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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王之约[西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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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很特别——是否聪明另谈,因为以上所有内容都是肯尼斯亲口告诉他的。
  “你告诉我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我只怕您知道的不够多。”肯尼斯和吉尔说道,“在这些事情上,殿下是希望您能够了解他的。”
  吉尔恍然大悟,猜测道:“凯文命令过你们么?”
  “殿下亲自吩咐过我们,说除非您问我们,否则就当您不存在,不要打扰。如果您问我们什么事情,就必须认真回答。”肯尼斯笑着说道,“如果您不是那么重要的话,殿下是不会开口的。”
  吉尔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倒是很贴心。”
  肯尼斯稳重地说:“殿下当然很重视您。”
  “我知道。”吉尔挥了挥手,并不多谈,“安瑞拉在哪里?”
  “您是说教廷的那位么?恕我不能离开岗位,您往那里走。”肯尼斯为他指明了方向,继续目不斜视地驻守在岗位上。
  吉尔耸了耸肩,自己去找了安瑞拉。金色头发的女子在马车里坐着,闭着眼睛冥想。作为一名神职人员,她除了处理俗务之外,大部分时候都在冥想中度过。
  平日在帝都,社交繁忙,她不得不牺牲与神相处的时间;而现在,她要抓紧时间感受神的力量。
  吉尔敲了敲车厢门,一只腿踏上了车厢踏板,望着女孩唤道:“安瑞拉殿下。”
  “你怎么来了?”安瑞拉还没睁开眼睛,已经开口问道。
  “现在停车,凯文又忙,我就来看看你。”吉尔耸了耸肩,“上次我输了,我说话算话。”
  “您真是一位绅士。”安瑞拉赞美道,蓝眼睛注视着他,“请您稍等。”
  吉尔关上车门,等在外面。他观察着安瑞拉的马车,它朴素而大气,上面有教廷的标志,底下安装着和凯文马车一样的装置。虽然这马车没有外饰,但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它的主人是一位没有的身份的人。
  过了一会儿,安瑞拉走了出来。她换了便于行动的衣服,优雅地下了马车,走到吉尔的身边,轻声道:“我感谢您。”
  “不必如此。带我去看他吧。看……西格尔。”
  吉尔说出那个名字的心情颇有些复杂。西格尔是凯文和安瑞拉的表弟,未来的爱法姆大公,但他本人却是个有点害羞的少年——至少在吉尔眼中,他一直是这样的。
  他很少说话,这偶尔让他看起来可靠,但是更多时候人们觉得他是不敢插嘴,或是羞于发言。他很少做必要之外的事情,大概一开始这就不在他的选择之中。他和吉尔如今行踪不明的妹妹感情甚好,吉尔猜测在那个烧蚀一切的夜晚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无从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他沉默寡言、憨厚老实,无论是初见还是深交,你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危险人物。
  然而,他也是冒险村事件的直接执行者。他发出了信号,他带领着精兵扫平了守卫,烧光了村落。吉尔对于冒险村事件的总体评价不会改变,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误,是一群受害者和一群帮助受害者同时也获得利益的人的合作行为——当然,这同时造成了另一群受害者。不过,对这个刽子手,他还是抱着复杂的态度。
  这很容易理解,如果你的亲人被错判,翻案文件一应俱全,然而你没赶上,刽子手却在规定的时间下了手——你肯定也不想原谅这个刽子手。
  西格尔不是一个可恶的人,但是他做出了最可恶的事情。
  上诉就是对西格尔的准确评价,也是吉尔一切复杂心情的来源。
  安瑞拉带吉尔来到了囚车面前,和守卫简单说了两句,守卫就为两人让开了道路。两人登上了车,走到里面,看见了带着枷锁的少年。
  因为西格尔的特殊身份,凯文并没有用普通的囚车敷衍,而是特意制作了马车式的囚车。从外面看来,这个囚车和普通的马车毫无差别;但在里面,隔板隔开了囚犯和守卫的空间,两者能够通过小格子看见彼此,但处境天差地别。
  西格尔独自坐在囚室里,衣服和头发都散乱着,手上扣着锁链,旁边还放着新鲜的食物——一口未动。
  “西格尔?”安瑞拉叫了一声,放缓了声音,“西格尔,我来看你了。”
  少年局促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笑容,说道:“安琪姐,你别来看我了,我在这里一个人就挺好。”
  “我不是来和你闲聊的。”安瑞拉知道他的个性,不说废话,直接把吉尔推了出来,“你要找的人来了。你应该感谢我,我废了好多功夫才说服他。”
  “太谢谢了。”少年诚恳地说完,提出要求,“能请你先离开一下么?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行么?”
  安瑞拉爱怜地说道:“当然。”她转身离开,并小声对吉尔说道,“好好说话!”
  吉尔用同样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安瑞拉对西格尔的愧疚从何而来:计划是由凯文负责,监督是由安瑞拉负责,只有执行用到了西格尔——这让这个孩子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炮灰。
  冒险村并不是毫无地位的村庄,实际上,它在过去的百年间同各大贵族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许多贵族都习惯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试炼。
  因此,这次冒险村的覆灭触动了许多贵族敏感的神经。尽管因为大火燃烧巧妙,冒险村中的游客和贵族无人伤亡,但他们还是坚持要找出真凶——而西格尔被塑造成任性堕落的败家子,扛起了这个黑锅。
  知道真相的人,很难对他不产生一点同情。而对吉尔来说,这感觉更为复杂。同情和迁怒混杂在一起,让他难以理解自己到底想要对西格尔做什么,说什么。
  他最终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吃东西?”
  “替罪羊很难吃下饭吧。”西格尔的话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这与吉尔之前知道的很不同。
  他诧异地抬起了头,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年,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西格尔弟弟现在心情很糟糕。
但并不是因为当替罪羊(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而是因为小女盆友不见了╮(╯▽╰)╭

☆、西格尔·爱法姆

  西格尔耸了耸肩,说道:“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好跟你说。我只是想要看看你们。这里太闷了,除了安琪姐,我也想看看别的人。”
  “……”
  “表哥绝对不会来的,其他人恐怕也不敢来,我想了想,觉得只能找你了。”西格尔慢吞吞地说道,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单独的囚禁是能够抹杀一个人的表情的。毕竟表情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交流,而独自□□的时候,这个意义就不存在了。不需要表情,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时间不需要空间,只有思想能够流淌。
  吉尔无话可说,西格尔拿起刀叉,一口一口吃饭。他吃得很文雅,就好像他坐在水晶灯下,面前是大理石桌子,用的是银盘子,拿的是金筷子。
  吉尔注视着他,转过身,看着外面光鲜的世界,缓缓叹了口气。复杂的心情暂时消退了,他心情平静如水,以同样的空白来和西格尔进行对话。
  “你想聊什么?凯文?外面的情况?或者是……艾芙雅?”最后一个名字是吉尔的妹妹,这个女孩曾和西格尔亲密无间。
  西格尔默默地喝了一口汤:“她还好么?我没听到她的消息。”
  “她失踪了,和我父亲一起。我猜他们应该在一起,或许他们回去了白象领。”吉尔简单地回答道。他的父亲来自白象领,为了他的母亲留在冒险村——如今他的母亲去世,父亲也应该回去了吧。
  “是么,听起来还不错。”西格尔放下碗,面前的盘子上已经空空如也。他向后退了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外面呢?”
  “一切都好。”吉尔简单地说道。冒险村很好,帝都很好,凯文也很好。
  西格尔低声说:“那不可能。”
  吉尔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不可能没有事的。这件事情对表哥来说收益巨大,但也同样有巨大的风险。你大概不了解冒险村在贵族心中的地位,他们把冒险村今天的下场当成了他们明天的下场,怨愤难平,必须要死人才可以挽回。”
  “……”
  “太不走运了,剑圣死了,黛奇被你们的人带走,亚历克斯有重要的作用……”西格尔摇了摇头,“绝不可能让表哥和安琪姐去担责。所以,请你去告诉他,我来承担责任。”
  吉尔摸了摸鼻子,说:“没必要吧……”
  “非常有必要。”西格尔声音低沉了下去,“这件事情虽然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但是毕竟众怒难平。表哥现在很忙吧?”
  “是。”
  “你应该去看看他的信,那里一定有一大半是元老院的问责。”西格尔笑了一声,“他现在很为难,却不想和任何人说。”
  “……”
  愤怒的风从心底吹了上来,摇动了平静的窗纱。吉尔安静地深深呼吸,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就此质问凯文。他以为对方知道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心,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对他坦诚相待。
  不过他的王子一向诡计多端,说不定在这种局面下对方也有万全的对策。吉尔这样安慰自己。
  “我父亲有不少私生子,我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就算他决定处死我,爱法姆家族也不会插手的。”
  吉尔手颤抖着,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让我……”
  “我让你告诉表哥,必要情况下,他可以做出牺牲我的决定,即使这种牺牲会为我带来死亡。”阴暗的囚室中,西格尔缩在阴影中,嘴角似乎动了动。
  吉尔向前走了一步:“西格尔……”
  “拜托了,去跟他说吧。”西格尔叹了口气,“除了你,还有谁能为我传达这句话呢?”
  吉尔看着他,他也看着吉尔。
  吉尔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传达的。但是凯文做的决定,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暂时没有了,我没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东西,就算有,你大概也不知道吧。”西格尔哼了一声,低着头说,“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问我。”
  吉尔眉毛舒展开来:“不用,安瑞拉已经……”
  “安琪姐是安琪姐,我是我。”西格尔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说到做到,你来不来是你的事情。”
  吉尔心中恍然,忍不住说道:“你是想来和我说说话么?”
  “是啊。”西格尔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总而言之,这是你的选择。如果我有幸走出这里,会感谢你的。”
  “你刚才的要求很可能会让你去死吧。”
  “有点矛盾,我承认。”西格尔面孔隐藏在黑暗之中,“我还是做不好事情,说不好话。”
  吉尔莫名有些愧疚,安慰道:“别这么说。我会替你好好传达想法的。也祝你能够早日洗刷冤屈,离开这里。”
  “谢谢。”西格尔低声说道,“不送。”
  从狭小阴暗的车厢里走出来,望着外面的太阳,吉尔深呼吸一口,伸了伸腰。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哨,然后是更多呼哨,最后所有的护卫都吹着呼哨,列队排列。
  车队向前开动了一段,整整齐齐地排列起来,把吉尔留在空地上。吉尔目瞪口呆,一时傻了眼,忙着追上去,身体的一半已经变成了透明。
  “吉尔。”
  魔法师愣了一下,停止了变化,身体重新凝实了起来,转头看了过去。
  金发的王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一只手插着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护卫,朝着魔法师走了过去:“以为我丢下你走了么?”
  吉尔吐了口气,抱怨道:“你在干嘛?”
  “我刚才没看到你。”凯文理所当然地说道。
  吉尔露出笑容,拥抱了他一下,又亲吻了他的左右脸颊,然后说:“你可真是个急性子。”
  凯文笑而不语,转身吩咐亲卫长:“肯尼斯,把马车给我准备出来。”
  他说完后,看着吉尔,问道:“你刚才去那里了?”
  “跟这里的人聊天。”吉尔耸了耸肩,“我也和肯尼斯聊过。我听说你亲自为我的事情吩咐过他们。”
  凯文有些不自在地说:“那是为了避免麻烦……”
  “你真是太可爱了。”吉尔声音放轻,在对方耳边说,“我真爱你。”
  凯文白皙的脸庞通红,吞了一口口水,迎难而上,声音低哑:“吉尔,我们来……”
  “我们该回到车上了。”吉尔指了指马车,“你也不想把行程拖得太长吧。”
  凯文失望地退后了一步,说道:“你说得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别打扰彼此了……”
  “但是我想打扰你。”吉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能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
  凯文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然而覆水难收,他看着亲爱的吉尔愉快期待的神情,也没法厚着脸皮把这句话收回去。他只好抢先一步冲回车厢,把自己的信藏到桌子底下去,在上面只留下无关紧要的内容。
  吉尔在他后面慢吞吞地上来,一点也不着急。
  “吉尔……”
  “凯文,你在看什么?”吉尔极其亲热地靠在他的背上,低头问他。
  凯文深呼吸一口,抑制着心中的躁动,回答说道:“你自己看。”
  信上写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恭维,或者琐碎的事务,甚至有些名不见经传者的毛遂自荐。为了让吉尔相信这一切,凯文甚至拿起了一张信纸读了起来:“敬爱的王子殿下,若我能够有幸让您读到这封信,请您一定不要把它丢到一边。在此想向您推荐一种特别的产物,这是一种神奇的油膏,能够为您赢得心上人的欢心。如果您厌倦了玫瑰和首饰的求爱方式,不妨尝试一下它。只要在鼻尖涂抹一些,您的心上人一定会有所感应……”
  凯文一边读,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到这时已经读不下去,合上信说道:“他真是有趣。”
  “油膏呢?”吉尔好奇地问道。
  凯文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么?这种乱七八糟的信件都是肯尼斯为我处理的。我之所以看见了这封信,是因为前几天一个侍卫顶着通红的鼻子来了。”
  吉尔听得一愣:“嗯?”
  “那个不务正业的蠢货信以为真,真的试用了油膏——当然那就是代价。”凯文笑了起来,提着信纸抖了抖,“其实这人说的没错,如果那个侍卫的心上人在旁边,也一定会被他的大红鼻子吸引的。”
  吉尔也笑了,他站在凯文身后,握着凯文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我没在这里见到你,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说不定也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你写一封信——在上面附上诅咒,如果你拒绝了我,就让你陷入沉睡之中。”
  凯文抬起头,反向注视着他的眼睛:“那该怎么办呢?”
  吉尔低下头:“只有我的吻,能够解开诅咒。”
  他们用这种姿势亲吻了一下,温馨大于情谷欠。
  吉尔抱着凯文的头,对他说:“这种信不怀好意,我的殿下。是谁把它送来的?”
  “一个伯爵,他不支持我。不过,听着,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谁也不会以为这能够伤害到我的……”
  “神的圣殿里没有恶作剧。”吉尔一字一句说道,看着凯文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够读懂的方式交流,“你的宫殿中也不应该有。你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封信是凯文拿到了……

☆、困境

  凯文沉默了片刻,放弃了欺骗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说道:“不太好。”
  “那很糟糕……”
  “那很正常。”凯文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了吉尔,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又满不在乎的微笑,“有多大的获利,就有多大的风险,我知道的。我有所准备。别为我担心,做你的事情去吧。”
  吉尔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缓缓说:“你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么?我去看西格尔了。”
  凯文不是很意外,点了点头:“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一定是遇上了麻烦。他拜托我转达你,必要的时候,牺牲他就可以了。”吉尔说完这句话,后退了一步,看着凯文,“你怎么想?”
  凯文靠在椅子上,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想?如果我为了这种事情牺牲我的表弟,那也太……”他轻松地笑了一下,词语从舌尖上蹦了出来,定下了这件事情的性质,“太耻辱了。”
  他看向吉尔,但后者知道对方不需要他的评价。小王子从来不被别人评价,他只评价别人,他要确认吉尔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吉尔微笑默认赞同,但还是问:“现在,能给我说说你的困境了么?”
  “吉尔,我不觉得这能够称得上是……”
  “凯文。”吉尔微微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坦诚。”
  凯文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这一点:“是有一点小麻烦。帝都,各大领地,全国的贵族都在问我我在搞什么。见鬼,筹钱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这么多贵族?我还以为他们都死光了呢。”
  王子从桌子下面把信件抱了上来,一股脑丢在桌子上,双手背在身后站了起来:“你自己看吧,我反正是不想再给这些混蛋回什么话了。”
  这里的信显然正规的多,首先是凯文王子前一串称谓,然后是极其官僚的一串问候,其中关心了凯文王子的健康、饮食、行程、住宿,顺便关心了皇后殿下,皇帝陛下,大公继承人阁下,红衣主教阁下,以及各种各样与之相关的人。
  再然后,此人终于提到了冒险村,假惺惺地对王子嘘寒问暖,好像他在其中受了多大的伤害,帝国在其中受了多大的伤害似的。随即,他表示自己已经为冒险村尽了力,也将全力帮助贵族们撤离——当然,他没有忘记在这里恭维王子殿下。
  最后,在信件的中部,他终于提到了正事,指责王子殿下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尽到职责。这份添加了各种各样修辞的指责行进了很长,终于再一次升华——在此时,这位贵族撕破了脸皮,质问凯文王子为何要策划这样的事件令帝国上下寒心。他把冒险村说成一个乌托邦式的童话村庄,把怪物说成“看似可怕的毛茸茸的小宠物”,把村里的天赋者说成弱不禁风的乡下农夫。他没提到剑圣的死,没提到精兵的全灭,没提到冒险村里卧虎藏龙的高手们。
  总而言之,凯文是一个带着大军进攻茅草屋的傻瓜,拉低了整个帝国的智商。
  吉尔看着这封信,又想笑,又想安慰凯文,还又莫名觉得这信上的话其实还有点道理。
  他看完了最后一行花团锦簇的陈词滥调,朝着凯文扬了扬信纸:“谁写的?”
  凯文趴在小床上,没好气地说道:“自己看落款。”
  吉尔低头看了一眼,总而言之是一串头衔和一串名字。他抬起头,说道:“我想听你说。”
  凯文很讨厌这种行为,偏偏也没法拒绝。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家伙是个伯爵,比刚才的侯爵还差了一级——不过他的领地偏远,有恃无恐。太过分了!”
  吉尔忍着笑,坐到他的身边:“很过分么?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弃你的计划?你一开始就知道后果吧。”
  “我没别的办法。你看,现在我有军队,有支持者,有钱,有科技,有权力——还有你。这都是那个计划带来的。”凯文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夏天最盛时的天空,“你看,没有我,你现在还要被祖先的诅咒困扰,没法离开村子呢。”
  吉尔没法反驳他,但是他也不喜欢对方的洗白:“错了就是错了,别否认。”
  “好吧,我错了。”凯文老老实实地说。
  吉尔暂且放过他,拎着信丢到他的面前:“你打算怎么回应他?”
  凯文把信纸从脸上捏了起来,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回应?没必要回应。要是连这种跳梁小丑都一一回应,这个帝国就要瘫痪了。”
  “那你这几天……”
  “那是元老院。”凯文懒懒地说道,“老实说,那才是我这几天焦头烂额的原因。”
  “他们……”
  “我忘了,你还不太了解元老院呢。他们的组成挺简单,一部分帝都和重要城市的贵族,一部分握着军权的人,还有少量其他的贵族。我这么说你也明白了吧,他们的意见非常重要。平时他们也不插手皇室,但是如果有过分的事情发生,他们就要出手干预。”
  吉尔有些听明白了,问道:“他们现在在反对你?”
  “你太聪明了,吉尔!”凯文苦笑了一下,“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得告诉你,之前的那些事情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对付这些家伙。他们平时吃闲饭,但是在关于贵族的事情上出奇的敏感,寸土不让。”
  “……这是你自己惹的麻烦。”
  凯文又是遗憾又是庆幸,口气扬了起来:“没错,我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吉尔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小王子毛骨悚然,脱口质问:“你在看什么?”
  “这么倔强,还真是你的风格。”吉尔伸手揉了揉凯文的头发,“我也没有自信说‘一切靠我’,不过,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许麻烦你自己。”
  凯文侧过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你那么多怨言,还是算了吧。”
  “我能帮你。我想帮你。我喜欢帮你。”吉尔一口气说了三个“帮你”,笑眯眯地看着凯文,“这样可以么?”
  凯文跳起来狠狠拥抱了他一下,把吉尔按在马车的车厢壁上亲吻。吉尔拍着他的背,让对方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小王子抬起头,斗志满满:“我们一起来击溃他们吧!”
  吉尔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不已。总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轻易了,有中圈套的感觉呢。
  那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别的感觉填满了。凯文发自内心地认为,两人做同一件事情的时候,灵魂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于是,吉尔就被他拖入了可怕的文件深渊。
  他抱着文件,欲哭无泪:“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做啊!我还以为我们要进行政治斗争呢!”
  “那不是我们的处事风格。”凯文飞快地批阅着公文,“这个才是。你应该习惯这些,吉尔。等我当上皇帝之后,我就可以派手下人做这件事情了。”
  “你现在的手下呢?”
  凯文停顿了一下,说道:“他们在帝都。”他自然地继续写了下去,却说:“多半是战士和谋士,会老老实实帮我处理这些东西的有才能的内政官,我还没遇到。”
  吉尔愣了一下,紧接着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在冒险村,精通内政庶务的人远比天赋者少得多。凯文从前混迹在骑士圈中,还被称为“辉耀之剑”,在冒险村横死的剑圣是他并不亲密的老师,幼年在战场的时间比在宫廷还多——因此看来,他懂得处理内政本身就是个奇迹,别提发现这方面的人才了。
  吉尔安慰了一句“你以后会遇到的”,随即换了个话题:“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直接说,别废话。你问问题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
  “你为什么不直接用你腰上的那东西把反对者炸烂?”吉尔于是直白地问道。
  “……”凯文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吉尔也莫名其妙了:“没有么?你可以由此清除反对者啊。”
  凯文搁下笔,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并不是这样的。”
  小王子此时意识到了他和恋人之间想法的巨大差距,在政治上,两点之间最短的可不会是直线。他已经准备好为此长篇大论,于是预先喝了水,缓缓开始。
  “我想成为皇帝,换句话说,我想要这个帝国。注意,这句话很精准,‘我’,还有‘这个帝国’。”凯文重点强调了两个方面,然后解释道,“如果不是我,那就没有意义了。但什么才是我呢?对现在的我来说,此时此刻的我的所有想法构成了我,如果我轻易更改我的核心原则,我也就不再是我了。至少现在的我认为,不能用那种武器。”
  吉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是‘这个帝国’。我需要现在的帝国,这里的秩序,这里恰当的自由,这里的制度。如果我使用那种方式得到帝国,那么这三者会同时被破坏。我固然可以得到众人的臣服,但是他们实际上并不是臣服于我,而是我的力量。道德和社会观念所构建的秩序会被对力量的单一崇拜代替,自由不是过分扩大就是近乎消失,制度近乎无用。”
  吉尔忍不住说:“不至于吧……”
  “更重要的原因是,吉尔,你也知道,圣遗物绝不仅仅是人类的东西。那来自于人类之外的东西。”
  “……”吉尔很不舒服!
  “我们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胜负竟然凭借其他种族的智慧!这种方式不仅仅不体面,而且有后患。如果我们肆无忌惮地这么做,这很可能会成为其他种族介入我们,甚至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突破口。我不接受这种事情……”
  “呼——”
  吉尔把自己变成了一团蓝色的火焰,从窗口冲了出去。
  凯文莫名其妙,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刚刚讲的东西,忽然神色大变。
  糟了,怎么想起来在吉尔面前说非人类的坏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不是人之后,就有理由傲娇了。

☆、大精灵

  吉尔在大路旁的树林里落了下来,像一汪水从空中滑落,聚集成了人的形状。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只嘴巴,有手有脚有头……还有一头头发。
  唯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那几簇蓝色的头发。
  吉尔拿出水镜,看着自己的面孔,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他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每一个看见他蓝色头发人的眼神,都让他知道,蓝色头发在这个世界上意味着什么——
  异类。怪物。非人。
  看见他的人的眼神是克制的,因为他们认识吉尔,某种意义上还需要讨好他。他们或许以为魔法无所不能,或许认为冒险村出产特别的染料。
  然而吉尔知道,他的蓝色头发只意味着一件事情:他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他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大精灵,属于大精灵的那一部分名为【镇静】。
  融合早已开始,但在十几天之前才最终完成。这让他知道了一件关于大精灵的至关重要的事情,也是那个约定的直接起因。
  当然,约定中提到的愿望并不是此刻吉尔关注的事情,他关注的是自己非人类的本质。
  如果是认识凯文之前,他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在爱上凯文之前,他也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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