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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狗的求生之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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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往那一站就像一座山,人如其名。
寒轸看着自己两个徒弟又打的挂了一身彩,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
寒轸的话还没说完,楼清尘和崔景言互相指着对方,不约而同道:
“他先动的手!”
“他先挑的头!”
这俩人在这事上倒默契得令人瞠目。
寒轸是不敢指望这师兄弟俩以后能相亲相爱了,只要以后不见面就撕,他天天给列祖列宗烧高香。
“楼清尘去抄门规三千遍,清静经五千遍。崔景言去修草坪,全山的。”寒轸气道。
好在郑成山和寒轸还算熟悉,没到丢人的份上。郑成山哈哈一笑,笑得十分爽朗。拍拍寒轸的肩,哄着几个小辈领命挨罚去了。
气得多了寒轸也气不起来了,只得笑着摆摆手。跟郑成山嘱托道:“敖放交给你带走了,让嫂子离他远点。”
郑成山走近坐在角落里的姜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姜别被捆仙锁捆得严严实实,抬都不抬头看一眼。
郑成山道:“我以为魔修之首会是一个很凌厉的人。”
寒轸和井华正犹豫着替姜别打掩护,姜别率先开口道:“伸则为虎作伥,屈则含垢忍辱,权衡利弊,不落机会。”姜别抬眼看了一眼郑成山:“这才是魔修。”
郑成山听后不怒反喜,欣赏地拍拍姜别的肩:“有魄力!我喜欢!”
“……”神行岩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年年出奇葩。
郑成山接过姜别的束缚术,反倒和姜别聊了起来。
“敖放,你既然如此能屈能伸,为何贪图那飞升的捷径,早晚都是长生不老,何苦急于一时走火入魔。”
姜别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才不稀罕什么长生不老。凡人活一百年,三十岁成家四十岁生子,五十岁闲赋六十岁颐养天年,预估的好好的,都有个目标。而我们这些修道的呢?没完没了的奔着一个飞升,也没个安排,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贪念更大。”
郑成山听了点点头,问道:“那你既然能入魔,那你的贪念是什么?”
姜别没有回答。
他活着,不过是为了楼清尘三个字。
他不知道他能活多久,所以时隔五百年重逢后,他一刻都舍不得松手,毕竟不知道哪一秒就是最后一秒。
姜别抬头去看在房里一个人闷头抄书的楼清尘。
姜别有很多次想抱抱眼前这个少年。那个还意气风发,众星捧月的少年。把他揽在怀里,感受他洋溢着年轻气息的体温和正在生长的骨骼。甚至他现在想把楼清尘偷走,像汉武帝那样筑个金屋子养起来,把无数个岁月里亏欠的温柔全都还回去。
有时候姜别在想,为什么一向懒得参与世事的楼清尘,在“钱”、“权”、“名”中背了一个“名”。后来他懂了,楼清尘早就做好了接受所有敌意的准备,魔修的也好憎恨,其余门派的嫉妒也好。他把他最后一点余热,都献给了神行岩。
“寒掌门,我去摘一篓花。”姜别冷不防地对寒轸道。
寒轸看着姜别看楼清尘的眼神,心中有个荒谬的想法,答应姜别去了。
姜别手上依旧绑着捆仙锁,活动并不方便。但还是坚持不懈的采了满满一筐的杏花,轻轻抵在楼清尘的窗前。
他现在这个身份没有什么能给楼清尘的,也不想和楼清尘有什么牵挂。他只希望楼清尘明早一打开窗子,心情能好一些吧。
。
姜别和郑成山秘密回了郑家庄,没有其余的人知道。
郑成山刚把姜别送进地牢,一个身怀六甲是的女人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地牢门口,试探着问:“阿山?”
郑成山一听,忙把姜别锁进牢里。转身去迎那女人,铮铮铁骨立刻化成了水,哄着:“这地儿不是你该来的,乖上去等我,马上忙完了啊。”
那女人憋了憋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等你吃饭呢,去那么久,回来也不见你人影,菜都让小厨房热了好几次了。”
说着说着那女人还假装擦擦眼泪:“饿着我就算了,你也不能饿着孩子。”
郑成山立刻帮那女人擦那几滴不存在的眼泪,声音细得像是怕吓着那女人:“好好,现在就陪你上去。听话,我的小姑奶奶,别哭。”
那女人梳着堕马髻,耳悬明月珰,身着罗裳,步履姗姗。姜别怎么看怎么眼熟,直到那女人放下擦眼泪的帕子,露出一双含泪的杏眼,姜别才反应过来,这是林静澜。
姜别震惊了,久久不能平静。
他实在无法把那个一身男装不施粉黛的林静澜,和眼前这个哭得娇滴滴的夫人联系到一起。
女人,真可怕。
看年份推测,林静澜肚子里怀的,应该是郑三娘了。
林静澜和郑成山真可谓琴瑟和鸣。
郑成山总爱去找寒轸喝酒,有时候喝大劲儿了就过了时辰。林静澜一个传讯符过去,郑成山绝对就立着寒毛回来了。
突然有一天,林静澜的传讯符再也没带郑成山回来了。
有修士来报,魔修聚众前去攻打神行岩,解救敖放。
由于是秘密转移,没人知道敖放在郑家庄。
林静澜和姜别心同时一凉。
郑成山还在神行岩。
楼清尘还在神行岩。
作者有话说:
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中以保身长全。《伤寒杂病论》————————别太细扣时间悖论,作者脑子绕不太明白那个,写得太烂禁不住推敲,看个乐呵就好。崔景言和楼清尘小时候不是关系不好啦,就是类似于互扯头花的小女生,小事上就爱吵,大事上还是在一起的。
第57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姜别强迫自己冷静,从头到尾把经过梳理了一遍。
魔修们是奔着敖放而去,而敖放如今在神行岩,这么做无疑是请君入瓮。
按照记载,当年敖放最后是在平遥与郑成山决一死战,说明这次敖放是被魔修们救出来了。
那只要他不被救出来,不踏入平遥城,是不是可以阻止历史的齿轮转动。或许敖放就再也不会和神行岩有牵扯,郑成山也不会死于那场战乱。
姜别把头后仰,抵在湿冷的墙壁上,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他一定要稳住,他很想知道外面的战况怎样,想知道死伤人数。但他不能露面,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等待着结果,像是等待午时的凌迟。
姜别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他紧张得不敢睡,浑浑噩噩地瞪着眼睛,害怕不能最快得到新的消息。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他迎来了打开的牢门,伴随着他最不想听见的话:“敖放,你可以走了。”
姜别猛地抬头,看向白衣浸血的郑成山。他不想走。那一句话就在他的唇缝间,正要脱口而出,他看见了有一个魔修要挟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楼清尘。
姜别立刻把话咽了回去,自行解开捆仙锁走进了魔修的队伍。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装得足够胸有成竹,他不能让魔修们发现壳子里换了人。一旦发现手上的不仅是自己,就连魔修手中的楼清尘也会命悬一线。
他看见魔修手里的刀卡在楼清尘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明艳艳的红。他想开口把楼清尘放了,他也忍住了。他不太清楚敖放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说的话尽量少说,少说少错。
“走吧。”姜别吐出两个字。
魔修们正纳闷敖放为什么不趁机一举攻下正道,姜别扫了一眼楼清尘道:“带他一起。”
那魔修表情闪过一丝猥琐,像是理解了什么似的连连应承。
一众魔修可以说是毫无阻碍的回了平遥城。
魔修们都在欢呼,可姜别心里却轻巧不下来。
他到底是回到了平遥,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他能否阻止得了?若是阻止不了,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穿越的?
姜别从其余魔修那打听到,楼清尘是在修补阵法的过程中不慎被捉住的。如果不是他们捉了楼清尘,恐怕还要继续深入神行岩,根本想不到敖放会在郑家庄。
姜别察觉到一丝异样,那些魔修没见识过楼清尘的阵法,姜别可见识过。斩魔阵一开,大罗神仙也近不了身,更何况这几个小魔修。
一切都太容易了。楼清尘被捉的容易,敖放被救回来的也容易,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
姜别正思考着,一个魔修问道:“要不要把那个小白脸送到房里去?”
姜别一个错愕,一时没明白那魔修说的什么意思。
那魔修问道:“您难道不是相中了那小白脸吗?”
姜别险些把血喷出来。
原来当初弯的那个根本不是楼清尘,是敖放。放弃进攻正派把楼清尘接回来,怪不得私下里都传楼清尘和敖放有些不清不楚。
姜别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他非要把楼清尘和敖放那点风花雪月都断利索了,一砸茶杯道:“送什么送!给我关牢房里去!”
他就不信这样还能传出敖放和楼清尘有什么。
。
姜别猜得并没错,魔修扎根的地址不胫而走,不出三日便传来消息,以郑家庄为首的数十门派,结为同盟先来攻打平遥城。
接下来魔修内部便发生了动乱,楼清尘逃走了。
姜别一瞬间全都明白了,起身立刻去寻楼清尘。
一切都是寒轸算计好的。寒轸想要知道魔修聚集的位置,需要一个人找到方位并传给他消息。寒轸又知道姜别并不是敖放,甚至已经猜到了楼清尘就是有恩与姜别的那个人。所以寒轸选择了楼清尘成为人质,寒轸知道,姜别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楼清尘平安。
曾经姜别拜托寒轸对楼清尘的照顾,竟成了楼清尘的催命符。
姜别焦急地四下寻找,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千求万求,楼清尘千万不要被魔修捉住,不然下场必定惨不忍睹。
寒轸不是在逼楼清尘,而是在逼姜别。姜别甚至无法去恨寒轸,用一个不知是否可信的人换魔修的住处,算计得太好了。寒轸永远把天下大势放在眼前,其次是门派,最后是他自己。姜别和楼清尘纵使是恨,也说不出口,他们的恨是本性,在寒轸光芒的笼罩下都太自私。
。
楼清尘指间滴落着血,摇摇欲坠,眼前成片成片倒在地上的魔修。
楼清尘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喘着气,悄悄观察四处寻找他的魔修。
楼清尘已经开了好几个阵了,灵力大不如初,有渐渐枯竭的趋势。平遥尽是魔修,影响了楼清尘灵力的运转。可他还要抵过眼前追着他的这些魔修,躲过横行无忌的凶兽,打开平遥的最后一道结界。如此下去,他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幸好来的是楼清尘,换成别人怕不是交待在这儿了。
楼清尘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去他妈的,他楼清尘就没输过。
楼清尘笑笑,笑容依旧有几分轻狂。将灵力运到指间,一道符文画到地上。符文刚刚起手,却突然被一股灵力打断。紧接着手腕被人抓起,被人抄膝抱在怀里。
楼清尘从小就没同谁有过太亲密的接触,更别提被人像女人一样抱起来。尤其是楼清尘一抬头,看见敖放的那张脸,更觉得受辱。
然而还没来得及发作,敖放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毛毯盖在了楼清尘身上,安慰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楼清尘知道该拒绝,可是话堵在他的嗓子里发不出声。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柔的眼神,他不知道那眼神可以称之为什么,他所有限的人生旅途中没有一种感情足以描述。敖放看他的时候,满眼星河映出了他的模样,视若珍宝。
楼清尘被裹在毯子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随着敖放步子颠簸的频率,只能听见质问声,厮杀声。之后便是血管破裂的声音,刀剑插进血肉的声音。
敖放抱着他,强烈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像附在毛毯上一样环绕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敖放停下来奔跑,将楼清尘从毛毯里剥出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全身依旧包得严实。
敖放抬手抚在楼清尘脸上,想把他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可手上的血太多了,反倒把楼清尘的脸画花了。他尴尬地笑笑,眼尽是心疼:“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楼清尘看着敖放,突然一下子从毛毯里冲出来伸手环住了敖放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死死地抱着他。
姜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楼清尘抱在怀里,顺着他的头发,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值了。”
不一会,楼清尘讪讪放开抱着敖放的手。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情,也不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当他看见敖放带着一身伤口,狼狈不堪地护他逃出来,说没有一丝动容那是假的。
楼清尘惊觉不妙,虽不知为何,他竟对魔修动了感情,忙低头念了几遍清静经。
姜别看着楼清尘闭着眼,像个被妖精勾引的和尚,不由得笑了起来。
楼清尘念了几遍经,重新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问道:“这是哪?”
姜别也知道此时不是眷恋的时候,立刻收回眼神道:“我用来闭关的山洞,有个小结界,一时半会他们追不来。”
说完,姜别起身,抽出腰间的剑。一股熟悉感迎面而来,这把剑正是当年的无心。
“我把这把剑的剑法交给你,你用这把剑可以破结界,号令凶兽恶灵。”姜别道。
楼清尘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姜别不回答,起手势出剑。
楼清尘研究过魔修的剑术,也见过不少修剑的魔修。但大多气质猥琐,很少有剑修一往无前的气魄。而这把剑到了敖放手里,势如破竹。一招一式间有着剑修特有的锐不可当。
剑除了是兵器外,常常也被人用作法器,不同于其他兵器,剑术的行云流水在君子手中舞来,举止间皆是从容。在魔修手中,剑有它的阴冷狡诈,红锋泣血,像雪夜的月,一阵寒光映在刺客的双眼上。
最后一势,姜别将杀气附于剑尖,最后回归平静。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是魔修的剑术。
姜别把无心扔给楼清尘,问道:“看会了吗?”
楼清尘聪明,再加上之前研究过,学起来并不费力。但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剑招到他手里就难免显露出优柔寡断。
姜别清楚楼清尘在纠结什么,毕竟修了那么多年正道,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就融会贯通。况且魔修的剑法又不是什么好玩意,非要楼清尘学会不可。
想着,姜别不由得感叹:这套剑法,还是四十年后楼清尘亲手交给他的。
姜别一度好奇,楼清尘到底和敖放是什么关系,能让敖放将剑法授予他。走到现在这般田地,也不知是不是该说造化弄人。
“记住了就走吧,一会就有人追上来了。”姜别说着,又有弯腰去抱楼清尘的意思。
楼清尘没有一开始的拘谨,下意识拒绝道:“我不用你!”
“你用。”姜别反驳楼清尘。楼清尘的灵力还没恢复好,再受打击难保安全。而姜别不一样,这是敖放的身子,哪怕他死在这儿,也无所谓。
姜别抱着怀里的少年,骨骼十分明显,甚至有些纤细。他不由得用了用力,恨不得把楼清尘揉进骨头里。他特别喜欢这时候的楼清尘,好像看着年少时候的楼清尘,就能把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全。
平遥城很大,且不谈魔修,只说凶兽便布满了全城。
魔修追赶着敖放,楼清尘看见远处站满了一排排的人,射出了刻着符文的箭。紧接着楼清尘的眼睛便被敖放用手蒙上了,随后便是一片热腾腾的液体溅到了楼清尘脸上。
楼清尘即使看不见,也能猜得到。他颤抖着唇,问:“敖放?”
敖放笑笑道:“没事,花开了。”
魔修太多了,姜别根本应付不过来。把楼清尘送回寒轸手里,是支撑着他继续移动的唯一信念。
他的感官已经不再敏锐,他似乎中了咒术,又似乎被剑阵插了无数剑。每移动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他的视线被血模糊的看不清,行将就木地移动着。他好像看见了结界的边境,抬手将结界解开一人的间隙,这是他全部的灵力了。
他连最后一步都站不住了,膝盖受不住压力的软下来,半跪在地上,用力推了楼清尘一把。
无数的魔修迎上来,劈砍敖放的身体,分食敖放的灵力。
姜别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他好像看见了有一群修士围住了楼清尘。姜别很怕死,他死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他明白了什么叫死而无憾。
姜别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笑了。
这个笑定格在楼清尘的记忆中,四十年。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说什么,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58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姜恢复意识时,他并不在神行岩。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却好像有光一样,抬手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五指。
“醒了?”轻柔的声音在姜别耳边响起。
姜别循声望去,他看见井华正在他面前。
“井大夫?”姜别问道。脑子浑浑噩噩的不清晰。
“不用怕,这是用我魂魄构造的世界。”井华一伸手,凭空一壶茶出现在井华手里。
井华给姜别倒了一杯道:“刚刚那一遭你魂魄受了罪,恐怕现在回去身子会接受不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帮你调息调息。”说着井华打量一下姜别:“想不到你本来的样子还挺俊俏,配得上小尘。”
姜别一时语噎,有种被老丈人打趣的窘迫感,八百辈子都没学会咋写的害羞俩字出现在他脸上。
姜别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道:“井大夫连这事都知道?”
井华笑了笑:“你瞧小尘那眼神,但凡不瞎的都看得出点意思。”
姜别耳朵不自觉一热,他认为自己还算是控制得住感情的,没想到那点小心思被人看了个透彻。
姜别仅仅害羞了一瞬,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幸好有井大夫在这,不然我还能不能回去就不好说了。”姜别话题一转,问道:“不过看您话里这意思,您的魂魄是一直都没归西?”
井华眼神有一瞬间地躲闪,最后像是自嘲地道:“我不放心你们,便将魂魄寄托与书中,那编纂史书的书灵就是我。”
姜别问道:“那为什么选择服毒自尽?你活着多少能帮衬神行岩。”
井华垂下眼睑,坐着泡了好久的茶,才道出他多年前幼稚的想法:“我累了,不想活了。你骂我自私吧。”
井华抬头,黑漆漆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片星空,倒映进井华的眸子里。
井华道:“我活着的时候,宏图大志揣了满怀,总想着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那时我天真的认为,如果我能治所有疾病,便可救百姓于水火,见盛世安康。”
“我一生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自认为坚定不移。但显然我还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井华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回忆道:“我看着那些不惧路途艰险、前来雪山跪拜的人我动摇了。他们不远万里前来,不过是求自己的恩人去死。”
“我行医救人是不图回报,但也禁不住被如此对待。那时我在想,我救了这些人,盛世就可安康?未必。他们为了活着,只有吃饱穿暖,才有心思谈束之高阁的家国天下。否则,他们会费劲心思踩着别人的尸体活着。我可以救他们一世,但救得了他们子子辈辈吗?”
“我不能责怪这些人,活着总没错,但我救不了。似乎那一刻,我救下的人都是插在寒轸尸体上的刀,而我就是刽子手。面对那些百姓,面对寒轸的尸体,我的理想一文不值,我甚至认为夏慈恩的想法是对的。”
五百年的沉淀,井华再次讲来平淡了许多。
姜别能想象到那个场面,傻白甜的井华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被寒轸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本以为平了魔修便可国泰民安,可他被他的理想狠狠地打了脸。
就好像本以为自己喜欢的女神是个一沉不染的白莲花,没想到背地里早给他扣了十多顶绿帽子。
井华看百姓们欢呼着,他们可以活下来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却没一个人为寒轸的死默哀。他哭不出来,心像被掏空了一块,理想落空,茫茫天地间,竟没有一处是他的归途。
他服毒了,躺在寒轸的尸体边,是他理想最后的归宿。
井华道:“死后我终归觉得是对不起寒轸,而且当初察觉你的魂魄来的太奇怪,所以魂魄留到了寒轸死前翻的那本书里。”
姜别脊背一僵,预感有些不妙。
果然井华下一句道:“我占了一卦,发现你的出现有违天道。”
姜别看着井华,鬓角渗出些汗来,道:“我是被招魂术招来的,有违天道是正常的。”
井华摇摇头,道:“姜公子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姜别握紧拳头,强笑着道:“井大夫想说什么?”
井华抬眼盯着姜别,道:“劝姜公子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招魂想必姜公子也知道了,有些事结局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我注定活不下去?”姜别讥笑着反问道,“五百年终于到了,我还是会死在楼清尘手里是吗?”
井华闭上眼睛,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又他妈是这句话!
姜别紧了紧拳头,最终松开了。
也是,他活该。
好不容易楼清尘接受他了,好不容易楼清尘放下四十年前的那些事了,自己再跑去跟他说,他是当年的敖放,岂不是要了楼清尘的命。
姜别突然觉得有些冷,仰头竟呵出一口白气。
“他为什么救你?”
“不知道,许是看我倾国倾城,不忍心让我这艳压群芳的一枝轻易凋零。”
“楼清尘和敖放是什么关系,竟然会魔修的剑法。”
原来都是怪他自己啊。
姜别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睛,低低笑了起来。
都是因为他,才让楼清尘自责了四十年。整整四十年楼清尘都在扪心自问,愧疚自己对魔修动了感情。那感情谈不上喜欢,更多的是震惊,在回忆的滤镜下,被时间打磨成伤口结痂的模样,即便日后好了,也会痛会痒。
姜别抹了一把脸,他必须要对楼清尘坦白。饶是楼清尘可能会再次恨他,大不了重来。他一条命既然注定是保不住了,最起码要救一救楼清尘。告诉他从一开始就对得起自己的顶天立地,还他一个风光霁月。
姜别对井华道:“井大夫,弟子得走了,神行岩还需要我。”
井华不说话,手一挥送姜别离开了。随后慢慢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若是爱到连命都豁得出的地步,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死。命数有定,总要有人为了改变命数牺牲点什么。
。
姜别睁开眼,看见了守在他床边的崔景言。布了满眼的血丝,一看剑姜别醒了立刻欣喜地抓过姜别的胳臂,测他的脉搏。
许是井华给的茶起了左右,姜别身体不仅没什么一样,且周身灵力运转顺畅。
姜别转了一圈,床上点了一周的七星灯。姜别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问?”崔景言看姜别无碍,拽去姜别的耳朵道,“你魂魄离体三天,上哪去了?再晚点你就甭回来了,直接见阎王去吧。”
崔景言眼圈乌青,下巴冒出了点点胡茬。
他睡了这么久,要崔景言彻夜不眠的招魂。晏子萧也不在,神行岩上下大小事宜也都压在崔景言身上。可见崔景言这几天过的有多辛苦。
姜别忽然想起少年时的崔景言,穿林打叶何其嚣张。如今累的竟站不直了,放松的时候背有些驼。
“师叔!”崔景言脾气正发作,没想到姜别不仅没顶嘴,反倒给他结结实实来了个熊抱。
崔景言一想到姜别好男色,立刻变了脸,挣扎道:“你快放开我死断袖!我可不想对不起师兄,我承认我风流倜傥,爱慕我的不少,但你能睡到师兄是看不上……”
“这些年辛苦你了。”姜别抱着崔景言道,“谢谢你。”
崔景言停止了挣扎,话也一并堵了回去。莫名的,崔景言就有点委屈。
他是罪人,他对不起楼清尘,对不起晏子萧,对不起晏家上下一百来口性命。所以他不能露出悲伤,别人骂他,他也要腆着脸说骂得好。可他当年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少年郎啊,论轻狂,比起楼清尘只多不少,哪能甘心沦落到泥地让人随便践踏。
崔景言推开姜别,夺门而出地逃了。
他想哭。
他和楼清尘的一生全毁了。
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一个废了灵根,坐拥神行岩,空享一身盛名。一个众叛亲离,独守雪山,前途无望,魂魄受刑千年。
这修的到底是个什么狗屁的仙?地上的臭虫都比他们过的好。好歹臭虫没有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心气,他们有,却没用,最终还是活成个臭虫样。
姜别看崔景言离开了,下床到桌边写了一长字条,塞进了小年脚边的竹筒里。
姜别顺顺小年的毛,低声道:“去,给晏师兄送去。”
接着转身对宋梅吩咐道:“把这几天堆的要事整理一下,我出去一趟,回来看。”
语毕转身去了天池宫。
姜别要和楼清尘商量的事太多。按他第二次穿越的日子来查,众门派围剿魔修的时间快到了,可现在的魔修是楼清尘,这让姜别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况且有些关于敖放的话,他一定要在临死前对楼清尘说明,权当是他最后能为楼清尘做点什么。
可是当姜别到达天池宫的时候,庙宇破落,衰草连天,了无人烟。
魔修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而楼清尘,下落不明。
第二次,楼清尘对姜别,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北冥宫。
晏子萧接到姜别的鹦鹉,匆匆扫了一眼信,只听门“吱嘎”一声开了,立刻转手把信丢进炭盆里烧了。
夏小正单手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进来了,一用力把那人甩到案台上,案台不堪重负,“哐啷”两声象征抗议。
晏子萧点亮桌子上的油灯,劝道:“下手轻点,弄坏了该用不了了。”
夏小正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晏子萧一眼:“说的好听,你之前偷偷救走过这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晏子萧被拆穿了也不尴尬,一摊手道:“仗着你默许了。”
夏小正不说话了,闷头在那人身上上写写画画,随着笔画的成型那人叫得越来越惨烈。不多时夏小正在那人身上打了一个诀,那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随后一动不动了。
夏小正皱起了眉,暴躁地往案台上狠狠踢了一脚,坐到案台旁边的椅子上,盯着符文苦思冥想。
晏子萧走近,靠在案台边上问道:“伤口见好了吗?”
夏小正思路突然被拽出来,视线转向晏子萧,下意识把手捂在面罩上。抿了抿嘴,又很快把头转了回去。
晏子萧抬手,想要摘下夏小正的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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