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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谱的大冒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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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葛琳达说:“开启瘟潮的,是骑士团的恶行。”再说放一把火固然容易,扑灭一场山火又是另一回事了。
葛琳达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及反应,忽见四周光芒大炽,我们失去了藏身的阴影。先前巨大而空旷的祭坛之上,分明多了一具光芒的王座。一个我熟悉的金光闪闪的身影端坐其中。
“罗兰。”
“小黑,我很想念你。”
“哦,想再捅我一刀吗?”
在墓穴里的漫长的时光中,我幻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我清楚地知道罗兰是一个恶毒但软弱的纨绔子弟,我能够打败他,我能够改变曾经铸下的大错。而这一刻,一切又变得不再确定。“哦,想再捅我一刀吗?”这种话说出来我就恨不得吞回去,宛若一个被抛弃的愚蠢的情人。
在强光的威压之下我的行动稍有些困难。我回头看了一眼,葛琳达已经消失在某处阴影之中,很好。
“小黑,你不要这样,那是一场意外。”罗兰仍然端坐在光芒的王座之中。
我默默唤出一只应声虫飞到弗兰西斯耳边,说我会上前跟罗兰说几句话,如果你有机会就直接动手,不用管我。弗兰西斯打架不依赖元素的力量,目前看来他也许是机会最大的一个。
可能是恼怒于我的沉默。罗兰猛然起身,一个闪现站在我的面前,长长的金发无风自动:“明明是你先辜负了我,如果你答应做我的侍从,我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在我犯错前阻止我,我说不定就不会做出那些,偏激,的事情来,一切也许会不同。可是你现在却站在这里,好像一个道貌岸然的英雄一样,好像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像你才是那个史诗里到处传唱的大英雄。”我大步向前,径直穿过了罗兰的虚影,对着空荡荡的王座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罗兰惯于索求,理所当然地索求。
“我想要一切回到正轨上,我想要弥补犯下的错!”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就知道,小黑一定会回到我身边,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还要你帮忙。”王座散开,化作一面刻满符文的光幕:“你看,我打算复活当年的队友,重建十字军!”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符文的逻辑,一个问题似乎豁然开朗:“你复活的只是没有意志的骷髅。”
“那样更好,不是吗?一群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战友,我们将与亡灵女王决一死战,一举消除亡者国度的威胁!”
“所以你把整个北地的光能聚集于此,为了复活你的白骨十字军。”
“不仅是这样,我还有一个更伟大的计划。”光幕上变幻了符文:“那将是一场盛装的净化仪式,圣光将深入大地,圣光将充斥天穹,圣光将无处不在。”
“一个□□,你打算毁了整个北地。”
“必要的牺牲,我会为无辜的受害者哀悼,但他们会理解,我有崇高的理由,我将彻底清除污秽的亡灵,我将清除我们犯下的错误。”
“我是一个亡灵,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是。”
“两个疲惫不堪的老兵,在烟花灿烂之中一起了结于此处,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吗?”罗兰从身后缠上了我的双肩,原本冰冷的光火似乎重新染上了温度,宛如温热的气流在耳后吹起。
“不!不要答应他!”韦恩沉重地向前迈了一步,铁靴砸在地板上铿然有声:“一个错误不能修正另外一个错误,小黑……”
忽然耳边剑风一凛,我本能地猫腰闪开,弗兰西斯的战吼随之而至。
笨蛋!要砍也去砍那个光王座,砍在虚影上有什么用?巨剑划过罗兰的光影之处,并没有什么阻滞,弗兰西斯收势不住,向前打了一个滚。罗兰又晃身出现在他身后,手指轻触他的肩膀,水银便从弗兰西斯的脚下漫起,直至他的喉头,使他动弹不得。
我疾念咒施法,光元素迅速抽离着我的力量,但只要我速度够快也并不是全无机会——光压的洪流从天而降,将我击倒在地,跪在空无一人的王座之前。
“不必激动,我不会伤害小黑的小朋友,我只是想与大诗人弗兰西斯分享一个小秘密。”
“不要相信他!”我喘着大气说:“光元素会利用你内心的负疚感。”
“小黑应该告诉你的小朋友,圣光从不撒谎。”罗兰俯近弗兰西斯的耳根,小声地说:“你们杀死的那个无辜的巨人,他有另外一个名字,奥斯卡。王尔德。”
“假的!”弗兰西斯大吼。
“是吗?听从你的内心吧。孤独的巨人守着他的冰封的花园,直到一个鲁莽的人类翻过了他的围墙,鸟儿开始唱歌,桃花也终于盛放。《巨人的花园》。”
“我凭什么相信你?”弗兰西斯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看,跪在教堂门口的两个巨人,为了实施净化仪式,我抽取了他们的光,同时得到了一个记忆库。王尔德爱过许多人,而人类相对于泰坦的永恒的生命,不过于朝生暮死。悲伤的巨人放逐了自己,将他的最后几位爱人冻结在时光中,妄图找到分享永恒生命的方法——直到一队冒险者为了十个金币的报酬杀害了他。”
空气从弗兰西斯的胸腔涌出,起先是忿恨的怒吼,然后又拖成了无力的哀叹。水银褪去,勇猛的自由民仍然一动不动。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悲戚之木
我顶着光压重新站直,罗兰坐回了他的王座之上。我承认他有一双好看的碧蓝的眼眸,我会怀念。我抽出槭木短剑:“我同意你的说法,你是我制造的错误,我也是,如果在这里彻底了结,会是不错的结局。”
“槭木乃悲戚之木,其叶红胜火,其骨白如灰,专断一切妄念。很可惜,对我没有用。”罗兰的虚影没入木剑,又退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当然,槭木只对亡灵有用,我终于下定决心,掉转剑锋刺向我的早该死去的心脏。
罗兰抓住了我的手:“哈,都说我疯了,你比我还疯,你还有用,不能一死了之。”
我大喊葛琳达,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哦,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脏女孩,一开始我就已经把她解决了。”罗兰掩饰着得意的微笑。
我的双手无法行动。罗兰入侵了我的心志,喝,这个亡灵真是蠢,想要自己杀死自己呢,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赎清他的罪孽吗?
绝望中我呼喊韦恩帮忙:“铁皮人,杀了我,现在!罗兰的妄念来源于我,只要把木剑钉入我的心脏,就可以一并除掉罗兰。”
罗兰想逃,我向前跃起,一拳砸下,把光芒的王座钉在原地。
我无法动弹,罗兰也不得抽身,相持之中,我听到了身后的沉重的脚步声。韦恩,我知道他可以的!
罗兰分出一道虚影,故作轻松地穿过我走向韦恩。他的光源已被我制住,一个虚影而已,应该不足以施展精神控制法术。
“一个赝品,倒有几分形似。”罗兰说。
“你才是假货!小黑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而你,你甚至不是罗兰,你只是被罗兰怨念扭曲的一团可悲的光灵。”
水银神殿颤动了一下,韦恩使的嘲讽术果然是一日千里。我身上的光压也有所减轻,我听见韦恩加快了步伐。
我再次试图把木剑抵进心脏,不行,还差一把力。
罗兰故作轻松地说:“拙劣的模仿者,倒指责起我来。不要紧,我没有兴趣揭穿你的小秘密……”
罗兰试图故伎重施扰乱韦恩的心智,我集中力气大吼出声:“别听他的,你才不是什么模仿者,听我说,韦恩,你比罗兰好得多,你勇敢!善良!诚实!你拥有一切他所没有的美好品德。而且,你也不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年龄对不上——”我早已设想过最坏的情况,我承认韦恩长得是有几分像年轻时的罗兰,这是我一开始对他有好感的原因,也是我心怀戒备的原因。这对韦恩不公平,如我说所,他拥有一切罗兰所没有的美好品德。
“善良?诚实?哈哈。”罗兰大笑:“小黑你真是——说得好,我哪有这样的私生子。”
韦恩没有说话,但我听的见他的脚步在前进,这让人很安心。
“铁皮人,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小黑呀,难得的逢场作戏竟然作出了感情。好吧,我不仅替你保守秘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韦恩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真是的,难道你没有兴趣知道一个小黑的大秘密?你会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大——英雄。”
我心中动摇了一下,水银的漩涡毫无预兆地涌起,瞬间把整座祭坛卷入回忆之中。
那是北地的仿佛有风笛吹奏的夏末。凉风徐来,雾气打湿了起伏的原野。积蓄了一整个夏天汁液的牧草无力地低伏着。
那是布莱克伍德的记忆。城防军团的十夫长布莱克伍德牵着一匹白马,白马驮着重伤的罗兰。湿嗒嗒的长发贴在罗兰的脸上,他的金丝刺绣的白袍也已经失了颜色,甚至马也不是罗兰的战马,战马早就走失了。只有一柄破败的圣光骑士团的旗帜斜插在马鞍后边。
“小黑,如果你当初不要那么自大,如果你肯接受我的好意,”罗兰的神志不是完全清楚,絮絮叨叨地说:“你拿了我的剑,你本应该留在我身边,你本应该保护我的安全。”
“闭嘴,”布莱克伍德闷声说:“亡灵会听见。”
当初布莱克伍德不肯做大英雄罗兰的侍从,确实是因为自大。粗壮又勇猛的十夫长想要在战争中攫取属于自己的荣耀,宁可留在臭烘烘的城防军团。但是后来,情况变得不同。
讨伐异教徒的战争旷日持久,直到后来搜捕女巫的军事行动,甚至已经不能够被称为战争。年轻的十夫长看到了许多骑士小说里从未描写过的内容,他也看到了骑士团的所作所为。他曾对战争怀抱着浪漫的幻想,就如同深深地迷恋着金发的贵公子罗兰。而情况已经变得不同。
心如铁石的十夫长不再趁着夜色摸进骑士团的营帐,一开始他还有些忐忑,在傍晚擦拭那柄长剑的时候失了神。好在罗兰宛若风中的鸢尾,他的身边从不缺乏蜜蜂和蝴蝶,这是一条理所当然的分岔路。
直到那一天,绝望的女巫唱起了绝望的歌。虔诚的圣骑士无助地望着自己的手心,圣光竟然没有回应,瘟疫腐蚀了大地,衣冠楚楚的人们纷纷生出了尖牙和利爪来。骑士团里自己起了内讧,互相指责,拔刀相向,团长罗兰生死不知。顾念旧情的十夫长布莱克伍德扔掉头盔,提着一把旧剑冲进了骑士团的大营。
找到罗兰的时候,罗兰已经受了重伤,苍白的脸愈发苍白,嘴角和伤口流出黑色的液体。
牵着白马的布莱克伍德回头看了看马背上的罗兰,说:“闭嘴,我会带你出去。”
布莱克伍德猛地抽出剑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一只兔子从湿草下窜出,又瞬间没了踪影。
罗兰轻笑道:“啊,一只可怕的兔子。”
的确,在大雾中不知道走了多远,已经不再有眼睛发红的亡灵和畸形的感染者,不再有自相残杀践踏的溃兵。就连有气无力地低伏着的湿草,也是充满生命的。或许已经安全了,安全了吗?
疲惫不堪的十夫长抬眼看见一座小小的营地,宛若漂流溺水者眼中的一根浮木。小小的营地由废弃的木箱和马车环绕,草草建在一座土丘之上。
一位身着制式铠甲的骑士提剑走出,不由分说地夺过插在马鞍上的旗帜,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说:“蠢货,会招来亡灵。”
营地里的圣骑士并不热情,但仍然提供了食物和热水,以及一个可以休息的角落。此时的布莱克伍德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合眼睡上一觉,他背靠在一堆松软的草料之上,马已经被杀了,草料也没了别的用处,草料的确十分松软——直到咣当一声,手上的铁杯落到地上,将迷糊的布莱克伍德惊醒。他看见一位年长的医官手持一根小棍检查罗兰的伤势。医官听见声音,冲他摇摇头,说:“已经感染,无法救治。”
布莱克伍德踉跄站起,挡在罗兰与那位圣骑士之间。布莱克伍德亲眼见过惊恐的圣骑士互相猜疑,将匕首捅进了同僚的后背。然而眼前这位医官却只是自暴自弃地笑了笑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建议把他绑起来,出于谨慎。”
布莱克伍德想了想,喂了罗兰一口热水,罗兰紧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最后布莱克伍德下了决心,找来一条皮绳绑住罗兰的双手。
第26章 25
夜很安静,死里逃生的士兵疲倦地早早地睡了,布莱克伍德却睡得并不安稳,早有传言说骑士团的人全疯了,虽然这一伙人看起来仍算正常,布莱克伍德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从梦中惊醒。哦,雾气淡了,天上有星星呢,不知是谁打了个寒颤。
确切地说布莱克伍德并没有加入骑士团,他是城市军团的十夫长,城市军团是战争中临时招募的杂牌军,原先不过是一群渴望建立功业的混混和走投无路的破落户。城市军团战争中归骑士团辖制,但既没有亮闪闪的高级铠甲,也没有亮闪闪的圣光。
关于骑士团发疯的谣言最先在城市军团里传开。骑士团这些年来战绩彪炳,打爆了精灵的落在山巅的浮空城,铲平了野蛮人的藏在峡湾深处的海盗窝。就连泰坦,那些自称为半神的巨人也迫于骑士团的威势,默默地退向了更远的北方。堆积如山的未能及时清点入册的战利品也让城防军团的汉子们发了一笔小财,虽然到头来还是落入了烟花巷子老鸨的手里——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骑士团疯了,这次讨伐女巫的行动到底算什么?虽然那些神神叨叨的婆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可是他们既没有公开反对骑士团和圣光教会,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骑士团若不是全疯了,怎么会盯上这么一群毫无油水的女人?木屋草棚里搜出来的,不过是一堆散发怪味的草药和缺乏插图的书籍,根本卖不上什么价钱。
女巫们甚至没有组织起身像样的抵抗。有一个城市军团编排骑士团的段子,说伟大的女巫战争只有一起伤亡,有个尖叫的女人乱踢乱蹬,把尖头木屐踢中了一位骑士老爷的大腿内侧。哈哈哈。
一开始还有村民为女巫求情,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民,但是当高高的火刑柱立起来的时候,当火焰在女人的尖叫声中点燃的时候,人心的疯狂也被点燃了。看哪,女巫在火堆里手舞足蹈的样子,其中几个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一位村民捡起石块扔向火堆,焦黑的女巫一动不动,人群中发出低沉的欢呼。这世上还有更刺激更振奋人心的活动吗?哦,为了伟大的圣光!
接下来是暗地里的告密,接下来是公开的诬陷,接下来是狂热的新信徒拿起了木棒和草叉,挨家挨户搜捕起女巫来。直到那一天,一个漏网的女巫学徒挣脱人群,在燃烧的火刑住前唱起了歌儿。
那时的罗兰身披鸢尾白袍,右手提着一把血迹斑驳的银剑,左手高高举着火炬,正要发表一篇行刑前的激昂的演讲。那时的布莱克伍德怯懦地藏身于人群之中,眼看着疯狂一次又一次重演。布莱克伍德看见了女孩,他伸手抱住女孩,他想要保护女孩,女孩却惊恐地挣脱,唱起人心的绝望的歌来: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有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苦水注入我的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那不是什么咒语,只是一首绝望的歌儿。北岛的流亡者之歌,据说是一位战败后流亡于北方群岛的自由民所作。可是歌声应和着风声唱起的时候,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含冤的怀恨的尸骨从地上爬起。口出恶言的人,喉咙开始溃烂,手沾鲜血的人,手上生出了爪牙。曾经战无不胜的骑士团发了狂,开始自相残杀。而那些曾经欣欣然心怀喜悦的看客,此时心里只剩下恐惧。
这是一个梦,这是一桩无可更改的事实。布莱克伍德从清晨的梦中惊醒的时候,一位圣骑士扔给他一柄短矛,亡灵来了!
布莱克伍德不满地把短矛插在地上,拔出自己的佩剑,爬上了木箱垒成的营墙。另一位圣骑士粗暴地按低他的头:“小心,亡灵会看见!”
雾霾已经在昨夜的寒风中散尽,在一夜凝霜的草原和丘陵之上,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焦黑的骨骼,不肯停歇地缓缓移动着。时明时灭的红色的眼睛,如同火刑架下的余烬。就像后来诗人们唱的:“那是漫山遍野的亡灵哇,将骑士团最后的营地四面围定。”
亡灵的大军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四面八方越聚越多,好像耐心等待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冲出去!”布莱克伍德大喊。
骑士团的人没有理睬他。
布莱克伍德捡起盾牌,站在营地的中央,用剑敲打着盾牌大吼:“我,十夫长布莱克伍德!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对指挥序列有异议,滚来面前跟我说!”
骑士们不情不愿地聚拢过来,默默清点一遍,一共十二个人。布莱克伍德疑心十二个人里其实是有军官的,但是一路败逃,旗帜和纹章早就丢弃了,其中只有一个医官是文职序列,其他十一个人都拿着列兵的装备。
“好,要是有异议,跟我打一架,要是无异议,就听我说!”
骑士们窃笑了几声,都到了这份田地,纠结指挥权有什么必要?
“听我说,亡灵把我们围困在这里,是想用绝望逼我们发疯,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只有冲出去。”
“好像还嫌死得不够快,”一位年轻的圣骑士说:“圣光完全不肯回应,我们拿什么跟亡灵打。”
“光吗,我这里好像还能用。”布莱克伍德一甩手,在手心里点亮了一团小小的光火。
骑士们后退了几步,不知谁咕囔着说:“你又不是骑士团的人。”
年长的医官犹豫着说:“我听说过,你是罗兰的——我尊重罗兰长官的私人生活。是他背地里给你做过圣光授予仪式吗?”
“说的什么跟什么!我跟罗兰哪有……”布莱克伍德觉得辩解是徒劳的。那么简单一个法术,天天看骑士团用,学都学会了。话又说回来,圣光授予仪式,那个法术好像布莱克伍德也见过,应该不算难。
“罗兰曾说过,圣光来源于信仰。”罗兰好像确实说过这一类的话,管他了,布莱克伍德硬着头皮现编祷文:“圣骑士!只要只要你们心中仍存一丝善念,圣光必不会背弃你们。”
心火稳定而炽烈地燃烧在布莱克伍德手中,施法并不难,只是消耗巨大,他不知道能撑多久。
布莱克伍德不耐烦地说:“喂,把我的光分给你们用,要就快来拿!”
布莱克伍德把他一个人的光分给了十二个人用,他的膝盖有点软,他拄着膝盖重新站定:“好,现在可以打架了,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突围计划。”
重获圣光之力的十二位骑士士气大振,一路杀将出去。罗兰的十二豪侠大战亡者军团的故事在歌儿里已经唱了许多。在光系法术的狂轰滥炸之下,行动迟缓的亡灵并没有做出有效反击,眼看着骑士团的小小的队伍杀出了一条血路。
布莱克伍德一肩扛着罗兰,一手提着他的旧剑在队伍末尾断后。秋风落叶,剑戟争鸣,死人的军队竟一时徘徊着没有再追上来。布莱克伍德大口喘着粗气,把罗兰的身体安放在一块凸起的白石旁。骑士们围拢上来。医官用一根小棍拨开罗兰的领子和袖口,草草看了一眼便宣布:“他已经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公主和王子的结局
二十一岁的小处男布莱克伍德跪倒在地上,他不认同罗兰的许多做法,他决定不再与这个疯狂的战争贩子搅和在一起,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罗兰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金发和银甲,他的笑声和牙齿,他的午后的池塘,那是小处男的初恋啊!
一位骑士小心地拍了拍布莱克伍德的肩膀,问:“你还有光吗?”骑士们的光又用完了。
布莱克伍德用力甩甩手,一团光芒出现在他的手心,微弱但坚定。
骑士们纷纷伸出手来,没有祷词,只是贪婪地汲取着剩余的光。
“你们会救罗兰的,是吗?我听说骑士团有复活术。”布莱克伍德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趁着亡灵还没有追上来,我们分头撤退,也许机会更大。”一位圣骑士小声说。
圣骑士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个沉默地转身起来。医官走之前不放心又说了一句:“复活术是禁术,耗尽北地的光灵都不够复活一个人,现在又是这个情况,你应该放手。”那位医官后来成了南方教会的大主教,他主持了著名的和解运动,以及一系列温和的宗教改革,声望颇高。而此时,他也只是可耻的逃兵之一。
布莱克伍德大声说:“骑士团里没有一个好东西!”风声没有回应,渐浓的暮色里亡灵的黑色的大军重新围拢上来,一支锈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布莱克伍德怒吼着把旧剑插入泥土,龟裂的大地迸出光火,亡灵无声地后退,忽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仿佛撕裂了天空,四面八方的光灵呼啸席卷而来。布莱克伍德一定要复活罗兰!
光越聚越多,已胜过了在山脉边缘挣扎的残阳。而被强行抽离了光灵之力的整个北地,迅速淹没在阴影之中。光元素不喜欢逻辑、不分辨善恶,只屈从于强烈而真挚的情感。光元素不再温暖、不再明亮,只是无情地抽取着一切可抽取的能量。在迅速降临的阴影中,草木枯萎凋亡,蒙上了黑翳,罩上了白霜。布莱克伍德一定要复活罗兰,他不管,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光在布莱克伍德的掌心和罗兰的胸口暴起,罗兰猛然睁开了眼睛:“啊,小黑,是你!”罗兰露齿而笑,仿佛春天里融化的坚冰。
“不,你不是小黑!你怎么变成了亡灵!”他的笑容瞬间如北地结上了白霜。
布莱克伍德欲开口分辨,喉咙却失了声,亡灵的黑翳从罗兰的胸口渗入了布莱克伍德的手掌,又沿着黑色的脉管逆流心脏。布莱克伍德强施逆天之咒,早已耗尽了心中光火,失去了抵御瘟疫的能力。
布莱克伍德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焦黑腐烂的双臂。
“憎恶,岂可留你!”罗兰捡起剑,捅进了旧情人布莱克伍德的胸口。
那是绝望的无声的哀嚎,失去了力量支撑的罗兰终究没能复活,变回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强行聚集而来的光灵冲天而去,失了踪迹,把整个北地笼罩在百年不散的阴影之中。
亡灵布莱克伍德从胸口里拔出剑,摇摇晃晃地离开。复仇的亡灵大军闪开一条道路,没有拦他。这一事件后来被称为瘟潮。
两百年后,水银的神殿,一切将有个了结。
“瞧啊,大英雄的所作所为!”水银塑造了罗兰的身形,又迅速染上了颜色:“如今却道貌岸然,指责起我的不是来,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是真的吗?小黑。”韦恩问。
“是真的,女巫们发动了复仇的诅咒,而诅咒最终变成一场持续百年的瘟潮,是因为我滥用圣光。”
“现在只要干掉罗兰,瘟潮就能结束?”
其实瘟潮早已结束,只要没有人再从中作梗——我大声说:“是!”应该不算撒谎。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跟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其实这不算一个计划。我和葛琳达当然仔细计算过结束瘟潮的各种可能性,但我并不知道罗兰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的干枯的心脏动摇了一下,光芒的王座瞬间从我手中散开,罗兰的光源抽身逃窜,我扔剑疾冲向前,双手挥拳砸地,六座冰柱从水银的涟漪之处升起,组成棱镜将一团光元素围困其中。
“不要废话,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我一施法,扭曲的光元素就源源不绝地抽取着我的力量,我不知道……
“小黑,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以后也可以拜托葛琳达帮你复活的对吗?”
我沉默了,槭木剑刺入心脏就是了断妄念,并没有复活的可能。罗兰嗤嗤地笑着。
忽见一阵阴影涌起,我回头,女巫葛琳达从阴影中现身,捡起我遗落的木剑。鲜血濡湿了她的鲜红的长袍:“对不起,小黑。”葛琳达掷出了木剑。
那一瞬间仿佛很长,槭木乃悲戚之木,其叶红胜火,其骨白如灰,专断一切妄念。我等待着木剑插入后心,这一击会很准确吧,我不可移动。可我却听见了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韦恩一个翻滚过来,举盾挡开了木剑。
“你在干什么!”我怒吼。
罗兰俯身捡起木剑,光线聚焦,木头顷刻化成了灰烬,灰烬穿过罗兰的虚假的手掌,落下,没入一地的水银之中。
“韦恩……你应该还有一支槭木剑。”
忽然热烈而坚定的光在我身边暴起,与神殿里充斥的冷光截然不同,韦恩点起了心火。
“蠢货,不要施法!”
“相信我,就这一次。”韦恩把手腕塞到了我的手心里。我犹豫地读取了他的施法记录。他的计划简单而直接——和治疗法力耗竭的原理类似,两百年前我为了复活罗兰耗竭了北地的光能,制造了这一大堆到处汲取能量的扭曲的光灵,如今只要一个新的圣光授予仪式,用双倍能量把它充爆……
可是哪里搞来双倍能量?
“我们俩联手,可以的!”
罗兰的光源挣脱了冰柱棱镜的封锁,却也不再逃跑,而是如瘾君子般贪婪地汲取着韦恩的能量。这个计划实在过于冒险,管它了!我握紧韦恩的手,也点起了心火。
罗兰狂笑着高歌着:“光是我的,你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其实并不自信我有足够的光,可是我身边站立的,我手心紧握的,始终充沛有力,让我也鼓起勇气。鼓起勇气面对人心的疯狂与仇恨,面对自己的怯懦和执着,温暖而坚定的光澎湃而来,那一瞬间似乎让人真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一瞬间,突然没了任何声音。结束了,韦恩冲我点点头,抽回了汗湿的左手。
水银泻地,用在这里并非修辞,高耸的水银神殿霎那之间失了形迹,连同罗兰的颠倒梦想。陈年的旧债已偿。
圣骑士韦恩站在空荡的祭坛中央,低垂着头。我有点担心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只是缩身躲开,嘴里喃喃地念着:“这是一个错误,一开始就错了。”
一下子被灌了那么多骑士团的黑历史,韦恩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在我内心深处,我其实是赞同教会彻底删除这一段历史记录的,这么做至少给了人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此刻,我只是担心韦恩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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