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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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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接也知道,对方仍在纠缠那件事。
  对方锲而不舍地一直打,白源考虑到要和卫霖保持联系,不方便关机,准备将他拉入黑名单。
  短信在这时跳出来:
  “哥,我已经到你别墅门口了,出来吧,我们好好谈谈。白远。”
  添乱的货,滚回去爱干嘛干嘛,别来烦我。白源心道,随手删了信息。
  连接又跳出了四条:
  “哥,爸这回真病得厉害了,医生说这两天是危险期,熬不熬得过去还两说。白家所有人都回来了,就差你一个。”
  “爸神智不太清醒了,在念叨你的名字。你真这么绝情,连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也不见?”
  “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恩怨不能放下?”
  “就算放不下,就当做个了断,不行吗?!”
  最后一句触动了白源,他犹豫一下,指尖从删除键挪开,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停顿片刻,对方的短信激动地追过来:“那我在门口等你?载你去机场。”
  白源估计白远已经让私人飞机在机场候着了。但眼下着实不是离开的时候,且不说治疗中心的那摊子麻烦事还无从下手,他和卫霖大脑里的“定时炸弹”随时会发作,到时天知道局面会乱成什么样。
  他不无讽刺地笑了笑:白总一辈子致力于跟自己的大儿子过不去,就连重病之日也要选择个让人骑虎难下、徒增烦恼的。
  白源考虑片刻,回了个“再说”。
  他对白竞轩无话可说,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存有两分情面的,尽管对方顺理成章地取走了全部继承权,甚至连他的长子身份和名字也几乎拿走了。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朝他释放出的善意,总显得有些心虚和琐碎,像一种无关紧要的补偿。
  ——白竞轩宣布为后妻生的儿子正式取名为“远”时,年幼的白源就依稀猜到了父亲隐藏的心思。
  白源、白远,读起来多像。别扯什么“源远流长”之类的鬼话了,把他放逐到国外,长年累月,远离所有人视线,淡出家族社交圈,慢慢的“白源”这个名字消失,白家的长子就成了“白远”,就算有人谈起,也只会越发混淆,把这两个名字当做同一个人。
  白竞轩是要彻底消抹他的血缘、身份和社会关系,只留条孤零零的命给他。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条命是属于他自己的,其他一切都毫无意义——他曾经这样坚定地认为,直到遇上了卫霖。
  只需要他,与只被他需要的卫霖。他们在黑暗旷野中牵住彼此的手,并肩走向不可知的前方。
  而那些“其他一切”全加起来,都不配让他的卫霖多看上一眼。
  卫霖……白源焦灼地思念着他的搭档与爱人,像个饥渴症患者不能片刻稍离水源。
  门锁转动,卫霖拎着一大袋食物跨入半条腿,白源当即将他拽进来,压在门板上深吻。
  卫霖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手中塑料袋掉在地板,气喘吁吁地笑道:“白先森,你还真是属狗的……”
  白源栈恋地啃他,答:“我属你。”


第139章 白家
  卫霖煮了两包方便面; 还下了肉丝、鸡蛋、香菇和芹菜; 满室喷香。
  两人在小餐桌上边吃边聊。
  卫霖说:“我刚才打电话给吴景函,他也认为就算李敏行的技术被窃取; 对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实际操作的步骤。另外; 他再三强调; 李敏行下载的那些信息数据,剩下的部分马上就要破解出来了; 让我们再给他一两天时间。”
  这不确定的“一两天”……白源在心里默默盘算。
  “你有心事?”卫霖敏锐地问。
  白源不太想说出来烦他; 但又不愿谎言欺骗,有点迟疑。
  卫霖笑吟吟问:“这么难以启齿; 你有小三儿啦?”
  白源扶额:“不; 只是个烦人精。”
  “叫什么名字?”
  “白远。”
  “……嚯; 德国骨科?有钱人真会玩儿。”
  白源放下筷子,很想用不可描述之物狠狠抽他。
  听了番言简意赅的解释后,卫霖把碗底的面汤一气喝完,用纸巾抹了抹嘴:“我没见过亲爹; 没法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如果你觉得应该去; 就去呗; 想要人陪,我就陪你。”
  “不,你不用陪。”白源伸手捋了捋卫霖的额发,目光柔软,神情认真,“有些不堪的人和事我不想你看到; 也许你会觉得不值一哂,但我却当它们是挥之不去的蜘蛛网,肮脏又扰人。”
  卫霖没有坚持,作为搭档、战友与情侣,他们浑然一体,而又保留了各自内心最隐秘的空间。
  “你估计要多久时间?”卫霖问。
  白源立刻答:“看一眼,说句话,了断一桩旧事,不会太久。如果白远不肯送我回来,我就去租一架私人飞机当天回程。”
  卫霖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背。
  白源翻手,与他掌心相对,十指交握:“等我一下,我明天就回来。”
  卫霖深深凝视他:“等你。”
  ++++++
  晚十一点,一辆加长版防弹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出城的公路上。
  白远将一杯新煮好的咖啡,递给坐在身旁的兄长:“半颗方糖,不放奶,按你口味调的。”
  白源没有接,神情冷淡。
  白远无声地叹口气,收回咖啡,自己慢慢啜饮。
  他比白源小五岁,白皙俊秀带点书卷气,长相上更接近他的母亲,今年刚从名牌大学毕业,一边读硕,一边帮白竞轩打理家族企业,俨然被当做白氏商业帝国的接班人来培养。
  小五岁的意思是,白源的母亲还在世时,他就已经出生了。
  他的存在被一直隐瞒着,直到白源七岁时生母病逝。才过半年多,白竞轩就把续弦娶进家门,带着一个被正式取名为“白远”的三岁幼童。
  这个也是做了DNA亲子鉴定的,报告单跟我的一起摆在白总的保险箱里,白源嘲弄地想。
  白远喝了两口咖啡,食不知味地放下杯子:“哥,回去后,你给点好脸色,别再刺激爸了,好吗?”
  白源反问:“你不觉得我的出现,就是对他最大的刺激?”
  白远露出点无奈之色,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
  凌晨三点,白源站在了暌违已久、以为永不会再回来的白家老宅门口。他冷着一张冰山脸,无视内内外外一干白家的近亲与仆人,顶着各种含义丰富的眼神,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带路。”他对白远说完,大步流星地穿过中庭花园。
  隔着走廊的落地玻璃,医疗团队在办公室围桌讨论病情和用药,护理人员进出之间脚步静悄悄,动作轻柔娴熟,大气不敢喘一声。
  豪华宽敞的加护病房,白竞轩闭眼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他的眼窝与两腮有些凹陷进去,越发凸显脸部轮廓冷硬,五官凌厉,法令纹深重。
  一个身穿套装裙、盘着发髻、身材窈窕的女人坐在病床边,俯身凑近白竞轩耳畔,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白远站在病房门口,轻轻叫了声:“妈。”
  女人转头望过来。
  她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已经不年轻了,即使妆容精致,也掩不住开始松弛的颈部皮肤和眼角的鱼尾纹。但客观地说,这女人依然很美,且美得冷冽犀利、目下无尘,与白源大家闺秀般的生母全然不是一个类型。
  从小到大,白源只正式见过她两面,一次在她和白竞轩的婚礼上,另一次是他刚回国,与白竞轩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她在山雨欲来之前,就找了个十分高明的借口走出房间去了。
  白源对她知之甚少,也没兴趣打听,只知道她名叫安亦心,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与白竞轩因为商业合作相识。即使嫁入白家,她也没有像白源生母一样专心相夫教子,而是继续忙碌事业,很少在家,所以与他几乎没有交集。
  安亦心朝站在门口的两个儿子——一个亲生的,一个名义上勉勉强强、情感上完全为零的——晕开一个优雅得体、转瞬即逝的笑影,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白远走到病床另一侧,轻轻握住白竞轩的一只手,轻声唤道:“爸,白源回来了。”
  白竞轩的眼皮颤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但终究没能睁开。
  白源一步步走向病床,望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白竞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原来并不如印象中的那么坚硬强大、气势逼人。
  “……什么病?”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问。
  白远回答:“脑溢血。医生诊断是颅内动脉瘤引起的,正讨论要不要动开颅手术。”
  “成功率多高?”白源问。
  白远犹豫了一下,说:“动脉瘤的位置很糟糕,手术风险极大。”
  白源垂目注视床上的白竞轩,发现他两鬓头发被风霜染得斑白。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五十岁出头的白总依然气宇轩昂、魅力不减,印在商业杂志封面上的硬照,散发着中年男人的成熟和深邃,吸引不少女子心动。如今再看病床上的他,已经是老态初现的平常男人了。
  “……必要时,你们签字就行。现在我看过了,他也醒不过来,我还有其他事情,就这样吧。”白源说着,转身要走。
  “白源!”白远在他身后低声喝道,语调中渗出了几分怒意,“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亲生父亲!你叫声‘爸’,怎么了?!”
  白源转身,微微冷笑:“父不父,子不子的,这声‘爸’叫出来,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吗。别天真了,现在这个局面,是我和他之间最和平、最不尴尬的,还想我怎样,卧冰求鲤?”
  白远语塞。
  安亦心坐在病床的另一侧,面不改色地听完,开了口,语声清淡:“既然如此,也算对竞轩有个交代了,你走吧。”
  她扶起白竞轩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别过脸继续端详丈夫,与床对面的白远,形成了一副妻贤子孝的三角构图,更衬得白源像个多余的人。
  白源对此心如止水,仿佛已彻底置身事外。二十多年来对白竞轩的种种复杂感情,是敬是畏是爱是恨,所有的疑惑与恐慌、怨怼与渴望、痛苦与矛盾,连同最后的意冷心灰……都在这一刻统统烟消云散了。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白源瞥见了安亦心握住白竞轩的手,在她纤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菱形蓝钻戒。
  脑中似乎有个闪念,一掠而过,但刻意去捕捉却又如同网里风、指间沙。这种感觉令人很不好受,仿佛错失了什么灵感或良机。白源边走边沉思,忍不住羡慕起卫霖的超强记忆力。
  想到卫霖,他突然心悸,眼底幽光猝亮——
  许木的日记本!其中写到,有些实验者暗恋“盖亚女士”,但她已经结婚了,戒指上的菱形蓝钻,价格远胜过付给所有实验者的酬劳。
  ——这是个巧合吗?
  不,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必然的结果!白源停下走到门口的脚步,缓缓转身,目光直视安亦心:“我记得……你是学医的?你会亲自给他动开颅手术吗?”
  白远望向白源,流露出“你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的欣慰神色。
  安亦心淡淡道:“我研究的领域是生物医学工程,不是临床医学,两者并不相同。”
  生物医学工程?这与白源的心理学专业相距甚远,他对此并不了解。
  状似遗憾地点点头后,他走出了病房,边穿过走廊,边用手机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生物医学工程,结合物理、化学、数学、计算机与工程学原理,从分子水平到器官水平进行生物学、医学等方面研究,并运用工程技术手段去控制人体系统的变化,开发创新的生物学制品、材料、加工方法、植入物和器械……
  它有一个分支,延伸向生物信息、化学生物学等方面,主要研究生物、计算机信息技术和仪器分析化学、微流控芯片技术等,更偏向于系统生物技术,从而将与系统生物工程走向统一的未来。”
  “人体植入物”、“微流控技术生物芯片”!这两个词组撞入白源的眼帘,在他脑中呼啸着掀开迷雾,一个意料之外的真相呼之欲出。
  安亦心……会不会就是“盖亚女士”?
  她的专业、年龄、长相、戒指,所有细节都吻合。许木在20年前见过她的孩子,长相秀气、三四岁大,而白远今年正是二十三岁。
  再联系白氏近十几年来,在生物医学领域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白竞轩知道他的枕边人从事的是什么项目研究吗?!
  白源按捺着内心的激流暗涌,加快脚步穿过中庭花园,朝白家大门走去。
  几名身穿西装的保镖迎面而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白先生,夫人让我们带您去休息。”
  白源环顾四周,发现已被二三十名手持枪械的彪形大汉包围,冷笑道:“如果我不想休息呢?”
  为首的保镖沉下脸,手中的电休克枪指向他:“职责在身,那就对不住了。”
  白源把手探入外衣肋下。保镖首领当机立断地扣动扳机,带着倒钩的两个电极,拖曳着细绝缘铜线急速射出。
  一旦勾住目标的衣服,电极就会瞬间释放电脉冲。5秒内的持续高压放电,每次持续百万分之一秒,既不会致命,又让目标全身肌肉痉挛,完全丧失抵抗能力。
  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白源的左眼绿光微闪。


第140章 摇摇欲坠与重见天日
  夜风钻过衣袖上的扣眼。
  手指的肌肉群在皮肤下滑动。
  扣下扳机——这个微小的动作突然拥有了无比漫长的过程。
  在动态视敏度极强的左眼中; 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电极拖着铜线射出枪口时; 白源已从原本的位置错开身,同时锁住侧方一名保镖的胳膊; 将他迎着枪口推去。
  倒钩勾住了倒霉的挡箭牌的衣服; 他立刻瘫倒在地; 全身肌肉急促抽搐。
  抽搐尚未停止,又有两名保镖倒在剽悍凶狠的拳脚下。
  眼见白源一招虎尾腿又踢翻了一个; 从合围中打开缺口; 朝大门口飞奔,已经脱离了电休克枪的十米射程; 保镖头目一时情急; 从肋下枪套拔出手枪; 瞄准目标的腿部开了一枪。
  枪声通过消音器,在凌晨的豪宅中庭沉闷地响起,只发出很小的回声。
  白源被子弹的冲击力掀倒。血花从大腿处喷溅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头猩红色皮毛的恶狼; 龇牙咆哮着; 朝保镖头目扑去。
  这一枪或许是打中了腿部大动脉; 鲜血泉涌,而群狼也源源不断地从血泊中诞生,爪牙狰狞地冲向着场中的活人。
  保镖们惊叫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眼前诡异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顾不停扫射。然而子弹似乎对这些异兽全无效果,它们仿佛是一种可以随意改变形态的危险流质; 又像实体化了的噩梦。
  腥风扑面,保镖们不得不丢掉枪械,与猩红群狼展开惊恐而绝望的肉搏。
  ++++++
  白源站在中庭树下,漠然瞥了一眼陷入幻觉、互相攻击的保镖,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发动车子后,他发现副驾驶座上蓦地多了一个人。
  安亦心腰背直挺挺地坐着,过膝套裙下方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和细高跟鞋,正侧头注视他,宛如一台徒有人形的冷酷机器。
  “你知道你走不了了,对吧,就像入了套的小狗,张牙舞爪也没用。”她说。
  白源深吸口气,闭眼又迅速睁开。
  安亦心不见了。
  车内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刚才的是幻觉。
  与那些受他左眼异能影响的保镖不同,这种幻觉与幻听是直接作用于脑神经的,更像是个伪造的脉冲信号,被大脑接收并信以为真。白源警醒自己,必须时刻绷紧精神,从脑中不断涌现出念头中,准确分辨哪些是真正发自意愿,而哪些是思维控制。
  ——去通航公司租一架小型商务机,立刻返回F市,卫霖还在等我,他想。
  ——安亦心一定是“盖亚女士”,好不容易得到神秘组织的线索,不能就此放过,得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他想。
  ——打个电话告诉卫霖这件事。让霖霖也过来,这样既避开治疗中心的追踪,又能一起对付安亦心,他想。
  白源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在号码拨打出去的半秒内,又断然掐掉。
  他紧紧攥着手机,神色肃厉,手背上青筋毕露——
  哪一个?究竟哪一个才是我真实的想法?
  ++++++
  卫霖躺在新铺的备用床单上,辗转反侧依然毫无睡意。
  睡眠像逝去的生命一去不复返,他渐渐开始习惯了,认命地坐起身,探向床头柜。刚动了动手指,就想起那张合照与日记本之前被他带到了白源的别墅里,就锁在客房的抽屉里。
  他有点遗憾地叹口气,起床穿好外衣外裤,抓起手机和车钥匙。
  站在玄关处看挂钟,凌晨3点20分,他迟疑了一下,好几个念头同时跳出脑海:
  ——去白源的别墅,先把日记本拿回来,或许里面还留有什么重要线索,之前被他们疏忽了。而且那毕竟是许木的遗物,他得把它带在身边。
  ——趁夜回去一趟治疗中心吧,不知道颜雨久和叶含露怎么样了,是否有危险。或许可以用旧电极舱再次进入秦横云的“绝对领域”,把其他同事们拽出来。人先出来再说,在现实世界中,脑控影响似乎会小很多。
  ——从麦克刘身上下手。这家伙色厉内荏骨头软,用些特殊手段,一定能问出什么来,而且知道他的家庭住址,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家睡觉。
  现在要去哪里?做什么?
  卫霖第一次觉得头脑有些混乱起来,左右拿不定主意。
  他忽然警醒起来——这是在做什么?他从来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无论多么危急的情况,他都能冷静筹谋、精准计算,当机立断,眼下为什么会犹疑?
  卫霖丢下手机、钥匙,走进卫生间,放了一盆冷水,将脸整个儿埋了进去。
  气泡从盆底摇曳地升上来,在水面逐一破裂,发出轻微的声响。
  隔着水波,世界远远的在外面,嘈吵而虚假,他独自一人在里面,荒芜、沉寂,无需任何顾虑与掩饰。他的心灵与思想,赤裸裸地摆放在自己面前。
  胸口开始攒动着缺氧的刺痛,像无数刀尖戳入肺管,卫霖依然静静地埋首水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哗然水声中,他猛地抬起脸,水珠在空中甩出弧线,湿漉漉的额发往下淌水,打湿了衣领。
  你知道该什么做,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盯着镜中的人影,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转身走出卫生间。
  回到玄关处,卫霖掏出手机,期待地看了一眼屏幕——新买的两张不记名手机卡,号码只有他和白源知道——然而并没有来电,连个信息都没有。
  他想了想,发了个短信息过去:“安好?”
  ++++++
  白源紧紧攥着手机,神色肃厉,手背上青筋毕露。
  就在这时,屏幕亮起,一个短信跳出来:
  “安好?”
  白源看着这两个字和一个标点,躁动不堪的心绪莫名地安定下来。他用指尖摩挲着这条信息,仿佛揉到了另一个男人光滑柔软的短发,享受地眯起了眼。
  然后回复了一条:“安。现在就返程。”
  两秒后屏幕上跳出:“等你'么么哒'”
  最后那个嘟着嘴索吻的表情符号把白源看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愉悦。
  他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离开白家老宅,踩着油门奔向机场,同时拨打通航公司的24小时客服电话。
  ++++++
  “安。现在就返程。”
  收到对方的回复,卫霖松了口气,估计白源天亮后会抵达F市,最多九十点就会见到他。
  刚才为什么会想离开这里?不是答应了等白源回来吗。无论是别墅、麦克刘家还是治疗中心,都可能有敌人张网以待,这里才是目前暂时安全的地方。
  卫霖挥去滚落眼角的水滴,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及一个必须正视和时时警惕的事实:他的大脑会诓骗他、陷害他。
  那些被编写出来的脉冲信号,会伪装成他的思维,无孔不入地钻进神经,伸入尖利的爪子,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白源是不是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所以他们得尽快汇合。只要白源在身边,他的心就会一下子踏实下来。以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一发现对方不对劲的地方,就能立刻阻止与唤醒。
  他们分离的每一秒钟,都是摇摇欲坠的危险和……焦灼难耐的思念。
  ++++++
  车子在幽暗空荡的道路上疾驰,白源从后视镜里望了望后方追逐而来的车辆与枪火,目光冷峻。
  “你以为你能逃掉?”安亦心这回出现在后座上,声音依然像发自一台平稳运行的机器,“没人能够逃离,你、卫霖,都不能。”
  白源对他脑袋里的入侵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安亦心继续说:“最正确的归宿,就是回到电极舱,回到‘绝地领域’,在里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不是在外面身陷绝境,被追捕,被击杀。”
  她停顿了一下,声线有规划地拔高两度:“你知道卫霖现在怎样了吗?”
  白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中心派出的人一直在搜捕他。还有这儿,”安亦心敲了敲太阳穴,“大脑是最危险的内应,他很快就会暴露。”
  “……闭嘴。”白源忍无可忍道,“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安亦心忽然笑了一下。非常程序化的笑容,像光脑“天极”拟人形象的全息投影——有参观或者迎检的需要时,它会以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出现在主机房,仿佛是个和蔼可亲的科学家——现在它用“安亦心”的形象,入侵着白源的脑神经。
  “你摆脱不了我,”它慢悠悠地说,“你们——所有人。”
  人影消失了。
  但白源知道,它仍在那儿,在他大脑最深处——那个只有真正的造物主能够创造和改变,却被人类用飞速发展的科技去触碰探索、期冀驾驭的地方。
  白源抿紧了嘴角,双手猛打方向盘,车身甩出了个颀长与尖锐的折角。
  从后方射来的一发燃烧弹打中了路面,轰然爆炸。
  白源驾驶的车子冲破火光,急速飞驰。无数子弹打在后备箱和车门上,咄咄作响,车身上顿时弹孔累累。后挡风玻璃砰的一声碎裂,白源偏了一下头,飞溅的玻璃刃从他耳边擦过。
  车载手机架上,屏幕显示出通航公司发来的确认信息,电子女声自动播放:“尊贵的白金用户,白源先生,您预约的‘洋流G550’商务机已在云领机场做好起飞准备,请走T10贵宾登机口,九天通航感谢您对本公司的厚爱,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电子女声被裹挟在枪林弹雨中,听上去有种虚幻不清晰的甜美。车前灯照出前方一整排路障,铜墙铁壁,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地面上的自动伸缩路障钉森然反光。路障后方,雇佣自私人安全顾问公司的保安们全副武装,蓄势以待。
  冲不过去……白源判断到,但依然破釜沉舟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必须冲过去,有个人还在等着他。
  车身陡然一阵剧烈震动,后胎被子弹打爆了。白源咬牙将车头撞向路障,仿佛利剑直插敌阵。
  望着气势汹汹迎面冲来的车辆,保安们纷纷向两侧避让。白源猛地推开车门,飞身扑向其中一人,翻滚着徒手制服对方,并缴了他的械。
  近距离开枪容易误伤,保安们冲过来想生擒目标,却在几秒钟后突然呆滞,随即掉转枪口,朝后方追来的车辆疯狂射击,嘴里发出惊恐愤怒的叫喊。
  白源捂住左眼——它在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群体致幻异能,现在正灼烧般疼痛着,发出超负荷警示——带着枪支起身,钻进保安们停在路障边上的车辆,继续朝机场方向飞驰。
  在他身后,被幻觉操纵的那伙保安奋力守住隘口,为他拖延了一小段宝贵的时间。
  ++++++
  凌晨五点半,深秋长夜未尽,天空从黑沉沉中依稀渗出一点墨蓝色的拂晓前兆。
  卫霖捏着手机,坐在床边,时不时看一下屏幕。
  从上一条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半小时前,他猜测白源可能正在飞机上,不宜使用手机。现在他想飞机可能还在天上,但应该快要着陆了。
  要不要给白源发条短信,这样他一下机就能看到并回复?
  卫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拖泥带水、牵肠挂肚?
  好吧,这个念头肯定不是他的自身意愿。
  他起身,打算去厨房再煮一包方便面。
  水已沸腾,面饼和佐料在锅内上下浮沉,卫霖不经意地透过纱窗往外看,忽然戒备地眯起了眼。
  他放下手中鸡蛋,关掉天然气灶,走向房间的大床,掀起床罩,打开锁扣,用力将床板向上顶起。
  液压弹簧使床板继续自动打开,现出满满一床腹的枪械弹药。
  各式各样的冷热武器铺展在卫霖面前。它们功成身退地深藏在这里,以为自许木去世后便再无用武之地,不料此刻终于重见天日。


第141章 追捕
  卫霖取出一支微冲、一支狙击步枪、三支半自动手枪; 迅速上膛; 连同备用弹夹一起放进大旅行包,接着是闪光弹、烟雾弹和迷你手雷; 最后在身上装备了尽量多的飞针、脱手镖和单刃飞刀。
  床伴重新扣回原位; 卫霖从衣柜里抱出一摞冬衣堆在玄关处; 用打火机点燃,又拖来一床冬被; 覆盖在上面。
  卫霖打开房门; 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浓烟向门外飘去。他走到破旧的楼道内,曲指敲破墙面上的火警报警器; 按下那颗红色的按钮。
  火警警报在楼内凄厉地长鸣起来。
  他站在楼道中央; 气运丹田; 大喝一声:“着火啦!快跑哇!”
  各层的住户从睡梦中惊醒,闻到焦臭的烟味,拖家带口地往外跑,有的裹着睡袍和棉被; 有的抱着包和小号保险箱。一堆人慌不择路地在楼梯上推来搡去; 叽叽呱呱地大呼小叫。
  鱼贯进入一楼过道的一伙黑衣男人; 正面撞上了从楼梯冲下来的男男女女。
  领头的男人被人流裹挟,身不由己,不慎触碰到了一位穿蕾丝吊带睡衣的大妈的肥硕胸部。“敢耍流氓!你个小兔崽子!”大妈尖叫着甩了他一记耳光。
  怒骂声顿时响起,领居们围着这伙鬼鬼祟祟的陌生男人讨伐,一时连火场逃生都给忘了,狭窄的过道内乱成一锅粥。
  背着旅行包的卫霖站在门口; 低头从二楼楼梯中央的缝隙往下望,嘲谑地撇了一下嘴角。他回房关上门,走到阳台,身手敏捷地翻过栏杆,一跃而下,朝小区外飞奔。
  那伙黑衣男人好不容易挤开愤怒的人群,逆流而上,来到二楼,见房门紧闭,烟雾从门缝泄出,当即几下撞开老式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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