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小鬼差-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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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凡洗完脸，刷完牙，换上青色的小官人衣裳，手里捏着几块点心垫肚子，长腿一迈，就出门了。
　　秦应之冷冰冰的叮嘱他，只能在附近走走，不能出宫门，也不能去西边，因为那里有一道小门与紫宁宫相连。
　　“行，我知道了。”晁凡心里有数，挥挥手，带着青云在乾坤宫闲逛起来。
　　没规矩！秦应之腹诽道。
　　他远远盯着两人，像个教导主任在监视不良学生似的。
　　晁凡不是来闲逛的，他是出来找青烟他们的。昨晚晕倒后，三个小鬼肯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们怕穆星渊的龙气，那会儿应该是躲起来了。现在日头这么猛，他得赶紧在附近找到他们才行。
　　太阳底下，晁凡就直接略过了，他带着青云专往幽暗的地方钻。
　　“公子。”想了想，青云还是叫了这个称呼，“前天才下过阵雨，这里头不光有落叶泥泞，还有蛇虫鼠蚁，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他想不通晁凡干嘛执意要往假山里头钻。
　　“整个乾坤宫，就数这个地方最遮阳，里头的黑漆漆的，我一定得进去。”晁凡不为所动，拍了拍青云的手，“你在外头等着，我去去就来。”
　　青云傻了才听晁凡的，万一对方被咬，找他算账的可是皇帝，他担不起。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走在了晁凡前面。
　　“那……等会儿你要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不要害怕哟。”晁凡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下奴不怕。”青云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开玩笑，他以前可是在夜里翻墙的角色，遇到毒蛇，他只怕毒蛇不咬自己，咬晁凡。
　　但愿你不怕吧。晁凡嘀咕着，一边摸黑往里走，一边悄悄呼唤：“青烟……青石……青松啊，你们在不在啊？在的话，吱个声儿好吗？”
　　青云顿时僵住，一种阴冷的感觉从他脊背爬到了天灵盖。晁凡在他后面，一下撞到了他的背：“诶？你停下来干嘛？有东西？”
　　“没……没有。”青云回过头来，“公……公子，你为什么要喊青烟他们？”你知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我在找他们啊，不叫下名字，他们怎么听得到？”晁凡说了一半，语气突然高兴起来，“诶！你们真在这儿啊？嘘，好险好险，我既怕太阳把你们晒化了，又怕上次那个树藤把你们吸走……来来来，我把你们收进来。啊？打招呼？”
　　空气安静了，假山的甬道里弥漫着潮湿与腥臭的味道。
　　晁凡推了推青云，小声道：“诶，你回头看一下。”
　　不！我不回头！青云的心在呐喊，然而他的脖子却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黑暗中，三张绿莹莹的脸笑了笑，冲他露出了猩红色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青云（捂胯尖叫）：“啊！！！！！啊！！！！！什么鬼啊！！！！啊！！！！！”
　　三个青：“对啊对啊，我们就是鬼呀！”


第76章　你好硬哦（16）
　　青云吓尿了；　一股湿热的暖流从他身下淌了下来。
　　“嘿嘿，想念大铁棒的滋味儿吗？”青烟冲他挤眉弄眼，青石和青松则伸长舌头，发出古怪的笑声。
　　“嘤！”青云菊花一紧，扶着假山壁慢慢跪下了。
　　浅尝辄止，见吓得差不多了，晁凡挥了挥玉瓶：“啧，阴气都耗得差不多了，还想着显形吓人。赶紧进来吧；　吓坏了他，到时候谁赔我个大活人？”
　　三个鬼遗憾地叹了口气，收敛神色；　化作一道残影，被吸进了玉瓶里。
　　“嗬……嗬！嗬……”青云目睹这一切；　整个人像中风了一样，喉头卡着痰；　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晁凡拿塞子把玉瓶塞紧，凉凉道：“青烟他们的死，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现在城主府里，就只剩一个不知道原委的烈同还活着。你啊；　也算可怜，我会留着你的性命的，但至于还要不要继续助纣为虐；　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半晌，青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真是假，你自己体会吧。”晁凡将瓶子收起来，“至于我？你可以当我是神仙。”
　　“……”青云无语。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我会告诉城主大人，你已经落水溺亡了。烈同如果当差当得好，他，不会有事的。”
　　行了，这下世上就没有四公子这个人了。晁凡松了口气，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起来吧，赶紧换衣服去，我都闻到味儿了。”
　　黑暗中，青云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公子！打人别打脸！”
　　“嘿嘿……”晁凡轻笑两声，承认了自己的恶趣味，抬脚往外走。
　　正好这时，暗中观察两人的秦应之跟了过来，在一株金线蕨下喊道：“吕金童！青云！你们在做什么？”
　　“人有三急，我陪青云进来方便一下。”晁凡走出甬道，对秦应之的满脸警惕，笑了一下，“不过没来得及，他尿裤子了。”
　　青云一口气顶上来，眼前发晕，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恨恨想到，城主卑鄙无耻，这个只会吓人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何体统！”秦应之有些恼怒，越发觉得吕氏没有规矩，连带着下人也是，“赶紧去换衣服，陛下马上下朝，别污了他的眼！”
　　青云赶紧低着头溜了。
　　而晁凡和秦应之刚走到寝殿门口，便看见穆星渊黑着脸冲了进来，身后跟了一批官人和几个穿官服的中年人。
　　这是怎么了？晁凡和秦应之对视一眼，赶紧上前伺候去了。
　　“陛下！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今户部银钱困难……”“烈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怎能减少……丁男……”“陛下不可一意孤行，国师的意见……”穿官服的中年人七嘴八舌地在后面劝道。
　　听到国师二字，穆星渊猛地转身，怒视谏言的臣子：“国师！国师！这个天下，究竟是国师的，还是我穆家的？！”
　　众人被这诛心的问题吓了一跳，刚刚还呱噪得如同几十只鸭子的大臣，顿时齐齐噤声。
　　见他们缩脖子缩头，晁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皇帝当得还蛮有气势的嘛。
　　穆星渊回头看了一眼，见发笑的小官人是晁凡，满腔怒意顿时消散不少。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笑回去，便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逮着那个说国师的大臣直怼：“杜爱卿，朕问你话！朕与国师，究竟谁才是天下之主？”
　　“杜爱卿”想必平时就很拎不清，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国师戳陛下肺管子。结果被皇帝单独逼问到眼前时，他一个户部尚书，竟然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装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杜大人，杜大人！”“陛下，快宣太医啊！”“求陛下息怒……”其他人也是沆瀣一气，见杜爱卿晕了，十分配合地跪下来请命，把个乾坤宫闹得沸沸扬扬。
　　穆星渊刚降下去的火气，又有冒头的迹象。
　　“陛下，让我来！”赶在秦应之前面，晁凡兴冲冲地拎着个茶壶过来凑热闹，“各位大臣让让！让让啊！开水来了，烫烫烫……”嘴里这么喊，行动间却不给大家避让的机会，一壶热水兜头就朝几个大臣泼了过去。这茶壶还是之前在城主府逗青烟时，收进空间忘记还回去的。里面的水自然不是开水，而是河流空间里一条热河支流里的水，温度有些烫人，但绝不会烫伤人。
　　然而先入为主就是这么厉害，听到是开水，水还没到，几个大臣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被他们扶坐起来的杜大人更是反应敏捷，双脚一蹬倒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从另一位大人胯/下钻了过去。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杜众达，你这是欺君之罪！”穆星渊眯着眼睛冷冷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杜众达跪下来求饶，嘴里叫破了天，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是国师的人，这点小过错，还治不了他的罪。只是最可恨的，是这个拎茶壶的小官人，竟敢当着陛下的面戏弄他，哼，要是有天犯在他手里，他定不会叫他好过！
　　“来人，将杜众达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罚他半年俸禄！”穆星渊一甩龙袖，“其他人都给我退下！”
　　“可是陛下，赋税的事……”有人提醒道。
　　“朕要用午膳，就不留你们了。”穆星渊冷着脸道，“此事明日再议。”
　　诶？今日连午饭都不留吗？几位丢了脸的大臣，只好摸着鼻子告退了。一时间，退的退，受罚的受罚，乾坤宫又安静了。
　　“应之，传午膳来。我和吕金童一道吃。”见没人了，穆星渊这才脸色回暖，笑着去牵晁凡的手。
　　“诶诶诶，别动手动脚啊！”晁凡拍掉对方的“龙爪”，提醒道，“吕金童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叫晁凡！你啊，赶紧换个叫法。”
　　见晁凡一巴掌下去，陛下的手背都红了，秦应之鼻子都气歪了。
　　可穆星渊半点也不介意：“什么晁，什么凡啊？”
　　“日北晁，凡夫俗子的凡。”晁凡虚写了一下。
　　谁知穆星渊笑了，凑过去说：“怎么会是凡夫俗子呢？昨晚上不还是小神仙吗？”
　　晁凡拿白眼觑他：“怎么，刚刚还板着脸，这下高兴了？拿我开玩笑？”
　　“嘿嘿，你就是朕的开心果儿行不行？”皇帝也是不要脸了，说起腻歪话来一套一套的，就差整个人贴到晁凡身上去了，“再说，你刚刚帮了朕大忙，杜众达那个奸货，看他像狗一样从别人胯/下钻过去，朕啊，能指着这个笑话笑上一百年。”
　　两人跨进了殿，里面凉风习习，燥热与怒火像潮流一般退下去了。
　　有伺候的小官人端着水过来给皇帝净面，皇帝不动，鼓着眼睛看晁凡。
　　别人都是皇帝了，伺候一下也没什么。晁凡只好站起来把脸巾放进水里搅了搅，端水的小官人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乐呵呵的皇帝，便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你啊，架子真大，还要我伺候你。”晁凡说着“大逆不道”的吐槽，将脸巾拎起来拧了拧，把自己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了，才把巾子往皇帝脸上一糊，用力搓了几下。
　　这等粗鲁的服侍手法，惊呆了几个小官人。
　　穆星渊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轻点，轻点，朕脸皮薄……”
　　呸！强吻别人还说自己脸皮薄呢？晁凡嘁了一声，又在那张薄脸上揉了两把，算是敷衍了事了。
　　“诶，我问你。”擦完脸，晁凡坐在穆星渊身边，神神秘秘地问道，“刚刚你和那几个大臣，吵什么呢？说来听听。”
　　秦应之宣完午膳回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气差点没吸上来。这人！怎么敢问前朝的事！后宫干政，历朝历代都是大忌讳，看陛下这么怎么责罚他！
　　谁知被秦应之寄托希望的陛下却半点不争气，把脸往上凑说：“你给我擦了面脂，我再告诉你。”
　　秦应之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你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麻烦呀。”晁凡嫌弃道，还是从官人手里接过一个玛瑙瓶，挖了一坨散发茉莉香的面脂出来。
　　穆星渊闭上眼睛，等着他抚摸自己。
　　“你别说，看起来有点像郁美净。”晁凡像对付小孩一样，给穆星渊额头、鼻梁、下巴、两边脸颊各点了一坨，然后用手掌搓开了。
　　“放肆！”秦应之唬了一跳，“怎能如此用力！”他这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暴力的手法，小官人们都是细细抹开的，哪里像晁凡，像擀面一样。
　　“那你来啊！”晁凡乐得当甩手掌柜。
　　穆星渊睁开眼，冷冰冰瞧了秦应之一眼，把人钉在原地，嘴里柔声细语道：“别，还是你抹得舒服。我这就告诉你，我和他们在吵什么，说来说去啊，还是赋税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秦应之：寒夜飘逸洒满我的脸……吾皇叛逆伤透我的心……他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我是真的很受伤……


第77章　你好硬哦（17）
　　皇帝的午膳被端了上来；　一共九道菜。晁凡不知道这是奢侈还是普通，不过觑着秦应之心疼的神色，他觉得，搞不好是节俭。
　　早膳只吃了两块点心，等菜一上齐，晁凡便毫不客气地开吃。因为饿得慌，他懒得一筷子一筷子去夹，干脆端起盘子，把半盘八宝鸭都赶进了自己饭碗里。再混上酱色汤汁、肉糜、蒜苗什么的拌一拌；　恩，有香有味地吃了起来。
　　穆星渊倒也不嫌弃，觉得小神仙碗里的东西除了不好看；　倒还蛮有食欲的，于是有样学样的给自己浇了一碗。
　　秦应之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　觉得自己见证了一代帝王堕落的开端。
　　“这个是朕最喜欢的一道菜，你尝尝……”堕落的帝王；　开始给晁小官人夹菜了。
　　晁小官人瞄了一眼被炸得金黄的柳叶鱼，含着一口饭摇了摇头：“唔，窝醉不喜翻吃鱼了。别……别给我夹！”
　　“哦。”穆星渊不动声色地把柳叶鱼放下了，问他，“那你最喜欢吃什么？我叫御膳房给你做。”
　　“鸭子啊！”晁凡把饭咽了下去；　“鸭子最好吃了！”他从小到大就好这口，普通人觉得难做难啃的鸭子，他最爱吃了；　尤其是卤肉店卖的鸭脖子鸭脚，鸭舌鸭锁骨，还有酱板鸭，全是他的命门。
　　穆星渊不作声了，碗里的柳叶鱼吃完后，他开始啃白米饭。啃一口，看一眼晁凡，再看一眼八宝鸭，循环往复。秦应之哪里不知道主子的心思，着急地咳了两声，引起晁凡的注意后，开始对他狂使眼色。
　　作精！晁凡腹诽道，屈尊纡贵地给皇帝陛下夹了一坨鸭胸肉。
　　穆星渊眉开眼笑，放进嘴里嚼了嚼：“果然好吃，朕现在觉得，八宝鸭才是朕最爱的菜。”
　　秦应之：“！！！！！”
　　有点原则好吗？晁凡的表情虽然充满嫌弃，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不曾察觉的开心。
　　吃饱了饭，又喝了一大碗甜汤，晁凡摸着“怀胎三月”的圆肚皮站了起来。寝宫里也有书房，穆星渊有时在那里批折子，书桌就放在窗户下，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竹林。
　　“这里真安静。大白天，怎么连蝉鸣都没有？”晁凡晃过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里面写的是赤国律法。
　　“怕扰陛下清静，已经叫人全捉了。”秦应之替陛下答道。
　　“哇，还能这么操作？”晁凡咋舌，扫了两眼觉得不感兴趣，又把书放下了。
　　“识字吗？”穆星渊净完手过来问他。
　　“当然。”晁凡当着皇帝的面，故意拿起一封奏折看了起来，“不过，我不会写。”这里的文字，和汉字不同，他能读能懂，写的话，得费点功夫。
　　无品阶的小官人不能进陛下书房，所以这胆大包天的一幕只有秦应之看到。他哆嗦着手道：“你！你怎么能看奏章，太、太君都不能看……”
　　“闭嘴！”穆星渊脸又沉了，“看就看了，秦应之，不许对外提起！”
　　秦应之张了张嘴，不甘心地闭上了，心里满腔的忧国忧民。苍天啦！一个割了命根子的官人，为什么要担这种心？
　　“看得懂吗？要不要朕教你？”穆星渊拉着晁凡坐下，书桌后就一张椅子，皇帝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小官人坐自己大腿上。
　　晁凡无语，合上奏章拍了一下皇帝的龙头：“你啊，别像个昏君一样，看奏章不仅不罚我，还要教我？你这样很容易灭国的。”
　　“想朕罚你？”穆星渊脸色一变，端出上位者的气势，一拍书桌，把秦应之和晁凡吓了一跳，“大胆刁奴，竟敢妖媚惑上，滋扰国事，朕罚你立刻坐下来！”
　　晁凡一开始还真以为皇帝翻脸了，伴君如伴虎的弹幕刚刚在脑海闪过，结果就看见人家不怕羞的拍大腿，真是——蛮糟心的。他干脆顺势坐在了书桌上，翘着二郎腿道：“我看得懂，不用你教。这封写的就是赋税的事吧？刚刚吃饭打断了，你接着说说看？”
　　穆星渊觉得晁凡这时应该坐他腿上，然后两人手握着手，教对方写字才对，谈国事太扫兴了。然而晁凡想听，他只好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赤国的徭役中，有一项规定，是每户每家凡成年男子必须履行三年力役，朕与大臣们的冲突，便是在这力役的规定上，朕想改了它。”
　　晁凡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三年力役太过辛苦，朕想改成一年，而且，内容也想变一变。”穆星渊不自觉认真起来，“从太祖皇帝起，这项规定就一直延用至今。各城青年成年后都会被集中到就近的矿山，油田等地，无偿开采三年。以前没问题，是因为濒婆树产子甚多，各地的劳动力趋于饱和，而如今呢？你自己看，这是赤国每年的出生人数统计——”他从书堆里翻出一叠纸张丢给晁凡。
　　开泰一年，赤国出生人数：柒拾叁万陆仟捌佰伍拾肆人，其中，热城伍万叁仟柒佰贰拾壹人……
　　开泰二年，赤国出生人数：柒拾贰万捌仟贰佰玖拾叁人，其中，热城……
　　……
　　天元三年，赤国出生人数：贰拾三万壹仟柒佰零壹人，其中，热城……天火城壹万贰仟人……
　　天元四年，赤国出生人数……
　　数据很明显，赤国每年的出生人口都在下降，一路降到现在的每年二十万出头已经非常危险了。但晁凡不想要说这个，他把问题暂时放到一边，有些诧异的看着穆星渊：“你刚刚说什么？矿山？油田？”
　　“对啊，矿山，油田。”穆星渊点了点头，不懂晁凡为什么对这个有疑问。
　　“你……慢点，你给我说说，什么矿？什么油？”晁凡深吸一口气问道。
　　“这……”穆星渊皱着眉头翻了一下桌子，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朕记得户部有一份账目的，等等，放哪里了？跟你说个大概吧，赤国矿山最常见的是铁矿和煤矿，大概有两千多座，此外还有铜、金、银等，种类很多，朕记不太住，等朕找到那份账目再给你看。至于油田，便是黑油田，这你应该知道吧？”
　　晁凡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我去！你们都有这么多工业资源了，怎么还没称霸全世界？”
　　穆星渊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工业是什么？至于你说霸业，可能……因为赤国有的，别的国家也有吧？大家并没有谁比谁强。”
　　所以我来了一个遍地是矿山，需要举国采矿的国家？他们都挖了多少年了？几百年了吧，还要更多的人去挖？我的天啦！晁凡走起神来了，喃喃道：“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嗯？你要干什么？”穆星渊觉得走神的晁凡有些呆头呆脑，偷偷牵着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很好，这点要继续保持。
　　“我——”晁凡咽了咽唾沫，眼神发亮道，“是来推动工业革命的！”
　　一瞬间，礼花绽放，鼓乐奏响，晁凡仿佛看见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诶？掌声呢？
　　晁凡低头一看，穆星渊和秦应之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表情像在听天书。
　　这种装/逼没人理的感觉，简直和说冷笑话一样，尴尬到令人窒息。
　　“那个，算了，咱们还是说人口的事吧。”晁凡讪讪地给自己挽尊，又拿起那叠纸张翻了起来，“你们这出生人口越来越少了啊，怎么回事啊？诶，天元五年比四年要多出生两万，没降诶……”
　　穆星渊不仅没高兴，反而眉头一拧：“那是因为国师的缘故。”
　　“哈？”
　　“那一年，他给濒婆树作法，出生人口不降反增，所以先帝才会力排众议，奉他为国师。”穆星渊满脸讽刺，“你再仔细看看，此后每一年的出生人口虽然也在减少，但减少的数量已经小了很多。如今朝野上下，谁不拿他当个宝贝？哼！”
　　所以国师是赤国出生率的保证？晁凡有点同情穆星渊了，他明显仇视国师与太君，但这敌人也太厉害了，基本动不得，一动就是提前毁灭人类。
　　“还是说力役的事吧。”穆星渊叹了口气，“以前出生人口多，所以这么干没问题。然而现在能用的青壮年一减再减，整个天下，耕地没人耕，粮田没人种，自朕上位后，已经发生过三次饥荒了。再不减轻徭役，后果不堪设想。”皇帝都快愁死了。
　　“这个问题，大臣们难道想不到吗？”晁凡不解，“你们又没有发展工业，挖那么多矿干嘛？堆着好看啊？当然是拨人手去种地啊！”
　　穆星渊低着头没说话。
　　秦应之见主子为难，插了一句嘴：“吕……晁金童，这事……真有些难办。举国挖的矿石，每年都要拨三分之二给濒婆树做养料。所以如果拨人去种地，搞不好出生人口会变得更少。可不拨人去种地，每年饿死的人又可能会更多，陛下——他也为难啊！”
　　“我和他们不同，我想要的，是让活着的子民，能够活下来！”穆星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个帝王的决心与悲悯。
　　晁凡的心弦颤了一下，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光芒从穆星渊眼中消失，于是他说：“不如……我给你个法宝吧？”
　　“什么法宝？”穆星渊愣了下，“能解决力役的问题？”
　　“能！”晁凡笑了笑，“蒸汽机，了解一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蒸汽机：pick　me！　pick　me！
　　（你好硬哦，竟然是这个走向呢！）


第78章　你好硬哦（18）
　　书房里落针可闻；　一片竹叶被风吹落，正好飘落在满砚墨水中。晁凡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背着手道：“不过，给你法宝前，你得先给我一批人。”
　　法宝？这是秦应之第二次从晁凡嘴里听到这个词，他嗤之以鼻地想，呵呵，你以为你神仙啊？还法宝呢！我看你宝里宝气还差不多。
　　然而皇帝却好像信了他的邪：“你说的那个蒸汽机，凭什么能解决力役问题？”
　　“因为它力大无穷啊；　有了它，你们能节省的人力不止一点两点。到时候矿产量不变，你再拨人去开荒种地；　大臣肯定不会反对。”晁凡有些感慨，果然科技进步才是王道；　对立的僵局，就这样被蒸汽机给打破了。也幸好他带了一本关于工业革命的书；　里面有一章专门讲蒸汽机，有人有材料，他不信自己造不出来。
　　穆星渊将信将疑：“那你要多少人？”他这个皇帝，被国师压着，做得很是憋屈。如果晁凡要太多人马；　他可能还要巧立名目，从守城军里拨人。
　　“先给个一百人？”晁凡也不知道要多少，毕竟他头一次干这个；　“对了，你把傅宸给我，他打铁厉害，我需要这样的人才。”
　　说到傅宸，穆星渊忍不住笑了，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给晁凡听：“真是没想到，你朋友结实雄壮，却有这样的隐疾。不过，他要是喜欢做下面那一个，影响倒也不大。”
　　“呵呵……”晁凡干笑两声，并不想讨论傅宸搞基的体位问题。
　　穆星渊见对方挖坑不跳，有点遗憾。往日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批折子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看见晁凡晃来晃去，只想拖着人去外面走走。
　　“你还没逛过皇宫吧？”穆星渊直接邀约，“今儿个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陛下，您今天的折子还没看呢，再说……”秦应之忠言逆耳，“晁小官人也得准备准备他说的那个什么蒸汽鸡，对吧？”
　　陛下，您可一定要做明君，不能荒废朝政啊！秦应之目光炯炯。
　　陛下怒而侧目，他想约个会怎么了？秦应之，你最近是不是想退休？
　　两人的眉眼官司可没落进晁凡眼里，他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直皱眉：“这会儿出去干嘛？找晒啊？再说你坐轿辇，我走路，我才不去呢！你忙吧，我睡午觉去了。”
　　“那晚上呢？”穆星渊想想也是，他可舍不得放晁凡在日头底下晒，于是不死心地再次邀约。
　　晁凡刚想说又没路灯，乌漆墨黑看个球呀？结果灵光一闪，猛回头问道：“那你晚上能带我去看濒婆树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穆星渊脸色僵了一瞬，下一秒立刻恢复正常，对晁凡点了点头：“好，朕晚上带你去。刚刚才吃过午膳，还是不要马上睡觉的好，朕这里有些话本，你挑几个看看？想玩什么，朕让秦应之给你准备……”唠唠叨叨的，竟不想让晁凡受一点委屈和无聊。
　　晁凡听着听着，也笑开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一个皇帝威严点不好吗？别像个老妈子似的。”话嫌弃，语气却不嫌弃。
　　等晁凡离开之后，穆星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秦应之，你说晁凡是不是更喜欢威严一点的人？朕要不要蓄个须啊？”
　　皇帝才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平时对着太君大臣却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模样。要是再蓄个须，恐怕就有些太过老成，不伦不类了。秦应之摇了摇头，不建议他留胡子：“陛下，您对晁小官人盛宠太过。晚上带他去看濒婆树的话，岂不是会撞上那一位？您要是不想……”
　　穆星渊的嘴角顿时浸满讽刺，剑眉高高扬起，好似两把出鞘的利刃：“怎么？穆家的天下，穆家的皇宫！朕还要对他退避三舍不成？”
　　“下奴多嘴了。”秦应之低下了脑袋。唉，国师，真是提都不能提啊……
　　不说这边如何剑拔弩张，气氛沉闷。晁凡那边却是在抱着小书本自讨苦吃。
　　他是学文的，高中分班之前，他的全校排名一直在八百多名徘徊，分班后第一回　摸底考试，他就蹿到了文科年级排名五十三，可想而知，理科拖了他多大的后腿。
　　那本讲工业革命的书里，倒是说了很多关于蒸汽机的改良历史和应用途径，以及它带来的影响。但是关于蒸汽机本身，就放了一张瓦特蒸汽机示意图，外加几条使用时的注意事项和操作守则，连具体尺寸都没有。
　　晁凡觉得，略有些坑爹了。他可是上网买组装衣柜，都要组装两三天的手残星人啊！这下可有的耗了。（书：怪我咯？）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造个成功的小模型出来，然后再让匠人按比例放大，这样的话，容错率高点，他也不会太丢人。
　　于是整个下午，穆星渊苦逼地批折子，晁凡苦逼地画图纸。在某种意义上，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用完晚膳后，室外的温度依旧燥热，鳞次栉比的鱼鳞云排出了宫墙，预示着接下来几天依旧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穆星渊把晁凡拖出乾坤宫，想牵他的小手压皇宫。
　　“热死了，牵什么牵？”晁凡打着扇子，先替自己扇一会儿，再替穆星渊扇一会儿。脑门上一溜的汗，纯粹是画图纸急出来的，没找到标尺，他画直线都是用筷子比划的。
　　皇帝表示很委屈，振奋精神，开始当起了皇宫一日游的导游。
　　“先帝爷曾带朕在这里游过湖，那一年，他的甘金童因为冒犯朕，被朕一脚踹进了湖里……”
　　“哦，那你小时候还挺熊的。”
　　“你进宫晚了，百花园里的花，要到春日才好看，那时百花盛开，狸奴们在花丛中穿梭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