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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做大嫂好多年-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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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声更见凄厉,化作漫天交织的刀光,眨眼间便将黄符绞成碎片。
陆行舟两根手指直直伸向前去,澎湃的降魔之力弥散出来,卷起黄符碎片,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符纹。
他嘴唇翕动,默念法诀,轻声道:“杀!”
空中登时响起震撼人心的嘶吼声,仿佛有千万只邪魔在发出濒死的咆哮,符纹犹如一口巨钟,以不可阻挡之势压向那美人。
美人躲不过这下重击,喷出一口血,跌进水中。
一条粗大的蛇尾在水底打了个水花,迅速扎进水底。
陆行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水波动荡,细碎的月影闪烁散去,黑色的水面下,两条大蛇正紧张追逐。
忽然,一声巨响,河水轰然炸开。
芙蓉河里骤然爆发出冲天的巨浪。
陆行舟乘浪腾出,骨鞭缠着另一条不断挣扎的花斑大蛇,凶悍地将她硬生生拖出水面。
那蛇已全然没有美人的模样,人身蛇尾,青面獠牙,俨然是一只蛇魔。
她已遍体鳞伤,却不肯认输,寻到一丝空隙就冲陆行舟反击而去,带着剧毒的利齿咬向陆行舟脖颈。
陆行舟蓦地一闪。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弓弦拉满的声音。
箭矢破空而来,悍然射穿蛇魔的七寸
刹那间,血肉迸射。
陆行舟回过头去,见到石饮羽站在对岸,手里拿着一把小弓,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小东西……”陆行舟嘀咕了一句,这才感受到一阵阵疲惫,颓然坐在了地上,懒洋洋地指挥:“去,看看她的肋骨被你射坏了没。”
石饮羽飞掠过来,捏着陆行舟的手腕试了试,发现他只是累到脱力,放下心来:“这是怎么回事?”
陆行舟:“别废话,去查看一下尸体,完好就拖回去,有用。”
石饮羽走到蛇魔尸体边,伸手翻看她的骨骼。
陆行舟心跳突然没来由漏了一拍,他怔了一秒,骤然跃起,厉声:“闪开!”
与此同时,蛇魔的头颅突然竖起,张开血盆大口,毒液如同利箭,射向石饮羽面门。
陆行舟一把推开石饮羽。
毒液射穿他的手腕。
刹那间,痛彻骨髓。
剧毒如同电流一般沿着手臂往上冲去,一眨眼,手肘以下已经全呈黑色,一股浓郁的魔气萦绕在他伤口附近。
陆行舟反应极快,立即封住手臂上的穴位,摸出一张黄符塞进嘴中。
石饮羽被他推了个趔趄,回头看来时,一瞬间就眦裂发指、双目尽赤。
“行舟!”他扑过来,不敢多想,只知在他手臂上飞快地画着符纹。
“别慌。”陆行舟低声呢喃,抬手,抚摸过他的头发,“我不会有事……”
“你别说话了!”石饮羽急躁地打断他,“降魔符能压制住蛇毒吗?诛邪符呢?净化符?祈福符?”
陆行舟:“这些都不用……阿羽!”
石饮羽张口含住他的伤口,疯狂地吮吸起来。
“阿羽你不要这样!”陆行舟厉声说,用力挣扎。
却被石饮羽死死压住。
这小东西像疯了一样,不知从哪里迸发出的力量,竟硬生生将陆行舟压在了身底,让他无法逃脱。
陆行舟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毒液和黑色的魔气一起,被石饮羽一口又一口地吸了出来。
将最后一口毒液吐到地上,石饮羽已脸色煞白,嘴唇一片乌黑。
两人对视一眼。
石饮羽点漆般的双眸深处有熊熊燃烧的烈火。
陆行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恐怖猜测。
石饮羽又俯身。
“不用了!”陆行舟急着推他。
石饮羽含住他的伤口,嘴唇微动,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
陆行舟的手腕早已没有知觉,却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这个亲吻,火热滚烫,烫得他心脏剧烈抽搐起来。
第286章 番外一 分离
石饮羽昏睡了十多天。
陆行舟费劲地将药汤灌进他的口中,端着空碗坐在床沿发呆。
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官; 您的信……”
陆行舟回过神来; 走过去打开门; 塞给店小二一把大钱; 从他手中接过信封。
天色已晚; 屋里光线微弱,陆行舟挑亮油灯; 坐在桌前展开书信,仔细看了一会儿,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他放下信; 抬眼望向窗外的点点星火; 自言自语道:“真是两全其美; 哎; 我怎么如此聪慧?”
床榻响了一声。
陆行舟蓦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端着油灯照过去; 看到石饮羽眉头颤动了半晌,缓缓睁开眼睛。
“阿羽!”陆行舟惊喜地叫了一声;
石饮羽双眼木然地望着床顶; 过了好半天,才转动了一下眼球; 定睛看向陆行舟。
火光闪烁,映亮他的眼眸; 只见里面阴沉一片,满满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森然魔气。
陆行舟一手端着油灯,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指尖紧紧夹着一张黄符。
石饮羽盯着陆行舟怔怔的看了半晌,未语先笑,声音低哑:“我们……我们都死了吗?这是阎王殿?”
陆行舟:“我觉得阎王殿里不会给你开个单间。”
“你没事?”
“我实力雄厚,自然没什么大碍,”陆行舟道,“除了……”
石饮羽一把抓住陆行舟的手,急道:“你是不是受了伤?你的手腕……给我看看!”
陆行舟忙道:“手腕没什么伤。”
“那伤在哪里?”
陆行舟:“为了救你,我花大价钱买了几十种名贵药材,荷包伤得挺严重。”
石饮羽:“……”
“好在你还活着,以后可以慢慢还我,”陆行舟体贴地安慰他,“不用急。”
石饮羽沉默了一会儿,眼眸中的魔气渐渐消散,哑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行舟不动声色地收起黄符,拉起他的手腕,二指搭脉,确定他已经没事,才开口讲道:“那美人是个蛇魔,见你香甜可爱就想引诱你,幸亏我火眼金睛,识破了她的诡计——我早说了我是去降妖除魔,你非不信。”
石饮羽抿了抿唇角。
陆行舟:“不过她当真长了一副好骨骼。”
石饮羽蓦地一惊:“什么?”
陆行舟不知道他吃惊个什么劲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解释:“她的肋骨细长柔韧,做弓臂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石饮羽舒出一口气。
陆行舟:“你以为什么意思?”
石饮羽没有回答,他以为陆行舟夸那美人长得好……
陆行舟见他没再说话,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小东西重伤初愈,虚弱得很,不说话很正常。
他给石饮羽掖了掖被角:“如今你也醒了,我终于可以腾出手好好炼制一番,给你做一把绝世好弓。”
石饮羽笑了起来:“你量力而行,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喜欢……”
“啧,这话说的,好像对我有什么……”陆行舟的声音戛然而止,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这小东西确实对自己有点什么,这场面该怎么收?
不是陆行舟自作多情,而是被毒液击中时,石饮羽的疯狂反应实在没有别的解释了。
陆行舟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三分自信的。
当然,另外的九十七分理智告诉他:石饮羽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整日面对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些奇形怪状的恶魔了,他总不至于把一颗躁动不安的少男之心倾注到恶魔身上吧。
所以说,还是自己这个老父亲当得不够称职,儿子大了,早该让他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了,省得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还芳心错付。
若单纯是付错了人也就罢了,还从性别、到年龄、到物种……无一不错的,这小东西的眼神儿可真是个大问题。
“不是好像。”石饮羽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陆行舟愣了一下:“什么?”
石饮羽躺在床上,抵触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再吭声。
陆行舟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心惊肉跳——这小子说他不是好像,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他呆坐了半晌,悄悄转头偷看石饮羽。
却见这小东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冷不丁,陆行舟仿佛被他的视线烫到了。
“是我错了。”石饮羽漠然地说。
陆行舟下意识接了一句:“错在哪儿?”
“错在痴心妄想。”
“……”陆行舟张了张嘴,语塞。
石饮羽还又蹦出四个字:“不识好歹。”
陆行舟觉得这小东西眼神虽不好,脑子却好使得很——抢在自己之前把该骂的词儿全骂了,让自己无词可骂。
不愧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好孩子!
“我知道我错了,”石饮羽喃喃地说,“我早就知道……所以你不用费唇舌说服我,我都知道的……”
陆行舟怔了怔,点头:“那就好。”
夜深了,一灯如豆,火舌跳动,将二人的影子投到墙上,他们一躺一坐,相对无言,各怀鬼胎。
“啪……”灯花突然爆了一下。
陆行舟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石饮羽。
少年的眼眸清澈沉静,眸光深处,似有轻烟一般的魔气正在悄然弥漫出来。
陆行舟微微皱眉,对这小东西不知所起的爱慕感到十分困惑。
他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本能地感到恐惧,想要逃离这种奇怪的感觉。
“对了,有个惊喜给你,”陆行舟走到桌子边,拿起之前那封信,笑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救过的一个姓霍的将军吗?”
石饮羽不知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霍辰罡。”
“就是他,他这个姓可不得了,白邺霍氏,吓死人的大官儿。”
石饮羽:“他怎么了?”
“他家有个书院,藏书万卷,还有皇帝的赐额和御书,在里面讲课的都是当世大儒……”
石饮羽打断他:“你说这个做什么?”
“让你了解一下啊。”陆行舟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石饮羽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了解?”
陆行舟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你不想了解就算了,我还不稀罕说呢,等你去了自己摸索吧,不懂规矩被先生揍了别找我哭。”
石饮羽抿紧嘴唇。
陆行舟将信对他扬了扬,笑道:“霍兄效率极高,我去信给他不过三天,就已经把这事儿搞定了,书院里有住宿的地方,还会给你配个手脚麻利的小厮……”
“谁说我要去书院?”石饮羽蓦地坐起身。
他重伤初愈,骤然坐起,登时眼前一黑,身体差点跌倒下去,他一把撑住墙,用力咬了下舌尖,按压下喉头上涌的甜腥,向着陆行舟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
陆行舟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怕他从床上跌下去,站起来走过去,边走边道:“还不是为你好么,我拉下老脸请霍兄给安排了一个……”
“别过来!”石饮羽厉声叫起来。
陆行舟脚步顿住,再迟钝也意识到石饮羽这反应不对,他皱起眉头:“阿羽?”
“别过来。”石饮羽捂住眼睛,蜷缩着坐在床上,瘦削的双肩在灯影下薄得像一张刀片。
“你怎么回事?”陆行舟吃了一惊,不顾劝阻,冲了过去,拉下他的手,“我看看,是不是那蛇魔的毒还没清……好重的魔息……你睁开眼睛!”
石饮羽双目紧闭,死死咬住牙关,咬肌疯狂颤抖,齿尖相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阿羽!”陆行舟指尖夹着一张黄符,刚要往他额头贴去。
石饮羽剧烈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双眸清澈沉静,没有一丝异常。
陆行舟的心沉了下去。
石饮羽看着他指间的黄符,哑声:“你要诛杀我吗?”
“这只是清心符。”陆行舟将黄符上的纹路亮给他看。
石饮羽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陆行舟拭去他脸颊上的汗水。
石饮羽一把抓住他的手,嘴唇颤了颤,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他,眼眸中盛满哀求,脆弱得像湖面上的月亮,一碰即碎。
陆行舟平静地看着他,轻柔而又笃定地说:“阿羽,你不能再跟着我了。”
石饮羽惨痛地闭上眼睛。
仿佛听到月光被击得稀碎的声音。
“你不能再与邪魔有任何接触,”陆行舟絮絮叨叨地解释,“书院是个好地方,你去听听先生们讲学,他们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随便讲几句都够你受用一生。你一向聪明,那些复杂的法诀一遍就能背会,背圣贤书应该也难不倒你。等学够了知识,就去考个功名,我听说世人都喜欢考功名,考上功名就能当官,当官就有俸禄……”
“别说了。”石饮羽打断他。
“……以后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陆行舟把这句话说完,才悻悻地住了口,忧愁地看着石饮羽紧闭的双目。
他不明白。
自己为这小东西殚精竭虑,安排好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他为什么还这么一脸苦楚的神色,仿佛他心底有个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猝然碎了。
感情这个东西,当真令人费解。
“我想知道……”石饮羽低低地出声,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灯影下投出一片深沉的阴影,不住颤动,声音潮湿而又嘶哑,“你就……就这么……厌恶我吗?”
“没有。”陆行舟否认。
“你有!”
陆行舟无奈:“醒醒,阿羽,你自己想想,我怎么会厌恶你?”
石饮羽:“我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你想赶我走。”
“……”陆行舟发现他很有自知之明。
石饮羽抓着他的手,睁开眼睛,眼眸中迸射出最后的希翼,强笑着说:“我会控制住自己,绝不骚扰你,绝不让你有半点不舒服,求你……”
“别傻了。”陆行舟道,“就算没有这个事,我也不能再留你了,你心性不稳,再跟在我身边,说不定哪天就入魔,我又不可能为了你洗手不干。你还是乖乖去书院吧,我喜欢读书人。”
石饮羽迟疑:“你喜欢读书人?”
陆行舟:“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果你能考个功名……”
“你说,你喜欢读书人。”石饮羽固执道,“那我去了书院,学回来一肚子圣贤书,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有一点……喜欢我?”
陆行舟失笑,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什么痴话呢?”
第287章 番外一 动心
夜深了。
石饮羽躺在床上,陆行舟坐在床沿; 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过了许久; 陆行舟站起身。
石饮羽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陆行舟回头; 笑道:“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里?”
“我哪儿都不去; ”陆行舟将衣角从他手中抽出来; 走到桌边坐下; “我就在这里坐着,你睡吧。”
石饮羽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 灯火飘摇,照亮房间里简单却精致的摆设。
这是客栈的上房。
石饮羽轻声问:“这间房……是不是很贵?”
“当然贵。”陆行舟道,“但你眼瞅着快要死了; 我总不能让你死在柴房里。”
“……”石饮羽动了动嘴角; 就知道他吐不出象牙来。
陆行舟:“行了; 别纠结这些; 眼下你身体虚弱,别劳神想些有的没的,睡吧; 养好精神才是真章。”
石饮羽苦涩地呢喃:“你对我可真好……”
“知道就行,以后好好孝敬我。”陆行舟还想说几句类似“早点成家立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或者“等有钱了给我送几个美人儿”之类的混账话; 话到嘴边又觉不妥; 硬生生止住了。
好好的父子情,一旦牵扯到男欢男爱; 就句句是雷,不能瞎开玩笑了。
石饮羽一冲动:“你既对我好; 为什么……”
“少废话。”陆行舟不耐烦地打断他,一挥衣袖拂灭油灯,“睡觉!”
房间里骤然一片漆黑,只有一小片朦胧的月光从没关严的窗子投射进来,洒落在地上,像一片白霜。
石饮羽撑起上身,看到陆行舟坐在桌边,单手支颐,似乎是打算就这么对付一晚。
陆行舟动都没动,冷声:“看什么?再啰嗦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我昏睡多长时间了?”
“十三天。”
“这十三天你都怎么睡的?”
陆行舟抬起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当然是闭着眼睛睡的,我还能怎么睡?”
石饮羽顿了顿:“我是问,你这些天都是坐在桌边睡的?”
“嗯。”陆行舟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出声了。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
这十三天对他来说,仿佛是十三年。
石饮羽被蛇毒和魔气侵入身体,惊险异常,一会儿通体如冰,一会儿又高烧似火,魔心动荡不安,几度差点入魔。
陆行舟一刻都不敢闭眼,唯恐睁开眼睛,石饮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了。
虽说人命不如狗,可是自己漫长而无味的生命中,只有出现了这么个小东西之后,才感觉到了些鲜活丰富的滋味。
这可能就是人们纵然颠沛流离、号寒啼饥,到了阎王殿前却依然想要再度投胎为人的原因吧。
石饮羽坐在黑暗里,抬眼看着陆行舟,低低地说:“你今晚就到床上睡吧。”
陆行舟:“就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儿?”
“我可以去桌边坐着。”石饮羽说着就要下床。
“别动!”陆行舟喝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老老实实躺着,我这么大个人,至于跟你一个孩子抢床睡?”
石饮羽坐在床沿上,一时进退两难,低着头嗫嚅:“可是你太累了……”
陆行舟:“我不累,你别废话。”
石饮羽不情愿地闭了嘴。
陆行舟心知这个年龄的人类幼崽都躁动偏执,故而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在心底盘算送石饮羽去书院以后的事情。
过了许久,大概半个多时辰,他手臂一滑,脑门重重磕在桌子上,疼得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看来这些日子真是累得狠了……
陆行舟揉了把脸,准备改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睡,突然感觉有股奇怪的视线,他抬眼看去,不由得心头一跳。
——石饮羽如同一尊泥塑般坐在床上的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虽说这个年龄的人类幼崽都躁动偏执,可这小东西是不是偏执得过分了点儿?
陆行舟清了下嗓子:“你怎么回事?”
石饮羽漠然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上床来睡。”
“嘶……”陆行舟气不打一处来,一张黄符滑到指尖,他深吸一口气,用上三分内力才压下招一记惊雷劈死他的冲动。
石饮羽说话间已下了床,走到桌子另一侧坐下:“我睡了十三天,不困了,在这里坐一夜,你去床上。”
陆行舟霍地站起来,收起黄符,拿出骨鞭,一把将石饮羽拎起来按在桌上,狠狠抽了两鞭。
“你!”石饮羽惊惧回头,登时声音都破了,“你干什么?”
陆行舟:“还嚷嚷?你就是欠揍!”
“什么?”
“闭嘴!”陆行舟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收起骨鞭,拎着石饮羽大步走到床前,将他扔上去。
石饮羽狼狈地蹦起来,刚想下床,却见陆行舟蹬掉鞋躺了上来。
“你……”石饮羽心如擂鼓,声音嘶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行舟合衣躺在床外侧,闭上眼睛,骂道:“你这个泼皮无赖矫情嘴碎的小王八羔子,老子算怕了你了。”
石饮羽咬了咬嘴唇,低声:“你不用怕我,我这就下去……”
“下个鬼!”陆行舟一把将他按到枕头上,“你再给我啰嗦一句试试?就躺这儿,睡觉!”
石饮羽张了张嘴。
陆行舟摸出一张禁言符贴在了他的脑门。
石饮羽:“……”
夜深了,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石饮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悄悄转过脸去。
光线微弱,看不清陆行舟的眉眼,只能看到他脸颊犹如刀锋一般单薄而又凌厉的线条。
俊美无俦,也冷硬无俦。
很多年后,石饮羽无论是在枯燥无味的书院里,还是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想起这一夜的同床共枕,都会觉得心头一轻,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涌出一眼温泉,又仿佛在炽热翻腾的血海里开出一朵洁净无瑕的花。
陆行舟花了三个月时间做好一把精美的长弓,用蛇魔肋骨炼制成的弓臂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祈求平安顺遂的符纹,为压制魔性,他甚至在炼制时掺入了自己的鲜血。
将长弓送给石饮羽的第二天,陆行舟带石饮羽去白邺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送他去了书院。
石饮羽没再抗拒,乖巧而又沉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陆行舟委实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小子会闹很久,没想到那一夜之后,他就老实下来,虽然时不时会拿那种委屈隐忍的眼神看自己,但到底没再折腾什么。
离开书院后,陆行舟如释重负,又恢复以前潇洒自由的单身生活。
自从不用再奶孩子,感觉连降魔都更起劲儿了呢。
直到……
将猎杀的魔兽拖去城里卖掉,陆行舟颠着掌心几十枚铜钱,准备找个酒肆去打点酒喝。
街上正巧逢大集会,四里八乡的人们都赶来,摆出自家产的各种稀罕物什,卖力吆喝。
陆行舟循着香味找去,果然在街角找到一个烧烤摊,烤得滋滋冒油、咸香四溢,馋得他口水差点掉下来。
立即掏钱买了两串烤面筋,随手递了一串到身旁:“小东西,趁热……”
声音戛然而止。
身旁一个食客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陆行舟怔住。
一群小孩涌到烧烤摊边,吵吵闹闹地喊着想吃的东西。
陆行舟被挤了出去,他拿着两串面筋,站在热闹欢腾的人群中,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的孤单。
从捡到石饮羽到如今不到六年,放在漫长的生命中简直快得如同一眨眼,那小东西来了又走,只是个过客,自己不过是又恢复以前的生活而已。
可以前怎么从没发现,这种孤身一人的生活,是如此荒寂?
第288章 番外一 再遇
后来,世道越发乱了。
陆行舟追着一只大魔追了八百多里; 终于在离白邺城不远的松亭镇将之斩杀。
这个曾经人丁兴旺的小镇已经满是残垣断壁。
陆行舟站在屋顶; 望向白邺城的方向; 见那个恢弘雄伟的城池上方笼罩着一团黑雾; 早已没有传说中王气缭绕的倾世华彩。
他认识那团黑雾; 那是人们怨念凝聚而成的魔气。
白邺城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魔气?
那……阿羽!
陆行舟稍作休整; 便赶去白邺城,在路边歇脚的凉亭里遇到几个降魔师; 得知战火终于烧到了白邺城,皇宫政变,两大权臣刀兵相向。
“皇帝年幼; 太后监国; 事事倚重她的母家谢氏; 可那霍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听说霍家想废了皇帝,令立兴昌侯,谢氏更绝; 直接让皇帝禅让……”
陆行舟听得满头雾水:“什么谢氏霍氏的,兴昌侯又是谁?皇帝说禅让就禅让?他要让给谁?”
那降魔师看了他一眼:“陆兄; 你在野外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到了城里却像三岁小孩,也该多了解了解朝堂上的事才对。”
陆行舟:“朝堂上又没有恶魔; 我了解他们做什么?”
“陆兄此言差矣,”降魔师压低声音笑道; “朝堂上有一个算一个,可全都是恶魔。”
“可不是么?”另一个降魔师指着天空的黑雾,“瞧这魔气,里面不知有多少条枉送的性命,这谢霍两家夺权,最惨的还是城里的百姓,我听闻连书院的学子都投笔从戎,拿起武器战斗了。”
“什么?”陆行舟蓦地一惊。
“你如此紧张,莫非是有认识的人在白邺城?”
“嗯,我的……”陆行舟想说“儿子”,又觉得这玩笑话解释起来十分麻烦,不由得停了一下。
那几个降魔师迅速意会:“明白,明白。”
陆行舟茫然:“你们明白什么了?”
“一个对陆兄十分重要却难以启齿的人。”
陆行舟:“???”
“城里如今已是人间炼狱,”降魔师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陆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行舟霍地站起身,对降魔师们拱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拎起行囊快步往白邺城走去。
降魔师们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相互看了一眼,嘀咕:“城里那位莫非真是他的红粉知己?”
“算了吧,”另一人道,“这陆行舟表面看着和和气气,内里最是无情无欲,他能有红粉知己?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让他动心?我估计就是个故人罢了。”
……
陆行舟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特殊时期,城里实行宵禁,太阳刚落山,人们就纷纷关门闭户,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卫兵巡逻的身影。
陆行舟走不到二里路,便被拦下来盘问了三次,见这般风声鹤唳,心下不由得更紧张。
他直奔书院而去。
一路见秋风萧瑟、灯火寂寥,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丢失了,怎么都抓不住。
书院里亮着灯。
陆行舟心头一轻,直愣愣闯进去。
“什么人?”门口两个侍卫亮出兵器。
陆行舟:“我是霍辰罡旧友,降魔师陆行舟,来书院看望石饮羽,我是他……他的师父。”
侍卫检查了他的身份,放下戒备:“原来是陆先生,石饮羽不在这里。”
陆行舟担忧:“请问他去哪里了?”
侍卫:“他身上有武艺,被霍统领调去虎贲营,戍卫内宫。”
“他那点武艺……”陆行舟没好气道,“他能当虎贲侍卫?霍兄难道已经无人可用了?”
侍卫笑道:“陆先生过谦了,石饮羽武艺高强,精通降魔之术,还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霍统领颇为倚仗的。”
陆行舟告辞离开,得知了石饮羽的现状后,心下稍安,却又莫名生气,不由得怨恨起霍辰罡来,心道:当年你被恶魔劫道,老子出手救你性命,你倒好,把老子的傻儿子调去当打手了,老子可是送他来念书的!!!
皇宫戒备森严,除密集巡逻的侍卫之外,还安排了降魔师值守,防止对手派恶魔来作恶。
陆行舟轻巧地翻上房顶,俯瞰夜色中雄伟而又阴森的皇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白邺城上空魔气笼罩,而其中最浓郁的,就是这皇宫。
三年没见,石饮羽不知修炼得怎么样了,他的心境最怕魔气刺激,本想让他读圣贤书来静心,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书就读不成了,还要去打仗!
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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