
    “长夜漫漫,原来大师兄也睡不着,出来赏月观星。”
    乐越身侧的老树后,突然传来人声。
    乐越诧异转头,只见树影中走出一人,单儒衫,发未束,手握一卷书,头顶一只龟。原来是那位神叨叨的挂名师弟杜如渊。
    乐越遂道:“我不是睡不着,是临时有事找师父,顺便站一站,杜师弟你大晚上的还拿着书,能看得见字么?别看坏了眼。”
    杜如渊卷了卷手中的书册:“哦,我是到庭院中随意走走,这书,是平日里拿惯了。”他将手负在身后,“大师兄觉得今晚的夜色如何?”
    乐越道:“挺好。”
    杜如渊仰首:“星辰又如何?”
    乐越道:“挺亮。”
    杜如渊叹息:“我方才略观星象,近日天下恐怕会有大变故。”
    星象这东西,乐越稍微知道些皮毛,身为修真门派的弟子,像这种看个面相星象、摸个骨、卜个卦、观个风水、测个生辰八字之类,都是必备之技,在关键时刻可以赚钱糊口,比参透虚无缥缈的玄道之术更为实际。
    此时的星,乐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太白星北斗星方位很正,明亮璀璨,既没异色,也无晦暗,四方天空,星位也无动荡。看来杜书生又在装模作样。乐越懒得辩驳,打了个呵欠。
    杜如渊依然仰首看着天:“正北天色有异,紫垣闪烁,白天时我见天主星光中隐隐有变,再加之鬼方忽明。变乱之相。”他忽而话题一转,“那天在论武场中,亲眼见到了新太子,大师兄以为如何?”
    乐越道:“不错啊,一表人才。”
    杜如渊摇头:“但不知以后天下究竟是姓慕还是姓和。”
    乐越想了想道:“杜师弟,我觉得我们平头百姓,少问国事为妙。再则皇上要认谁做儿子,这是他的家务事,皇上高兴就行。只要是能让大家过好日子的皇帝,管他原本姓什么,现在姓什么。”
    杜如渊侧身看他:“我记得大师兄曾说,自己的志向是济世扶弱,想来胸中定有天下。假如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会怎样治理天下?”
    乐越心中一惊,猛地看向杜如渊,他和那只龟在夜色中不甚清晰,看不出什么异常。
    乐越谨慎地道:“杜师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到了要抓去砍头的。”他挠挠头,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不过现在也没旁人哈……我觉得吧,皇帝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的,要看是不是那块材料。像我,做个大侠,快意江湖,就心满意足了。做了皇帝估计还会觉得活受罪。管大臣批奏折处理政务什么都不会,那不就是个昏君么。让我天天穿着龙袍装模作样地蹲在皇宫里我肯定憋得难受。”
    杜如渊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乐越又站了片刻,再打了个呵欠:“杜师弟,我要先回房去睡了。夜深有露水,你也别在外面站太久。”
    杜如渊点点头:“我再稍微站一站便也回去了。大师兄请便吧。”
    乐越转身回房,杜如渊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似在沉思。
    昭沅缩在床内侧枕头边的被子里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乐越躺回床上的动静,便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乐越瞄瞄酣睡中的它,叹口长气,熄灭油灯。
    昭沅做了个梦,它梦见自己站在第一次看见乐越的旷野中,乐越拉着洛凌之眉飞色舞地向它道:“我找到能把龙珠中的血洗掉的方法了,马上你就可以和洛兄重定血契,开不开心?快点把龙珠拿出来,快点快点!”
    它掏出龙珠,乐越拿出一块布,使劲擦着龙珠,龙珠中金色龙脉上的那条殷红果然一点点消去,每消去一些,乐越的脸上就多出一分开心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心里却越来越闷,好像被压上越来越多的石头。
    乐越一边擦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从今往后,大家就各走各路,各不相干了!你们被凤凰抓住,千万不要说认识我啊!”
    龙脉上的殷红全部没有了,乐越抓起洛凌之的手,用刀割破,挤出几滴血。
    鲜红的颜色忽然铺天盖地,龙珠和洛凌之都蓦然不见了,它惊惶四顾,周围的鲜红色化作一片七彩绚烂,一只花得不能再花的大凤凰从天而降,抓住了乐越的肩膀!
    它冲上前,拼命想把乐越从凤凰爪下拽出来,乐越却掰开它的前爪,一脸很熟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凤凰说:“凤兄,你终于来了!”
    凤凰抓着乐越飞到了高高的天上,越变越小,向着太阳飞去,阳光刺痛了它的眼,它努力去追,突然脚下一绊……
    昭沅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
    四周黑漆漆的,很静,乐越熟睡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昭沅望着乐越沉睡的脸,又向枕头边凑了凑,把头靠在乐越的肩旁。
    第二天,乐越起床后,得知了一个大消息和一个小消息。
    小消息是,杜如渊向师父辞行,要离开青山派,继续踏上进京赶考之路。
    大消息是,今天天刚亮时,有慕王府的亲兵送来一张拜帖,说新太子和祯殿下要前来拜会青山派掌门鹤机子道长。
    大消息让青山派上下都很诧异,自从青山派衰败后,便没有再和官府打过交道,这么多年来连附近小县城中的七品县令都不曾接待过,新太子居然要大驾光临,实在令人震惊加费解,不知是福是祸。
    乐越的师弟们蹲在一起猜测:“难道是要表彰大师兄在论武大会上奋不顾身大战妖兽?”“我觉得不是,太子殿下说是来找师父,可能太子殿下在围剿妖兽时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比重华老儿厉害得多,所以想请师父做护国法师之类的。”
    乐越心中有些惴惴,太子和那只凤凰是一伙的。难道他们回去后左思右想,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特意上山来抓昭沅?鹤机子道:“不管是福是祸,反正横竖躲不过,平常心应付吧。”
    吃完早饭,鹤机子、三位长老以及青山派的弟子们一起为杜如渊饯行。
    杜如渊在祖师殿中取下束发的黄木簪,与弟子服一齐奉还与鹤机子。
    乐越道:“杜公子这几天帮了我们青山派很多忙,我们感激不尽。只要杜公子不嫌弃,我们永远会把你当同门兄弟看待,将来若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说句话就行。”
    杜如渊微笑,文绉绉地回道:“吾承蒙几位道长及各位师兄搭救,又有幸得入道门,这几日眼界开阔不少,更得了很多见识。至于吾的一点作为,皆是举手之劳,师兄无需太客气。”
    乐越也笑笑,又抱抱拳头:“多谢多谢。”他这句话实际上是对杜如渊头顶那只乌龟说的,谢过它在论武大会上告之答案。这一举止在不明内情的人眼中略显突兀,杜如渊微挑眉,但没说什么。
    乐吴乐晋等几个弟子接着道:“杜公子,你这次进京赶考,如果能金榜题名,将来做了大官,可别忘了我们啊。”
    杜如渊微笑:“一定一定。”
    青山派上下人等要赶着把门派上下打扫收拾一遍,以恭候太子大驾。乐越身上有伤做不了重活,遂由他送杜如渊出门。
    到了下山的小路前,杜如渊停下脚步,抬袖为礼,向乐越道:“乐越师兄,你伤未痊愈,不便多劳累,送到此处便可。最近承蒙照顾,不胜感激。就此别过,望多珍重。”
    昭沅从乐越怀中探出脑袋,杜如渊头顶的乌龟眯着小眼睛端详着它和乐越,对它点点头。
    乐越露齿笑道:“客气客气,那么祝杜公子你一路顺风,这次科举能中个状元。”
    杜如渊背着行囊书箱向山下行去,乐越待他背影渐远,方才转过身,刚要往大门处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是女孩子的声音,好像是琳箐。
    乐越立刻回头,只见山路上站在一名少女,身穿一袭红裳,手握软鞭,正是琳箐。
    她那声“站住”,不是对乐越喊的。
    琳箐站在山路正中,拦住杜如渊的去路,玩弄着手中的软鞭,挑起柳眉:“你,不能走。”
    杜如渊怔了片刻,方才诧异道:“琳箐姑娘为何要拦住在下的去路?”
    琳箐冷笑一声:“少和我装模作样,我已经查清楚了你的底细。你走这么急,是不是赶着去通风报信,投靠凤凰那边?”
    这下连乐越和他怀中的昭沅都怔住了,杜如渊的声音依然很诧异:“琳箐姑娘,在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琳箐的眉梢再挑得高了些:“不明白?”她手中的软鞭突然闪电般甩出,鞭身燃着火焰,重重抽向杜如渊。
    乐越大惊,杜如渊的身周蓦地出现一圈绿褐色的光罩,挡下琳箐的鞭子,鞭身的火焰在触碰到光罩的瞬间嗤地熄灭。
    琳箐再一扬手,把辫子收回手中:“不愧是护脉龟家的大长老,好硬的龟壳。”
    光罩淡去,杜如渊头顶的乌龟动了动,开口道:“小麒麟不要太无礼。”
    琳箐哼了一声,直视着杜如渊:“书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你头顶的这只乌龟,其实你看得见吧。”
    乐越和昭沅双双惊了。
    杜如渊从容地站着,嘴角微扬:“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
    琳箐扬起下巴:“很简单,你留下,我们就是盟友,你走,我们便是敌人。看来你心中已经有决定了。”
    乐越终于忍不住走到近前,插话道:“二位,暂且停一停,可不可以容我先问一句,你们说的究竟是……”
    琳箐看了看乐越,待看到他怀中的昭沅,便立刻别开脸,将视线投到路边的树干上,咬了咬嘴唇,而后用手中的软鞭一指杜如渊,简洁明了地道:“他头上的那只龟是这一代的护脉玄龟,他就是玄龟选上的人。”
    乐越“啊”的一声,惊诧之下,张开的大嘴合不上了。
    龙、麒麟、凤凰、玄龟。传说中的四大护脉神像赶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不到几天的工夫,居然让他见识齐全。
    乐越抓抓头,反复把杜如渊和那只龟看了几遍,方才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如此,怪不得龟兄和杜兄都如此有学问。”
    琳箐再哼道:“不用夸他们,他们正准备赶去抱凤凰的大腿,卖了你和这只傻龙。”
    
    第33章
    
    杜如渊皱眉:“琳箐姑娘……”
    乌龟慢吞吞道:“小麒麟,言语不要太刻薄。”
    琳箐撇嘴:“难道我有说错?”她一指杜如渊的鼻子,“你!我看到昨天晚上你套乐越的话,就知道你没打好主意,果然如此!”
    乐越莫名。昭沅小声道:“原来这几天琳箐你都在啊。”
    琳箐又把脸别向一边,不看它,昭沅低头,往乐越衣襟里缩缩。
    杜如渊道:“琳箐姑娘,据我所知,玄龟一族和你们麒麟族规矩不同,改朝换代时可以在各方势力中任意选择。也就是说,龟兄选中的在下不管是去辅助新太子还是留下帮助乐越少侠,都合情合理。琳箐姑娘又有何立场来斥责我们?”
    琳箐将双手环在胸前:“选择站在哪一边是你们的自由没错,但你既然已经选了乐越这边,又临阵倒戈,还是带着这边的秘密去投靠凤凰,这就有些卑鄙了。”
    琳箐和杜如渊你来我往,乐越和昭沅这两个吵架的中心点实在插不上话,乐越带着伤,不能站久,索性在路边的草丛中坐下,昭沅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趴在他的身边。
    杜如渊挑起嘴角:“琳箐姑娘的话在下不能苟同。在下一直以为,乐越少侠是琳箐姑娘选中的人,护脉龙挑中的人选尚未确定,何来龟兄与我已站在这一方之说。现下,不管是凤凰那边的新太子,还是和龙有缘的乐越少侠,都是论武大会时才见分明,我比较之后,选择觉得好的一方,有何不可?”
    琳箐瞪起眼:“喂,你不要狡辩,乐越救过你嗳,明明之前你们一脸很欣赏他的样子。凤凰挑上的那个新太子哪里好了,连这只傻龙一开始盯上的洛凌之都不如。和凤凰一样,一副小肚鸡肠的阴险嘴脸。根本不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杜如渊慢悠悠道:“琳箐姑娘说的还是只重匹夫之勇的枭雄标准。从古至今,成为帝王的,鲜少这种热血勇夫。”
    一旁坐着观看口水战的乐越忍不住挖了挖耳朵。
    就算本少侠是只有匹夫之勇的莽汉,能不能至少看在我本人就在现场的份上,不要说得这么直接。热血勇夫怎么了?白送我张龙椅我还不愿意坐哩。
    琳箐也很恼火:“呵,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我看上的人虽然做不了枭雄,却成了皇帝备选。而护脉龟居然挑上了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装神弄鬼的书生,果然是老眼昏花了。”
    乌龟淡然不动。杜如渊道:“也是,也是,龟兄的眼光是不如麒麟姑娘这么独到,把别人的看成自己的,费尽无用功,以至真正的人选到今日也未择定。当然,乐越少侠一直没答应你的事儿就不提了,呵呵~~龟兄确实与你差了甚远。”
    琳箐几乎要跳起来:“你!”
    乐越和昭沅大眼小眼一起瞪着出神地看,口水战貌似已经走题到互相人身攻击了。
    幸而乌龟又开口,适时地正回了话题:“凤凰的行事作为老夫并不赞同,但乐越少侠似乎志向不在皇位上,徒然勉强,对他并非好事,老夫也无可奈何。”
    琳箐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乐越,杜如渊和乌龟也随之向他望来,目光都很复杂沉重。
    乐越摸摸鼻子道:“那个……我的血进了龙珠一事,我觉得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怎样不重要。你们应该讨论到底帮不帮昭沅,而非我。”
    盯着他的六道目光更复杂更沉重了,连昭沅都从草中抬起头,用那双清亮亮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乌龟慢吞吞道:“少年,你错了。”
    杜如渊摇头:“乐越兄还没有接受现实啊。”
    琳箐垂下眼帘,低声道:“乐越,虽然我不甘心,但,没有出错,不可能出错。护脉龙神的龙脉,从它存在的那天起,直至如今,从没有出过错。”她的眼中有什么在闪烁,很亮,“我和傻龙打的赌是我赢了,我的眼光,是比它好,洛凌之的确不是它要找的人。注定和护脉龙神有缘的人,是你。”
    那亮亮的东西终于漫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琳箐抬袖捂住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明明只有我真的喜欢你欣赏你……就因为龙有天庭赐给的权力,就因为天命册上写好的注定,我连和你定血契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
    乐越站起身,走向琳箐:“对不起,听你这样讲,我很……很感动。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哄我做那什么乱世枭雄,才一直夸我……”
    看着痛哭的琳箐,他终于明白,原来琳箐一直以来说的话,都是真的。即使他有时候爱理不理,敷敷衍衍地应付,琳箐也还是真心实意地夸着他,用尽办法帮助他,假装不在意地跟在他身边。
    对不起……
    乐越站在琳箐面前,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琳箐,你是个好护脉神,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真的。”
    琳箐扑进他的怀中,泣不成声:“我……我……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对谁……凭什么……那只傻龙看上的明明是洛凌之,乌龟也觉得你不是当皇帝的材料……看不上就让给我啊……我喜欢你……我觉得你比谁都好……让傻龙去找洛凌之,让乌龟去帮着它捧洛凌之当皇帝……把你让给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不可以……”
    乐越感到琳箐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襟,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轻轻扶住琳箐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琳箐,我之前,有时候对你很不好。假如给我权利的选择,我会选你。”
    琳箐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头。
    乐越从怀中翻出一条皱巴巴的汗巾,替她擦了擦眼泪。
    四周的一切好像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乐越和琳箐的脑子在这时候也都凝固住了。
    他们两个都遗忘了,乐越不单不想当皇帝,更不想当琳箐的乱世枭雄。
    杜如渊注视着乐越和琳箐,颇有感触地向乌龟感叹道:“真是悲剧啊。”
    乌龟慢慢晃晃脑袋:“凡间的世事通常都很无奈。”
    昭沅蜷缩在草丛中,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很闷。
    琳箐哭了是它的错,如果没有它抢了乐越,琳箐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做乐越的护脉神了。
    到了现在,琳箐还愿意帮着乐越它应该很感激。但是,乐越的那句“假如给我权利选择,我会选你”在它的心上戳了一下。
    它知道了,乐越不喜欢它。
    它不像琳箐那样强,可以帮乐越很多忙,可以保护他。它一直都在麻烦乐越,能定下血契,也是因为乐越的努力和误打误撞,它什么都没做。
    而现在,它既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乐越当皇帝,也不知道目前自己最该做什么。
    它压根没有资格做护脉神。
    所以它对琳箐很愧疚,很鄙视自己,连光明正大地告诉乐越——“其实比起洛凌之我更喜欢你,我觉得你非常合适,我想做你的护脉神”都不敢。
    而且它也在迷惑,为了从凤凰爪中夺回护脉神的位置,便让乐越去做皇帝到底是对是错。
    乐越他一点也不想当皇帝。他想做大侠。
    昭沅把头插进草里,觉得很混乱。
    琳箐深吸一口气,抬袖用力地擦擦眼角:“不过,就算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事实。我决定要想开了。”她望着乐越,目光坚定,“就算我不是你的护脉神,我也一样会帮助你。乌龟爱投靠凤凰就去投靠吧!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这边输。我要再去找一个有潜质的人,把他培养成大英雄,让他和你一起打拼出天下!”
    乐越低头看着她,诚恳地说:“琳箐,谢谢。”
    琳箐灿烂地笑起来:“不用,原本这也是我该做的呀。谁让我是个称职的护脉神呢。”
    乐越也跟着笑起来:“麒麟神的境界的确和我们凡人不同,佩服佩服。”
    就在一笑之中,好像又有了一种新的默契。
    乐越指指一旁的草丛:“目前就有件事要麻烦琳箐你。那只傻龙被凤凰施了法术,原本要现原形的,可能是你借给它的项圈护住了它,结果它变成了蛇的模样。但它之后就既变不回龙也变不了人形了。”
    “那个项圈上有变形法咒,”琳箐快步走过去,蹲到昭沅的身边,“这个法咒是我父王和我们族中的十大长老一起设上的,只能用特定的法术解,昭沅自己当然变不回本形。”说着,她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昭沅颈项处的金线上,闭上双眼喃喃念了句什么。
    紧紧箍住昭沅的金线晕出一层薄薄的红光,渐渐变大变大,还原成原本的项圈模样。
    昭沅从项圈环中爬到一边,在心中念动仙诀,灿烂的金光中,白色的小蛇渐渐变成金色,长出龙鳞,化出龙爪,脑袋变幻形状,还原成了那只小小的金龙。金光越来越亮,越扩越大,小龙的身影淹没入其中,拔高、变长、化形,最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少年。
    乐越站在它身边,抬手在它的头顶敲了一记:“嘿,总算变回来了,不容易。”
    昭沅揉揉被敲的地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看看琳箐,头抬起又低下,小声说:“谢谢。嗯……对不起。”
    琳箐哼了一声:“对不起什么啊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虽然你确实把乐越给抢了,我很不高兴。不过……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她忍不住也在它头上敲了一下,“但是,现在你是乐越的护脉神了,就不要再惦记那个什么洛凌之,我就告诉过你嘛,那人很平庸,远远不如乐越。你要好好做乐越的护脉神喔,一定要让他当上皇帝!”
    昭沅嗯了一声,点头点头,悄悄看看乐越。它刚要开口,琳箐一把抓起它一只前爪,再拉住乐越的一只手,自信满满地道:“让我们三个从现在起,为打拼出另一番天下努力吧!”
    乐越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已被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要么……也算上在下吧。”
    琳箐回身,瞪大眼看着杜如渊和乌龟:“你们不是要去抱凤凰的大腿吗?怎么一会儿说走一会儿要留的。痛快点,该去哪去哪!我就不信,我们这边缺只乌龟,便会输掉这个凡间的江山!”
    杜如渊抱起双臂摇了摇头:“麒麟姑娘,你所谓的你们这边,到底能不能争到江山,眼下和你的斗志没关系吧?最大的问题,似乎还没摆平。”
    琳箐眨眨眼,昭沅默默地看向乐越,乐越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
    乌龟抬起眼皮,向乐越道:“少年人,你想做皇帝吗?越再咳了一声,很干脆地回答了两个字:“不想。”
    昭沅垂下头,杜如渊呵呵笑起来:“看吧。”
    琳箐瞪着乐越握起拳:“你呀,不要总是一根筋想着做大侠大侠大侠嘛,做皇帝多好啊!整个凡间你最大。想要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开呢?!”
    杜如渊在一旁凉凉地道:“没用的,他志不在此。你如果勉强,反而是强人所难。我昨夜就是试探到他根本无心做皇帝,也发觉他确实不是这块材料,方才决定去京城,再观察观察局势。”
    琳箐却不放弃,又一把揪住昭沅:“你是乐越的护脉神吧,你也劝劝他啊!”扯着昭沅再瞪向乐越,“喂,乐越,你看看这条龙,多可怜,它的爹被凤凰暗算,变成龙族之耻,只能全家挤在小河沟里寄人篱下讨生活。如果你不做皇帝,它们全家就都没有希望了,会被嘲笑到死永不翻身,你忍心吗?你看它,可能就因为从小到大被挤着,都吃不饱,才长这么小,只有半尺多长。”
    乐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就在此时,杜如渊又在一旁凉凉插嘴道:“你这样拿龙的可怜来逼迫他,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没道理他必须为了龙,牺牲掉他想过的人生。就算他此时被你哄得同意了,万一将来后悔,还会怨恨这条龙。”
    琳箐有种把杜如渊捏扁塞进乌龟壳埋进土里再踏上两脚的冲动。
    昭沅低着头道:“我没关系的,还是要看乐越自己的意思。”
    琳箐顿时想把它和杜如渊一起捏扁:“口是心非的装什么伟大!气死我了!”她恨恨一跺脚,“好吧,我不管了。”
    趴在杜如渊头顶的玄龟突然从龟壳中探出头:“有人来了。”
    乐越昭沅和琳箐都一惊,蓦然醒悟已经在山道上纠葛耽误了很长时间。乐越抬头向青山派大门处看看:“可能是师弟们见我很久没回去,过来找了。”
    琳箐屏息凝神:“不对,人是从山下来的。有很多。”
    乐越皱眉:“可能是新太子和慕王府的人来了。”
    
    第34章
    
    琳箐立刻掏出刚刚收起的金项圈,又噌地套回昭沅颈间。
    乐越转身道:“我们聚在一起在山路上还是会惹他们疑心,先回师门吧。”琳箐和昭沅跟着他一起走。
    杜如渊笑嘻嘻地道:“要么,我也一起回去吧。我和龟兄被麒麟姑娘的精神所感动,决定留下来。我觉得这边会有趣一些,也想见识一下,不可能的事情,能不能变成可能。”
    琳箐断定此人脸皮比龟壳还厚。此时,山下过来的人气息越来越近,隐隐能察觉到凤凰的鸟毛气。琳箐便懒得再还口,和乐越昭沅一道向青山派的大门处去。杜如渊笑嘻嘻地跟着。
    杜如渊去而复返,青山派的众人果然很惊诧。
    看到琳箐和人形的昭沅,他们更惊诧。
    杜如渊从容地胡扯道,方才和乐越一同下山时,忽然偶遇琳箐师妹,而后昭沅又忽然像吸收了天地灵气一般,从一条蛇迅速地变回了一个人。虽然已经知道昭沅师弟是个蛇精,但是亲眼见到这种变化的情形,仍然让他感觉到玄法的奇妙。
    “在下顿时领悟,所谓世俗功名不过是虚浮的云烟,天地造化神奇,玄道之法,奥妙无边。此方是世间之根本。于是在下愿意彻底放弃功名,钻研玄道,但愿此生,可窥得门径一二。”
    乐越再次对杜如渊装模作样的本事叹为观止,并由他圆熟的谎技生出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情。
    除乐越外,青山派的其他人都接受了这个谎话。
    因为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大门口了,大家都来不及去琢磨,为什么在论武大会上的玄法比试、妖兽变形、凤凰现身、昭沅化蛇等等大阵仗都没能让杜如渊死心塌地拜倒在博大精深的玄道法门下,反而在下山时,偶尔看见昭沅从蛇变回人就让他顿悟了。
    新太子和祯这次来访,只带了五六个随从,十余名护卫,乘的一顶小轿也甚是简朴。看样子的确是善意到访,并非来找茬的。
    青山派一干人等,在前殿阶下恭迎。小轿停在前院正中,一个随从打起轿帘,太子下轿。
    他此时的衣装自然与当日在清玄派中做弟子时不同,头束玳瑁冠,一身淡紫色长衫,衬得面如白玉,眉目风流,恰如唐时诗人笔下,一枝雨后的海棠。
    他的举止态度中,固然有些矜贵倨傲,与鹤机子等人说话时,神情言语倒也还算随和:“本宫当日在清玄派时,便十分想到青山派看一看,只因两派之间有些不睦,一直未能如愿。鹤机子掌门和其他几位道长本宫一向甚是钦佩,门下的诸位弟子也都少年有为,未失昔日名门之风。”
    鹤机子躬身道:“殿下谬赞了。鄙派只有几间旧屋,贫道等三四个老头子,外加十来个不成气候的弟子而已,‘昔日名门’四个字,早已不敢提了。”
    乐越和昭沅琳箐杜如渊及所有师弟们一道假装恭敬地整齐排列站着,乐燕小声嘀咕道:“什么很想来我们青山派看看,满嘴谎话。老欺负我们,拿白眼看我们的人里总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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