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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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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颤回荡的感觉,那是连他的灵魂都会产生共鸣的快乐。
第三天傍晚; 梵伽罗提前苏醒; 他得赶在七点前去电视台录节目。连上充电器后,手机终于开机了,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一百多条未读信息争先恐后地冒出屏幕,其中绝大多数来自于赵文彦。
梵伽罗正准备回拨; 赵文彦却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嗓音像磨破了的老风箱,“伽罗,我该怎么办?我这辈子到底能不能逃脱苏枫溪的魔掌?你老实告诉我; 我还有希望吗?”
“嗯?你稍等。”梵伽罗似有所感,将电话保留; 改去翻新闻网页,却见所有的头版头条都在推送苏枫溪的新歌。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她已然从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对外宣布息影,却改行去当了歌手,而且第一首歌就以锐不可当之势占据了各大音乐榜的头名。
有乐评人这样形容她的声音——这是来自于深海的吟唱,亦是飘荡于天堂的妙歌,更是源于地狱的魔音,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我爱她,我疯狂地爱她!
在这条评论下方是数十万个点赞,苏枫溪的新歌几乎收割了所有人的耳朵。从身败名裂到再度爆红,她所耗费的时间比梵伽罗更短暂,她是娱乐圈的奇迹。网民们都说她是被演艺事业严重耽误的天才歌手,她若是一早就走歌手路线,又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的歌迷会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她!
这句话丝毫也不夸张,当苏枫溪的歌声响起时,有人听着听着就笑了,有人听着听着就哭了,也有人听着听着就陷入崩溃或疯魔。她的歌声的确具备超凡的吸引力,能将聆听者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情绪勾动出来,爱与恨、悲与欢、苦与乐,都在她的歌声里酿成酒,叫人喝得酩酊大醉。
梵伽罗查看这些新闻时,苏枫溪的歌声便也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既像海妖的低吟,也像魔鬼的絮语。
原本还为大哥哥的提前苏醒而感到无比快乐的许艺洋立刻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个声音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正默默等待回音的赵文彦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伽罗,求你把音乐关掉!我快坚持不住了!”自从苏枫溪的新歌火遍大江南北,赵文彦就再一次陷入了地狱,即便见不到人,只听见她的吟唱,他也会想起曾经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原本屈辱不堪的记忆竟在她的歌声中改换了色彩和面貌,变成了全然的甜蜜和温情。
躲避一个人很简单,躲避一道声音却很难。网络里、现实中、大街小巷、商场广场,甚至每一台驶过的汽车,都在播放这首歌,竟像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叫赵文彦无处可逃。就在昨天,要不是赵国安老先生派了保镖及时将他拦截,他已经敲响苏枫溪的家门,再一次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了。
这首歌的影响力,在那些曾经被苏枫溪诱惑过的男人身上被无限放大。在此之前他们若只是迷恋她,在此之后,怕是连命都愿意给她。当然,普通人对这首歌的热爱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趋于疯狂。
经历过那样的惨败后,苏枫溪似乎走向了一个极端。
赵文彦喘着粗气问道:“她是不是……”
梵伽罗切回通话页面,嗓音平静:“是的,她的能力更强了。”
赵文彦沉默了数十秒才艰难开口:“那你能不能……”
梵伽罗轻笑两声,安慰道:“不要害怕,事情总会得到解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是毫无节制的。”
“真的吗?”赵文彦颤抖的嗓音开始慢慢平复,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梵伽罗说可以,他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只要梵伽罗说别怕,他便真的不怕了。苏枫溪的嗓音有魔力,但梵伽罗的魔力却半点不比她少。他更平和、淡然、从容,若说苏枫溪是魔鬼,那他毫无疑问是天使,是救护的港湾。
赵文彦迫不及待地说道:“听曹晓辉说你今晚要去录节目?我陪你去怎么样?”他现在就想待在梵伽罗身边,哪儿都不去。
梵伽罗温柔的嗓音令他更感安心:“你来吧,我们六点半在电视台见。”
“不不不,我来接你,我现在就出发。”说这话时,赵文彦已经把自己的车开上了去月亮湾小区的路。
——
六点半,梵伽罗和赵文彦并排走进演播厅,曹晓辉在后面帮忙拎包,表情谄媚得不得了。选手们也都到齐,正各自聚气、打坐、冥想、修炼。一首曲调优美的歌在大厅的上空回荡,演唱者正是苏枫溪。
赵文彦脚步微顿,面皮紧绷。
梵伽罗将手轻轻抵在他背上,安抚道:“没事的,不过一首歌而已。”他细长的五指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把汹涌而来的魔音阻隔在外;他清朗的嗓音很柔、很缓,丝毫无法与穿透了扩音器的嘹亮歌声相比,却奇迹般地将之完全覆盖。
赵文彦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抿直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绽开一抹笑。
“我好多了。”他贴着青年的耳廓低语,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对方身边。
两人的姿态实在是太过亲密,惹得很多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然后便想起了新晋歌后苏枫溪的控诉。原来她还真没说错,梵伽罗的确是赵总的新欢,要不然赵总能亲自陪一个小明星来录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节目?瞧瞧,跟得这么紧,像是生怕把人弄丢了似的。
众人的侧目丝毫不能影响梵伽罗,他双眸微眯,朝各自盘踞于大厅一角的选手们看去。在苏枫溪的歌声中,他们安然地打坐,冥想,感觉不到半点不适,有的人甚至还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仿佛修行有了进益。唯独何静莲皱着眉,搅着手,十分坐立难安,但是,当歌曲进入高潮,而苏枫溪的音调骤然攀升时,这种不安便也消散了。
梵伽罗收回视线,已然对苏枫溪的情况有了底。
一名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来,把三人带去单独的休息室。虽然宋温暖不惧赵文彦,但电视台的领导却不敢怠慢这位大佬,适当地给一点特殊待遇还是很有必要的。
与此同时,宋睿正抱着一个两尺见方的檀木箱子走进观察室。
“堂哥,你带了什么?”宋温暖想帮他搬箱子,却发现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
“我自己来。”宋睿把箱子摆放在桌面上,扫了一眼其余三位评委带来的箱子,提点道:“就像我们上次说好的那样,大家不要互相探听彼此箱子里究竟放了什么,只需知道我们带来的东西都与生命有关就行了。除了温暖可以打开我们所有人的箱子看一眼,别的工作人员必须回避。也就是说,在这个演播大厅内,知道所有正确答案的人除了温暖,没有第二个。”
“堂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你想干什么?”宋温暖对此很不解。
“我只是想确定我的一些猜测而已。”宋睿摆手道:“温暖,你可以偷偷打开我们的箱子查看了,摄影师和监控器都请回避。”
宋温暖虽然觉得很莫名其妙,却又明白这样子安排,节目会显得更神秘,而神秘一直是她追求的效果,于是便避开所有人,偷偷看了箱子里的东西。林博士、钱博士、欧阳博士带来的东西显然都很有趣,令她捂嘴窃笑,而堂哥带来的东西却让她皱起眉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堂哥,我们早就说好了,要带与生命有关的测试品,你带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的理解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小学生都比你会审题!”宋温暖当着摄像机的面翻了一个白眼。
宋睿却只是淡淡一笑,不予辩驳。
——
时间慢慢逼近七点,选手们都已准备就绪。崇明在大厅里环视一圈,没找着梵伽罗,便走到外面打听情况。
“哦,你说梵伽罗呀,他有单独的休息室,不和你们一起的。”一名场务指了指走廊内侧的一排小房间。
崇明英俊的脸庞因为嫉妒而扭曲了一瞬,随即冷笑着走过去,却在某个房间门口猝然停步。
一个略带讽刺的女声从房门内传来:“……我也偷偷找导播看了回放,梵伽罗真厉害,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那个崇明还好意思跟我们宋姐争排名,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表现有多平常。除了照片上的景象,别的他都说不出来,能排在第七就算不错了。正如宋博士说的那样,他的能力太有局限性,他只能看见表象,不能察觉本质,这算什么灵媒呀?”
“是啊,我也觉得他的能力很弱。呀,夏夏,你的狗子抬后腿是想干嘛?撒尿吗?快带它出去,这化妆间可是宋姐的,让她闻到尿味儿你就惨了!”
房间里一阵兵荒马乱,随后,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孩拎着一只八哥犬从房间里冲出来,差点撞到崇明身上。她险险避开,擦肩而过时飞快扫了一眼身穿道袍的男人,却被一双赤红的、阴鸷的、冒着浓烈煞气的眼睛吓了一跳。
她逐渐跑远,却还是一次一次回头,心有余悸地看着崇明。崇明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少顷,他脚步轻移,悄悄跟了上去。
三分钟后,女孩哭着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只气息全无的小狗。她的哭声惹来了另外几名化妆师,大家都对小狗的死大感意外,这没病没灾的,身体又无外伤,只不过离开主人的视线几秒钟,怎么就没了?
女孩伤心的哭泣引起了梵伽罗的注意,他正准备让曹晓辉去查看情况,休息室的门却被敲响了,崇明斜倚在门框边,笑容像阳光一般晴朗:“梵伽罗,我在修行上遇见了瓶颈,听说你很强,能指点我一下吗?”
梵伽罗转头看他,慵懒的表情瞬间收敛。他慢慢站起身,轻轻摁住同样欲起身的赵文彦,缓缓走到门口,把曹晓辉推至一旁,凝视着这个年轻人:“可以,我们找个安静的角落单独聊聊。”
这句话正中崇明下怀,他的笑容越发灿烂,指着不远处黑黢黢的楼梯口说道:“走,咱们去那儿聊。”
赵文彦紧张不安地站起来,却被梵伽罗轻抬反压的手掌安抚了:“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赵文彦眼巴巴地看着他。
两人走进楼梯间,步入最昏暗的一处角落。崇明的眼珠在这暗色中闪着红芒,像一头疯兽,又像一只恶鬼。他张开痉挛的五指,猝不及防地扣住梵伽罗的肩膀,做了一个往外拉扯的动作。在这黑暗中,他脸上的灿笑终于被狰狞所取代,却又在下一瞬变成了骇然。他没能从梵伽罗体内扯出任何东西,对方似乎是一片空茫,亦或恒古的荒寂。
梵伽罗转回头,静静看着他,嗓音十分轻缓:“这就是你的能力?”
“你在说什么?”崇明想收回搭放在梵伽罗肩头的手,却被对方牢牢反握,一股吸力借由这只冰冷的手,在他的体内迅速生成,搜刮着他的血液和精魄,然后汹涌地朝梵伽罗的掌心奔腾,恰如所有的江河湖海最终都会奔向更为辽阔的海洋,那是源于自然的不可阻挡的力量。
“你我都明白,你的能力是什么。”梵伽罗低下头,看向他的脚边,虽然那里空无一物。
崇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珠圆睁,表情愕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疯狂挣扎起来。他拼了命地扭动,嘶吼,踢踹,抓挠,却全然无用。曾经不可一世的他,现在狼狈得像一条被人类的指尖轻轻摁住就无法翻身的蛆虫。
好巧不巧,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工作人员催促道:“你们果然在这里!七点快到了,导演让你们赶紧回演播厅去。”
那股凶猛的吸力消失了,梵伽罗轻轻放开崇明的手,隐在黑暗中浅笑:“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崇明立刻倒退几步,撞开工作人员和虚掩的门,朝走廊狂奔。廊顶亮着一盏盏白灯,当这些灯光肆意扑打在崇明脸上时,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侥幸逃脱的喜悦竟令他产生了哭泣的冲动。
一名同样哭泣的女孩与他撞在一处,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把早已蓄在掌心却不能释放给梵伽罗的东西拍进女孩的身体。
第69章
梵伽罗拉开休息室的门; 冲乖乖坐在原位的赵文彦招手:“走吧,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你可以站在场外等我。”
“好。”赵文彦连忙站起来; 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边,表情是十足的顺从和安然。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与梵伽罗待在一处。
曹晓辉对赵总的改变直咋舌; 心里暗暗揣摩梵伽罗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这么让人离不开?但是很快,他就见识到了何谓真正的炙手可热,他显然低估了梵伽罗的魅力,当这人走进演播厅时; 不仅选手们在看他,摄像机在拍他; 还有两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地扑过来; 迫不及待地占据了离他最近的位置。
那年轻壮实的小伙子大大咧咧地挤开赵文彦,一屁股坐在梵伽罗身边;那小巧可爱的少女悄悄贴住梵伽罗的一只胳膊,笑容满足地像是心底里开满了花。
曹晓辉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既为抢不到空位的赵总感到悲哀; 又为自家艺人无与伦比的魅力感到惊讶。
其余选手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纷纷收回视线,看向舞台。
丁浦航坐在人最多的地方,不耐烦地盯着手表。恰在此时; 满头冷汗的崇明由门外仓惶跑进来,远远避开梵伽罗; 往第一排坐去。那里的灯光最明亮,人也最拥挤,可以带给他最强烈的安全感。
他的反常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倒是丁浦航看着他的后脑勺,陷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几分钟后,丁浦航的表情越来越惊恐,不得不反复调整呼吸,努力告诫自己保持冷静,这才克制住了回头去看梵伽罗的冲动。他把手插入裤兜,坐姿看似潇洒,实则双拳早已紧握,并微微颤抖着。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档节目请来的都是一些什么牛鬼蛇神!
外场主持人正拿着卡片默记串场词,一名工作人员附在她耳边说道:“夏夏好像疯了。”
“嗯,疯了?”外场主持人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丁浦航竖起耳朵偷听,心却在瑟瑟发抖。
“是的,疯了,一个劲地汪汪叫,连路都不会走,只在地上爬,还差点把尿撒在宋姐的化妆间里。你是没看见,她撒尿的样子也像狗,真是疯得彻底。宋姐已经让人把她送去医院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端端地忽然疯了?她平时表现得很正常呀!”
“听说是因为她的狗死了,受了刺激。那狗她养了七八年,感情很深。”
“狗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今天怪事特别多!欸,时间快到了,你先工作吧,待会儿下班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夏夏。”
两人没再交谈,各自分开了,丁浦航这才颤巍巍地掏出一条手绢,擦拭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
外场主持人走上台宣布第二期比赛的规则,与第一期不同,这一次的十六名选手必须单独走进一个封闭的房间接受测试,测试完就各自待在一个同样封闭的房间等待最终结果,不能与任何人交流。在此期间,只有安装在各个角落的监控器会对他们进行拍摄,就连跟拍摄影师都被尽数取消,彻底堵死了选手们从旁处获取信息的渠道。
没有人知道测试内容是什么,包括现场的工作人员。
“搞得这么神秘!”阿火嘟囔了一句,却也对这场比赛更感兴趣。
梵伽罗却看向自己的跟拍摄影师,问道:“有一个名叫夏夏的女孩忽然发疯了?”
摄影师无声地点头,又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然后悄悄离开。
梵伽罗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崇明,眸光渐冷。
选手们进入测试间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丁浦航抽中了1号,梵伽罗抽中了16号,两人正好一头一尾。这种安排绝对是节目组开了黑箱,但大家却都没怎么抗议,有真本事的人是不会在乎自己第几个出场的。
——
几位评委目光灼灼地盯着第一个走进测试间的丁浦航,就连宋睿也把视线从梵伽罗的身上暂时抽离,投向这个男人。对方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一个摄像机,笑容似乎十分洒脱,眸光却略微闪烁,这番表演能骗过宋温暖等人,却瞒不过宋睿。他在紧张,这很明显。他绕着箱子转了几圈,然后伸长手臂,闭上眼睛,做出感应的姿态。
宋睿摇摇头,笃定道““他并不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他完全感觉不出。”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宋温暖为丁浦航辩解了一句。
宋睿勾了勾唇角,不予置评。他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个人的能力是什么了。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分钟的计时牌渐渐走到尾端,而丁浦航却还站在原地故作深沉地发功,并无动静。
宋睿摆手道:“你亲自去提醒他一下,就说时间差不多了,让他快点提交答案。”
“为什么要我亲自去?助理导演就在旁边的房间里看着呢。”宋温暖并不想动。
宋睿转头直视她,黑漆漆的眸子像两口深潭。
宋温暖的潜意识差点溺在这深邃冰冷的潭里,只好苦着脸站起身,朝测试间走。她推开门,踱到房间的正中央,提高音量说道:“丁浦航,你只剩下八分钟了。”
丁浦航的眼睛立刻锁定宋温暖的眼睛,只在瞬息间,他深藏于内心的焦虑便都消失了,唯余轻松安然。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说的就是这一刻。他收回早已僵硬不堪的手臂,徐徐说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一颗鸡蛋,这是一块石头,这是一株树苗,这是一枚蝶蛹。我说得对吗宋小姐?”
他依次指向四个箱子,胜券在握地笑了笑。
宋温暖被镇住了,万没料到他竟然猜得这么准,透视眼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待在观察室内的几位评委互相打听一番,得知自己带来的东西均被丁浦航说中,不由大感惊叹。唯独宋睿对丁浦航的表现不以为然,对准话筒说道:“第二个问题,告诉我,这些箱子里的物品,哪一个没有生命气息。”
他极富磁性的嗓音在扬声器的帮助下传入测试间,引得丁浦航笑容微僵。这是什么傻帽问题?都已经猜到箱子里的物品了,哪一个没有生命气息还用问吗?当然是石头!
宋温暖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堂哥这不是多此一问吗?石头哪里能散发出生命气息?难道说他是想和选手讨论石头到底算不算一种存在形式的哲学问题?咱们这是一档真人秀啊,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辩论节目!
宋温暖冲丁浦航强笑,丁浦航便指向左数的第二个箱子,无奈道:“这个箱子里没有生命气息。”
扬声器里没有回应,丁浦航在原地站足了七分钟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刚才那道声音耍了,于是故作委屈地看向宋温暖,宋温暖帮他拉开房门,强笑道:“丁先生,您的测试已经顺利通过,请这边走。”
两人刚走出去四五米就见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正双手环胸地站在走廊尽头。他长得十分俊美,气质也很儒雅,一副金丝眼镜遮住了那双漆黑锐利的瞳,削减了他带给人的压迫感。他略一颔首,嗓音柔和地叫着温暖,似乎本身也是一个极温暖的人,却令丁浦航猝不及防地陷入一团深寒,然后不可遏制地颤抖。
看见这个男人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尸山尸海、血雨腥风、白骨累累、熔岩遍地、洪水滔天,还有无数残肢断臂和腐烂的骷髅堆垒而成的宏伟宫殿;痛苦、绝望、愤怒、憎恶……人世间不可能出现的极残酷的场景,全都存在于这个男人的脑海;人世间有可能出现的极黑暗的情绪,也都存在于这个男人的心胸,那么清晰,那么真切,就仿佛他曾经亲历过,亦或者正在此间。
丁浦航差点捧着脑袋痛呼出声,一时间竟汗如雨下。就在他快要崩溃时,那些地狱一般的场景和令人极度煎熬的情绪忽然消失了,一道冰冷的嗓音直接在他脑中震荡:“你是一个窥心者,我猜对了吗?”
丁浦航狼狈地低下头,避开男人的视线,然后迫不及待地撞入封闭的小隔间,把门关紧。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这才捂住冷汗淋漓的脸,苦笑道:“妈的,这到底是一档什么节目,怎么什么人都有!这里的水真深啊,我还以为我是一条大鱼,没想到只是一只虾米!”
丁浦航测试过后,宋睿便让工作人员把四个密封的箱子换成了敞口的箱子,敞开的那一面背对选手,正对摄像头,可以让观察室内的人看清内部的物品。
第一个箱子里放着一枚鸡蛋,是林博士带来的,据说此前它一直摆在保温箱,还有三天就能孵化;第二个箱子里放着一块石头,是宋睿带来的,有关于它的确切信息,宋睿一字不提,谁也不知道它与生命有什么关系;第三个箱子里放着一个花盆,盆里摇曳着一株小树苗,据欧阳博士说它将来能结出金桔;第四个箱子里用绒布托着一枚深褐色的蛹,那是钱博士的爱物,再过不久便能化成一只帝王蝶。
这些物品要么是即将诞生的生命,要么是蓬勃朝气的生命,唯有那块笨重的石头非常突兀。
几位评委看向宋睿,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宋睿轻笑两声,并不多言。
第二个选手走进测试间,在四口箱子前站定,等待着节目组给出提示。
宋睿不等宋温暖张口便通过扬声器对对方说道:“告诉我们,哪一个箱子里有生命波动,哪一个没有。”他已经对丁浦航彻底失去兴趣,自然改变了测试题目。
话语权被堂哥抢走的宋温暖只能睁着一双死鱼眼看向大屏幕,假装自己对堂哥所有的安排都心知肚明。她绝不是堂哥的傀儡,绝不是!
与此同时,导播及其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已经通过监控器得知了测试间的情况,并看清了四口箱子里都摆放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默默把这些物品的摆放顺序记下,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单独离开。
该选手的表现很一般,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感应才指着摆放鸡蛋的箱子说道:“这口箱子里没有生命波动。”
其实是有的,那只快孵化的小鸡已经能轻轻弹动它的翅膀和爪子,而林博士早在把鸡蛋带来节目组时便已经通过X光的照射证明了这一点。
男人的回答是错误的,但他并不知道,还对着监控器自信满满地笑了笑。在他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测试了几名选手,回答正确的人很多,却都不怎么全面,总有人会漏掉一两个拥有生命波动的箱子。
宋温暖直到此时才明白堂兄的苦心,敬佩道:“还是宋博士考虑最全面,我们带来的都是有生命的东西,测试的时候没有波折,自然也就没有看点。给他们安排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掺杂其中,等于是设了一道坎,可以更直观地看见他们实力的强弱。把所有拥有生命波动的箱子都找出来不容易,相对的,把唯一没有生命波动的箱子找出来也不容易。这道题在宋博士的安排下难度瞬间提高了很多,哪些选手是实力派,哪些选手是靠运气,我们一眼就可以看清楚。”
宋睿盯着显示屏上的梵伽罗不发一言。他的安排只给那一个人看,别人懂不懂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宋温暖还说错了一点,这块石头并不是什么门槛,也不是一种试探,而是一份礼物。
测试还在继续,令宋温暖感到意外的是,最不被她看好的,上一次海选被排在倒数第一名的选手竟然是头一个把所有正确答案都找出来的人。有了这一次的优异表现支撑,她已经彻底远离了被淘汰的危险。
“她的能力怎么忽然变强了?”宋温暖不解地呢喃。
“这并不奇怪,灵媒凭的是直觉和感应力,而直觉和感应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有,有时候又没有,所以发挥不稳定是正常的。”林博士解释道。
“这倒也是。”宋温暖很快就打消了内心的疑虑。
时间不断流逝,被她看好的选手们陆陆续续登场,表现均没让她失望:
元中州摇着铃铛说道:“这三口箱子里的生命波动都很微弱,第一个比第四个强烈,第四个又比第三个强烈,我猜测第一个箱子里存在一只幼小的动物,智慧程度不高,应该是鸟类;第四个箱子里的动物几乎没有灵智,只有本能,我猜是昆虫,却又比昆虫的生命波动更弱,这让我很困惑;第三个箱子里的生命波动十分绵长,平缓,我猜是植物。第二个箱子里没有生命波动,我得不到任何回馈,但它一定不是空的,应该摆放着一个密度比较大的东西,类似于石头之类。”
他话音刚落,观察室内已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而宋睿却只是轻微地挑了挑眉梢。
朱希雅给出的答案是:“第二个箱子没有生命波动,第三个箱子似有若无,我有时候能感觉到,有时候又不能感觉到,很微弱。它确切是什么,我暂且想不出来。第一和第四个箱子都有生命波动,还隐隐带给我生的喜悦。我喜欢它们。”
宋温暖悄悄竖起大拇指,对朱希雅的表现非常满意,三位评委也都点头赞许,认可了她的能力。
何静莲只在测试间里站了十分钟就指着第二个箱子说道:“它是空的,别的箱子里都有生命。”
阿火嗅闻了一会儿便笑开了,语气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第一个是快孵化的小鸡,我一进门就闻出来了;第二个是石头,石头的气味我最熟悉,我们那个山谷里到处都是这个味儿!第三个是泥土和树苗,树苗的涩味很浓,应该是橘子树;第四个是蛹,我以前经常在树林里找昆虫的蛹吃,很香!”
这种测试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透明的,在鉴定物品方面,他的嗅觉远比感知力更好用。
宋温暖扶额苦笑,三位评委则摇头喟叹:“唉,失算了,设置题目的时候我们忘了把阿火的狗鼻子考虑进去。”
与阿火的能力最相似的人是崇明,照理来说,这种测试绝对难不倒他。但走进测试间时,他却并未露出惯常的自信表情,反而不停擦拭额头的冷汗,目光在自己的脚边反复搜寻,来回探查,像是丢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宋温暖不得不通过扬声器提醒他,他才抬头看向箱子,瞳孔里满是慌乱和不确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在箱子前徘徊,甚至试图走到敞开的那一面去窥探内部,已然乱了方寸。所幸宋温暖及时将他喝止,而他在最后一秒才指着第四个箱子说道:“这里面没有生命波动。”
毫无疑问,这个答案是错误的,钱博士早已让生物学家鉴定过,那蝶蛹是活的,而且正在孵化。
“崇明今天有些反常!我原以为他的答案应该是最精准的,毕竟他的能力据说是透视。但现在看来,他刚才给出的答案却是胡诌的,时间快截止了,他就随便指了一个箱子,企图蒙混过关,他的能力也很不稳定。啊,我们的最强者终于出现了,期待!”
宋温暖发言的时候,梵伽罗已缓缓走入测试间,看向头顶的某一个监控器。与上次一样,位于观察室正中间的那块大屏幕出现了他俊美至极的脸和锋芒毕露的眼。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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