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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离远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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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未:。。。。。。
少年你这么骄傲又矜贵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守夜有这么值得骄傲么!
这个话题因为谈话双方脑回路都凑不到一块儿被宣告完结,化为人形也五大三粗,满满都是阳刚之气的饕餮出来打圆场,这一说,便说到了巫族的事情上。
柳书未之前只知巫族避世,与修真界交往不深,却不知道,巫族原来与魔族是有交往的。
但是也没有深到大战在即,为了他们义无反顾地跳出来,跳进这谭看都看不清的泥潭里的程度。
饕餮说,他们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觉醒,代替他们做抉择。
柳书未心说那人真可怜,整个大陆的未来走向就堆到了他一句话上,一不留神就成了千古罪人。
因此也就忽略了,饕餮说这话时,看向他的深沉目光。
带着希冀,也带着残忍。
姬如离面色一沉,拉过他压进怀中,狠狠地回瞪过去。
被他这么冷不防的突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柳书未埋在他怀中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片刻后挣扎着出来,言说想要去看那只龙形魔祖,梼杌。
梼杌化作人形后是意料之外的温润如玉,仿若人间的书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见到柳书未也不惊讶,只露了个略显羞涩的笑。
若不是姬如离再三保证,柳书未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就是那天那个大杀四方的可怖魔祖。
他甚至不会认为这是一只魔!
姬如离却道:“本来就不是魔,梼杌原本是谁,你知道吗?”
柳书未当然不知道,这种五千年前大人物们的密史,他只能回去问他祖宗。
于是姬如离便道:“你们知大禹治水,可知大禹的父亲是谁?”
“是鲧。”
“那你可知大禹是如何出生的?”
“鲧……孕育而成。”
姬如离嗤笑:“独自创造一个生命,这可是只有女娲大神才有的能力。”
“可是……”
“鲧的确孕育了大禹,可是大禹出生以后鲧就生息全无,你熟读古籍,可知有一法,是脱骨褪肉,改头换面重生的?”
柳书未瞪大了眸子:“你是说,大禹便是鲧?可是鲧为何要这样?”
“因为他,被人给杀了。”
“鲧身负治水重任,谁会杀他?”
“就是因为他治水,所以才会被杀。”姬如离的语气开始变得愤怒而难以抑制:“功高盖主,再加上血脉纯正,对当权者或者是妄图当权者来说,都是一个障碍。”
只恨他那时权利已经被完全架空,对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要不然,也不会连一个兄弟的命都保不下。
“当权者……”
柳书未喃喃:“可是说的,尧帝,或是舜帝?”
某个名字方从嘴里蹦出,那原本还一脸好奇地抬头看着他们的梼杌便突然站起身,两只眼睛里血色一点点涌上,整个人犹如提线木偶一般的直立,温润的书卷气霎时消失无踪,他又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魔。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姬如离拉着走了,他回头看见他脸上的愤怒和悲哀,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由一个英雄,一个受世人敬仰英雄,突然堕落成魔,从此享尽万世骂名,并且不能再为自己辩解,这种心情,不是他能理解的。
梼杌是这样,那姬如离呢?无论古籍还是传说中都受人唾骂的帝江呢?
两人走了不知有多久,就在姬如离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行踪诡异的少年。
而少年的手中,则拿着一根黑色的长拐杖,肩上则蹲着一只与他同表情的小山精。
——————
小山精觉得最近主人对它有点冷淡,主要表现就是他走了都没来得及带上它!
好吧也有它非常不喜欢那只长着四个翅膀的大魔,躲远了没来得及回来的原因。
幸好还有一个和主人一样香香地好闻的人,带它找到了主人,又带它来到了一个……有好多和主人一样香香的人的地方!
小山精觉得它好幸福!于是这下子惨遭抛弃的人就变成了柳书未。
这算是,风水轮流转么?
柳书未哭笑不得,只好拜托他们多担待点儿,又嘱咐了小山精两句,便在热情好客的巫族人的带领下,去了他们的大祭堂。
姬如离跟在柳书未身后也想进去,却被阿暮一拐杖狠敲。
“巫族圣地,长翅膀的鸟请自觉回避!”
姬如离头上冒出根根青筋:“窫寙与我,几千年的交情。”
阿暮“哦~”了一身,退步,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姬如离:……
我忍!
只要媳妇儿能觉醒,马上就带他回魔渊!再也不来巫族这鬼地方!
可是柳书未的觉醒之路……却仍旧是遥遥无期啊~
窫寙无体,附着在一尊龙首猫身像上,可开眼,可言语。柳书未方一见它,便有种醍醐灌顶,六神皆通的透彻感,可惜除此之外,旁人期望的种种反应,皆没有出现。
他们正愣着,窫寙便开口了。
它说:“孩子,很高兴你回来了,但是,你有心结。”
“这个心结郁于你体,是阻挡你苏醒的主要原因,只有当那个结被打开,你才能真正回来。”
柳书未听完后不发一言,阿暮却急了,他问:“什么心结不心结的?离哥哥你有什么事想不开?想不开你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搞定!”
周围一圈的少年皆点头应和,面露坚定,仿佛上天入地,只要柳书未一句话,他们都能帮他办到,只要他能成功苏醒。
但是,他苏醒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对姬如离,或是对他们。
苏醒后的他太过重要,也就衬托了一直强拖着不苏醒的他有多不重要。
一群人斗志昂扬的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明眼人都知道情况不妙,可惜姬如离抱有的期望太大,一下子难免转不过弯来。一见柳书未出来就热情且焦急地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想起来了吗?”
阿暮在一旁拼命地给他使眼色,被他忽略。柳书未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他顿时便像霜打了的茄子,黄金瞳中的挫败一览无余。
他喃喃:“怎么会……没道理啊……窫寙怎么没用?”
见他此状,柳书未心头不知是怒火还是恼火更盛,伴随着涌起的挫败感让他仿佛整个人都泡在了酸水里,在他伸手还想来拉他时一把甩开,拧头便走,毫不留情。
姬如离当场便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有点如坠梦中的恍惚感。
周围一圈的少年围观了全程,皆颇有思量地摸下巴,然后对视一眼,轻道:“阿离哥哥的心结,不会就是这只臭鸟吧!”
“臭鸟”眸中凶光一现,狠瞪着他们:“你们方才说,什么心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完结倒计时你们会打我吗?
☆、大战起始
虽不能觉醒,可是巫族人仍对柳书未抱有着很大的热情,其中又尤属那天陪他进祭堂见窫窳的几位少年少女最甚,每次都两两结伴,找来一大堆新奇的东西,教他认。
有时是草药,有时是古谱,更有时,是各种他从未见过的乐器。
他心知这些已经算巫族不外传的传承组成部分了,他们再好客也没有将这些东西全拿出去给“客人”的道理,而且这事儿,是窫窳同意的。
窫窳在巫族中地位甚高,基本可以视作长老,只是很罕见的,这一个修建在崇山峻岭之后,绵延几千年的大族,居然没有一个族长,或者说除了窫窳以外的主事者。
他在这里短短几天收获颇多,也不大想走了,正好莫无雁又传信来,言说可以再多居一段时间,当做另一种修行。于是他便更待得心安理得,跟着一大群少年少女整天满族乱跑,闲暇了再去祭堂找窫窳聊天谈心,小日子过得无比潇洒。
可就苦了姬如离。
那天他两句话没说对,彻底捅破了柳书未一颗奶爸心,又因周围多了一圈软糯清新又会撒娇的少年少女,他这张老脸再没了竞争力,顷刻间就被遗忘去了九霄云外。再加上巫族这些破孩子们对他都颇有些小敌意,他就是当个透明人也不行。每天就看见那些破小孩儿在他媳妇儿身边撒娇打滚卖萌,一颗痴夫心都给悔成了怨夫心。
可是又过了几天,丹朱平地一声雷,炸得他魂不知归兮,才惊觉,能守在一旁看媳妇儿都是得偷笑的了,还嫌弃什么!
于是便一甩手上一块血色的大石头,夺门而出去找媳妇儿了。
柳书未最近几天都在忙族里的稻谷收割事宜,山里有一种类猪形的野兽,每夜趁着人安睡了就会来田里盗谷子,边盗还得边破坏,可愁死了这些巫族人。
野兽每年都来这么两轮,每轮家里的长辈就歇息不好,白日收谷子的效率也会降低,拖延了收割时间,那野兽便破坏得更多。而巫族人只通音律,擅辅佐,窫窳也被困于神像中,离身不得,他们竟是对这种野兽没有任何办法。后来柳书未发现符隶对这种野兽有驱逐作用,这几天就熬夜写了好多张,统统贴到了栅栏上,果然,那些野兽就闯不进来了。
可是符隶用了一次便不能再用,柳书未便只好每天都跑去检查一番,看哪一张该换了,免得野兽又跑了进来。
姬如离找到他时,他正踮脚举着一张符隶贴到水田边的一颗大树上,冷不防的就被一人从身后报了个满怀,吓得他手里一摞符隶都险些抖掉,树旁是一条两人宽的大水渠,要是掉进去,那他一晚上的辛苦也就作废了。
当下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十分抗拒地拧了拧腰,冷声道:“姬如离你放开我。”
姬如离不吭声,将头抵到他后脑勺,深呼吸一口,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全身心的依赖。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柳书未牙关轻咬,胸腔里一直隐忍的涩意席卷而来,他闭眼,再重申一遍:“我叫你放开。”
姬如离于是委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从没有这样对过我。”
若说生气,那也好好说为何生气啊,而且生气生个一天半天的不就够了,用得着这么久么?
他说到那个“以前”,柳书未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子,暗骂险些守不住自己一颗心,让这个没心没肺的魔给叼了,那时候要真应了他的,现在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我要怎样对你?在你趴我身上时,主动解开衣服让你上吗?”
姬如离被震惊了。
媳妇儿这是领悟了什么技能?而且。。。。。。怎么能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读出来!
他们俩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啊。。。。。。个屁!
媳妇儿这样一看就是接近暴走黑化状态了好不好!
于是他赶紧顺毛,第一步就是如他愿,放开了他的身体,拉住了他的手:“我没有这样想过的,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
柳书未心说你又有哪次不是强迫的了?可这样一来也把他根本无力反抗的弱点给展现了出来,绝对不行!所以他决定又把矛头调转过去。
“所以你始终还是想干那档子事的?”
姬如离面上涌起两团薄红,点头。
我连拉拉小手都会想要。。。。。。我忍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的媳妇儿!
柳书未忍住直接将这人掀水沟里的冲动,甩开手,道:“可是我不想,我永远都不想,我接受不了一个男人。”
姬如离顿时便像被雷劈了一样,三魂被劈出了二,还有一魂尚处在迷愣中。
“不会的。。。。。。你能接受的,你以前就是。。。。。。”
“以前那是我吗?”柳书未看着他:“你总说以前,可是你说的以前我都不知道,我很敬佩你能爱一个人始终如一,可是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把任何人当做他。我,柳书未,是一个完完整整,没有缺失任何一点的人!”
他说完,揣着那些符隶拧头就走,留下姬如离一个人站那儿,等待其余两魂归位。
又将这段日子以来的一切从头到尾细细想过,他轻叹一口气,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来。
怎么办。。。。。。这事儿有点棘手啊。。。。。。媳妇儿误会自己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然后想抽身成全他们。。。。。。天。。。。。。媳妇儿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么多!
我对你的情意可昭日月,没有哪个男狐狸或者女狐狸能诱/惑到我的!
为什么,这追妻之路,还是这么漫长呢?
啊啊啊——丹朱又传信了,打什么仗啊!打仗能有媳妇儿重要吗!
………………
姬如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巫族,等到柳书未某天终于不要再忙着东奔西跑贴符隶,小山精也被阿暮带出去玩儿后,他才恍然惊觉,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了。
夏蝉声“知知”不停,暖风吹得他发丝轻摇,不远处人三两成堆,谈笑风生,尔后便是一言不合追赶打闹,而他身边,空空如也,寂静非常。
这种感觉。。。。。。还真是非一般的难受呢。
然后,腰间纳袋里金光又闪,却是莫无雁给他传信来了。
他摊开符隶一目十行,片刻后查阅完毕,脸上的表情可堪得上凝重二字。
修真界和魔渊的大战终于还是打响,以湛洲为中心,又分了干州,豫州,荆州三处战场,分别由三位魔祖率兵,修真界这边亦然。而两方实力原本就相差无比,如此大张旗鼓的作战,到了最后不是双方力竭,无疾而终,就是看谁能拿出个杀手锏,翻身夺得先机。
莫无雁传唤他也是无可奈何之计,他与丹朱战于豫州,迟迟拿不下对方,心里极为恼火。。。。。。虽然柳书未觉得很可能是大战这么多天,他都没有睡好的缘故,再加上对手还是一个能够与他惹人厌烦得不相上下的丹朱,心里面的火定是要成倍加成的。
师尊有命,作为弟子的他自然不敢有违,当下便向窫窳辞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在巫族少年们万般不舍的目光中,还是不甘不愿地带上了一个阿暮,便御剑,扬长而去。
落地豫州时正好是三天后的清晨,修真者们聚集在驱魔师总部里,这地方他熟,不需人接引,便直接去了莫无雁房中。
按照他对自家师尊的了解,不到正午这人是不会起床的,柳书未也只想意思意思,免得他等下和人叙旧去了一不留神忘了他,下次还要被说。可谁知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双充血的铜铃大眼,他顿时一愣,再眨巴眨巴眼,只见一个非常像自家师尊的男人满脸憔悴地端坐在锦团上,也看不出来瘦没瘦,但是看那整洁到一丝褶皱也没有的衣衫,确实是他没错。
只是师尊。。。。。。您究竟是几天没合过眼了啊?
您身边的怨气已经浓到我忍不住给你摇一遍静心曲了啊!
见到他,莫无雁终于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再他张嘴想问什么时,一偏头,睡死了过去。
柳书未:。。。。。。
难怪传信那么十万火急的,他还以为豫州就要不保了,没想到不保的只是这位主帅的睡眠,嗯。。。。。。用“只”好像有点过分。
他扶额想了想,唤门外的阿暮进来,教他拿出长笛来与他附和,为莫无雁再奏了一支安神曲。等他彻底陷入了深眠,再与他一道出门,去找他往日驱魔师协会的那些好友们叙旧。
十三年,对于修真者来说或许是眨眼即过,然而对于驱魔师这种尚还属于普通人的群体来说,或许就是他们的小半生了。
会长已经由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换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据说是因为在一次任务中被怨魔附身而死,死前还杀了自己一妻一女。
宁榆还在,而且已经爬上了管事的位子。他已过而立,成家立业,蓄着一小撮胡子,讲着一口地道的豫州官话,见到柳书未仍旧很亲切。
却只有柳书未自己知道,这再也不是那个十三年前能挟两壶小酒,陪他游湖谈心的兄长了。
难怪修真者都要讲出世,入了修真界便断了凡间的羁绊,只因时光的流逝,对两者是不同的。或许你闭关而出,凡间已过百年,你熟悉的人坟上都长了青草,可你却还像当年,甚至更胜当年。
☆、丹朱夜袭
新入会的弟子又换了一轮,不乏有比他当年还稚嫩的小孩儿,看着他们一个个裹在长而拖沓的灰袍下,背着一个大/麻布袋子,满脸疲累地奔波于各地,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不过当年,他是为何才会走上驱魔师这条路的?
魇魔缠身,命不久矣,心却不甘,被一走江湖的老驱魔师救下,跟着他走了三年,最后老驱魔师丧命于一狸猫妖爪下。他无依无靠,魇魔再度来袭,便碰上了宁榆,来到了驱魔师总部。
他是无可奈何,那他们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就好像当年他以为驱魔师便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能赶跑那么厉害的魔,也一定能帮他报仇一样。直到入了修真界方才有感天地广阔,而如今他已经是人人向往的上生宗弟子,拥有着不同于他们的长久生命,和各种超乎想象的神奇能力,而他们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是纯粹的关怀和温情。
在驱魔师总部逛了一圈,中途被好些个无雁峰的弟子留下来师叔长师叔短地叨叨了好些个时间,等到他想起来该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宁榆趁机邀请去他家小食一顿,柳书未摆手,言说怕师尊找他有事。抬出莫无雁来话就好说的很了,宁榆当即便道还是仙尊重要些,等下次有时间了再请也不迟,柳书未于是笑笑,祝他们夫妻和睦。
阿暮陪他逛了一天,也累的很,于是刚到院子里,柳书未便遣他和小山精先去休息,自己则走到了莫无雁的房门口,“扣扣”两声,没人应。
也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柳书未心道我只是来看一下师尊有没有猝死,尽一个弟子的职责而已,便心安理得地推开了门。
房内漆黑无点光,纱帘放下,微风拂过,隐约得见其后有一个半蹲着的身影,疑心是莫无雁,便喊道:“师尊?”
纱帘后那半蹲着的人慢慢回头,一双赤瞳如两点寒星。
柳书未呼吸一滞,不做多想便唤出了宝剑,青寒之光霎时迸放,他往前推进几步,这星星点点的光芒就足够他看清屋内之景。
那半蹲在床边的乃是一个身形削瘦的青年,穿着一身血色的红裳,回望向他的脸色苍白,瞳中却溢出寒光,嘴唇鲜红地不像样,简直就像方饮血了一般。
而他的两只手,正放于床上安睡着的莫无雁胸口,一只已经解开衣襟探了进去。
柳书未只觉一股热意直从脚底涌到头顶,烫的他双颊发红,也理智尽失。
他扬剑,一把横劈过去,将他驱离莫无雁床边,怒道:“你在干什么!”
丹朱笑,轻执起被割破的衣袖:“干你和帝江经常干的事。”
柳书未:……
我和帝江……姬如离干什么了?清清白白的两个人不要造谣好不好!
他眼神一凛,扬剑再劈,“唰唰”几道剑意直袭过去,房内到底太小,丹朱左右躲闪不及,颇有些无力之感,几番被割破衣袍后,终于怒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帝江媳妇儿我就不敢动你了!”
柳书未一听,也怒了。
谁是那人媳妇儿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于是下手更狠,也不知是纯粹为了保护师尊贞/洁,还是为了泄一时之愤。
丹朱唾了声“该死”,右手微扬,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火团,可还没来得及朝柳书未扔过去呢,就被一道蓝紫的流光给“噗——”的扑灭了。
他怒,从窗户口却又翻进来一个黑袍男人,瞪着一双黄金竖瞳。
“你还真敢动我媳妇儿?!”
丹朱不情不愿地收了手,立在床尾,看了看守在床头的柳书未,再看了看立在窗边的姬如离,蹙眉:“你不是在荆州么?怎么来豫州了?”
“我不来,就让你动我媳妇儿?”
姬如离的眼神相当危险。
“讲点理,他先出手的。”
“你出手和他出手能相提并论么?”
“我没想真伤他,他这样横插一脚,我已经对他很客气了,你也好歹管管他。”
姬如离于是扭头看了眼怒气不消的柳书未,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将嘴边那句“媳妇儿”咽了下去,僵硬地再拧过了头,歪着脖子犟道:
“老子媳妇儿爱怎样就怎样,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
就许你们两人整天腻腻歪歪了?我好不容易寻着点机会,又被你家那位横插一脚,到头来还得受你的鸟气?
世上根本没这么好的事!
他微眯了眼,那被柳书未挡在身后,直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的人突然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淡色霜眸,薄唇轻启。
“有意见都保留,现在,滚。”
丹朱&姬如离:。。。。。。
“听到没,叫你保留意见,滚了!”
丹朱抱臂环胸,朝着他轻蔑一笑。
莫无雁微抬手臂,指着站在窗口嚣张得不行的姬如离。
“包括你,也圆润地滚了!”
姬如离:……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媳妇儿的师父身上,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说滚就滚吗!
………………
赶跑了两只魔,柳书未自觉地掏出两颗夜明珠,擦亮,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到床边,接受师尊的审问。
不过在被审之前,他觉得还是要先解答一下他的疑问。
“师尊你,和魔祖丹朱是怎么回事?”
莫无雁额角罕见地跳了两下,眼神闪烁,显然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柳书未于是又问:“他每晚都会来吗?把修真者都当什么了!师尊你每晚不能安睡,可是因为他?”
莫无雁额上青筋跳得愈欢,终于受不了地瞪他:“是我来审问你还是你要来审问我?”
柳书未抿唇,半晌后又弱弱地添了一句:“可以。。。。。。互相啊。。。。。。知无不言。。。。。。”
“为师不想和你知无不言,你给我坐好了!”
柳书未立马挺直脊背。
“多久发现姬如离便是帝江的?与他勾结多久了?都跟他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们知道的时候,我也才知道,至于勾结。。。。。。”柳书未很委屈:“我真的没有和他勾结啊!还有哪一步。。。。。。师尊你确定这个问题没问错?修真者与魔族,还有什么好进行的?”
莫无雁一怔,片刻后满脸怀疑地看向他:“帝江当真。。。。。。能忍这么久?”
柳书未:。。。。。。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如果硬要我回答,那我想我可以问师尊,丹朱说的‘干你和帝江常干’的事都是些什么事了。”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要脸我也不要了,反正左右都是要丢的。
莫无雁像是被呛到了一般,猛地咳嗽几声,借机偏过头,掩盖掉面上那层不正常的薄红。柳书未心知肚明,假心假意,装模作样地轻拍了他几下,却惹来了几声更大力的咳嗽。
等到这阵强烈到几乎要让人以为肺痨了的咳嗽过后,莫无雁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又是一张标准到可以马上开坛讲课的严肃仙尊脸。
“为师觉得,你说得很对,修真者与魔族势不两立,尤其是在形势如此严峻的当口 ,我们当为了天下大义,千万百姓,与魔族,不死不休!”
柳书未一脸赞同的点头:“所以师尊你绝对不能被魔族给引诱了啊!尤其是丹朱那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魔。”
“你也给我滚!”
“好的。”
于是柳书未就圆润地滚了,滚到房外,抬头望那皎洁的明月,忽地生出一股凄凉之感来。
没想到纵使是师尊那等修为深厚,道行高深之人也逃不出魔的纠缠,那他当如何是好?
而两军交战,主帅私下互通,这仗,该怎么打得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打不起来的却不止豫州一洲,帝江负责的荆州,饕餮负责的干州,还有女魁负责的钦州。
与他们对应的分别是昆音宗宗主,上生宗宗主,以及夸父。
也就是说,只有萧熠沅负责的豫州,在很认真地执行除魔/除道的任务,因为他面对的,是梼杌。
——————
面色阴鸷的白袍男人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玉简,一把砸到了伏跪在地的女人身上,女人吓得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他。
“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增援!”
女人声音都带了哭腔,小声道:“宗主说……豫州人手已经足够……梼杌又刚化形……”
“刚化形也是个魔祖!而且是个不要命的魔祖!”
“可是……他们又说……他们也抽不开身……”
白袍男人又是“啪”地一下,掀翻了手边一张矮案。
他们怎么抽不开身了?除却豫州外,其余几洲有打过仗么?如此大张旗鼓地开始战役,却连普通人类都完全感受不到大战的气氛。数千万的修真者们,数位化神超凡的大能们,也唯有他,在奋力抵抗!
日日与魔族下棋喝酒谈天算什么?手下的修真者见了魔不杀又算什么?
他们的道心何在!
“必须,让他们派个人来,我要杀了梼杌。”
☆、非魔之乱
“嗯……直接说,没时间。”
微拧着眉,一身道骨仙风的男人左手执拂尘,右手执一颗白玉棋子,左右思量一番,终于落在了那被重重黑子包围的中央。
“将。”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厚重黑色缎袍的男人,见子落处,便笑:“宗主想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可为难我这种小辈了。”
“棋盘无长辈,这一点,你远比丹朱做的要好。”
他方说完此话,黑袍男人一子落下,已封了他所有退路。
“我可没赢过丹朱,丹朱也没赢过你,可是我每次都能赢你。”
黑袍男人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
“为帝者当有仁义之心,礼智之德,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黑袍男人便笑:“我从来都只是个猛将,当不得帝王。”
这话却引来了他对面那执拂尘者的惊讶。
“当年统率缙云氏,与帝江,穷奇,梼杌一起组成“三苗”,妄图光复帝位的饕餮,几千年后,也能云淡风轻地说,对帝位已无兴趣?”
“对帝位念念不忘的,始终都是穷奇而已。欢兜帝江只为复仇,丹朱帝阳只为真相,玄冥梼杌与此二人相同,而我,只因无聊罢了。”
对此,他对面那人只能回:“匪夷所思。”
一个只因无聊,便掺和进五千年前的氏族大战里,乃导致数万神坻消失堕魔,万民疾苦并不再信奉神明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话,即使在几千年后,也是全信不得的。
他左手轻掀拂尘,正准备起身,却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傻愣愣的矮胖子,正一脸痛苦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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