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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炽热-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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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吃着罐头呛咳了一声,抬起眼,裹着被单玩游戏的蓝傲文,这么简单而快乐。他看着这样的蓝傲文,久久回不过神。
手机里有一首法语歌,他们都叫不出名字,却都被慵懒沙哑的女声,优美抒情的旋律吸引,蓝傲文爱上了这首歌,总在做爱时放它,为此他连游戏都不玩了。
“因为我怕我太粗暴,我怕你不喜欢,如果听着这首歌,我会稍微耐下性子,你也会觉得和我做这样的事是一件美好的事。”
有一天清晨,蓝傲文趴在他胸口,忽然低声这么说。
太阳冉冉升起时,蓝傲文终于沉沉入睡,他看着头枕在他胸口的蓝傲文,默默对自己说,即使没有这首歌,我也会觉得这是一件美好的事。
。
在河谷小镇停留的每一天都很平静惬意,镇上能找到不少食物,供他们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丧尸的数量也不多,他们时常去镇里转悠,有时他从小超市里搜罗了东西出来,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雨落过后一片宁静,他拎着东西站在马路中央,喊着蓝傲文的名字,声音在长街上飘扬,无人回答,但他知道蓝傲文就在这里,他一个人逃不出这片宁静的安乐乡,于是他就提着东西挨家挨户地寻找蓝傲文。
他听到哗哗的水声,闻声走去,终于在一栋带草坪的白房子前找到蓝傲文,蓝傲文手里提着一根水管,正浇灌着草坪和花圃,他的身后一片梦幻般的彩虹。
那样美好的画面,让他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分子,缓缓地发着酵。
河谷小镇上有一间乐器行,有一次他从超市出来,看见蓝傲文就在街对面的乐器行里,靠在一扇白色推窗上,低着头,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一头蜜色卷发垂落下来。那个美男怀抱吉他的镜头像画一样。
他提着食物穿过马路,走进乐器行:“你会弹吉他?”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蓝傲文抬起头来,一挑眉,“你会让我试骑乘式吗?”
“……说不定会。”
蓝傲文兀自点点头,又低下头,苏泽看见他戴着戒指的手按在指板上,似模似样地分开五指按在品格间,右手正要拨弦,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真会弹吉他吗?结果蓝傲文那一拨虽然模样到位,却不成调子,最后抬头冲他调皮地一笑:“我不会~~”
苏泽在心中笑笑:“我知道你不会。”
蓝傲文放下木吉他起身,环顾乐器行:“我要是真会这里的一件乐器,你会让我试骑乘式吗?”
“口风琴不算。”苏泽说。
蓝傲文露出遗憾的表情,走到门口,却没有出门,而是扶着门框回头道:“那我试试?”
苏泽刚想说这有什么好试的,蓝傲文已经走到一台立式钢琴前坐下,抬起琴盖,一阵金色的灰尘扬起,蓝傲文没有去管四周飞舞的尘埃,顺势就落下了双手。
苏泽又一次松了口气,琴音叮叮咚咚完全不成调。
“蓝……”他想说蓝傲文我们回去吧,话音却戛然而止——蓝傲文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丝狡猾的笑,突然之间那些跳跃的音符从不成调的乱奏,慢慢地变得清澈、干净,最后仿如魔术般,变成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虽然他叫不出名字。
甜美的旋律好似缓缓落下的夜色,窗外明明是清晨,却在旋律到来的那一刻,仿佛群星降临了。
一曲完毕,他不无惊讶地看着蓝傲文:“……你没跟我说过你会弹钢琴。”
蓝傲文双手放回大腿上,转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皱着眉:“所以这算是我在算计你咯?”
苏泽语塞了半晌,最后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蓝傲文看向琴键,右手按下一串灵动的音阶:“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你还会弹别的吗?”他不禁好奇。
“我会弹的很多,”蓝傲文傲慢地交叠起腿,双手交握揽着膝头,“我可以给你列个曲目单,你付费,我就弹~~”
不管蓝傲文是不是说着好玩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希望蓝傲文能有弹不完的钢琴曲,弹完了所有会的,就开始学弹新的,反正这里还有厚厚一叠曲谱,从莫扎特到肖邦到李斯特,够他们弹一辈子了。
在河谷小镇里,时间好像凝固了,他甚至希望能永远这么凝固下去。从他们在山谷下劫后余生直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天,他和蓝傲文谁也没有提起过今后要做什么,未来要去哪里。
第二天早上,河谷小镇下起了雨,苏泽推开车门,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滋润着翠绿的山丘,脚下的小镇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中,远处的大河波光闪耀,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清爽的空气,打算等蓝傲文起来后正式地对他说:“就我们两个人,留下来吧。”
蓝傲文昨天又卖力了一夜,趁蓝傲文还在睡,他先去了小镇,打算找点吃的,再找一把大点的伞方便生火。小镇上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附近的便利店和小餐馆他们都已经探完,这次必须去得远一点的地方。
穿行到另一个街区时他忽然停在街道中央,鞋底感受到微妙黏软的凸起,低下头挪开脚,不由惊讶地定睛。
沥青马路上竟然有新鲜的车辙,他蹲下来查看,车辙上还有湿润的泥印,方才他便是踩在了一团湿泥上。现在还下着雨,这车辙看着却很新鲜。
他起身一面四下观察,一面拔出插在腰后的格洛克。
竖起耳朵,雨声后果然听见了车辆行驶的声音,正朝他的方向靠近,他躲进一间咖啡屋里,侧身避在门后,握枪注意着外面,在末世,任何不速之客都可能比丧尸更危险,更何况现在只有他和蓝傲文两个人。
街道那头出现了一辆黑色suv,隔着朦胧的雨帘看不太清车上有多少人,苏泽认出那是一辆黑色的rangerover,他等着车子径直驶过去,却没想到那辆rangerover停在了路边。
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苏泽撩起百叶窗朝外瞄了一眼,发现一名染着一头黄毛的少年正提着裤子在路边小解,然后车门又开了,一名男子下车打量着四周,苏泽不禁睁大眼,背上背着长长的复合弓,那竟然是肖陌!
咖啡屋的门拉开时,一车的人显然都吓了一跳,黄毛少年吓得缩到肖陌身后,肖陌举着弓箭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难以置信地放下来:“……苏泽?!”
车厢里的蓝尚武和孟安儒闻言也惊诧地探出头来,肖陌冲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搂住。
苏泽手上还拿着枪,对这过于热情的拥抱有些不适应,别扭地用枪托拥着好兄弟的背。
肖陌抱着他没有说话,他能想象对方的心情,以为从此天人两隔的好兄弟忽然又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了,他和肖陌是可以换命的兄弟:“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肖陌依旧激动地抱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苏泽恍惚了一下,觉得眼前的肖陌有些陌生,竟然和蓝傲文有了重叠。这时蓝尚武和孟安儒也下了车,孟安儒惊得上下打量他:“天哪你居然没死成?!”
苏泽还来不及回应大家的疑问,忽然听见余伯颤抖的声音:“……少……少爷?!”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蓝傲文站在马路对面,在漫天雨水中冷冷地看着他。
65第六十五章
肖陌和孟安儒兵杀出小镇,这之后与蓝尚武和余伯汇合,他们想办法抓到一名骷髅军团的人,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他和蓝傲文跌下山崖的事,这之后就一直在山崖附近搜寻他们的下落。
“还好我们没有放弃。”一行人暂聚在河谷小镇的一间咖啡屋里,肖陌如释重负地道。
蓝傲文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晦暗的角落,抱着双臂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像在睡觉,但苏泽注意到他跷着的二郎腿一直在晃动,知道他其实在听。
“有什么打算?”苏泽问肖陌。
“还是老计划。”肖陌回答。
老计划是指他们之前的计划,去北方的幸存者基地,似乎所有人都相信有这样一座基地存在,由军方的武装力量保护,所有幸存者都能得到庇护,人类最后的方舟什么的,虽然他们这么一路折腾来,连政府、军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苏泽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觉得这些对他来说竟然变得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了。
“这座小镇也不可能长期平静下去。”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肖陌说道。
他闭了闭眼,肖陌说得没错。
大家分头在小镇里收集物资,准备启程,苏泽注意到那个黄头发的小个子少年一路都在偷瞄蓝傲文,在五金店找刀具和绳子时,还很殷勤地上前帮蓝傲文搬东西。
黄发少年外号叫蛋挞,他热情地搬起蓝傲文面前的一箱修理工具,一起身却见蓝傲文忽然抬起手臂,蛋挞有点忌惮似地往后缩了缩,不过蓝傲文只是抬起手臂搭在货架上,左手修长的五指懒洋洋地垂落在少年眼旁,这个动作让蛋挞一下发现了那枚铂金指环,意外地眨了下眼:
“你结婚了?”
此话一出,立即吸引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孟安儒的注意,他扒拉开货架上东西,冲对面的蓝傲文道:“才几天不见你婚都结了?我记得本国男人和男人不能结婚的啊!”
蓝傲文满意地放下手臂,挑眉对货架那头的孟安儒道:“和你有关系吗?”
孟安儒耸肩:“当然和我没关系,我没那个福分娶到你这么貌美如花,贤惠又带把的媳妇,”说着嫌弃地扫了一眼五金店外正往后备箱放东西的蓝尚武,“我这种命就配娶国际刑警,想休都休不掉。”
。
四天后,他们一路往北,度过了渡河大桥,在桥头堡救下了两名被丧尸围困的男子,其中一个是国际友人,叫约翰,另一个是约翰的同伴,叫贝吉。两人的车抛锚了,偏偏又舍不得弃车而逃,干掉丧尸后苏泽和肖陌帮着一起修好了国际友人的奔驰四驱,约翰和贝吉也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队伍。
度过渡河大桥后不久就抵达了赤城的卫星城,他们显然低估了卫星城的危险程度,刚进卫星城就遭遇了一波丧尸潮,他们在突围时耗光了弹药,最后一只疫苗也用给了受伤的贝吉。
此时一行人停在城郊一座教堂里。
苏泽看了看门外,教堂外有一座单独的钟楼,肖陌在上面观察四周的状况,再过半个小时由他上去换班。
蓝尚武和孟安儒前去寻找物资和弹药了,教堂里只有国际友人约翰,贝吉,蛋挞,还有一个人站在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前的蓝傲文,显得有些空旷,连脚步都有回音。
蓝傲文穿着一件经典的翻领机车夹克,白t恤和牛仔裤,也可能他站得太过随意,配上如此的造型,在教堂神圣肃穆的气氛下显得有些桀骜不驯,但蓝傲文其实并不是在看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而是看着教堂地面的螺旋形迷宫。这是一个仿沙特尔大教堂的经典设计,据说走到迷宫中心的花朵的人将获得新生。
不过蓝傲文看完迷宫便兴致索然了,他笔直地踏过迷宫线,抬头望向前方高大的拼接彩绘玻璃窗。
“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在空旷的大教堂里,蓝傲文低沉的声线在层层拱顶和廊柱间回旋,有种分外华丽的感觉。
“应该是绘制的宗教故事吧,”苏泽上前,看着其中一格彩绘玻璃,“这个是在说加百列向玛利亚传达她即将怀圣子的福音。”
“有加百列,那有路西法吗?”蓝傲文问。
“路西法是堕天使,大概不会出现在教堂的壁画里吧。”苏泽回答。
“是吗?”蓝傲文耸肩,“我就想看看魔王长什么样子,究竟能有多丑。”
苏泽心说路西法当然不可能相貌丑陋,在耶稣之前他曾被称为天国的副君,他是耶和华创造的第一位天使,是包括米迦勒加百列在内所有天使长的范本。他堕天的理由显得十分幼稚,只是不愿意向神之子弥赛亚下跪臣服。
苏泽看向身边的蓝傲文,教堂的设计自带肃穆和神圣感,即便是不信教的人,走进教堂中,看到受难基督的雕像,看到他为世人承受罪过,他悲天悯人的眼神,也会心生信仰和谦卑。蓝傲文对受难的基督像仿佛没有一丝感想,朝圣们曾经用膝盖跪着一步步走过的迷宫,他直接践踏了过去。苏泽在心中感慨着想,路西法在被要求向神子下跪时,不屑的态度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天界的第一位天使,如此美丽骄傲的存在,怎么可能向造物主之外的任何人跪下他高贵的身躯,甚至连造物主,也只能创造他,不能主宰他。
如果上帝对路西法妥协,告诉他你可以不必下跪,路西法还会回去主的身边吗?不会的。从他拒绝下跪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为自己的骄傲背负上了不可饶恕的罪,从那一刻起,他已是恶的化身。他的反叛,他的罪恶,全部源于那一刻的骄傲,但那份骄傲又何罪之有,那不也是主的骄傲吗?
在圣经的传说里,路西法始终是最特别的,亚当和夏娃因为违逆了上帝被放逐,该隐因为杀了亚伯被上帝刻上不死的烙印,他们都是主的创造,即便本身犯下再沉重的罪,在主的面前唯有匍匐,对主的责罚唯有承受。只有路西法,他也是主的创造,却始终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上帝没有办法真正地惩罚他,因为对路西法而言,即便坠下地狱,也无法折损他的骄傲。无数天使追随他到地狱,恶魔们也在他脚下臣服,多讽刺,不信仰上帝的,却心甘情愿地跪拜在路西法脚下。难怪弥尔顿在写失乐园时,分明是想要赞美耶稣,却在下笔时不由自主被撒旦吸引。因为任何人想象着那位美丽的堕天使坐在地狱山高高的王座上,整座地狱,无数丑陋狰狞的恶魔们在他脚下山呼沸腾,都会发自内心地震撼——他曾是最美的天国副君,如今是最美的地狱之王。
苏泽心想,多少次他被蓝傲文的残忍无情打击,但又有多少次,他被蓝傲文的骄傲果敢,桀骜不驯,无所畏惧吸引,他希望能将蓝傲文始终捆绑在光明的一边,但心中却隐隐觉察到,终有一天,这个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最深的黑暗中称王。
“你在想什么?”蓝傲文见他出神,问道。
“没什么。”苏泽低头看着蓝傲文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你要好好戴着。”
蓝傲文低头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环,唇角骄傲地一勾:“当然。”他这才正眼看向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既然在教堂,要不然你再帮我戴一次?”
苏泽看着蓝傲文玩笑般的脸和递到他面前的左手:“……不用了。”他说,“我不信教。”
反正你也不信他。路西法也得不到上帝的祝福。
教堂的门在两人身后推开,苏泽闻声回头,提着复合弓的肖陌面色凝重:
“楼战的车队来了。”
。
肖陌在钟楼上用望远镜发现楼战的人马已抵达附近,在一个小时内随时可能经过教堂,蓝尚武和孟安儒还没回来,但眼下的形势已经不由得他们再等下去。
“我们必须先撤离。”肖陌沉声道。
约翰和贝吉听到楼战的名字半点也不敢犹豫,连忙点头,麻利地收拾起东西。苏泽去帮余伯收拾东西,老人却忽然抬起头,紧张地道:“少爷?!”
苏泽心下不妙,回头,见蓝傲文拿了长椅上的m16就朝教堂外走去。
“蓝傲文!”他起身喊住对方。
“我不走。”蓝傲文在光芒万丈的教堂大门前停了一下,留下这句话,背影转眼消失在门外。
约翰和贝吉看向蓝傲文离开的方向,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两人不由得都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教堂里静了一会儿,直到约翰说:“说不定蓝尚武他们就快回来了。”
肖陌只好妥协:“那就再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如果蓝尚武他们还不回来,必须离开。”
。
苏泽在教堂的钟楼上找到蓝傲文,蓝傲文一个人异常沉默地抱枪靠着钟楼的柱子,他正准备上去,就见有人率先爬上了钟楼,是蛋挞。
小个子少年在蓝傲文身边殷勤地套着近乎,一会儿摊手,一会儿耸肩,表情很生动,蓝傲文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从远方收回视线,看见了钟楼下方的苏泽。
“我觉得尚武哥他们肯定就快回来了,”蛋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毕竟是兄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蓝傲文冷冷地侧过头,少年被那和美丽的外表截然不符的冷酷眼神刺得心中一跳,蓝傲文冷声道:“你是想让我对你说‘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还是‘滚’?”
少年不再自讨没趣。待蛋挞离开后,苏泽上了钟楼,站在蓝傲文身边,观察着远处楼战的车队行进的方向:“半小时后我们必须走。”
蓝傲文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远方的烟尘滚滚,苏泽见一时也说不动对方,便要转身下去,手却从身后被拉住。
他回头,蓝傲文依旧沉默地望着远方,抓着他的手却不打算松开。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始终没有看见蓝尚武和孟安儒的黑色奔驰四驱,苏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蓝尚武和孟安儒说不定已经遇上楼战的人马了。
教堂里一行人已经准备就绪,黑色切诺基停在教堂门口,肖陌拉开车门抬头望向钟楼这边。苏泽最后一次对蓝傲文道:“我们离开后会给蓝尚武孟安儒留下标记,如果他们还活着就会有机会找到我们。”
蓝傲文不等他话说完就松开了手,平静地道:“带余伯离开,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苏泽才恍然意识到蓝傲文要留下来根本不是为了等蓝尚武,而是为了等楼战,这个念头让他心惊肉跳,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和楼战有什么恩怨,现在我们必须走。”
“不管我和楼战有什么恩怨,”蓝傲文转过头来,目光深沉,“我说过会追上你就会追上你。”
那口吻像不可转圜的命令,眼神却像一份郑重的承诺,苏泽只能看着蓝傲文心意已决地回过头去的背影。
“走吧,”蓝傲文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苏泽最终和肖陌一道离开了,即便他自己不走,他也要保证带走余伯,那是这个世界上蓝傲文所剩无几还牵挂的人。
大切诺基离开教堂,苏泽望着一个人站在钟楼上的蓝傲文,蓝傲文并没有低头看他们,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远方的楼战那里。某一秒苏泽甚至怀疑,就算这一刻是永别,只要杀得了楼战,蓝傲文也只会在仇恨的快意被满足后,才会生出一点点后悔。
切诺基的后排,余伯一边咳嗽着一边锲而不舍地说:“你们没有必要带我这个拖油瓶走,请让我留下吧……”
“我答应了他要带你离开,”苏泽收回视线,沉声道,“请别让我为难。”
66第六十六章
肖陌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身边的苏泽,车子经过一栋医院大楼时,苏泽忽然说:“停车。”
肖陌沉默地停下车,苏泽推开车门绕到车后,从后备箱中取出一挺m110,肖陌从后视镜中目视苏泽将瞄准镜,支架一一带上,装进背包挎上肩,然后他走到驾驶窗前,对他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肖陌没有多问,笑容有些勉强,却依然以最明白彼此的好兄弟的口吻道:“好,你自己小心。”
肖陌一行离开后,苏泽独自一人来到医院的天台,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远处。教堂就在视野的中央,不过钟楼上已经看不见蓝傲文的身影,他耐心等了许久,正有些不安,蓝傲文从教堂大门走了出来,背上挎着黑色的长箱,上了停在教堂外的一辆摩托车。
苏泽知道那箱子里是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
黑色重机绕过教堂,朝着楼战车队的方向笔直驶去。苏泽将视线放到更远处,他现在的位置离楼战车队目测有三公里的距离,教堂则相距两公里左右,他细致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和建筑,最后起身,装好狙击枪离开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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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傲文在电视台大楼楼顶架好巴雷特,透过光学瞄准镜观察着停在一公里外海滨大道上的楼战的车队。
天台上干燥又安静,一只蜘蛛沿着衣袖爬上他的肩膀,在脖子上爬行着,最后又慢吞吞地从另一侧肩膀离去,蓝傲文始终一动不动地趴着,如潜伏的豹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战的车队里,下车修整的人不少,楼战却一直没有露面。天气并不是很热,蓝傲文的额头却沁出了一粒粒汗珠,瞄准镜在车队来往走动的人影间不停地转换目标,但是依然不见楼战的身影。风吹着他的卷发,起先还在眼前乱晃,而后被细密的汗珠一丝丝黏在了额头上,这让他渐渐开始心浮气躁,手从扳机上离开,飞快而不耐烦地脱掉了黑色的机车夹克。
又是十多分钟一无所获的等待,蓝傲文随手抓了身边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冲着头顶倒下,一头卷发顷刻被淋湿,他将湿发抄到额头后,又重新俯卧下。水让他平静下来,水滴沿着饱满的额头滑进眼眶,凝在蜜色的睫毛上,蓝傲文一眨不眨地盯着瞄准镜,嘴唇翕动,无声地自言自语着:不出来,就逼你出来。
。
苏泽听见“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停下了脚步,他现在离电视台大楼还有直线五百米的距离,远处一道冲天火光蹿起,灰黑的浓烟托着一团火云猛然升至高空。那个方向,他认得是楼战车队停驻的海滨大道。
黑衣的狙击手紧绷下颚,绕过街道上散布的丧尸,加快脚步狂奔而去。
。
天台外,带队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他朝搭档比出手势,三,二,一,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明亮的光袭来,门后的人齐齐举枪,却发现天台边只有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和一挺巴雷特。
带队的男人疑惑了片刻,小心踏出大门。天台上没什么障碍物,一览无遗,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片无害的空旷。他正有些纳闷,额头上忽然一凉,一滴水滴落在他眉心,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脚下并不属于自己的长长影子,惊骇地回头,只看见站在背后的高台上,逆着刺眼的太阳,一头卷发闪闪发亮的俊美青年,以及他手上的沙漠之鹰。
门外的三人始料未及地目睹了他们的队长被沙漠之鹰轰出几丈远的残暴画面,纷纷隐蔽在门后,直到听见对手跳下时靴子的落地声。几个人用眼神交流,默契地端枪冲出,以连发扫射门外的区域,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天台上腾起一片烟雾,然而硝烟散去后,依然不见蓝傲文的身影,唯有一双短靴歪在一片金灿灿的黄铜弹壳中。
尘埃落定,天台上一时变得无风无息,几人看着那双漆黑的猎装短靴,神经高度紧张着,对方好像是一只幽灵,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突然,一道影子从门外猝然闪出!几人条件反射地又举枪射击,突击步枪在连续的连射下终于发出“咔哒咔哒”的空膛声,被射成蜂窝的机车夹克飘落在地,就在这时,蓝傲文从上方一跃而下,他在半空轻巧地翻转后落地,一刀掷向门外最近的人。
男子眉心插着刀向后栽倒,第三人还来不及更换弹匣,眨眼间手中的m16已被豹子样冲上前的蓝傲文卸下,蓝傲文夺下武器,腰背一转,抬脚便将人踹下楼梯扶栏,这边人从楼梯扶栏跌下,那边另一人已被蓝傲文手中m16的枪口用力抵在墙上。
这人脸上还落着蓝傲文方才旋身一踢时发梢甩下的水珠,那感觉如同掉落在心尖上的冷汗,他愣了一拍,才意识到枪里都没有子弹,而唯一的弹匣就在自己手里!男人正欲反抗,握弹匣的手还没抬起,蓝傲文便手腕一翻,那只m16的枪管倏地扬起,凶狠地拍在男人侧脸上!男人被拍懵,手里还没来得及更换的弹匣松开来,被蓝傲文顺势接住插在自己的m16上,拉栓一枪了结了对手。
三分钟后,小分队的四人已无一生还,只剩下对讲机在血泊中沙沙作响。蓝傲文坐在楼梯台阶上,弯腰系着短靴的鞋带,头发上的水珠一颗颗落在地板上,听见对讲机那边待命的第二小分队在联系第一小队无果后准备上楼。
蓝傲文起身披上那件破了洞的机车夹克,捡了两只弹匣放进夹克的兜里,提枪下了楼。
在楼梯间与楼战的人马玩了一会儿躲猫猫,最终还是在十三楼的楼梯间遭遇了楼战的人马,子弹从下方呼啸而来,蓝傲文向后一闪避过密集的火力,贴墙冲出了安全楼道。
进入tps大楼内部,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天井,楼战的人马紧追不舍,蓝傲文猫着身子绕到天井的另一侧,一路上子弹如影随形,他身后的天井玻璃不断哗啦啦崩碎,他闪身避在一根柱子后,从天井对面来的子弹很快将柱子两侧轰成了马蜂窝,钢筋混凝土的粉末炸开来。
第二小队的人显然比第一小队聪明多了,四人中由两人轮流射击,保证火力压制不会断,另两人则分头从天井两边包抄过来。
对方没有留下一丝让人喘息的空间,蓝傲文决定孤注一掷,正要闪出柱子背后,天井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截然不同的枪响。
那枪声在密集的连射中显得异常的精准,就像纠缠的乱线被一条笔直如刀锋的直线截断,像不和谐音符中明亮的号角。那枪声一连响了四声,所有枪声都停下了。
蓝傲文猛地朝头顶上方看去,隔了五层楼的天井上方,黑衣的狙击手收回枪口看着他。
。
苏泽赶到楼下,却没看见蓝傲文的人影,身后忽然一股力道将他推在墙上,蓝傲文从背后反剪他的双臂,火热的吐息喷在他脖后:“狙击手,你胆子可真大,我让你走你居然敢不走?”
苏泽被蓝傲文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忽然一侧头:“小心丧尸——”
蓝傲文回头,苏泽在这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蓝傲文。
除了抱住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抱在一起,那是纯粹的男人的拥抱,他们凶狠地搂抱着彼此的肩,像是在比谁抱得更紧,抱得更痛,那拥抱中有情爱的汹涌,亦有本能的征服的欲望,可最后谁也没能征服谁,除了爱以外,一切的冲动都抛到了脑后。
。
两人奔下安全楼梯,楼梯间的一扇门突然被撞开,伴随着熟悉的丧尸的呻吟声,蓝傲文将苏泽拦在身后,一脚将门踹回去,丧尸的手臂被卡在门缝中,依然探出来疯狂地抓挠着,玻璃后攒动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这是一拨数量不少的丧尸。
蓝傲文抬高腿抵在门上,问:“你还有子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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