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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千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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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何尝不知,你们。。。。。你们都先下去,让朕与清琅好好呆一会。”百里云砚抚着额头,脸色苍白,长长吸了一口气。
信桢正要转身回避,兀的眼前人就如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直直栽倒在地,百里云砚一个八尺男儿,常年习武,一时得了心病,急火攻心,就算他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日日夜夜的国事与家事辗转,这一栽,栽了整整半年。
史书上记载,黎武帝操劳过甚,伤及根本,虽第二日一如往常上朝下朝,朱批奏折,但脸色始终未有起色。民间献上各类偏方,太医用尽各种法子才得以治愈。
登基三年,黎武帝重修锦城关,请出长坷族修士施法作术,仅仅三月,锦城关恢复如初,自此之后百姓对修士改变态度,凡人甚至力图融入修士一营,修士也乐意与凡人较好,一时掀起了修真热潮。
百里云砚为了不让对家抓住“邪道祸乱朝纲”的把柄,并未提出让修士入朝为官,反而为了规范好修真界与凡人界之间的平衡,提拔火行宗师文缨所在的潮笙楼为修士的规范机构,订立种种规则制度,亲笔提名为“东帝潮笙阁”。
长华十三年,刘相上书,恳求黎武帝纳妃娶妾。
百里云砚自那时以来总是头疼的厉害,他很少干出偭规错矩之事,唯独在纳妃娶妾这一事上不肯松口。前些年阁臣以为他思念亡妻,为其守丧才不肯娶妻,可他身为一国之君,留下子嗣乃是天经地义,这在不娶妻生子,年年都会被阁臣抽出来大做文章。
“爱卿,先不说纳妃一事,你看看史官都给朕拿来些什么,为了朕立业根本,要将有关清琅之事尽数删去。”百里云砚脸上乌云密布,瞧这他这模样,刘相暗中大叫道,他跑来唱黑脸,这直接往百里云砚刀尖上撞,免不了又要挨几板子。
刘相蹑手蹑脚捡起那一简奏折,两眼一扫,大意就是史官认为百里云砚一代明君,既然要留名青史,那么糟粕之事就留不得,这糟粕之事呢。。。。。。就涵盖了他纳过男妻这一事。
清琅就算是魂归九天也在百里云砚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百里云砚将他放在心尖上,哪能由得区区一个史官将他的心头宝踢出史书,一时火气上来,又不知气要往哪撒。
“此事确实有不妥。。。。。陛下莫气,于您而言,不留这些事确实有必要,清琅君可以以国师身份载入史册,可男妻这一遭就。。。。。。”
百里云砚怒吼道:“那就让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朕下了聘礼娶进门的正妃,连个名字都不能留在史册之上?若没有他,哪来今日大黎荣华!”
“这。。。。。臣下去再与史官商议,陛下,臣突然记起一事,东帝潮声阁请您定夺贤才榜名单,这是他们呈上来的名册,请陛下过目。”刘相心想,还好他早做了准备,不然百里云砚这气就要往他身上砸了,他一把老骨头,哪经得住折腾。
百里云砚接过名册,前五大宗师名列榜首,五大宗师已死四人,新人当道,为了不让修真界忘却这些得到大牛,因此要将他们的生平事迹留在东帝潮声阁的贤才榜之上,也算是变相给百里云砚拍马屁了。
破魔手清琅君之名位列贤才之首,就他的人望与事迹而言,这贤才榜之首他当之无愧。推进修士与凡人共生的第一人,写出的著作也供于凡人参考,也是他率先开辟先河收取外姓弟子,因此修真界将他奉为先师。
紧随其后的乃是水宗洛情,此人才华横溢,纵使身死大魔之手,可他的破魔学说为除妖师一门的兴起奠定了基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留下的大多术士被百里云砚列入禁术,早已失传。
再者则是南曜、花无陵与文缨。百里云砚早些日子确定了禁术与规矩,修真界一片祥和,众人皆知黎武帝最恨养魔、唤魔一类,他大肆打压养魔者,一时这类人销声匿迹,还给天地之间一片祥和。
见着百里云砚脸色稍霁,刘相小声试探道:“陛下可还满意?”
百里云砚将竹简拍在案上,一手撑着红木桌,另一手捂着额头:“你这家伙倒是懂得进退,娶妻之事就别再提了,不要逼得朕背叛他,朕一生一世就清琅一位妻,不会再娶的。”
每每记起清琅,百里云砚心中满是苦涩,他不知孤苦伶仃一人度过了多少年月,他自己也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日夜,就算清琅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之中已经渐渐淡去,他还是死死抓着那一丝信念不肯放手。
好景不长,就算百里云砚百般不愿接受,他孜身一人哪斗得过老奸巨猾的大臣们,黎武帝寿宴之日,大臣们讪笑着一个接一个上来向他敬酒,他不好推辞,一杯一杯喝下去,本只有些微醺,但侍女们搀扶他下去时放了一缸热水,他昏昏沉沉地泡在其中,望着明黄的帷帐,眼神迷离,隐隐约约闻到一股香味。。。。。
第二日醒来,百里云砚望着怀中倚着的娇柔又丰满的身躯,他觉得寒意至脚往上升起,那一日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牵连出来一干大臣,各个都在朝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算他想要问罪,也不敢大动干戈,每人训斥了几句,此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几个月后,女子传出怀孕的消息,百里云砚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理,他命太医取掉这个孩子,是庞子龙、展淇一干人跪在他的面前求着他,声声泣血,他不能没有子嗣,哪怕就这一个也好,这个孩子不能取了。
百里云砚气急,龙印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形单影只的皇帝后退几步,跌坐在龙椅之中,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紧紧抱着头,不知是在呜咽,还是在瑟瑟发抖。
庞子龙上前,听见他口中念着清琅的名字,长长的指甲刮在削瘦的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
为了给孩子名分,百里云砚只得娶了此女,好在皇后出身为大将军白日升之女,于国于百里云砚的地位都有百益而无一害,在外人看来,黎武帝欣然接受,可他自此以后更加埋身于大国事务之中,再未踏过后宫半步。
世人每每提起黎武帝此人,手段高明,陟罚臧否因人而异,奖罚分明,治国有方,善用人才,提拔前朝良臣,择布衣出身却见多识广之人共同议事,内政修明,开举大黎盛世。于人民,纳税整改合情合理,裁兵十万,为人以身作则,节俭爱民,每年定期巡视地方官吏,考核查验条理清晰,得到百姓赞颂,留名青史。
又是许多个四季交迭,转眼间壮实的男人脸上布满皱纹,身体也日渐消瘦下去,唯独眼神之中还残留着年轻时候的英气与豪迈,他疾病缠身,恐怕再也医不好了。
“快要入冬,朕看了地方上报的账簿,储备还是充足的,若是遇上天灾,就近安排吧。另外就是,你们多留意江东江南的收成,若是今年收成不好,可以适当削减茶税,海税可以适当增加。”百里云砚放下奏折,沧桑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他能预见自己时日无多,趁着还有一口气,将江山打点好,留位给太子,他这一生便无悔了,“退朝吧,有事来议事殿。”
“臣等先行告退。”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
百里云砚重重咳嗽两声,血腥之气涌上喉头,他暂且先用皇袍掩盖过去,移开手时,眼角余光瞅见袖口残留的鲜血,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回头喊道:“来人,替朕拟旨。”
长华三十二年,一代明君黎武帝驾崩,举国奔丧。
四季常青的长坷族内,清云望着紧闭的地宫大门,不知要不要去劝一劝里面的百里云砚。
他跪在神树前求了三天,不吃不喝,只是虔诚地恳求着圣子见他一面,人老了,自然也会看开不少红尘是非,清云虽然知道现在的黎武帝已经“驾鹤西去”,可百里云砚那一身病由不得他这样折腾。
这样想着,清云一脚踢开地宫的石门,日光照耀在茵茵绿草之上,神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几片绿叶落下,打在百里云砚的发上。
他已经有了白发,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大将军了。
清云正想上前唤他,一双冰凉的手扣在他的肩上,随着身后人用力一拉,清云步履不稳,往后栽坐到地面上。
圣子一袭白衣,头戴轻薄面纱,神鸟天都安静地在他的肩头用鸟喙啄着华丽的红羽,银白色长发在身后散下,发尾间缠蜷着条条藤蔓,仅仅从大门走到神树这短短的距离,地面上盛开朵朵幽冥花,蓝色的花瓣静谧深远,金色的法力汇聚成气,缭绕在他的身侧。
清云并未见过这样的时琛,他这副模样倒是更像树神降临,即使世间万物繁华都比不过圣子这样的高贵华丽,这是神树给予百里云砚最高的赠别,不仅是对一国之君的,更是对照顾了清琅十年的百里云砚的。
“我听见你在呼唤我。”时琛缓缓开口,他站在百里云砚身后,毫无平时的软糯之气。
“登基三十二年,我与清琅分别了三十二年,这些天对着神树,我好好想了想过往的种种。”百里云砚依旧跪在神树面前,不为所动。
“那你觉得那十年于你而言究竟是何?是业障,还是情劫?”时琛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
“那是我人生最美满的十年,我有家,我有闲,有一个知心佳人。。。。。。真的没有比那更幸福的事了。”百里云砚仰起头,眼中泪光粼粼,“只是上苍告诉我不要太贪心,我失去了清琅,余生只能尽力做好我力所能及的事。”
清云捂着嘴靠在门边,眼眶红润。
时琛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你来求我是为何?你的寿命还有几年,好好的皇位放着不坐。。。。。。”
百里云砚打断他:“我想知道清琅临死之前做了什么,与我而言是否还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他的?”
时琛与清云面面相觑,时琛忍俊不禁走上前,白皙的手指摁在他的头顶上,神树枝丫齐齐伸出,缠绕在百里云砚的四肢,时琛将自己的法力注入百里云砚的体内,低声细语道:“那个笨蛋不仅仅放出了大魔,更是用了自己另一半法力将你二人的灵魂锁在一起。。。。。你还能为他做两件事。”
一件事是以自己的阳寿换取保命印,若是能有转世,保命印能够直接作用于转世之人身上。
而另一件,百里云砚亲自要求回到古皇城,用破阵子做阵眼,在清琅的封印大阵之上增添一道新印,防止大魔破阵而出,殆害百代。
子斐畏惧他身上的神相,因此百里云砚此行十分顺畅,他将破阵子压在龙椅之下,此剑认主,只有他与清琅二人能够拿起破阵,若是有人意图不轨也无从下手,破阵子为破阵之剑,所有虚幻之物在破阵子下皆会受到压制。
百里云砚满意地望着坍塌的楼阁,抹了一把汗,向着记忆所在之处蹒跚地走去。
一路上虽然一个人也没有,可昔日时光如同走马灯般映入眼帘,那些回忆带着一股故土的味道,他就是长期在外的游子,终于得以回归故乡所在之处。
他老了,背直不起来了,可他还是要以当年那副坚定不移的模样走回北苑所在之处,一如他每次出征归来之时。
他终于能够挺直胸脯走到清琅房前,满是伤痕的手艰难地抬起,轻轻叩响破旧的木门。
百里云砚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朦胧的景色让他有一种置身幻境的错觉,可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现实,他回家了。
平王笑着问道:“我给你带来了我亲手做的糖,还有糖炒栗子。。。。。。还有我们的约定,这样你还可满意?满意的话,就给我开门吧。”
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花香味勾走了他的心绪,还不等他拉开房门,一阵大力自内向外拽开那古老的木门。
百里云砚不知此时该笑还是该哭,那人一如既往一身素白的衣裳,银白的长发,红宝石般的眼眸,宛若仙人一般。
清琅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没让我多等啊。”
百里云砚哑声道,纤细的指尖包裹住清琅略微冰凉的指节:“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嗯,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第四十八章
经过这么一遭,齐轲对秦琅睿改观不少,即使他不知此时该叫他清琅还是秦琅睿,可看着他眼中那一丝青涩的情愫,齐轲想了想,果然还是叫他琅睿更好。
秦琅睿如同风尘仆仆的战士,他那一身白衣染上如灰般的色泽,眉眼微垂,若无其事地向着齐轲走来,漫不经心地拭去脸颊边残余的血渍,他银色的长发格外引人注目,这副模样使得他越发神秘起来。
“走吧,少族长和九代还在等你。”齐轲脸色稍霁,向秦琅睿伸出手。
秦琅睿略微仰起头,惊诧地望着他:“我这副模样你不奇怪?”
齐轲皱眉:“有什么好奇怪的,时琛也是这个样子,我见得多了去了。”
秦琅睿勾起嘴角,绕过齐轲向前走去,他头也不回道:“世事白衣苍狗,转眼都过去两百年了,百里云砚许诺过我的,他都一一做到了。”
齐轲无言以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一切都过去了,硬要说的话我其实挺喜欢现在这副模样,没有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挺好的。”秦琅睿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到,突然,他转过身,一脸迷茫地盯着齐轲。
齐轲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你看着我作甚?”
秦琅睿答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自从秦琅睿和齐轲离开霁山,白时琛顾及霁山门面,为了不让云瀚舟派人与霁山产生冲突,他同任垣别过便独自离开此处,三人约定四月初一,淮河边相见。秦琅睿本担心白时琛一人无法应付纠缠不休的追兵,齐轲倒是没太大反应,作为白时琛身边第一护卫,自家主子老底有多少他还是清楚的很。
秦琅睿既然得了前世的法力与记忆,自然不乐意耗费时间走到淮河边上去,正巧他的神行千里术式已然完备,给了他一个机会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虽然恢复了记忆,可还是不喜别人唤他做“清琅”,清琅意味着国师与少族长,于他而言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而秦琅睿则是个害怕妖魔的三流除妖师,天地万物没有能够束缚他的存在,这一身份让他倍感轻松,他自然更乐意继续维持“秦琅睿”这一身份。
四月初一,乌云密布,下着绵绵细雨,淮水河畔,褐袍男子与一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撑着油纸伞站在一只小木船上,齐轲在船尾摇着桨,秦琅睿在船头哼唱着轻快的小曲,在这雨中别有一番风味。
有行人路过,笑着问他们,二位公子哥怎么有闲心在这儿撑船作乐。
秦琅睿浅笑,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搁置在胸前,和颜悦色道:“农夫可知何处有制笛之巧匠?不妨介绍给我这无所事事的风流公子?”
齐轲哪知道他吹笛子的水平跟杀人魔笛并无二致,权当他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乐子,甚至秦琅睿去竹林里倒腾半天丢给他几根青翠的竹节他都没意识到,还顺手帮他削了根笛子供他取乐。
于是,白时琛赶到淮水边时,看到的就是现下修士之最大幻帝齐轲与借尸还魂的上古术士清琅在船边对峙的光景。
齐轲顶着个巨大的黑眼圈,手中长刀直指秦琅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丢了你的破笛子,二是跟我打一架。”
手无缚鸡之力的秦琅睿不甘示弱地向他叫板:“你亲自削给我的,哪能是你说收回就收回的?”
齐轲面无表情,抄着刀,手腕上法印展开就对着秦琅睿砍去,秦琅睿也毫不犹豫地催动法力,身前浮现出一道红色的屏障。
“你们别闹。。。。。。”白时琛伸着手,一个是他好友,一个是他爱人,不知道给谁一巴掌比较合适。
秦琅睿见着白时琛顿时没了挑衅的心情,法印一撤,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白时琛跟前,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个三月杨柳般的笑容:“时琛,几个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白时琛面无表情地盯着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青年,一时百感交集,故人许久未见,他这副银发红瞳的模样好似一直没有消失过,倒是这脾性比“秦琅睿”轻浮不少,也就他敢这样毫无顾忌地和他嬉闹了。
“笛子交出来,你若是闲的无聊,考虑一下如何混进长坷族去。”白时琛伸出手,指节分明的食指对着秦琅睿勾了勾。
秦琅睿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将笛子交到白时琛手中:“现下血脉纯净之人还剩多少?”
“不过二十人,你别妄想杀进去了,浮洲河之上无法使用术式,更何况有两只大魔在,我们相当于在大魔眼皮下做事。”白时琛与他一齐上了船,齐轲自觉地坐到船尾替他们撑船,秦琅睿悄悄瞄了一眼任劳任怨的大幻帝,要是被人看了去,整个修真界都会因此轰动吧。
“确实有些难办,恐怕先要将云崇裕从浮洲岛上接出来才行。”秦琅睿黯然,这样一味被人牵制着确实难办,他的控心再厉害也无法覆盖整个长坷族,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若是你们觉得可行,大可让琅睿扮成时琛的模样混进长坷族之中,里应外合。”自时琛到来开始一言不发的齐轲不冷不丁道,“我的夜行令可供琅睿进入浮洲岛,这样一来你也不必亲自进入长坷族之中,他的模样没被人见过,装装样子不会有人察觉的。”
“对啊。。。。。齐轲身负云瀚舟之命,时琛你不常以真面目示人,我二人皆是银发红眸,我装作你的样子混进去鲜少会有人察觉。”秦琅睿点点头,摘下自己的兜帽盖在白时琛头上,动作轻柔脱下他的斗篷,“圣子既然有神性,人们敬畏树神,不会让你摘下面纱,若是有个万一,凭我的天性尚可周旋片刻。”
“这样未免太过冒险了。”白时琛皱眉,精致的脸上满是愠色。
“云瀚舟不知我的天性为何,况且这样一来不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何控制住云崇裕便可。”秦琅睿正色道,他确信若是云崇裕一旦有个万一,也只有他能够掌握得住他了。
即使他现在还未想起一切,他的灵魂就是百里云砚,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出手伤害秦琅睿。
白时琛长叹一口气,既然秦琅睿有意,十头牛都没办法把他拉回来,既然如此实话实说也不是不可:“阿裕被强行开法印,一直盘踞在他体内的神相不受控,现在应该恢复前世的记忆了。”
秦琅睿皱眉:“你不是说黑龙现世?”
白时琛答:“确实如此,你不会被记忆干扰,那是因为你经历的不够多,你想想百里云砚在你死后承受了多少。”
秦琅睿眼前划过百里云砚老态龙钟之时眼中那一汪深渊,那是一个受了三十二年孤独与寂寞折磨的人才能有的表情,不仅失去了挚爱,还在亲信的恳求之下做出自己不愿承受的事,莫须有的子嗣与国事的操劳夺取了他的生气,他就像是用线牵动着的木偶,只会做出他人觉得“正确”的事。
秦琅睿移开视线,懊恼地走到船边,低头望着浑厚的河水:“现在的我与神相对抗,胜率有几成。”
“神相不至于杀了你,只是你要接触阿裕必须要与它对上,只要你能碰到阿裕,万事大吉。”白时琛幽幽道,“琅睿,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血脉契约,你不能主动攻击阿裕。”
秦琅睿深吸一口气:“那能怎么办,天底下唯一一个控心就是我,罢了罢了,能把云崇裕救出来,受点伤也没事。”
白时琛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啊,你要是受伤了可是会转到阿裕身上的。。。。。”
秦琅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要是我俩都能活着出来,以后要在东帝阁上给我自己立个牌坊,叫做‘破神手琅睿君’,好,就这么定了。”
白时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船尾钻去,秦琅睿若有所思地走到船头,趁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将衣襟拉高了些,以便遮住脖颈上留下的痕迹,指尖遮掩住的皮肉之下,一道道蓝色的线条蔓延到身体各处,好似要以他的身体为壤,汲取养分生根发芽一般。
他对这种病症再熟悉不过,他甚至亲手用此夺走过他人性命。
“抽髓”。
抽髓的出现原因大抵他心中有数,无非就是现在的身体是个凡人之躯,单单凭着脆弱的凡人身躯承受长坷族纯净的法力是不可行的,长坷族法力霸道,无法调和的部分会吸走体内余下的法力,自然而然抽髓就出现了。
秦琅睿心中暗暗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无端使用法力只会使得树种越长越深,最后全身僵硬,和一棵树没多大差别,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没完全僵化把云崇裕带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到达长坷族之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他们顺着河水一路向南,湍急的水流并不能阻止齐轲稳固的船功,秦琅睿时不时侧目盯着齐轲,心中暗暗想着,这个男人,不让他去码头边划船,真的是可惜他了。
下了船,齐轲将白时琛安置在他命人造的一座小屋之中,左三层右三层地设了结界,只有他有本事解开此阵,白时琛只觉得齐轲这般小题大做,他又不是易碎的花瓶,在路上走就不怕他摔坏了,放在屋里反而怕人偷走,也不知齐轲如何想的。
齐轲脸色不变,掀起兜帽盖在秦琅睿头上,纤长的手指对着白时琛:“你就在这呆着,等办妥了我来接你。”
白时琛无奈道:“可别把琅睿弄丢了,不然以后有你吃苦头的。”
齐轲悠哉悠哉地瘪瘪嘴,略微有些轻浮地看着秦琅睿:“修真界先祖,《木术大全》的作者,还是最初的木宗,把他弄丢和把我弄丢你觉得哪个更不靠谱?”
秦琅睿见状,狗腿地勾住齐轲的肩膀,坏笑几声:“我没记错如今木宗是你吧,兄弟,你可要罩着点我。”
“兄弟,你进去了千万不要给我添乱成吗,我虽然是大幻帝,要我一人对阵精卫也太高估我了。”齐轲搭着他的肩,两人好似生死一线上的蚂蚱,一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另一人也别想好过。
秦琅睿不由自主地耸耸肩,也不知在安慰齐轲还是在揶揄他。
“祝你们马到成功。”白时琛抿着嘴,软糯的气氛之中又夹杂了一丝倔强。
秦琅睿久违的踏上故土,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怀念之情,他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妖气,长坷族就像是一个进入无可挽救之地的阶段,哪怕请来再好的医者恐怕都无法医好深入肺腑的毒气,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只能看着深爱的家园一日日腐烂下去。
齐轲为了取得云瀚舟信任,临行之前支开白时琛,揽着秦琅睿的腰将他拽到一边,声色俱厉要求他给自己几刀,伤口越多越好。
秦琅睿起初不愿下手,齐轲见他磨磨唧唧,只得说几句难听的话激他,齐轲此人不仅打人刀刀见血,连说狠话都直插心胸,气得秦琅睿五脏六腑都像火烧一般,一怒之下双手一掀,一股巨大的火浪对着齐轲狠狠砸了过去,架势仿佛要烧遍整片山林。
他这一烧不要紧,齐轲老老实实挨了下来,等着男人自火焰之中徐徐走出,棱角分明的无非多了些灰尘外,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秦琅睿这才记起来此人天性,难怪什么伤也不留痕迹,他自认为那一击用了三成上下的法力,看来这大幻帝之名名不虚传,此人能够站在他们一方,简直是锦上添花。
“什么人,无令牌不得通过此门。”长坷族山门之前把守着几位士卒,长戟在手,兵器冰冷无情,拦住他二人去路。
齐轲摘下兜帽,异于常人的灰色短发显露在人前,男人神情严肃,手中持着幻影门门主之令,伸手大力扯过紧紧跟在身后的白袍男子,隐约之间,守卫瞧见白袍男子兜帽之下泛着红光的眼眸,浑身一颤。
“我的路你们也敢拦?”齐轲声音骤然拔高,气势威严不可小觑。
秦琅睿两指一弹,微风自齐轲脚下拂卷而起,吹得他细碎的头发贴在脸上,被秦琅睿这样一折腾,他那张脸上多了一分愠色,近乎是用瞪地方式警示秦琅睿不要瞎折腾。
秦琅睿耸耸肩,他就是给齐轲造势,哪能料到人家大幻帝不需要。
“齐轲门主,多有得罪。”守卫们收起手中的长戟,毕恭毕敬地为齐轲让路。
齐轲冷漠地拂袖走过,当着众人的面将秦琅睿押进长坷族大门,秦琅睿耳灵,走出几步路还能听见守卫们议论纷纷,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长坷族都能知道齐轲门主把圣子毫无形象地押了回来。
秦琅睿在心中暗暗问他:“长坷族布局是否有变?”
齐轲早料到他会这样问,长坷族采纳的还是老祖宗的一套做法,他们运用神树之力作为地脉,阵法脉脉相连,纵使有人有意想要更改,上古之力他们也找不出突破关键,他回道:“除了浮洲河不能使用术式,其他一如既往。”
“那夜影门相距浮洲岛。。。。。。”
齐轲停住脚步,秦琅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栈道的另一侧入眼皆是纯白的飞絮,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指引着浓雾另一端的稀疏绿叶,秦琅睿揉揉眼睛,这才发觉脚下就是浮洲河,河的对岸就是他时常消遣的地方——浮洲岛。
秦琅睿眯起眼睛,他竟能感知到清鲜空气里夹杂的淡淡檀香味,那是云崇裕的味道,他在浮洲岛上等他。
齐轲拉起秦琅睿的手腕继续前行,示意他不要再次流连,被人盯上了会惹上无妄之灾,他现在假扮圣子,看似平和的表面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力图取走他的性命,越是呆的久,越是会露出破绽。
“这些天雾很重,你做事千万小心。”齐轲清了清嗓子,“现在他们不敢动手是碍在我的面子上。”
“看来你这夜影门门主权力不是一般大。”秦琅睿揶揄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哪怕他心再大,这扑面而来的杀意也将他的防线竖得高高的,好在齐轲是他的挡箭牌,他不必直面云瀚舟的恶意。
齐轲眼光如利剑般瞪向一旁:“夜影门与族长亲卫打起来未必会输,我要先带你去见一趟云瀚舟,他不敢动你,应该会直接将你禁足在地宫之中。”
齐轲毕竟身负族长暗杀圣子的命令,他敢大摇大摆走回长坷族,还将“圣子”如此掉价地拴起来,正是证明了他一心向着云瀚舟,只是玩心太重,耽误了大事,这一趟他必须要走,为的就是让云瀚舟对他掉以轻心。
“嗯,小白已经同我提点过了,凭我的法力尚且能够唤出天都本体,镇住云瀚舟不难,我尽我所能让他不动我。”秦琅睿深吸一口气,将兜帽往下扯扯,尽可能掩住他的面孔。
穿过栈桥之后,眼前一片光明,石林交错复杂,层出不穷的异石堆叠成一座小山,险峻山峰的右侧是浮洲河与浮洲岛,而左侧则是一座密林环绕的小山,山腰上坐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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