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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千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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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虹通灵性,方才你用劲过猛,自然牵不住它。”百里云砚与他共乘回营,手下两位将军各守左右,清琅好奇定远军编制,按理说这戍边大军人数应当不止这么点儿,百里云砚身为平王,非大将军之位,却又能号令定远军,若给平王太多权力,黎扬帝不怕他与之抗衡吗。
王爷想了想回答他,自己虽为王爷,封的却是正三品大将军之位,反而这平王徒有虚名,且定远军编制同羽林军相似,人数不多,但每一位将士都经过严加选拔,因此才能屡战屡胜,扬名一世。
清琅听完,盖棺定论:“不懂。”
百里云砚料他也听不懂,叹了口气将他抱下马,牵进营帐之中,众人见大将军来,纷纷长揖行礼。
清琅被这架势吓着,抓着百里云砚的手收紧,他听见王爷一声轻笑,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不必多礼,你们不是嚷着要看本王的王妃,这不是给你们带来了。”
“参见国师。”
清琅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初来乍到,军营的规矩还不太懂,劳烦各位多担待了。”
左将军上前一步,锐利的眼神扫过白白净净的清琅,言辞恳切:“大将军,恕臣直言,看王妃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不要在军营四处晃荡,免得我们这些个粗鄙之人伤着王妃,王爷难免会降罪。”
百里云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身旁的野兔子,忍俊不禁道:“不用管他,本王不一定能打得过王妃,王妃一个八尺男儿,哪有这么娇弱。”
清琅在心里幽幽道:“是谁一直觉得我娇贵,连马都不给我自己骑。”
“报————大将军,前线急报。”一位斥候急匆匆地奔入营帐,手中持着一份密信。百里云砚脸色突变,接过密信攥在手中,下令道:“二位将军,宣长史与各路领军来我营帐,就说有要事商议。”
他将清琅安置好,又不想把他拴在此处,只好嘱咐道:“哪都可以去,一定注意安全,有事情就叫我。”
清琅挥挥手,示意他要走快走,他一个人也能自在快活。
百里云砚这才离去,留下清琅一人在营帐之中无所事事,他反正也没少等过王爷,恰好昨日百里云砚给他削了只竹笛,他音韵不好,吹的那是一个难听,最后百里云砚听不下去了,收了他的笛子卷上被子把他丢上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但在军营里吹笛子会不会不太好。。。。。。
清琅虽然这样想了,取出竹笛装模作样地吹起来,那声音仿佛就像魔音贯耳,他再加以改造便可以上场用魔笛除妖,不是用法术,而是用这杀猪一般的笛音。
吹着吹着,清琅没摸出来个所以然来,他深觉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哪像百里云砚,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那字就如他人,铿锵有力,刚正不阿,反观清琅,一手好草书,谁都看不懂。
收了竹笛,清琅翻手变出书本,他那著作《幻术详解》还未写完,正好边写边打发时间,等百里云砚回来了,也该到日上三竿时,还可以品一品军营的伙食如何。
“哎哎哎,在这在这,参见王妃,可以进来吗?”
“请进,找王爷的话,他去帅帐议事了。”清琅头也不抬,定是百里云砚的手下来寻他,清琅便未多在意。
“啧啧啧,王爷说那妖怪在这,还真在这,看那一头白发,怪吓人的。”
“你小声点,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清琅停下手中的工作,默默抬起头,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将士挤在门口,戏谑地看着清琅,那眼神就像在看街边耍杂的猴子。
是百里云砚喊他们来的?
“听就听呗,看他长得就像个卖弄风情的小倌,想到王爷被这么个妖怪耽误了前程,你们就能忍的下去。”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挑逗地向清琅使了个眼神,甚至还吹起了口哨:“人家王妃贵为国师,和那皇帝小儿勾结在一起,这些个人见不得我们大将军发达,想方设法地给他使绊子。”
清琅皱眉,沉声道:“你们定远军对平王的正妻就如此态度?是他管教不严还是你们目中毫无军纪?”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个粗莽的家伙更加来劲了,一个壮实看着老实的男人提刀走了进来,银刀刀刃直面清琅:“我们这些个乡野匹夫随王爷征战多年,那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你不过是个来路不明会耍些小把戏的臭道士,真以为自己能在王爷面前抬得起头?”
有人跟着起哄:“没错,我们王爷就是心善,可能见你细皮嫩肉的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不过王爷还真是能忍,就这么个白发红瞳,还故弄玄虚,真是叫人恶心的紧。”
清琅那颗跳动的心就像被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剖开,虽然每一刀都不致命,每一刀却让他的伤口越来越深。
百里云砚就唆使这么些凡人来羞辱他?他百里云砚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自己异样的外表,这些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王爷肯定怕这小人向皇上告密吧,看他这模样就像常做奸佞科的,贼眉鼠眼。”
“呵,狗皇帝的走狗,下三滥的妖怪。”
清琅拍案而起,双目满是怒火,他歇斯底里大吼道:“你们这些东西懂我什么!我堂堂修真界宗师岂由得到你们这些家伙嚼舌根?”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世人不愿接受他,用他们的无心之言一点一点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拖下来,踩在脚下肆意□□,肆意践踏,好似他们这些人就是异类,他们凡人是人,而我们,不是人。
清琅怒极,整张桌子都被他掀翻在地,走过那壮实男人身边时,清琅眼中凶光闪过,当着他的面把那大刀折成两半,像是丢掉无用之物一般。
掀开帐帘的一瞬,他看见远处的百里云砚,他也瞧见清琅,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用嘴形告诉他“我马上就过去。”
清琅眯着眼睛,觉得他的笑容十分刺眼。
他摸不清百里云砚这个人的真心,难道真如那些凡人所说,百里云砚对他好是因为不想受皇上刁难,那为什么夜里还要不远万里来接他?甚至还要一点点软化他的心?
他是为了报复我的不知好歹吗?在我决定接受他的时候将利刃插入我的内心,一刀致命。
本来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闹戏,这个冷血的男人还想做什么?还想让他多加不堪入目?
清琅开了穿梭阵,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他内心深处天人交战,一个自己说,他们也许不是百里云砚指使的呢?等他回来了好好问问吧。另一个自己说,还有什么好信任的,那些都是他的亲信,他们的话与百里云砚的话有什么区别,不能把你的人生搭进去了。
而且百里云砚自己也说了,他不喜欢清琅,他俩一直都是被一纸婚姻绑在一起的蚂蚱而已。
不过多久,百里云砚回到北苑,急匆匆地跑到清琅房前,听他气都没喘匀的样子,想必是发现清琅跑不见了找了许久,一路上找回北苑来。
清琅下了术式,不让他进来。
百里云砚见门打不开,叩了几声,清琅毫无反应,他一手撑在门上,悉心问道:“怎么了,突然跑回来。”
清琅闷在床上,闭目养神,装作听不见他的话。
“是我让你等太久了?下次不会了,以后去哪我都会带上你,绝不让你一个人留在那等我。”百里云砚小心翼翼试探到。
清琅下床,垂着眸子平静下来问他:“我问你,如实回答我。”
两人隔着一道门,谁也看不见谁,明明百里云砚就在门外,此时对清琅而言却像是相隔千里,心中有了隔阂,弄的他自己惴惴不安。
“问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仅纵容我夜里出去,还要说出不在乎我容貌的话语,还要在你的亲信面前说我是你的王妃。”
百里云砚欲言又止,看吧,他果然是在想要怎么糊弄我。。。。。。清琅很是疲惫,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累,累到无法开口,累到无法思考。
他接着叙述:“你这样对我,是为了报复我,我的存在毁了你的人生,让你没有前途,还要被众人看不起,你还要为了应付狗皇帝殚精竭虑对我那么温柔,装出来恩恩爱爱的样子给别人看,告诉我,你累不累。”
百里云砚辩解道:“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本就没有前途,和你无关!”
清琅心如刀绞,蹲在房门前,头埋进手臂之间,那是人自然而然想要保护自己的动作,他没用自己的天性,因为他觉得,就算听了,结果也不会变。
百里云砚深吸一口气,哑声说到:“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清琅并没给他任何回应,百里云砚似乎没了底气,说话都是弱弱的:“这一段时日与你相处,让我深刻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惺惺相惜,和你在一起,我会很安心,哪怕你一直说我们就是知己也没有问题,我不敢说,是怕说出来,你就不在了。”
“我没有骗过你,那红眸与银发在我看来都美到极致,只要你开心。。。。。。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清琅,我喜欢你,哪怕你不愿意接受我,我也愿意慢慢等,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清琅摸到自己眼角滑下的泪珠,他颤抖着咬住嘴唇,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就是骗你,他在利用你,不能心软。
百里云砚松开手,屋内的野兔子还是一句话也不愿意与他讲,他暗暗想到,这事急不得,不能逼他,他叹了一口气:“你若不信我,听听我的心,就连它也在说一样的话。”
清琅轻轻扬起头,耳朵靠在门缝上,催动法力,连接两个人的心。
那颗鼓动的心脏,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诉说着爱意,如潮水般汹涌,他不知道平王竟然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而这份深情是为了他才有的。
心不会说谎,百里云砚说的是真的。
“。。。。。。你慢慢想想,午饭一定要好好吃。。。。。。我走了。”
百里云砚转身离去,清琅恍惚之间听见他心中落寞的叹息,一番天人交战下,清琅倦意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的就这样靠在门上睡着了,连侍女送饭过来他都不知道,等着饿醒了,开门一看,饭菜都凉了。
于是清琅决定等晚饭一并解决了,掏出书本继续研究他那些个术式,他需要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满脑子都是百里云砚,乱糟糟的,是该好好理一理思绪了。
另一边,百里云砚也没好过到哪去,连着吃了几次闭门羹,他算是明白了,清琅这一时半会怎么也哄不好了,想要把他那张嘴撬开,还需时日。
“回王爷的话,夫人他。。。。。。。什么都没吃,饭菜就一直搁在那,也不见他出来。”
百里云砚持笔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知道了,先下去吧。”
清琅这是要和他闹个天翻地覆?连饭都不愿意吃了。
“等等,你去叫人上街买点栗子。。。。。。再买些上好的纸墨笔砚,一并放在夫人门前。”
“诺。”
百战百胜的王爷突然觉得,人生可遇不可求,就因为那一眼动了心,没想到追起来这么困难,他二十多年没招惹过花花草草,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在哄一哄就能哄出来一只野兔子了(x
☆、第三十六章
清琅这脾气一闹整整闹了一个周,百里云砚托人送去的饭菜看都不看一眼,可把王爷急坏了。有几次清琅在屋里睡得正舒服,王爷气势汹汹地跑来敲门,比方说现在就是————
“清琅,乖乖出来把饭吃了,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清琅充耳不闻,靠在门边,手指停留在书卷之上,迟迟不肯翻动到下一页,瞳眸流连在脚边摊着的小玩意们,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自从他与百里云砚闹别扭到现在,每日百里云砚都会令下人送些新鲜的糖炒栗子与新奇的小物什到门前,清琅拒绝也不是,收下也不是,念在他下了苦功夫去找,清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收入房内。
至于这饭吧,他睡得晚起得晚,成日像只虫一样埋在书堆里,挖也挖不出来,等他肚子饿了已经到了夜半时分,饭菜早已凉透,他不喜吃冷饭,自然碰都不会碰一下。他们修士哪怕十天半个月不吃饭都不会有影响,百里云砚这样敦促他,反倒是逼得清琅生了抵触的想法。
他听着门外百里云砚低三下四地恳求他,这王爷都放下身段同他说了不少好话,甚至不惜连夜待在房门之外,就等他心情好了开门出来。若问清琅有没有原谅百里云砚,他的心早就被百里云砚哄得酥酥麻麻的,百里云砚对他痴心一片,清琅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揉造作,终日闭门不出,还给他甩脸色。
王爷在朝堂之上逢人说项,回到家还要面对黑白不分倒打一耙的清琅,百里云砚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清琅一直在门后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他走远了清琅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下朝时精疲力竭,就连那熠熠生辉的眼眸都没了往日的光彩,每当走到清琅门前,他都会打起精神露出最诚挚的笑容,他不愿在爱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的坚强与隐忍让清琅心痛不已,恨不得立刻开门冲出去给他一巴掌,告诉他别成天在自己面前傻乐傻乐的。
清琅厌恨这样心软的自己,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王爷撬开了他紧锁的心房,强势而不容拒绝地走进了他的生活。
他用了七天,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清琅,就出来吃一顿饭,我有话要跟你说。”王爷服软的样子活像一只猛虎被拔去利齿,拱着圆圆的脑袋在手下蹭来蹭去。
清琅见不得他这样子,下意识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在这说吧。”
百里云砚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西南匪患成灾,五皇子请令,要求亲自带定远军去平定局势,明日我就要启程去西南。。。。。。。来向你知会一声。”
清琅张着嘴,话到了喉头又被他咽了回去,百里云砚这哪是去平定匪患,分明是为了积累五皇子的战功去送死,明明梗在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未解开,他这又要离开了。。。。。。
“那你这次要离开多久。。。。。。。”清琅声若蚊呐,他的心情就像摆渡的小船飘忽不定,一个波浪都可能将他卷入万丈深渊之中。
百里云砚鼻息一叹,他也不知如何作答,战场上哪有说的准的事,随时都会生出异样,饶是他用兵如神,也算不准自己的命数:“。。。。。。要看五皇子争不争气了,我也拿捏不准,少则一月,长了就。。。。。。。走之前我还能再见见你吗?”
清琅猛地拉开木门,眼中思绪万千,他眉头紧皱,那张漂亮的脸被扭得不成样子,手指紧紧握成拳,上前对着百里云砚那张俊脸就是一拳,他还特意加了术式,就是要亲手给这家伙一点教训。
“狗皇帝叫你去送死你就去送死,你这条命是有多贱!”清琅骂道,“你不懂得拒绝吗?为什么。。。。。。你体内流着真龙之血,却还要过这样委曲求全的生活。。。。。。”
他看见百里云砚脸色一闪而过的无助,紧接着王爷捂着脸站起来,半边脸都被清琅那一拳打得肿了起来,他苦笑道:“原本我以为我这条命就算搭在西北也不足为稀,可现在,我有活着回来的理由了。”
生于乱世之中,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百里云砚一度把自己的信念托付给了遥远的沙漠与同甘共苦的弟兄们,如今却多了眼前这只野兔子,要是百里云砚一味拒绝皇命,黎扬帝怒火中烧转而迁怒清琅,他不懂人情世故,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所以哪怕黎扬帝给的条件再刻薄再艰险,他都要咬牙承担下来。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你是不是蠢。。。。。。我可是长坷族啊,区区一个狗皇帝哪能奈何我。我清琅好歹被人誉为破魔手,管他是人是鬼,逆我心者,我都能随随便便消灭。”清琅抬起腿去踹他,“我是妖怪,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百里云砚伸手抓住修长的腿,用劲一扯,清琅脚下一滑摔进他的怀里,被百里云砚顺势紧紧锁住,他在清琅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妖怪王妃,你要真这么做了,可就违背你下山的初衷了。”
清琅靠在他的怀里,这样子明显还在气头上,愁眉不展:“我要不是少族长,现在绝对杀进皇城里帮你血洗皇宫。”
“夫人,我有我的打算,你委身嫁给我,我不会亏待你分毫,我会让那些视我为蝼蚁之人血债血偿。”百里云砚拍拍他的头,早知道这样就能把野兔子逼出来,他就早些提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功夫去讨好他。
清琅将信将疑地瞟了他一眼,百里云砚见清琅也不抵触他的怀抱,正想进一步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不冷不丁被清琅一巴掌打过来,卯足了劲推开百里云砚,末了,暴躁王妃一双白玉般的手直指百里云砚,冷冷道:“王爷,我还没原谅你,别跟我做些有的没的。”
果然如王爷所说,他打不过自家夫人,这是真的。
二人在小池边推推搡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清琅这么多天来首次松口,百里云砚理所应当顺着他,心里小算盘打的叮当响,等他出征归来,说些好话顺顺毛,野兔子指不定撅着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就扑上来了呢?
清琅觉得他忘了自己的天性,这天还敞亮着流氓王爷就开始满脑子下流念头,野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不出片刻,王爷身上缠满了各式各样花花草草的藤蔓,清琅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准备回房时,下人慌忙迎上来。
“王爷,王妃,门外长坷族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百里云砚笑道。
清琅这才回忆起来让时琛托人造的两把夫妻剑,快一月过去总该造好了,长坷族工匠快则一日一兵器,拖得长的了几年都有。他们熟知清琅除妖不需要削金如泥,无坚不摧的利刃,在普通的玉具剑中掺杂些许浮洲玉再简单不过,这不正巧,百里云砚尚未出征,为其打造的破阵之剑就送来了。
清琅将他推进房中,几床被子将王爷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手劲大挣脱开来,王爷毕竟一代将领,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不是清琅会些术法,还真的困不住这人。
清琅压着他凶狠道:“你别出来,不关你的事。”
百里云砚无辜,这北苑是他名下宅子,如今有了王妃连宅子都不归他管了,随便来个人他都无权过问,也该找个日子重振夫纲,让这山上来的野兔子好好了解一下什么是“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君为臣纲这类老祖宗传了多年的大道理。。。。。。
清琅闭门,一路走到穿堂,迎面走来个身着白斗篷的少年,娇小的身躯怀抱着两把用破布条包裹着的长剑,自外形上来看,一把形似刀,而另一把更像是棍而非剑。清琅急忙双手接剑,那把雄剑如挑千斤,清琅单凭一手险些没接住,而雌剑轻如鸿毛,一点感觉也没有。
“清琅哥,你可悠着点!那破阵之剑可是能划清虚实的,你手上有法印,不可赤手触碰。”少年冲上前稳住清琅,一开口那口气像极清琅生父,一看就是深受信桢荼毒。
清琅扯过袖子,小心翼翼将其包裹起来,低头隔着斗篷揉揉少年的头:“你现在胆子可大,自己一人都敢从长坷族来皇城。”
清云一把扯下大大的兜帽,一张小脸热得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穿着如凡人公子的亲哥,再上手浑身摸了个遍,沉思一番大喊道:“哥,你瘦了!是不是过得不好呀,呜呜我不要看王爷了,跟我回去吧清琅哥!”
“是本王未能好好照看王妃,只是我平王府之人,岂是你所能带走就带走的?”
百里云砚不知何时挣脱了清琅的束缚,云淡风轻地走到清云面前,看看这银发红眸与清琅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再扭头去寻自己那野兔子王妃,眼前的少年眉眼与削瘦的脸型都好似与清琅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必就是清琅的亲弟弟没错了。
清云一见百里云砚,拽着斗篷警觉地后退几步,红红的小眼睛打着转,扬声问道:“哥,这男人又是谁?”
清琅顿觉头疼,两手一摊,雌雄双剑都塞到百里云砚怀中,他上前去大手一摁,把弱不禁风的清云摁在地上,大声训道:“还能是谁,赶紧行礼,别对人王爷没大没小的,信桢大人连这点都没教会你?”
清云哆嗦道:“草民清云。。。。。。参见。。。。。。参见王爷。”
“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此一举。”百里云砚柔声道。
清云呆呆地起身,总算是正眼对上百里云砚了,这就是定远军大将军,平王百里云砚,不是说身型如虎面若恶鬼吗……眼前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洒脱不羁的男子就是平王?
本就敬仰百里云砚的清云,一双小眼睛亮得更甚了。
清琅看不下去,指着百里云砚怀里的两把剑道:“我不是喊造剑来,这两个究竟是什么玩意。”说罢,他与百里云砚拆开布包,雄剑通体乌黑,而雌剑仅有柄与纤细的剑脊,并无剑刃,两把剑并非寻常剑,就连百里云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话语权转交清云。
“刀匠说了,雌雄双剑皆为你二人所制,雄剑似刀,无论是耐久或者锋利与否,都是世上其他铜铁所著之剑无法比拟的,念王爷领兵打仗,重量与外形,都是为出阵所制,再者雄剑剑身之内封有破阵之术,又是破阵之剑,这世上唯你二人能持此剑,他人若想占有之,会被反噬,精力殆尽而亡。”
清云转向雌剑:“至于这雌剑。。。。。。。刀匠料到哥哥不会爱惜刀剑,浮洲玉只此一块,便制成剑刃与剑身分离之状,虚实相合,身为实刃为虚,浮洲玉镶嵌于内里,还需哥哥用法力催生剑刃。”
清琅紧握剑柄注入法力,剑身之中浮洲玉散发出湖蓝色光芒,法力聚气成形,一把轻便而又美丽的玉剑现形,与清琅正配。
“清云此番奉命前来是为了给哥哥与王爷送剑,二位天造地设,比翼双飞,祝日后功成名就,事业有成。”清云长揖行礼,“我不便打扰,这就先告退了。”
还不等清琅拉住他,百里云砚先叫住清云:“莫急,用过晚膳再走。”
清云摇摇头:“不了不了,信桢大人与蓁叶说了,不能折腾到日落,小孩子家家,要早些回去,不然会被鬼夫人捡走。”
清琅点点头:“家规难违,我送你回去。”
清云心中油生不详之感,他这大哥向来鬼点子多,现在骑马或用飞天术都能及时赶回长坷族。。。。。。他想干什么。
清琅坏笑一声,抱着清云往大门走去,广袖一挥,风云变幻,另一侧不再是那宁静安康的乡间小道,取而代之是锦簇繁花包围之下的长坷族地宫,小不点被他轻轻抛进去,清琅松手,他一屁股墩坐上地宫冰凉的石阶。
“你要好好听话,信桢大人与母亲只有你了,你是一族少族长,多学些医理药理,早日帮上父母亲的忙。”清琅在他面前蹲下,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他一如既往的柔情侠骨。
他为人兄长,以身作则,我善人善,以德报怨,正因如此清云也暗下决定,要成为清琅这样有担当,有能力的一族之长。
清琅所无法做到的,他会传承下去,生生世世,星火不灭。
“清琅哥,得闲了就回来看看,父亲母亲嘴上不说,心里可想你了。”
清琅凑到他耳边低语:“等我搞定了百里云砚,我带他一起回去。”
“嗯!”清云用力点头。
闭了法阵,百里云砚自身后拥住他,温声细语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王爷,平时不见你这么多情,今儿是怎么了?”清琅打趣道,也不推开百里云砚。
“夫妻剑是如何?”百里云砚问。
清琅开怀一笑,修长的双手紧握住百里云砚揽着他的大手,抚过他指间道道伤痕,凹凸不平的纹路深刻描绘着王爷经历过的磨难与艰辛,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王爷,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我没有法力,也没有控心之力,如何能听见你的心。”百里云砚将他转向自己,假模假样地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
清琅轻轻推开他,一双红眼满是笑意,缓缓开口诉说着:“我知道你没骗我,只是我们相遇不久,我怕你的情谊都是虚情假意。。。。。。与你闹矛盾是我不好。。。。。。我又不是圣人,也要有些时日好生思考。”
“我百里云砚这么多年来只为你。。。。。。。”
“我懂!这里,我能听见!”清琅锤着自己的胸口,“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所要面对的会比现在更为艰难,你不在意我的容貌,别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你心里有我,场上杀敌也会心不在焉。。。。。。更何况,有了我,你的名字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史册之上。”
百里云砚双手掐住清琅的手臂:“我活了这么久什么苦什么难没受过,正因为有你,我才能放手去做一些我不曾想做的事,留名青史哪有与你厮守一生重要?清琅,我想给你不会被任何人歧视的生活,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清琅嘴角抽了抽,他伸出手轻轻覆在百里云砚双眼之上,欺身上前献上双唇,冰凉的湿意打湿了脸颊,这个不带□□的吻,虽然轻柔,却带着清琅一片赤诚之心。
“那把剑是定情信物,剑在人在,剑毁人亡,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云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清琅似哭似笑,“我怕现在答应你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回不来,谁来给我一个不会让我如此憋屈的生活?”
百里云砚与他额头相靠,清琅隐隐约约瞄见王爷微红的眼角,再往旁边挪一点就能看见一条长长的疤痕,不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看似已经过了许久。
“凭你这番话,回来了本王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百里云砚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啃咬般地吻上那冰凉的嘴唇,清琅勾着他的脖子,他们就像沙漠中走了许久的旅人,对方就是唯一的甘霖,唯一的归宿。
一夜过去,心意相通的二人倚在湖心亭中看星星,清琅略知天文星象,半知半解地指着天上闪耀的繁星给百里云砚讲故事,王爷就这样听他孜孜不倦讲着古时流传下来的逸事,晚风划过,也刮来了倦意。
这些日子百里云砚操劳过度,未能好好歇着,他靠在清琅身上,双眸一点一点合上,半梦半醒之间,他小声念到。
“。。。。。。雌剑名为。。。。。。玉京谣。。。。。。”
清琅将手边的披风盖在百里云砚身上,望着遥远的银河,遥想未来,也随之闭上双眼。
“既然如此,那雄剑唤破阵子。”
一夜好梦。
☆、第三十七章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时,定远军战旗飘扬,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五皇子领军行于大军之首,百里云砚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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