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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_淮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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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周戎握拳道,充满信心地鼓励大家:“让我们以活到今晚为目标,向美丽的南沙群岛进发!”
他起身离开车厢,钻回了副驾驶,望着满目狼藉的机场公路,和车窗前时不时被迎头撞飞的丧尸。
“……会一起震动,”突然他若有所悟。
丁实边开车边扭头瞥他,目光难以言喻。
周戎喃喃道:“……这玩意不会真是给基佬玩的吧。”
第36章
“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 百舸争流……”
丁实苦着脸道:“戎哥我求你了; 别念了; 搞得跟我们二万五千里长征去似的。咱就是突破一道铁丝网再偷两架飞机,开了就走人了好吗?”
“我这是见缝插针的爱国主义教育; 经过湘江革命圣地你们都没什么想法么?”周戎有些不满:“前路如此曲折; 境况如此艰难,你们不应该沉浸在高涨的革命热情中; 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番么?”
丁实把军用望远镜塞给他; 指指窗外; 示意他自己看。
远处,当地机场黑烟滚滚,高架桥上、停车大楼、候机楼前满眼望去全是丧尸,跑道上两架客机撞在一起; 机翼、涡轮四分五裂; 机身已被烧成了漆黑的焦炭。
丁实把周戎眼前的望远镜推了个角度; 让他看另一边。
民营直升机公司。几架大小不等的直升机降落在大楼前,停机坪被铁丝护栏围绕,护栏外几百只丧尸蹒跚游弋。
铁丝网内辽阔的停机坪上空空荡荡,一只丧尸都瞧不见。
“……好像革命征程也没那么艰难,”周戎自言自语道。
按原计划小队兵分两路,周戎等四人开两辆装甲车去强闯停机坪; 而司南换上防暴制服,背上枪,和郭伟祥一块儿转移到旅游大巴,带领群众找能让直升机降落接人的平台。
“颜豪,”周戎突然道。
颜豪正准备起身去送送司南,闻言脚步一顿。
周戎拍拍他的肩,漫不经心道:“借我个东西……”说着闪电般伸手去拔颜豪的耳钉。
“你干什么!”颜豪立马躲闪,箭一样蹿下了车。周戎怒吼:“凭什么你跟我家小司同志戴情侣耳钉?给我!”话音未落也跟了下去,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司南怔住了,站在旅游大巴车门前,呆呆盯着周戎。
“谁说司南是你家的?你谁?!”
“滚蛋,反正不是你家的,不信自己去问!”
“用不着问反正不是你家的,你……你走开!”
周戎把颜豪狠狠压在装甲车边,死命去扣那耳钉,颜豪在他身下拼命挣扎:“我他妈要喊了!真喊了——!”
“所以你怎么会怀疑他俩是一对?”郭伟祥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地靠在车门边问。
“……”司南茫然道:“我不太懂你们Alpha。”
颜豪飞起一脚,把周戎踹得退了两步,捂着耳朵冲上了装甲车。
周戎哼了声,竟然没有追,立刻就转移了目标,转身冲到司南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腰,一发力,把他连人带装备抵在旅游大巴车边,脚尖离地一厘米。
司南:“……?”
周戎勇敢地亲了下来。
周戎已经几天没抽烟了,唇齿间却还残留着温存的烟草味,淡淡的挺好闻。他舌尖从司南嘴唇间探入,自紧闭的牙关前温柔舔舐,没有给司南拒绝的机会,旋即唇舌分开。
——虽然动作迅猛,却又出乎意料地小心和体贴,似乎那一舔舐中,传递了无数难以道尽的情意。
“等我来接你,”周戎贴在他耳边说,转身箭一般冲回装甲车。
“……”司南站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
“春草放开我!他妈的,乘人之危,司南肯定不愿意……”
“颜豪别激动!你看他明明很愿意的!”
周戎得意洋洋,一溜烟蹿进驾驶室,快乐的吹了声口哨。
司南感到自己头顶上似乎在冒烟。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钻进旅游大巴,动作同手同脚,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座后,把脸埋进了掌心里,仿佛浑然没听见身后传来郭伟祥大惊小怪的“喔——!喔——!”声。
周戎双手抵在嘴巴上作喇叭状:“等——哥——来——接——你——!”
然后他用力挥挥手,缩回车窗里,凝视着旅游大巴缓缓发动,消失在了高架桥后。
春草在另一辆车上惨叫:“戎哥!你再不走我拦不住颜豪了!”
下午四点半,天光犹在,苍穹未暗。
城市在天地间化作巨大的坟墓,旅游大巴开下高架桥,向市中心驶去。
相反方向,城镇相接处。两辆装甲车全速驶向机场,直升机停机坪外游荡的丧尸们闻声而动,然而车窗后探出突击步和迫击炮,炮火在丧尸群中无情炸开,硝烟弥漫。
轰——
两辆装甲车撞塌公路护栏,压过铁丝网,在震荡中将围墙化作废墟,隆隆碾进了停机坪外的水泥跑道。
很多丧尸在车后碾成了两道长长的血泥,而很快更多断胳膊断腿的丧尸们摇晃站起,嘶声嚎叫着,尾随装甲车冲进了围墙。
“颜豪小组准备!”周戎的声音从车载扩音器中传出:“确认目标直升机,我跟颜豪开车掩护,丁实春草准备登机!快!”
办公大楼前,一排五颜六色的直升机错落停在草地上。两辆装甲车以披荆斩棘之势横冲直撞,同时来到草坪前,齐刷刷掉头漂移,连车尾摆荡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刷拉——两车后轮外侧,荒草飞溅而起,扇形弧度在半空中完美平行。
“你俩咋这么心有灵犀!到底什么关系!”春草嚷嚷道,打开天窗爬上车顶,开始撬她面前那架大型直升机的舱门:“我要去告密,新妈妈要生气了!”
颜豪:“闭嘴!军校驾驶课都这么教的!动作规范懂吗?”
周戎:“再说爸爸就遗弃你,跟新妈妈生弟弟去!”
周遭安静一秒,周戎猛地咬住了舌头。
丁实:“……新妈妈?”
春草:“谁是旧妈妈?”
颜豪:“……?!”
周戎自知说错,歇斯底里吼道:“你们几个都是爸爸从垃圾箱里捡的!闭嘴干活去!”
周戎扛起迫击炮,轰隆巨响中将跑道夷为平地,撕裂的丧尸身躯冲上半空,如喷泉般四散绽放。
哐哐两声钢铁撞响,春草喝道:“好了!”
丁实:“戎哥上来!”
两架大型直升机的舱门分别被军用撬棍硬生生扳开,周戎仔细逡巡跑道和停机坪,确认没有大股丧尸了,才收起迫击炮,迅速从装甲车中抱起装备和物资,混乱中一股脑扔进机舱里。
爆炸声惊动了办公楼里的丧尸,直升机公司的老板和员工们穿着脏兮兮的西装,眼歪鼻子斜,一扭一扭地从大门中涌出来欢送他们。
“别开枪了,大丁!”周戎喝道:“刚偷完人家的飞机,杀人越货是不对的!”
丁实冲着领头那穿着阿玛尼西装、爱马仕领带和铁狮东尼皮鞋的男丧尸遥遥抱拳,嘴里絮絮叨叨:“不好意思啊老板,非常时期理解一下,军队需要暂时占用你的个人财产,战后你可以凭购买合同和发票向政府申请补偿……”
周戎砰地摔上装甲车门,仔细收好车钥匙,跳上直升机驾驶座。
不远处颜豪和春草也钻进了另一架飞机,接通机载电源,点着涡轴发动机,螺旋桨鼓荡出巨大的风声,将丧尸们推得集体趔趄。
几秒钟后,两架深绿色直升机缓缓升空,一前一后向市中心方向飞去。
·
市区,二环外大街。
商业区空空荡荡,马路上还保留着末日来临那一刻的惨像。被丧尸吃光的肉体腐烂发黑,苍蝇绕着骨架嗡嗡飞舞,老鼠在大巴车驶过时跐溜蹿过街角;它们身后人类的黑血浸泡着垃圾,缓缓流进下水道。
巷口拐角、建筑物后,时不时冒出丧尸,向飞驰而过的大巴车茫然伸手。
阴灰苍穹沉沉盖在半空,俯视着地狱般的末世。
郭伟祥望着窗外,渐渐不说话了,年轻的眉宇间升起一丝掩不住的愁绪。
突然他发现车窗中自己肩膀后倒映着另一张脸,下意识一回头,撞见了司南波澜不惊的目光。
“……哎?怎么?”
司南打量他数秒,问:“你发愁?”
郭伟祥点点头,长叹一口气,瘫在了座椅上:“我在想我爷爷。”
司南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我爷爷……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爸妈去得早,从小是爷爷把我带大的。他年纪上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跟政府一起转移到南海,你说这末日怎么突然就来了呢?戎哥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装。他阴沉下来的时候可怕人了,但会故意避开不让人看见。”
郭伟祥的语气十分认真,听着他这辈子服气的人除了他爷爷,就只有周戎了。
“戎哥说我们特种兵不能消沉叹气,群众的希望都在我们身上呢。我们一个眼神,他们的心就跟着七上八下的,我们要是整天把危机啊末日啊什么的挂在嘴上,群众就该承受不住自杀去了。”
“唉——”郭伟祥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长长叹了口气:“但我还是在想,怎么就偏偏轮上我们这代人了呢?怎么就这么倒霉催呢?”
郭伟祥同志眼神放空,手脚大开,直梗着脖子,就像一颗发黄半蔫的小白菜。
司南若有所思,片刻后俯身拎起自己的背包,摸出一罐红牛,默默递到了他面前。
“……啊?”郭伟祥非常意外,继而有点感动:“——不不,谢谢,我不渴。谢谢谢谢,你自己留着喝……”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因为身体疲劳而导致的心情低落。司南又考虑片刻,问:“你是不是需要周戎?”
郭伟祥苦着脸道:“这事吧,怎么说呢。虽然戎哥叨逼叨的习惯让人很想揍他,但偶尔他叨逼叨也挺叫人想的,尤其像现在……”
司南慢慢坐回他的座位,也不知道他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从唇缝里小声道:“是挺想的。”
“对吧——他念的那个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万类霜天竞自由……下面怎么背来着?”
司南冷冷道:“我指的是周戎,不是周戎的叨逼叨。”
郭伟祥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刷地坐起身,用一种混合着惊愕和感动的目光注视司南冷冰冰的脸。
司南无动于衷,仿佛忘了自己刚才出人意料的发言。
然后他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郭伟祥:“……”
郭伟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天,觉得那满口鸟语抑扬顿挫,竟然还颇为耳熟,终于忍不住虚心请教:“你在念什么?”
“1776年7月4日,宾夕法尼亚,《独立宣言》。”司南回答道:“我不会背诗,你先将就一下。”
第37章
“能看到药店吗?”
“没有——”
“这边也没有——”
旅游大巴司机转动方向盘; 认真道:“没有咧; 小同志们。以前大哥沿湘江,跑长途; 这边地头混的熟; 这块都没大药房; 小药店里没有你们要的那个……”
“抑制剂,”郭伟祥提醒道。
“对; 抑制剂。”司机说; “前面转过街倒有个同仁堂,好几年前了; 不知道还开没开……”
郑医生和蔼道:“小任; 我们看看去?”
任钧洋是个内向文静、不爱开口; 说话未语脸先红的小O。他来之后的某天晚上,周戎因为到底组织能不能强制婚配的问题跟颜豪打了一架,打完后非常无奈,只能亲自去询问小任自己的意见。
不过可能周戎刚打完架; 也没准备正经把小任的意见当意见; 语气就不那么像春天般温暖。小任手足无措支支吾吾; 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周戎追问了两句,他竟然当场就委屈的哭了,唬得周戎瞬间凌波微步了二十米。
郑医生更放缓了语气:“小任?”
小任搓了会儿指尖,声音细若蚊吟:“我,我不知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 郭伟祥拍拍驾驶座,无奈道:“去看看吧。”
然而司机大哥的记性辜负了大家对他的希望——兜兜转转绕了十多分钟后,确实在几个街区外发现了一家同仁堂,只是招牌上写着:店铺位于商场负二层。
寒冬时节,近晚天气,丧尸大多躲在大型建筑物地下御寒。司南背着枪往地下通道里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进不去,算了吧。”
郑医生提醒:“周队长他们应该已经得手,我们得赶快在附近寻找接应地点了。小任,你怎么说?”
众人目光都望过来,小任涨红了脸,嗫嚅着不说话。
司南瞥了郭伟祥一眼,后者耸耸肩。
“你,”司南按着任钧洋的肩,不容拒绝道:“跟我过来。”
他把任钧洋拉到大巴最后一排角落,修长的眼梢一横,原本坐这位置的男人立刻站起来,忙不迭让了出去,满面笑容地请他随意。
司南把小任推进去,令他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抱臂打量小O怯生生的脸:“你打算怎么办?”
任钧洋大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水光,准备开始嘤。
司南眉梢一挑。
“……”任钧洋还没出口的嘤给吓回去了。
“你要是快死了,特种兵会出于责任拼命回去救你。但发情期这种事,如果抑制剂要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就没人欠你了。”
司南声线天生有种微微沙哑的质感,贴耳呢喃时动人心弦,但当他声线平平一个调,就像死人的心跳一样毫无起伏时,那感觉就比较冷酷吓人:“你自己做决定。不想他们随便给你配一个Alpha,就说出来你喜欢谁,我会让他们尊重你的意见,否则是给逃亡增加难度。配合一下。”
“……”小任脸色煞白,呆愣愣看着司南,似乎被那句“你自己做决定”吓着了。
司南敲敲表盘:“我的耐心有三十秒。”
小任似乎不敢相信他能对身为Omega的自己这么冷硬,半晌才颤颤巍巍地挤出一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意见……”
“你没有意见?”
小任低头搓着衣角。
“随便给你配一个,你没意见?周戎、颜豪、春草、丁实和郭伟祥,你都无所谓?”
小任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司南想起周戎那天嘲笑他的话:“Omega需要发表什么意见?”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更添油加醋的是,小任随即又深深埋下头,蚊子哼哼似的加了一句:“只要……只要对我负责就行……”
“即便是你自己选的伴侣,他接受了你,你们就有互相负责的义务,这算什么问题?”
小任不吱声了,身体微微扭着,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害怕模样。
半晌他才憋出来一句:“我……我只是个Omega啊。”
司南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从没把自己代入到弱者的境地想过——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弱者。但如果代入思维去想的话,任钧洋的表现其实已经很清晰地说明了他的内心,他希望被人主宰。
他希望周戎他们帮他做决定,这样以后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有对象可以去感激、埋怨或依赖。
他希望自己被Alpha挑选,被当做某人的私有物一样奉献出去,全盘交给对方保护和拥有。这样他就免除了所有自主选择带来的风险,可以像菟丝子花缠绕在大树上,欣喜地接受对方对他负全责。
这其实是现在很多Omega或多或少都会有的想法。
司南隐约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Omega,他闭上眼睛恍惚了一下,但脑海空白,什么都没想起来。
“司南!”郭伟祥在车前端喊道,“过来一下,这边有块平台!”
“我知道了,”司南简短道,不再看任钧洋,起身离开了座位。
小任期期艾艾地抬了下头,似乎听见他转身时一声微渺的叹息。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见司南穿过车厢,大步走向郭伟祥等人。
他背着乌兹微冲,黑色防暴警服显得身形挺拔柔韧,衣领上延伸出的一段脖颈在黑发反衬下,显得冰雪般白。
这套制服因为上衣合身的缘故,长裤就相应短了两寸。但裤脚被收在高帮黑皮短靴里,也看不出来短,只让人觉得他腿长得没有道理,走路时步伐快而坚定,好似让人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怎么会懂呢,任钧洋有些自怨自艾地想。
他又不是我们Omega,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处。
但——旋即他一转念:做Omega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被保护在后方,安心生儿育女就行,不用直面那些可怕的怪物,什么责任和义务也摊不到我们头上来。
这么一想,他又微妙地满足起来。
“妇产医院。”郭伟祥指着街道尽头一座三层建筑物,示意司南看楼顶:“硬质平顶,目测没有固定障碍物,一般医院屋顶都符合直升机降落标准。病毒爆发时第一轮感染者基本会被送去公立医院和警察局,妇产科应该是安全的。试试?”
司南思考数秒,略一颔首。
“好嘞!”司机大叔吼道,骤然踩下油门,旅游大巴车轰隆冲上人行道,所有乘客同时一震!
咣咣几声巨响,大巴撞飞几只丧尸后停在了大楼门前。郭伟祥和司南冲下车,背靠着背,把人行道上追进来的丧尸和医院大楼里涌出的白衣丧尸们扫射清空,子弹壳在脚下叮叮当当溅了一地。
郑医生和司机带着幸存者们迅速下车,自发排成一队,在司南的带领下冲进了医院。
大堂里丧尸不多,几位产妇家属拖着茫然的脚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上了西天。只有前台后的两名护士小姐反应比较激烈,嘶吼着一摇一摆追出来,似乎对这帮不知从何而来的闯入者非常不满。
郭伟祥反身点射掉她俩,吼道:“司小南!”
逃生队伍慌而不乱,迅速有序,正在司南的带领下奔上楼梯:“干吗?”
“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戎哥平时神经兮兮,不大正常!”
司南:“……”
“但他智商!其实很高——!”
司南:“……”
司南脚步不停,冲锋枪扫射,把走廊上蜂拥而至的二十多只丧尸陆续打退,引起了逃生者们短暂的惊叫。
但没有人脚软摔倒或引发混乱,很快他们重新整队,把女人孩子护在中间,继续向楼上奔去。
“你看!”郭伟祥骄傲地嚷嚷:“大家的逃生技能都是他训练的!队伍序列也是他安排好的!多有先见之明!你有没有感受到一丝自豪?!”
“——四地!”司机大叔边跑边赞同:“周队长是个能人!”
吴馨妍:“人不错!”
郑医生:“基因也很好!”
郭伟祥:“要是他求婚你答应吗?”
“……”司南喃喃道:“我真想把你们丢下不管了。”
休息站里轰隆隆冲出十多个医生护士,个个手里抄着血压计、听诊器、手术钳,嘶吼着奔向楼道。司南反应奇快,先扫射打飞了为首一批丧尸,再点射解决掉几只,但仍然有几位主治大夫们凭借多年对付医闹练就的敏捷身手和抗击打能力,撕心裂肺怒吼着冲到了近前,被司南一人一脚当胸踹飞,紧接着咔咔拧下了头颅。
“你太暴力了,”郭伟祥不满道,“我国医生很不容易的,要温柔点对待他们。”
司南:“工作而已。医生是高收入人群……”
郭伟祥:“你懂什么小司同志!不要乱讲!五年本科三年规培——”
“两年专培,根本没钱!”郑医生怒吼。
郑医生爬楼梯爬得气喘如牛,絮絮叨叨地抱怨:“一天手术量抵国外医生一个月,下了手术台还要对付医闹,上班随时冒着被人开瓢的危险——我这是年纪大了,年轻时一听主任叫快撤,五十米的急诊科走廊我六秒就能跑完……”
哐当一声重响,司南推开楼道顶层的天台门,倍感头疼:“对不起好了吧。”
郭伟祥把尾随上来的几只丧尸清空,全部人员上到天台,反手关紧铁门,飞快落锁。
“安全!”他吼道:“大功告成!”
这栋三层建筑的天台平坦宽阔、毫无遮挡,完全可供直升机着陆,确实是城区内难得的升降平台。司南环顾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抬手按下红宝石耳钉,感到那枚米粒般的按钮向内轻轻凹进。
人群惊魂未定,也顾不上楼顶风大了,纷纷席地坐下休憩。
“好了,干得漂亮。” 郭伟祥走上前,俯视着医院建筑周遭的景象,说:“接下来让我们安安心心地……等戎哥他们来接吧……嗯?那是不是药房?”
医院后门是一片建筑工地,丧尸工人们大概都跑光了,空荡荡的很是萧条。
工地后隔着一条小路,冬季光秃秃的树枝掩映后,露出“百姓大药房”绿色招牌的一角。
郭伟祥心中估算了下距离,觉得应该可行,重重呼了口气:“我去看看。”
司南瞥了他一眼。
“干嘛?”郭伟祥很敏感。
“……”司南慢吞吞道:“我以为你挺喜欢他……”
“唉,其实也没有。”郭伟祥顿了顿,自嘲道:“生理吸引确实有,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想脱单,真喜欢倒也……谈不上多少……你懂吗?唉,他不喜欢我就算了,也不是非要找对象不可。”
司南礼貌道:“失恋快乐,你是个好人。”
郭伟祥:“为什么是你给我发好人卡!!”
郭伟祥摸摸鼻子,从战术背包里掏出周戎那把118黑科技——攀绳枪,叮嘱道:“我去去就来,最多五分钟。把你的备用子弹给我,你在这里保持警戒。”
司南无可不可,望着他一枪把攀登绳钉进地面,然后顺着绳索滑到人行道,飞奔过建筑工地,身形矫健灵活,闪电般消失在了药房里。
下午五点半,天色晦暗,寒风呼啸。
乌云在天穹尽头聚拢、翻腾,仿佛隐约预兆着某种不祥。
司南皱起眉头,不知为何眼皮突然跳了两下,紧接着他看见远方高空中出现了两个难以察觉的小黑点。
——是直升机!
司南立刻再次按下定位仪,身后人群议论着起身,发出如释重负的、惊喜的呼喊。
就在这时。
远处枪声大作,司南猝然低头,只见大药房橱窗轰然炸开,郭伟祥顶着满头满身的碎玻璃,疯狂冲了出来。
两秒钟后,一群丧尸尾随而出,浩浩荡荡冲上了街!
怎么药房里藏着这么多?司南心中一咯噔,抓住攀登绳,却只听郭伟祥头也不抬大吼:“能对付!别下来!待在上面!”
郭伟祥的百米冲刺速度根本不是丧尸能比的,他整个人就像幻影般横穿路面,冲进建筑工地,从砂石堆上一跃而过,把丧尸远远甩在了后面,然后奔向医院后门口那条钉着攀登绳的人行道。
然而他这时犯了一个错误。
工地和医院后门之间,有一道砖墙阻隔,砖墙角落又有道门供人进出。
郭伟祥去是从门进的,但这时也许想节省点时间,也许是对自己的身手太有自信,冲到围墙前时,他想也没想,直接跃起就飞上了墙头,狠狠一蹬——
八十公斤体重加四十公斤装备,再加这裂金碎石般的冲击力。
工地临时堆砌的砖墙不是他们特种兵训练用的障碍墙,当下承受不住,轰然垮塌了。
郭伟祥措手不及,连人带装备被埋在了砖头下!
司南简直出乎意料,最开始两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随即只听郑医生失声:“不好!”
只见丧尸们被新鲜血肉所吸引,蹒跚着跟进了工地,一步步向砖墙移动。而郭伟祥奋力爬了几下,从大堆砖石中头破血流地探出个头,眼见就要被丧尸追上了。
司南从大腿外侧抽出手枪丢给郑医生,抓住攀登绳,言简意赅道:“保护群众。”
郑医生忙不迭接过枪,眼前一花,司南已经从眼前消失了。再低头一看,他凭空出现在楼下人行道上,径直冲向了工地。
“你来干什么!”郭伟祥喘息道,被司南二话不说,抓住手就往外拽。
紧急逃命关头,司南绝没有半点手软,就算郭伟祥是个被卡车压住了的相扑选手,此刻都能被他活生生扯出来。然而没想到他这边一发力,那边郭伟祥就失声惨叫:“——啊!”
“你怎么了?”
郭伟祥满面惨白,冷汗豆大犹如滚珠,强忍着一摇头:“别管,快!”
司南几枪打翻二十米内的丧尸,发狠把郭伟祥拽出砖石废墟,只见他小腿鲜血淋漓,脚腕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着——脱臼了。
两人配合默契无比,司南起身扫射丧尸,郭伟祥一屁股坐到地上,抓住自己的脚踝,咬牙“咔擦!”一声复位。
“你行吗?”
“行!快跑!”
远处楼顶传来人群焦急的吼声:“快啊!”“快!”“这里这里!”
司南一手扶满头冷汗的郭伟祥,一手点射越来越逼近的丧尸群,向医院后门转移。然而刚刚脱臼过的脚踝很难着力,郭伟祥再拼命向前蹦跶都是有限的,不仅大药房里跟出来的丧尸紧追不舍,甚至连附近街道上的丧尸都嗅到鲜血中Alpha信息素的味道,纷纷闻风而来了。
砰!砰!
砰!砰砰!
郭伟祥咬牙打死右侧几只冲上前来的丧尸,吼道:“别管我了,我爬不上绳子!”
司南在枪声中喝道:“坚持一下,周戎回来了!”
“坚持不了——!”郭伟祥贴在他耳边怒吼:“别被我连累,快跑!抑制剂带走!”
丧尸们从四面八方围拢,郭伟祥心一横,强行挣脱司南,把他往前狠推:“快走!”
司南踉跄一步,开枪扫射掉前面几排丧尸,又转回去要背郭伟祥。但他根本不可能把郭伟祥这种重量的人打横背起来,更兼后者并不配合,挣扎着破口大骂:“滚!快滚!老子不认识你,还不快滚——!!”
砰砰砰砰!
枪林弹雨疯狂扫射,郭伟祥把前方渐渐合拢的丧尸群打出一道缺口,然后用力把司南往那个方向推:“快滚!快!”
司南跑了几步,却又停住脚,回头注视郭伟祥满是鲜血的小腿,琥珀色的瞳孔急剧颤抖。
郭伟祥边勉力前行,边发狂骂他,但在不断迸飞的弹壳中,他的怒吼其实模糊不清。
周戎,颜豪,春草,丁实,还有已经死去了的张英杰……子弹横飞中,那些人嬉笑打闹和并肩作战的身影,走马观花般从脑海深处闪过,与眼前郭伟祥愤恨大喊的背影渐渐重合。
司南嘴唇微微发抖,胸腔剧烈起伏,从后腰摸出了军匕。
郭伟祥突然闻到一丝甜味。
这气味柔软飘渺,却又穿透力极强,霎时竟然将子弹喷射时浓厚的火药味逼得一退。
生死关头中他并未立刻认出这味道是什么,但紧接着,他下意识一回头——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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