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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做大嫂好多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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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饮羽大笑:“有意思。”
  “有意思?”
  “这个风极反,真是有意思。”石饮羽道,“怪不得你说人心不能好奇,因为人心就像棺材里的锦袍,看着华丽,其实一碰就化为齑粉,露出底下腐烂的尸体。”
  陆行舟:“而风极反,最爱将这条裹尸布撕开。”
  两人长途跋涉,都已经很累了,亲热了一番,相拥着躺在床上说着每天都没什么分别的情话,说着说着就陆续睡着了。
  夜晚的温度渐渐下降,床头的水杯里都结起了薄冰。
  陆行舟一边睡,一边无意识地往石饮羽怀里钻,嘀咕:“冷……”
  “老公抱……”石饮羽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将他的脚放在腿间焐着,又抓过他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然后被冰醒了。
  石饮羽一脸懵逼地睁开眼睛,困顿地怔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握着陆行舟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发现凉得不像话,被自己两腿夹住的脚丫也很凉。
  要不是耳边还有这人绵长的呼吸声,石饮羽差点以为他睡到半夜猝死了。
  怎么会这么凉?
  特别是肢端,简直像冷血动物一样。
  冷血动物……
  蛇?
  石饮羽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木窗洒入的微弱天光,端详着陆行舟的脸,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他抬起手,轻轻掀开陆行舟的眼皮,记忆中每次修蛇出来作妖,陆行舟总会出现蛇瞳……
  眼睛没什么任何异样。
  星眸生辉,灿如星辰。
  只是毫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眼神中盛满了“你犯什么神经病”的强烈质疑……爱妻眼眸也好美……生气也美……
  “哈,哈哈……”石饮羽的手指悬浮在陆行舟眼皮前三厘米处,尴尬地笑笑,“你醒了?”
  “哪来这么多小动作?”陆行舟疲惫地骂了一句,抓着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嘟囔,“老老实实睡觉。”
  “哦。”石饮羽见他没有异样,放心地闭上眼睛。
  “嗯?”陆行舟肌肉突然一僵。
  石饮羽:“我在睡!!!”
  “不是,”陆行舟霍地坐起来,沉声问,“什么声音?”
  被子从他光滑的肩膀上滑落,窗外洒入的微光映亮他的身体,宛如玉人,石饮羽不由得看得痴了,躺着没动,咬住被角,含糊不清地呢喃:“是我心动的声音。”
  “……”陆行舟一顿,伸手扯开被子,怒道:“扯你个乌龟王八蛋!”
  “哎,别闹,别闹,万一冻着怎么办?”石饮羽被迫也坐起来,抄起被子将两人裹住,一齐听向窗外海面上传来的乐声。
  乐声空灵,既远又近。
  远得像是在遥远的海底,微弱迷离,仿佛有一座纸迷金醉的海市蜃楼,在广阔而又浓雾弥漫的海面上,渐渐露出端倪。
  又近得好像在每个人的心底,震撼,鼓动,直接震动着耳膜和胸腔,如同端正清净的梵音,甚深如雷。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去看看。”
  两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冲出小木屋,前台那个魔魂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惊道:“哎,二位大晚上干嘛呢?外面冷,多穿点儿……我靠跑真快。”
  外面至少零下十度,陆行舟一出门,就感觉瞬间被冻透了,打了个哆嗦,裹紧夹克,大步向海边冲去。
  阴兵已经在集结,黑压压的鬼影在海岸线上排开。
  陆行舟看不清楚,低声问:“判官是不是在那里?”
  “对。”石饮羽的视线穿过阴兵队伍,看到前方一个黑衣白发的瘦削背影坐在海边一个竹椅上,沉声道,“八成是新主要诞生了。”
  “嗯。”陆行舟抬眼往四周望去,虽然浓雾弥漫,但他能感觉到那些隐秘的角落中都有能量的波动。
  到底有多少人正隐藏在浓雾里,静静地观察着这里呢。
  海底的诡谲乐声渐渐变大,风浪也仿佛变得大了起来,卷起海水扬到天空,化作细碎的冰碴摔落到海面上。
  周围越来越冷了。
  陆行舟钻进石饮羽怀里,却依然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甚至牙齿都不住地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
  以他的降魔之力,应当完全可以抵御这样的寒冷才对。
  “怎么回事?”石饮羽调动身体温度,竭力温暖着他。
  “不知道,冷。”陆行舟摇头,“感觉身体被掏空。”
  石饮羽:“……”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简直要怀疑这人在谴责自己太过纵欲。
  突然,一声高亢尖厉的笛音在空中响起。
  阴兵阵中发出一阵躁动。
  二人抬头,看到一个优美的鹤影在夜空中滑翔而过,笛音就是从它背上传来的。
  陆行舟:“鸟人。”
  “噗……”石饮羽笑出来,“魔主这笛子吹得不咋地啊,他别把还没诞生的新主给吓回去……哎,这该不会就是他的意思吧?”
  笛音本该悠扬,此刻却尖锐急促,仿佛在急躁地震慑着什么。
  而海底那个诡谲的乐声竟然也在笛音的震慑下低了下去。
  陆行舟微微皱眉:“魁首大人,新主诞生,旧主却还在位,你们魔物该听哪一个的?”
  石饮羽:“回魁首夫人,听老婆的。”
  “……扯淡!”
  石饮羽笑了一声:“魔主太华不是疯狂迷恋权力的人,如果让他选,目前他最想的,应该是和云烈归隐山泽,做一对普通夫夫,而他现在阻止新主诞生的原因,应该只是不希望新主落到人、妖、鬼任何一方的手中,而他又很难从三方围剿中带走新主。”
  笛音完全压制了海底的乐声,连海面上的风浪也变得小了很多。
  判官抬起头,对着天上的鹤影指了一下,他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举起大弓,对着仙鹤射出一箭。
  他是阴兵大统领,力量很大,箭矢势不可挡地疾射出去。
  石饮羽突然举弓,一支长箭如闪电般划破夜空,快准狠地射在大统领的箭矢上,将其击得偏离了方向。
  判官蓦地回头。
  站在他身后的阴兵齐刷刷往两边分开,露出站在外围的陆行舟和石饮羽。
  两人突然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石饮羽面无表情,陆行舟的脸上迅速浮起职业笑容,仿佛自家老公什么都没做一般,摆了摆手,朗声笑道:“同志们辛苦了。”
  判官:“……”


第194章 
  海边寒冷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 所有人都对陆行舟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双方相互对视;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浓雾弥漫的天地间只有尖厉刺耳的笛声。
  过了一会儿; 判官笑了一声。
  陆行舟心下一沉; 小声对石饮羽道:“不怕判官闹; 就怕判官笑,这货越笑越没好事。”
  判官却没有发作; 而是温柔地说:“原来贤伉俪也来了; 别站在后面了,到我身边来; 这里还有个空座。”
  一个阴兵迅速搬了个竹椅过来; 放在判官旁边。
  陆行舟警惕:“该不会我一坐椅子就炸了吧?”
  判官微微一笑:“陆组长多虑了; 杀你没必要浪费炸弹。”
  “……”就说判官这个鬼很难相处吧。
  既然对方邀请了,若不应邀,倒显得自己胆怯,陆行舟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坐在那张竹椅上。
  竹椅很凉; 陆行舟坐下的瞬间,不由得皱了皱眉。
  石饮羽低声问:“你坐我腿上吧。”
  “没事。”陆行舟冲他笑了一下。
  判官看着他们俩甜腻的互动,眼眸中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忍不住小声嘀咕:“知道贤伉俪感情深厚,但也要克制才好,小心伤身。”
  陆行舟:“???”
  石饮羽笑起来:“判官大人说得没错; 椅子太凉,确实伤身。”
  判官明显怔了一下。
  陆行舟摸着下巴,促狭地笑了起来。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就那个笑容,已经传达出了全部的意思——判官你单身这么多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判官很恼火。
  石饮羽拉起陆行舟冰凉的手,想输送些能量过去,他是恶魔,每一丝能量中都蕴含着恶魔之力,必须费大劲将其剥离才可以,否则将与陆行舟体内的降魔之力发生拮抗。
  而陆行舟怎么舍得他受累?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别浪费力气。”
  “用在你身上,怎么算浪费?”石饮羽笑道,“这里太冷了,冻坏你,是不是想心疼死我?”
  “那也不行。”陆行舟笑起来,“你就这么焐一焐就行。”
  石饮羽无奈,只得握着他的手,紧紧放在掌心。
  海底的乐声彻底沉寂下去,空中的笛音也越来越低,渐渐消失,魔主收起笛子,坐在鹤背上,神情淡漠地看向地面的人们。
  片刻之后,白鹤向远处的山峰飞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声清脆高远的琴音在海面上传来,声音轻盈细微,宛如天籁。
  白鹤急转回身。
  阴兵阵中出现一阵躁动,众人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天低云沉,海面上一片浓雾弥漫,琴音飘渺悠长,徐徐地穿过浓雾传来,给人一种清冷入仙的旷远之感。
  在琴音的挑动下,海底那个沉寂下去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从深远的海底渐渐浮上水面。
  躁动的阴兵悄然安静下来,呆滞地站在原地,齐齐陷入可怕的静谧中,仿佛被这天籁一般的琴音催眠。
  “那是什么人?”判官沉声问。
  阴兵大统领道:“他隐藏在浓雾中,没有露出真身,不过看他的意思,是想催动新魔主的诞生。”
  “这样看来,该是友非敌,但是……”判官眼睛不悦地眯起来,“一边催动新魔主诞生,一边还对其他人动手,这位朋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石饮羽发现陆行舟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皱眉:“冷?”
  “不是。”陆行舟动了动嘴唇,微弱的声音瞬间飘散在寒风中。
  石饮羽一愣:“什么?”
  “这个人……”陆行舟喃喃地说。
  石饮羽俯身靠到他的唇边,听到他的呢喃:“风极反。”
  “竟然是风极反?”石饮羽吃惊,“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是什么?”
  “我不知道。”陆行舟低声道,“他的立场向来邪恶荒诞,就算他单纯地想看三界大战也很有可能。”
  石饮羽怔了一下,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啊。”
  若隐若现的琴音像个引子,慢慢牵引着海底的庞然大物向岸边靠近,浓雾之后,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一叶孤舟上,在暗潮涌动的海面上越来越近。
  “好浓的魔息。”石饮羽突然道。
  陆行舟:“他以降魔师身份入魔,与一般魔物不同。”
  石饮羽诧异:“降魔师的力量与魔物截然不同,竟然能……”话未说完,悄然消失。
  陆行舟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以降魔师身份入魔?”
  “我才当了几天降魔师?”石饮羽苦笑,“学艺未成,就误入歧途,一生尽毁,算什么降魔师?”
  “胡说。”
  随着琴音的渐近,魔主重新举起笛子放在唇边,一声清远嘹亮的笛音破空而出,如同射出一支穿云箭,呼啸着冲向海面,化作飓风,荡开遮天蔽日的浓雾。
  波涛翻滚的广阔海面上,一人一舟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孤舟狭小单薄,在飓风卷起的风浪中剧烈颠簸,被浪头高高扬起,转眼又重重摔向海面。
  风极反竟能一直稳稳坐在舟上,双手抚动着横放在膝上的一把焦尾琴,琴声高远飘渺,丝毫没有受到风浪的影响。
  他仰头看向空中的鹤影,突然微微一笑,左手按弦,右手猛地往前一划,一道凌厉的裂帛声响起,看不见的强烈音浪卷起海水,猛烈地冲向空中,仿佛一条水龙从他指尖出现,咆哮着张开大口,向着空中的白鹤吞去。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笛音响起,白鹤发出一声高亢的鹤唳,在水龙击来的瞬间,直直高冲向云霄,躲过水龙,急转回身,挥动翅膀,巨量海水腾空而起,刹那间蹿起十几米高的水墙,铺天盖地砸向孤舟。
  风极反霍地站了起来,仰脸看向水墙,尚未作出反应,就连人带舟被水墙狠狠砸进海底。
  下一秒,一条水龙从海底嘶吼着冲出。
  风极反稳稳站在龙头上,单手托着古琴,另一只手飞快地拨动琴弦,琴音变得急促焦躁,好像渐渐失去了耐心。
  “那是……”判官突然从竹椅上站了起来,看向远处海面,睁大了眼睛。
  陆行舟竭力瞪着眼睛,想看清发生了什么,视线却一如既往地模糊,整个世界都仿佛蒙着一层血色的薄纱,只见海面上狂风大作,红色的海水剧烈汹涌着,有个什么东西正在从海底渐渐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贝壳,洁白如玉,在夜色下的海水中泛着魅惑的光泽,蚌口紧闭,那个妖异空灵的乐声就是从贝壳内部传出来的。
  判官看了大统领一眼。
  大统领点头,突然举起大弓,拉弦搭箭,一支鸣镝划破天空。
  陆行舟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判官微笑起来。
  随着尖锐的鸣镝声响起,海面下齐齐响起诡异刺耳的鬼音,无数鬼影从海水中浮现出来,无畏地冲向那个贝壳。
  笛声陡然变得狠戾。
  白鹤俯冲下来。
  魔主一手扶笛,另一只手迅疾往下一划,黑色的魔息排山倒海地释放出来,狠狠击向鬼影。
  陆行舟皱眉:“判官大人,你要将新魔主据为己有?”
  “那可是魔主啊,”判官笑眯眯地说,“他体内力量之巨大,对陛下力量的恢复,有着无与伦比的裨益。”
  陆行舟:“你想用新魔主喂黑米其林……呃,阴天子?”
  “不知陛下喜欢怎么吃,”判官思索,“蒜泥扇贝,还是黄油烤扇贝……”
  陆行舟:“……”
  判官笑道:“陛下因为魔主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力量不足当年百分之一,这是他们魔物亏欠冥府的。”
  “冤有头,债有主,害阴天子的是旧主太华,你可不要报错了仇。”陆行舟温言劝解,心里嘀咕:谁叫你家黑米其林那么容易被骗?
  判官笑道:“陆组长,你提醒了我,等我捉到新主之后,就让云烈用太华来换,你猜,他会怎么选择?”
  陆行舟面无表情,只要云烈脑子没进水,就办不出用太华换新主的事吧?不过也难说,毕竟鸟类的脑容量确实有点低。
  判官淡淡地看着海面上的搏斗,又道:“或者让太华用云烈来换也行。”
  “……”陆行舟忍不住问:“你该不会真对云烈有企图吧?”
  “能让太华不惜代价从妖界夺出来的男人,想必滋味一定不同寻常,”判官摸着嘴角,笑道,“你也知道,我单身这么多年,也是很想开开荤的。”
  陆行舟无语,知道这货在胡说八道,干巴巴地说:“你如果实在饥渴难耐,建议吃吃窝边草,我看霍兄就很不错。”
  一直站在判官身后的阴兵大统领如遭五雷轰顶。
  说话间,海面上的战况已经瞬息万变,随着鬼影浮现,另有两股势力也开始入局。
  数不清的水妖从海面上出现,唱着诡谲妖异的战歌,狭长的利爪撕碎鬼影,伸向贝壳。
  与此同时,无数穿着水靠的人界战士悄然从水底潜出,全部装备最先进的水下手持武器,加入混战,试图趁乱夺走贝壳。
  魔主太华和云烈果断放弃风极反,随着云烈一声高亢的鹤唳,魔物们漫山遍野地出现,猖狂大笑着,扑向让他们热血沸腾的久违战场。
  判官看着那欢呼着冲下来的魔物,转头看了一眼石饮羽,眼神有些复杂:“魔物……果然是永远也杀不尽的生物……”
  “魔物由罪恶所生,”石饮羽淡淡地说,“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有人心的地方就有罪恶,是不可能杀尽的。”
  判官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阴兵大统领沉声道:“判官大人,请您后撤一百米,去安全地带,免得被战况波及。”
  “嗯,”判官道,“陆组长,你跟我一起……”
  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咸湿的潮气扑来,石饮羽眼明手快,一道结界横在众人面前,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拍击声,一条巨浪从海面上蹿出,重重撞在结界上。
  陆行舟猛地转头,看向战圈,只见风浪大作的海面上,一条似真似假的水龙在海面上翻腾,风极反抱着焦尾琴,稳稳地站在龙头上,微笑着看向他。
  石饮羽第一时间看向陆行舟。
  却见陆行舟眼神淡漠地看向风极反,没有说话。
  风极反勾起一侧唇角,笑了一声,目光转向混战,他站在战圈外围,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悠远的琴声。
  然而正在战斗的人们听到琴声却全都变得焦躁,不顾生死疼痛,义无反顾地厮杀起来。
  判官摇头:“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
  石饮羽皱眉:“琴音里有古怪。”
  “他在以琴音煽动情绪,”陆行舟道,“这是他惯用的手段,煽动人们争斗、互害、打得你死我活,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他就是喜欢试探人心究竟有多狠毒。”
  说着,他手中提起白色的骨鞭,沉声道:“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罪该万死。我说过,再次见面时,就是我诛杀他的时候……”
  在他出手的前一秒,一阵铿锵肃杀的琵琶声从背后传来,如尖刀,穿破虚空,悍然扎进风极反的琴音中,瞬间将古琴的声音打压下来。
  狂躁混乱的战场为之一荡。
  海面上,水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载着风极反游向岸边。
  风极反站在龙头,一手托着古琴,另一只手向前平推出去。
  看似轻松的一个动作,然而下一秒,狂澜冲出,如海啸一般嘶吼着冲向海岸。
  石饮羽和陆行舟齐齐撑开结界,将众人罩住。
  巨量海水从头顶冲过,呼啸着肆虐而去,只听一阵惊呼,海岸线那一片低矮的小木屋被冲散。
  没有房屋的阻拦,琵琶声变得更加清晰。
  陆行舟回头,看到顾曲坐在一片废墟之中,双目紧闭,怀抱一把巨大的铜琵琶,双手飞快拨弄琴弦,风声鹤唳的肃杀之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第195章 
  风极反显然也看见了顾曲; 他站在龙头上; 远远地望着那片废墟,脸上依然带着轻松自得的笑意; 双眸却已经沉静下来。
  冲散木屋的海水缓缓漫流回去; 汇流入浩瀚的大海中。
  天色渐白。
  顾曲浑身湿透; 乌黑的发丝贴在惨白的脸上,水滴顺着尖下巴流下; 滴落在铜琵琶上。
  他浑然不觉; 也仿佛没感觉到风极反的视线,自顾自拨弄着琴弦; 脸上无悲无喜。
  海面上刀光剑影; 三界为争夺那个从海底浮出的贝壳已然彻底撕破脸。
  而风极反却悄然从战圈中游离出来; 他静静地望着那个瘦削的身影,过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一笑。
  接着,琴声重新响起; 一扫之前的飘渺旷远之风; 琴声诡谲瑰异; 直刺人心。
  石饮羽感觉陆行舟与自己相握的手突然无意识地收紧,低声问:“不舒服?”
  “嗯。”陆行舟应声,望着风极反,喃喃道,“弥楼山曲。”
  “那是什么?”
  “蛇魔之曲,讲一条长蛇咬住自己的尾巴; 首尾相连,形成闭环,象征着永生与不朽。”
  石饮羽觉得怪异:“这岂不是好事?”
  “从某种角度来想,确实是好事。”陆行舟道,“但蛇魔获得永生的方法是不断吞食自己。”
  “嗯?”
  “吞食过去的自己,获得一次又一次的新生,这就是弥楼山曲中所说的永生,想求生,必先求死。”
  石饮羽一惊:“这首弥楼山曲在挑唆对方自杀!”
  “不错。”
  石饮羽:“他们不是有情的吗?”
  “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陆行舟淡淡地说着,突然想到之前顾曲说过的一句话——他削去了我的髌骨,而我挖了他最爱的人的眼睛。
  陆行舟转头看向顾曲:风极反最爱的人……是顾曲自己吧?他的眼睛竟然是自己亲手挖去的?
  顾曲虽然没有眼睛,但应该有别的视物方法,他端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受到弥卢山曲的影响,手指有条不紊地拨弄琵琶。
  凌厉的琵琶声与琴音对抗,像两把精钢打造的锋利长矛,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只有矛,没有盾。
  没有委婉,没有怀柔,没有一方会以退为进,也没有一方信奉以柔克刚。两个人的乐声中都有着强悍的攻击性,彼此之间全是刀锋,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陆行舟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两人明明有情却抵死对抗。
  因为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暗夜渐渐退去,冥界微弱的天光穿过厚重云层,照亮海上战场,血色狂澜直冲云霄,凄厉的鬼音和惨叫声与滔天的海浪掺杂,震耳欲聋。
  海面已经成为修罗场,风暴在远处集结,强烈的血腥味随着浪潮涌来,魔气开始在天地间弥漫。
  “不好!”判官突然出声,“那贝壳要逃。”
  陆行舟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见到残酷的战场上,那个巨大的白色贝壳尚未完全浮出水面,就开始缓缓向下沉去,那从贝壳中传来的诡谲乐声也变得激烈起来,仿佛在愤怒。
  “新魔主会退回去?”陆行舟诧异地问,“退回去之后会怎样?”
  判官摇头:“我也不知道,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但是魔主诞生失败,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石饮羽沉声说:“逆天的事,往往会有处罚。”
  陆行舟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贝壳,心里不由得沉了下去。
  判官脸色差到极点,咬牙对阴兵大统领道:“撤兵。”
  “什么?”陆行舟一惊,“你甘心放弃?将新魔主拱手让给其他两界?”
  “当然不甘心,但这不是置气的时候。”判官很快已经控制好情绪,对大统领道,“知会另外两界的蠢货,赶紧撤,否则,天罚降下来的时候,谁都承受不住。”
  海面上阴兵得到退兵的命令,且战且退,而另外两界却显然不肯放弃,依然在打得你死我活。
  阴兵速度极快,十几分钟后就全部退回岸边。
  判官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对大统领平静地说:“这次行动完全失败,但诸将士行动有素、骁勇善战,奖励应当一分不少……”
  话未说完,他突然怔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往海面上望去,失声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遥远的海天交接之处,一条白色的长线在迅速袭来。
  大统领惊呼:“那是海啸!”
  话音刚落,白线已经以骇人的速度赶到眼前,化作几十米高的巨浪,以毁天灭地之势拍向岸边。
  电光石火之间,陆行舟猛地腾起,一把抱住石饮羽,另一只手甩出骨鞭,雪白的骨鞭蹿出掌心,化作一条白色大蛇的虚影,一飞冲天。
  第一波海浪冲上来的前一秒,陆行舟和石饮羽借着蛇影的冲力,飞跃出去,落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两人落地,陆行舟勉强稳住身形,抹去嘴角的鲜血,回头看去,只见海岸上已经一片荒芜,然而情况由不得他们感慨,几十秒之后,又一条白线从遥远的天际赶来。
  陆行舟想要再次甩出骨鞭,却发现手臂抖得几乎控制不住,他咬紧牙关,想将喉头涌动的鲜血强压下去。
  “别勉强。”石饮羽一把抱住他,左手捏诀,抵在唇边,默念法诀,一道前所未有的坚固结界罩在二人头顶。
  陆行舟急道:“不行,你体内的镇魔钉……”
  “不行也得行。”石饮羽还笑了一下,吻吻他的额头,“别怕。”
  话音顷刻间被震天的浪潮声吞没,石饮羽的嘴唇尚未从陆行舟额头离开,汹涌的浪潮就冲破了结界。
  陆行舟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浑身冰冷,整个人都窒息,灭顶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强大水压的冲击下,他头痛欲裂,每一条神经都仿佛被寸寸斩断,痛彻骨髓。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在海浪的冲击下,他指尖一空——石饮羽不见了。
  “不……”陆行舟心底怒吼,他狠狠咬破舌尖,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勉强找回一丝神识。
  他竭力睁开眼睛,触目所及,一片血红,好像眼中的血丝齐齐爆裂,由一层朦胧的血雾彻底变成血的水泊。
  眼前全是血色,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全是海啸的轰鸣声,什么都听不清,却有一种诡异的乐音在脑海中回荡。
  陆行舟拼命控制着理智,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新魔主诞生时,从贝壳中传来的乐音。
  可是现在,那个乐音好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中。
  陆行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海水卷到了什么地方,他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合在一起,在强大的水压下勉强结成一个法印。
  如果石饮羽在旁边,他便会发现,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法印,一个不属于降魔师的法印。
  法印结成,陆行舟张开口,喷出的鲜血瞬间溶入海水之中。
  血水从法印旁流过。
  陆行舟痛苦地皱紧眉头,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像有什么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在迫切挣扎着想要出来一般。
  几秒钟后,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
  刹那间,浓郁的妖气迸发出来,灭顶的疼痛消失,一条巨大的蛇尾猛地扫过海浪。
  陆行舟蹿出海面。
  眼前还是一片血红,但他却能清晰地看见整个世界。
  只见天地之间全是滔天巨浪,海阔云低,翻滚的乌云从头顶呼啸而过,随着波涛起伏,他摆动蛇尾,在海水中灵活地游曳。
  “阿羽……”
  声音瞬间被浪声吞噬。
  陆行舟在海面漫无目的地游了半天,始终找不到石饮羽的影子,脑中诡异的乐声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他浮在水中,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就像在脑中响起的一般,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隐隐透着焦躁,透着愤怒,仿佛在对他们进行谴责和惩罚。
  怎么都甩不掉脑中的乐声,陆行舟深深吁出一口气,妥协地钻进水中,循着声音游去。
  人们管这里叫无底之海,因为归墟的海是没有底的,或者说,没有任何记载说明归墟的海底是什么样子,有传言说,那片海岸并不是真正的归墟,真正的归墟在无底之海的海底,除了历任魔主,从来没有别的生灵在此进出过。
  陆行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几乎是机械地往下游去,毫无疲倦。
  刚才在海水中窒息的时候,他催动修蛇的力量,化作蛇妖,如今妖蛇入海,如鱼得水,可是游得越轻松,他心里越是担忧——体内的妖蛇之力化解了千年都并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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