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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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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影齐齐后退两步,低下头双手交握,嘴里长长短短地吟哦起来,音调蛮荒而诡谲,每一道转折都仿佛踩在了沉重的鼓点上,既像念咒,又像诵唱,仔细听去,并非任何一种现实中的通用语。
卫霖觉得耳熟,立刻回想起来,《混灵纪元》的开发公司专门为这个游戏创造了一种虚构的语言,叫“混灵古语”,用在那些与混灵大陆历史相关的场景,或者一些魔法和宗教仪式上。游戏设定中许多重要书籍都是用这种语言书写的,所以也成为了高等法师的必修课程之一。
这种人工语言是真有语言学基础还是纯粹瞎忽悠,不得而知,但显然官方觉得很有逼格,至少应付玩家是足够了。卫霖之前玩游戏时,在剧情CG中听到过几次,一下子就联系起来。
这么看来,王羽伦脑内的妄想世界,确如他和白源之前预估的,是以《混灵纪元》为蓝本构架而出。为此他们花了一整个周末,深入研究了这个游戏的世界观、各个地图和主线剧情,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眼下,卫霖猜测这些黑袍人吟诵的是一段祭祀用的咒语,祭祀的对象不明,祭品显然就是被绑上石台上的自己了。
至于祭品的下场……远的看古史记录,近的看小说影视作品,不是被虐杀就是被吃掉,或者兼而有之。
卫霖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很想爆粗——这次任务的投放点也太特么重口味了吧,被绑不说,连一套衣服都不给,这是指望他力挽狂澜、绝地反击,光着屁股大杀四方?
然而他也知道这并怪不了监测员,破妄师们意识的投入地点,受这个精神世界主人本身的影响更大。
当务之急,是赶紧摆脱困境,找到白源。
卫霖拼尽全力想把手腕从绳索中挣脱出来,发现是在做无用功后,又想起体内那个不明所以的高维度空间,试图翻找出曾经吸纳进去、眼下可供使用的物件。遗憾的是,仅存的一些电流和燃烧的空气,都需要刀刃之类的冷兵器作为媒介,才能引导而出,将属性附着其上。而他现在手上能触及的,只有麻绳和岩石。
咒语声停止了,六个黑袍人齐齐跪伏于地,似乎不敢直面即将出现的受祭者。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阴森森的小冷风,吹得卫霖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赤裸的皮肤上,死一样冰冷,带来久远的腐败气味和针扎般的刺痛感。
他极力转动脸和眼珠看自己身上,空空如也。但又的的确确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
那是一种令人发疯的触感,仿佛邪念与恶意凝成实质,每一次接触都冻结了血液,将骨头也冻成冰碴。
有个念头像无孔不入的蠕虫,钻进他的意识里。它在他耳膜中无声而又尖利地说:你真暖和……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卫霖猛地打了个寒战,同时感到那股气流化成的森冷坚硬的触感,正试图从他的鼻腔耳孔、塞着口枷的嘴里——所有通往身体内部的罅隙——甚至是搭着白布的下身,用力地、疯狂地挤进去!
——我操你妈!卫霖在心底暴喝一声,指尖硬生生抠下了石台边缘的一小块碎石。也许它早有裂纹,又被陈年血迹之类腐蚀过,让他付出指头皮开肉绽的代价后,终于将一块硬币大小的石块捏在手中。
然后他运足指力一弹,石块向天花板上拼贴的镜子急射而去。
第92章 修道院的恶灵
一声脆响; 石台上方天花板的镜面被石子击穿; 碎片溅射开来。裂纹向四周不断蔓延,更多的镜子碎片如冰棱纷纷落下。
卫霖在镜子碎裂的瞬间; 转脸闭眼; 任由尖锐的碎片扎入赤裸的皮肤; 划出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他的手迅速抓住其中狭长锋利如刀刃的一片,将储存于体内空间的火焰属性导出; 点燃了镜刃周围的空气。
反扣住这把透明而燃烧的利刃; 连割带烧地弄断了右手腕上的绳索,他又立刻去割左手与脚踝上的桎梏。
刚才镜子爆裂时; 那六个黑袍人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头脸; 这会儿反应过来; 向卫霖扑去,试图将他重新摁回祭台上。
卫霖的左手也重获了自由,抓住身旁的一把镜子碎片,腕指发力; 像投掷飞镖一般散射而出。
猝不及防间中了暗器的黑袍人惨叫出声。这些镜子碎片本没有致命的杀伤力; 但在卫霖手中力道却堪比弩箭; 足以洞穿他们身上的黑色布袍,甚至连硬皮革面具都被击出裂纹,况且他还刻意瞄准了暴露在衣料外的部位。
对方瞬间就被撂倒了三个,另外三个终于意识到这次的祭品不是省油的灯,忍痛带伤地掏法器、念咒语。
卫霖才不会给这些看起来像是术士的家伙念咒的时间,身为刺客型玩家的战斗经验告诉他; 如果不及时打断法系职业的吟唱,他们放出大招可是会秒人的。
于是他不顾满身血痕,翻身跃下祭台,赤脚踩着玻璃碴子冲向这三个黑袍人。
一般来说,法师、术士之流出于对知识与智慧的过度推崇,十分注重对精神力的修炼,从而忽略了锻炼肉体,一旦被人近身攻击,他们相对孱弱的身体就有被一刀封喉的危险。
所以卫霖现在最有效与明智的做法,也就只有光着屁股上白刃战了。
他一脚侧踢,踹中一名黑袍人的小腹,在对方疼得叫不出声时,旋身割断第二个人的咽喉,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咒语,紧接着投掷出燃烧的镜刃,深深扎入第三个人的眼窝。此刻第一个人正弯腰抱腹,尚未来得及从剧痛中挣脱出来,被他一个肘击砸在后脑延髓部位,当即毙命。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接连秒杀三人,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
尘埃落定时,空旷阴冷的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玻璃碎片、六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赤身裸体、血流蜿蜒的卫霖。
不,还有一个更为诡异、危险、难以形容的存在。
——难以形容。像诅咒与厄运一样虚无缥缈,又像最浓重的阴影般漆黑粘稠。卫霖走到尸体旁拔出镜刃握在手中,心里对它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个玩意儿挺没底。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并没有离开,仍盘踞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被祭品的鲜血与祭司们的死亡所取悦,就这么锲而不舍地盯着他,期待得到更大的满足。
这感觉可真糟糕,尤其在一个人不着寸缕的时候,安全感被压缩到近乎于零。卫霖决定先穿上衣服——那东西可能会乘机偷袭他,但有什么区别呢,它不只是“看不见”这么简单,更像是没有形体甚至不属于物质,任何时候都能偷袭。
卫霖在石台附近的墙角发现了他的衬衫和长裤,不顾身上的血迹将它们快速套好。
但是没有鞋子,他打起了尸体脚上黑色鹿皮短靴的主意。
当他弯腰拔出靴子时,感觉那东西就在他的身后,像一团冰冷的云雾般覆盖了上来。它似乎改变了之前受挫的策略,试图用一种不那么尖锐入侵、却更加令人难以挣脱的方式包裹住猎物。
那个念头又出现在卫霖的意识里:让我进去……快打开……外面冷极了……
卫霖忍无可忍地喝道:“滚远点!别想打我的主意,不然削死你!”说话间他握紧带着火焰的透明镜刃,反身狠刺——却落了空。
那东西并不畏火,流动的冷气甚至扑灭了镜刃上的焰光。它从他握着武器的手臂和光着的脚缠上来,想要突破血肉之躯进入到他体内,并且把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当做了路径。
卫霖尝到了千刀万剐的滋味,疼得叫出了声。
失血和寒冷让他的气力快速流失,但这不是最可怕的——他忽然意识到这玩意儿打算做什么。它想把他穿在身上,好让自己暖和起来,就像他到处找衬衫长裤和鞋子一样。
它应该是一种恶灵或者魔魂之类的东西,但较之更为强大、更无迹可寻。
卫霖在别人的大脑内,与很多幻想中的生物战斗过——丧尸、变异野兽、未来战士,但从没遇到过这么古怪难缠的对手。它简直就是一口随时出现在脚下的沼泽,而那些遭遇灭顶之灾的人,它会吞噬掉内中的灵魂,然后把躯壳据为己有。
这就是危险系数评定为S级的“绝对领域”……新手村第一个怪就特么是BOSS级别的!
卫霖深深吸气,大脑疯狂运转着,思索解决之道。
他躺在地板上,大半个身体都冻僵了,逐渐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相反有种满不在乎的飘忽感,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很有可能像冻死的人那样,在麻木与反常的舒适感中失去意识。
真好啊……这么暖和……那个念头似乎已钻入他的骨髓,发出满足的喟叹。
一点灵光划过即将停摆的大脑,卫霖朝离他最近的尸体伸出唯一还能动弹的右臂,艰难地扯开黑袍上紧系的腰带。
——这几个黑袍术士显然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类,为什么不会成为恶灵的下手目标?是“祭品”身上带有标识,还是这些祭司身上有什么可以避免被攻击的东西?
卫霖终于扯开了腰带,僵直的手指在尸体身上极力摸索,死亡的时限将至,他得快些,再快些……
不是腰间的储物囊,不够安全;也不是衬衣的暗袋,不够慎重。在哪里,他要找的东西……他的手指突然在尸体开始冷却的皮肤上触碰到一片硬物,没有多大,边缘像是镶嵌在血肉之中。
就是这个了!卫霖心想,指尖用力切入,将那片硬物从皮肉间硬生生扯了下来!
他努力聚拢涣散的焦距,看清手上捏着的硬物——像一小片什么生物的骨骼,底色是枯槁的灰白,上面染着凝固的血迹。骨片上似乎还有纹路,但他已没法集中更多的注意力。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将那片骨骼上的血迹在衬衫上胡乱擦去,然后使劲塞入胸前的伤口中。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尖叫起来,像无数飞行的鸟撞到了电网,哀鸣声扑喇喇响成一片。寒气如退潮般从体内向外撤去,黑暗中透出了光亮,他的大脑终于从鬼影幢幢中挣出了清明,紧接着是手臂,双腿,全身。
房间的大门被突来的狂风砰一下撞开,雪沫翻卷着吹进来。
风很冷,但不是那种邪恶的、死翳一样的冷。
那东西离开了他和这个房间。
卫霖长长地吸了一口风雪,觉得自己总算从濒死中生还过来。
“妈蛋,遭老罪了……白先森你在哪儿,该不会也碰到麻烦事了吧。”他喃喃地说。
在冷硬的石板地上躺了两分钟,积攒了些行动的气力,卫霖瑟瑟发抖地爬起来,脱下尸体的黑袍子裹在自己身上。长袍很厚,似乎还带点药剂的味道,不算难闻,他又套上了鹿皮短靴,终于没那么冷了。
出于玩RPG游戏时的习惯(游戏设计者们总会在房间柜子或草丛树洞里,藏些宝箱啦物资啦作为给玩家的奖励),他在各个角落翻搜了一通,除了一柄造型古朴的精铁匕首,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卫霖尽量不去联想这把匕首在活人献祭仪式中的用途,自我安慰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新手武器,不带走可惜了。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黑袍人的尸体,转念又想:既然有奖励,那么打完怪是不是也会爆装备和物品?
于是他又折回去,把每具尸体扒拉过去,找到了十几枚银币、半块残缺的古里古怪的符文石、一本牛皮小册子、两小瓶绿油油的药剂以及一大卷绷带。
尸体在他眼前散作粉末消失了,就像一串完成任务后就没有了存在意义的数据。
看来在王羽伦的“绝对领域”中,世界既是奇幻险谲的现实,又是一个生死存亡的游戏。
卫霖似乎摸清了一些这个精神世界的规则,尝试着用搜刮到的绷带包扎身上的伤口,但没有贸然使用那两瓶光是颜色看起来就用心险恶的药剂。出血很快止住了,疼痛也有所减轻,他松了口气,把这些零零碎碎的战利品装入储物囊,挂在长袍的腰带上。
为了避免再次被“那东西”盯上,他将带纹路的骨片贴身收好,打算先离开这个房间,探查外面的情况,寻找白源的踪迹。
长袍的罩帽盖住脑袋,从外表上看起来与那些术士几乎无异,卫霖把匕首藏在宽大的袍袖中,步入风雪交加的庭院。
周围的连廊、喷泉水池和远处的钟楼看起来都很眼熟,他立刻想起,这里就是《混灵纪元》中“教宗”阵营剧情线的开启地,那座偏僻小镇上闹鬼的修道院。
好吧,至少建筑地形他很熟,而且作为玩家刚出新手村的第一个地图,怪的等级也低……等等,这个可不一定!想想刚才那个险些把他折腾死的恶灵!就像原本只是15级的精英怪,被随心所欲的GM直接给调成了85级大boss一样!
该死的王羽伦。
这家伙在自己的妄想中,十有八九把自己塑造成神明的代言人、那位与国王分庭抗礼的教宗陛下,远在万里之外的教廷。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混灵大陆,光是抵达教廷所在的主城,就不知要花去他和白源多少时间精力。
但如果不正面接触患者的意识,就没法彻底了解他的精神状态,得出深入与全面的检查结果。
所以这个任务只会难上加难,不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卫霖悻悻然磨了磨牙,在中庭的水池边稍作停留,从通往教堂、钟楼、图书馆、墓园的四条道路中,依靠直觉选择了一条,迎着灰蒙蒙的天色走去。
没走多远,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哭泣声,夹在风雪里若有若无地飘过来。站定侧耳细听,却又毫无动静了。
……似乎选了一条不太对劲的路。
可是白源如果听到这诡异的哭声,应该也会循声而来?卫霖这么想着,握紧袖中匕首,继续向前走去。
第93章 白骑士
卫霖选择了通往钟楼的那条路; 想着登高望远; 或许能看到整个修道院的情况和白源的踪影。
而且从游戏中经历的地图看,这条路是最平坦的; 穿过中庭花园和一片向日葵田就到了; 总比阴森的老旧图书馆和更加阴森的墓园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得多。
一路上偶尔遇到同样装束的黑袍术士; 卫霖拉低了兜帽,点头示意一下就擦肩而过了。
路过中庭的雕塑时; 远处隐约的悲泣又响了起来; 他驻足仔细听了听,辨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 只觉得充满了凄楚与痛苦的意味; 像从无尽折磨的地狱中返回来的余音。
于是他狐疑地端详了一番浅灰色的雕塑——那是一群传说中追随至高神的圣灵使徒; 有男有女,还有一对孩童,个个都背生带状膜翅,雕刻得栩栩如生——还伸手敲了敲; 确定是岩石的质地。
穿过石拱门离开中庭; 脚下的泥土小径弯曲地穿过后园; 路旁两侧的田里种满了向日葵。冬日的向日葵叶和杆变成了脱水的灰黄色,花盘发黑,仿佛无数直立着的枯槁的干尸,面朝着夕阳下坠的方向。
风雪的势头小了许多,卫霖拂去落在鼻尖的雪沫,望了望后园尽头矗立的钟楼; 继续往前走。
他刚迈了一步,满田的向日葵齐刷刷转过头来,枯黑的花盘用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儿盯着他。
卫霖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刚和一头想要钻进他体内的恶灵干了一架,没觉得害怕,丧尸和怪物之类也无法令他心生恐惧,可是阴霾天色下一大片猛回头的向日葵,着实把他吓到了。
“卧槽!什么鬼东西。”他余悸未消地喃喃。
“来了……”
“来了……”
“谁也无法阻止……”
“所有人都要死……”
“怎么办……”
“来了……”
向日葵们用细小的、非人的声音絮语。不知道是哪株在说话,它们都在说话。
卫霖白毛汗都吓出来了,呼吸急促地握紧匕首,盘算着是不是该一把火烧光这些成精作祟的向日葵。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背后异样的气流,被呼啸的风声掩盖,裹挟着杀意悄无声息地袭来。他猛地抽出精铁匕首,旋身一个格挡——
火花迸射中,匕首与长剑相格,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卫霖看清来人,惊喜地叫了声:“白源!”
朔风吹起对方的罩袍,露出内中银灰色的鳞甲和骑士头盔,上面鎏着精致的鸢尾花纹章。头盔是开面式的,可以看到来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石像般一脉冷漠。
分明是白源的脸,可目光相触时,卫霖却赫然感到,面对的是个满怀戒备与敌意的陌生人。
“……白源?”他疑惑地又叫了声,撤回匕首,另一只手拉下兜帽。
对方手腕一翻,将剑锋抵在他颈间,阻止他靠近。
卫霖这下觉得事情大条了,伸手捏住剑尖,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你不认得我了?”
对方持剑的手稳如磐石,声音冰冷地反问:“我该认识你吗,术士。”
……白源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眼下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不是白源,只是外表上看起来一模一样。二,他的确是白源,但意识在这个“绝对领域”中出了问题。
后者的可能性极小——白源精神力之强大,在整个治疗中心的破妄师里首屈一指,对此卫霖是深刻见识过的,且不说那艘被具现化出的星舰,之前束争阳将世界规则之力强行施加在“白媛媛”身上,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卫霖实在想象不出,王羽伦如何能做到。
那么只有前者了——出于某种诡异的原因,面前这个家伙完全复制了白源的外表,连皮肤上的一点细纹都分毫不差。
卫霖脑中念头飞转,决定顺势而为,弄清楚其中来龙去脉,于是率先摆出和平姿态,无视了架在脖子上的利剑,一边将匕首收入鞘中,一边说:“我不是术士。我是被他们抓来的。那些黑袍人似乎想拿我举行什么献祭仪式,但我可不会束手待毙,所以把他们全干翻了。对了,我叫卫霖,你呢?”
那人沉默片刻,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末了勉强开口:“你可以叫我白骑士。”
卫霖想了想,不太甘心地问:“你见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男人吗?他是我失散的同伴。”
白骑士毫不动容地答:“没有。而且我对你刚才说的一切抱持怀疑态度,如果发现你在撒谎——”剑锋饱含威胁地在卫霖颈上压了压,意思不言而喻。
“我可没骗你。”卫霖微笑起来,拉开长袍的衣襟,展示衬衫上的斑斑血迹和衣内裹着绷带的伤口,“我刚从一只看不见的冰块似的鬼东西手里死里逃生,它老想进入我的身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个笑容显得明朗亲和、人畜无害,十分讨人喜欢,但触动了白骑士神色的,却是他的描述。“你是说那东西没有形体、冷得像冰,不断寻找着人类皮囊,而那些术士在向它献祭?”
卫霖点头:“听起来差不多,那究竟是什么?”
白骑士微微皱眉——这个小动作跟白源毫无二致,以至于卫霖心跳漏了半拍,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他就是白源”的错觉——收回长剑,沉声说:“一两句解释不清,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离开修道院,你从哪来,就回哪去,不要再靠近这里。”
卫霖搞丢了搭档,还想摸清“白骑士”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可能放弃这唯一的线索,当即坚定地摇头:“我不会离开。我要弄清楚这座修道院里究竟发生着什么事,还有那个鬼东西,我非把它弄死不可!否则它不是回头来找我麻烦,就是又去加害其他成为祭品的倒霉蛋。”
白骑士的神情似乎又缓和了些许,说:“你不走,很可能没命,到时别指望我会救你。”
卫霖嗅着那股熟悉的味儿,笑道:“放心,我从不把性命托付在别人身上,而且也没那么容易死。”
白骑士不吭声了。
卫霖转头憷然地看了一眼花田:“本来想登上钟楼看看,现在还是算了,我宁可跟一群幽灵干仗,也不想靠近这些见鬼的向日葵。对了,你刚才听到哭声了吗?”
“从两百年前开始,那些哭声就没有停止过。”白骑士说完,事不关己地转身离开。
卫霖连忙跟上:“那么你来这座修道院做什么?你刚才袭击我,是把我误当成了那些黑袍人——你是来找茬的?”
白骑士的脚步又快又沉着,像心存信仰奔赴战场的士兵。朔风卷着他低低的声音,送到卫霖耳边:“我来找一样被他们窃取走的东西——拥有强大而禁忌的力量,不应该被人类拥有的东西。它只能属于神明。”
卫霖看到盔甲上的鸢尾花徽章,就知道他是直属王室的光冕军一员,闻言笑道:“你也信神明?我以为你们只忠于国王。”
白骑士蓦然停下脚步,卫霖的鼻子险些撞到他后背坚硬的鳞甲。他转头看卫霖,眼底有压抑的怒意:“国王并不是渎神者,相反的,他十分虔诚。他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假借神的旨意争权夺势、残害生灵,那才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
“这个‘有人’,指的是教宗吧。”卫霖满不在乎地挑明,心想王羽伦如果真是个夸大妄想症患者,那还挺有些与众不同:他在脑内世界为自己树立了一个相当强有力、身份高贵的对手,然后通过对这股反对力量的压制、蚕食和彻底摧毁,来满足自身所向无敌的成就感。
白骑士审视他,目光锐利如剑刃,但依然有些摸不准这个奇怪的青年的立场——不像黑教会的人,可言语间对王室也没多少尊重,提及至高神的语气更是轻佻。他是来自中立的高原部落或者森林德鲁伊教吗,还是什么更加神秘的种族?
卫霖被这眼神看得热血沸腾,很想扑上去将对方压在墙壁上,边激吻边把骑士盔甲从精健的身躯上一块块扒下来……然而面前的男人并不是白源,他为此感到深深的遗憾和郁闷。
——白先森你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意识跑哪儿去了!
他再一次不死心地追问:“我说,你真的没遇到过和你长得完全一样的人?他叫白源。”
“没有。而且我也不相信世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是双胞胎,顶多只是有些相像而已。”白骑士笃定地说。他停顿了一下,反问:“你看起来不像在扯谎。你说那人是你失散的同伴?如果以后遇到,我会告诉他你在找他。”
卫霖叹了口气:“谢谢。另外,他不止是我的同伴,也是床伴。”
白骑士怔住,自见面起来,脸上首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你们、两个男人……”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似乎对两个男人还能上床这种事闻所未闻,既震惊又不可思议。
卫霖在心里噗嗤一笑:这家伙看起来又冷又硬,行事作风凌厉沉稳,可在人情世故上是有多单纯,甚至不知道男人之间可以搅基?
于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卫霖继续摆出一副风流浪荡的神色:“是啊,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做男女之间的事,而且感觉更爽,因为你征服的是个同样强劲的同性,让他心甘情愿地从任何意义上向你雌伏,那可比女人火辣劲爆得多——你从来没尝试过吗?”
骑士像中了石化魔法般僵直了好几秒,才生硬地回答:“对此我不想了解,更不想尝试。”
卫霖耸耸肩:“那可真遗憾。我和白源上床时,他都用你这张脸叫床和高潮来着。”
骑士穿着鳞甲的高大身躯微微晃了一下,转身说:“我还有任务要做,你自己走吧!还有,别跟任何人说你的情人和我长得有多像,如果你不想被我的剑戳个对穿的话。”
他大步流星地拐过墙角,越走越快,活像背后追着个下流无耻的恶灵。
卫霖觉得有点过瘾,也有点心虚——这是迁怒,他知道,因为搭档莫名失踪,而这家伙又顶着白先森的脸朝他剑拔弩张、冷眼相对,他一时无明火起,就想戏弄一下对方。
很快的,他就把这点心虚抛到了脑后,心想:躲也没用,这座修道院就这么点地方,你要做任务,我要找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走着瞧吧。妈的,白先森你再不出现,我就把这个高仿品从外到内给拆了,就不信找不到一点线索!
他这么气壮山河地想着,背后花田里的向日葵们又絮絮私语起来:
“来了……”
“快点找啊……”
“没用的……”
“最后都会死……”
卫霖打了个寒战,头也不回地朝中庭方向狂奔——妈呀这些鬼花可比那个恶灵恐怖多了!
第94章 锢灵之书; 肉汤
卫霖追着白骑士拐过墙角; 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迎面走过来一小队黑袍术士,中间一人看起来像是个首领; 衣袍下摆刺绣银色的纹路——无数缠绕的荆棘上方; 三团灵魂之火扭曲地燃烧着; 哀嚎声几欲透衣而出。卫霖连忙低头戴上面具,避到路边。
对方目不斜视地走到他身边; 停住脚步; 目光瞥过他的衣饰和面具,声音威严地问:“为什么在这里游荡; 祭灵仪式完成了吗?”
卫霖压低声音; 尽量模仿听过的黑袍人的声线; 含糊地说:“完成了。”
“回去和其他人一起看管好祭灵,‘圣魂唤醒’将在两个小时后开启,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是。”
卫霖鞠了个躬,转身朝祭坛所在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 那名术士首领忽然又说道:“等一下!”他心底一凛; 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战胜蓄势待发的几名高等术士,手指握紧了袖中电流萦绕的匕首。
“光靠那几片骸骨困住祭灵还是有些勉强,你跟我去图书馆取锢灵之书,确保万无一失。”对方说。
“加摩尔大师,那本——”一名随从术士刚开口,就被首领严厉的眼神刺了回去; 立刻把后半句话吞回肚子。
“走吧。”加摩尔说。
卫霖无奈,只得跟随这几名术士前往图书馆,一路留意脱身的契机,可惜对方盯得很紧,有意无意地将他包围在中间。
两侧束柱上的灯散发出昏黄光线,将一行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出去,恍如某种荒谬可怖的怪兽的轮廓。穿过哥特式尖肋拱顶的长廊进入图书馆内部后,术士们沿着螺旋形扶梯上到二层。
图书馆二楼空间宏阔,拱顶上是彩色玻璃拼贴成的玫瑰窗,将不知哪儿来的一束天光打在房间中央。周围一排排全是高大的胡桃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放置着不可计数的书籍,质地不同、厚薄不一,在时光的尘埃中静默。
书架仿佛无尽地延伸向幽暗的房间角落,这里安静异常,可又不时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轻响,以及叹息低吟的声音,空灵而诡秘,就像每本书上都寄宿着一个被封印的灵魂似的。
加摩尔站在楼梯口,对卫霖扬了扬下巴:“去吧,把锢灵之书拿过来。”
卫霖发愁:这里少说几十万本书,鬼知道哪本才是锢灵之书,他这是在试探我?但也许他尚未起疑心,这只是一本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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