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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养龙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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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被吓了一跳,正想问他怎么了,沈清濯忽然反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这个角度,龙能看见他如墨长发披散在背上,腰身瘦削纤细,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折断。
龙犹疑着将手抬起,轻轻地搭在沈清濯的后背上,微微突起的肩胛骨与他的掌心契合,这手感似曾相识。
这个瞬间,沈清濯明明在他怀里,龙却突然觉得沈清濯在离他远去,远去到一个他无法接触的世界,他不由将沈清濯抱的更紧,甚至想要把他揉进胸腔里、与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
半晌,沈清濯渐渐平静下来,他略略一动,才觉被龙紧紧抱着,后背被勒得发痛,但是他没有让龙松手,只疲惫地闭着眼,叹息一声。
龙听见了,他问:“为什么我的衣襟湿漉漉的?”
“……是你出汗了。”沈清濯声音有点儿哑。
龙反驳:“我又没觉得热!”
沈清濯又不说话了。
窗外偶尔传来彻夜不眠的妖怪们的嘻嘻哈哈吵闹声,但两人谁都没有理会。
龙忽然道:“甜甜,我想要礼物。”他低头,不待沈清濯回应,将人捞起来,就狠狠地啃了上去,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噙住了那片他心心念念食髓知味的软肉,湿热的舌头探进去就是一顿强势扫荡。
沈清濯没说话,他微微养着头,修长而脆弱的脖子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以一种被迫承受的姿势,温顺地抬手抱住了这条曾属于他的龙。
龙一抬眼就看见了沈清濯半阖的眼里闪着许许多多细碎的光,像夜空盛满了星光,让龙迷醉。他的胸膛前挨着沈清濯,龙能感受到沈清濯的胸膛里有什么在疯狂的游动,炽热的温度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他遗失了很久的东西回来了。
……
到底这万万年不是白过的,再一觉醒来沈清濯就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一副温和平静的样子。那种予取予求的脆弱姿态全然不见,龙有点可惜,抱着沈清濯耍赖不让他起床。
沈清濯拍了拍腰间环着的手臂就再没别的动作,只随口问了句:“饿吗?”尽管他们这些妖怪几天不吃也没关系,但毕竟沈清濯养生已成习惯。
龙一个翻身,将沈清濯整个人压在身下,他虽然不明白昨晚的沈清濯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但他会追寻本能给自己谋福利:“饿,想吃新年礼物。”
他头一低,撞到一只手上,沈清濯将他推开:“哪有讨礼物讨了一遍又一遍的?”
龙道:“那换你问我讨礼物。”
沈清濯眼微微一眯,盯了他片刻,配合地道:“礼物呢?”
龙厚颜无耻地拨开他的手就啃了上去,边啃边含糊道:“这就是我的礼物……”
沈清濯:“……”
他就知道!
……
龙大崽发现他的沈老板最近真的很好说话,具体表现为他每次讨礼物总能讨到嘴——要知道以往沈清濯经常是一巴掌将他拍开的!
龙嘛,通常得到一点就会就会开始不满足地索求更多,再兼之沈清濯最近给他买了台电脑,本意是想让他自己了解一些现在的世界,然而不老实的龙每天都在上网冲浪看各种各样的东西。
网络这个大染缸,很快就将原本纯洁的龙大崽染得乌里八糟的。
沈清濯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一个阳光暖和的中午。
年后气温渐渐上升,太阳暖烘烘的,正是睡午觉的好时机,但是龙不仅不过来睡觉,他还把电脑带回了房间里,看着什么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沈清濯就像偷看孩子到底是在写作业还是在玩游戏的老父亲,步履轻缓地走过去,瞄了一眼,脸就黑了:“你在看什么?”
“……霸道老板爱上我。”龙头也不回,“你看这个老板为什么要在啃他的嘴唇的时候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呢?甜甜,我也想试试。这看起来很好玩。”
沈清濯面无表情地将电脑一合,“睡觉去!不许看这些教坏小孩子的东西。”
龙抬起头,反驳:“你看我是小孩子吗?哪有我这样的小孩子?我现在能在床上把你压的动不了!”
“……”沈清濯莫名红了耳朵尖,尽管他知道这条龙说得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龙嘟嘟嚷嚷地回床上躺好,等沈清濯也躺下,他在被窝里勾住沈清濯的手指:“老板,你要摸摸我吗?”
沈清濯抿着唇甩开他的手,转过身闭了眼不搭理他。
龙挪了挪凑过去——自大年初一起,他就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小被子,开始和沈清濯共享一个被窝,平时蹭蹭啃啃简直不要太方便。他将手搭在沈清濯的腰上,在衣襟边缘跃跃欲试挑挑拨拨:“那我当老板,我想摸摸老板娘。”
沈清濯:“……………………”
他心态平和地翻了个身,把衣襟里不安分的龙爪子摁住:“从现在开始禁止你看这些奇怪的东西。”
龙眯了眯眼:“我突然想起来,找琵琶那会,你为什么对那种地方这么熟悉?——我都查过了!那地方是专门寻欢作乐的!你是不是偷偷去过很多次!”
“……”
其实也没有很多次,也就是那么七□□十次吧。
那只凤凰当年打着“为他纾解心情”的幌子,带他去过各种风月场所,秦楼楚馆都有涉及——虽然他的心情并没有被纾解,但是那些该看得不该看的,他全都看过。
这么一想,好像没理由管教这条龙大崽了。
沈清濯闭眼装睡。
龙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一见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恼了,翻身压在沈清濯身上,恶狠狠地质问:“那你有没有让别人吃过你?”
他也查过了,这样亲密的吃吃啃啃,叫亲吻,是和自己人才能做的事!
他现在是一条博学的龙了!绝不会让沈清濯轻易糊弄他!
沈清濯被他压得闷哼一声,半睁开眼,一句“没有”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突然想起万万年前和大黑龙的懵懂旧事,话音便顿了顿,声音淡了几分:“……没有。”
龙敏感地察觉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狐疑地盯着沈清濯:“真的没有?”
沈清濯微微仰头在他唇上碰了碰,“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妖怪,行了吧?”
沈清濯主动和龙自己下嘴感觉是不同的,龙大崽顿时忘记了心底的疑惑,美滋滋地要求更多。
腻腻歪歪了一中午,等到下午为龙色所迷的沈老板出去翻“营业中”的牌子时,他发现门口蹲着一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老朋友。
一只花里花哨的火凤凰。
第24章 明灯愿1
昔日一身赤羽艳过天边红云的火凤凰,将自己的满身羽毛染得花花绿绿,毫无姿态地蹲在沈清濯杂货铺门口,宛如一只花里花哨的山鸡。
沈清濯咋一眼还没认出来,花山鸡就啾啾啾乱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扑,扯着嗓子啾啾乱叫:“花花!”
沈清濯下意识退后一步,刚好撞到紧跟而来的龙怀里,龙面色不善地将人往身后一带,顺手拎起这只山鸡:“什么东西?”
山鸡还想继续扑腾,一抬眼看到龙那张脸,突然呆住了:“撒……撒泼龙?”
他骤然将视线投到沈清濯身上,沈清濯微不可见地朝他点了点头,上前解救了这只时隔多年未见一见就被倒拎的老朋友。
半小时后,火凤凰一通血泪齐下的倾诉后,沈清濯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一杯假酒的惹得祸。
网瘾老妖怪火凤凰沉迷网游,决定学现下的年轻人们去面个基。结果面基那天,对方人还没来,他因为喝了杯不知名的酒,突然灵力全失,变回了原型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竟身在花鸟市场,一身红毛被染得五颜六色,企图吸引来往游人们的目光。
费了老半天劲才成功逃离牢笼的火凤凰眼含热泪:“花花,你给我瞅瞅这怎么回事?”
沈清濯沉吟片刻,打算带他去书房仔细看看,龙正要跟上,他却道:“你留下来看铺。”
龙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花山鸡,花山鸡被这久违的熟悉目光盯得浑身炸毛,差点儿以为要来一场阔别已久的大战。
沈清濯安抚地拍拍龙脑壳,带着火凤凰上了二楼,关上书房门的同时还设了个结界。
凤凰四仰八叉毫无仪态地往软垫上一躺,拒绝了沈清濯伸来的手,懒洋洋道:“我没事。”他轻描淡写,“就是活太久了,大概要涅槃了……”
这话说得突然,沈清濯微微一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凤凰一族非常特殊,活到一定时间后就会涅槃重生。他蹙了蹙眉:“要多久?”
凤凰翻了个身,抖一抖翅膀,随意道:“不知道呢。这也是我第一次涅槃。”他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道:“一年半载,千年万载,也是有可能的吧。但愿我醒来的时候这个星球还没有被外星人占领——不说这个了,楼下那条龙是怎么回事?他的崽?”
火凤凰眼里顿时就流露出同情:“……节哀。”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万万年前的那条大黑龙了,沈清濯无语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他斟酌了片刻,还是三言两语将月光石溯回所见的场景略略讲了讲:“他曾留了一魂在我体内。以往我一直不知,只道他是彻底消散于天地,如今看来,便是这一魂成了他的生机。”
其实这个说法很粗糙,经不起推敲,但目前沈清濯也只能得到这个结论。他不欲多言,止了话头,无声叹了口气,又将话题转回来:“若要涅槃,你要留在哪儿?不如留在我这。”
火凤凰:“………………别吧,我怕我还没来得及重生就先被楼下那条龙烤着吃了。”
沈清濯话一出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道:“也对,我这儿确实有点不方便。那你问问乌龟他们吧。”
火凤凰:“………………???”
见龙忘义的花!
以前大黑龙不在的时候,他就温声和气地喊凤凰,现在大黑龙——哦,不,现在应该是个小黑龙一回来,立刻就“不方便”了?!
凤凰扑腾一下坐起,眯着眼,视线在沈清濯身上仔细逡巡了一圈,很快发现对方脖子上一颗小小红印,半掩在衣领下。他啧啧两声,意味深长地学沈清濯平时的养生腔调:“花花,老年人就要学会节制啊——”
沈清濯伸手,弹了弹凤凰的脑袋,悠悠然解了结界,下楼看他的龙去了。
凤凰在后面半跑半扑腾地跟上,一边蹦跶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气:“也就你万万年如一日地宠那条傻不拉几不解风情的龙——”
话音刚落火凤凰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杵在楼梯口,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傻不拉几不解风情的龙是谁?”
火凤凰:“……”
他当机立断:“哎呀wuli花,你们的快乐生活还算甜蜜吗?我那儿有几本失传已久的神秘画册,要不要给你寄过来瞅瞅?”
“……”沈清濯道:“闭嘴。”他望见龙一脸若有所思就觉头疼,潜意识告诉他,他又要面对大型拷问现场了。
送走了花里花哨的山鸡凤凰,沈清濯折身回店里,发觉龙没跟上,回头一看,发现龙正在替他挂上写着“休息中”的牌子,回身大步走来。
沈清濯顿觉不妙,正打算若无其事地假装无事发生上楼去,龙已经几步窜到他面前,把他往柜台上一压,“你还养过别的龙?”
沈清濯:“……没有。”
他想伸手推开龙,被察觉他意图的龙先一步捉住双手,按在头顶不许动。
沈清濯被紧紧压着,不自觉向后弯了腰,背脊抵在木制柜台上,膈着有点痛,但是那些许疼痛远没有此时龙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让他在意——这气势,竟和万万年前有些像了。
沈清濯正漫不经心地想着,唇上一痛,一脸不痛快地龙咬了他一口,金瞳危险地束起:“你还走神!你在想谁?”
龙忽然想起,有好几次,沈清濯明明是在看他,但是他却莫名觉得沈清濯是透过他在看别的——再联系方才凤凰无意说出来的那一句,他又开始忍不住怀疑起来,控诉道:“你肯定有别的龙了!”
他绞尽脑汁回想蛛丝马迹,倒是恍恍惚惚回忆起第一次醉酒的丝缕记忆——他好像曾在哪里,看见了漫天灯火,晃晃悠悠飘着,像极了沈清濯眼底的碎光。
龙忽然松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沈清濯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腕,本来还不太在意的,悠悠闲闲跟着走两步,抬首看见龙在二楼楼梯口徘徊,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沈清濯眉头一蹙,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他的不祥预感很快就成了现实,龙在那东瞧瞧西敲敲了一会,忽然双手一翻,掌心向上,一团金色的灵力在他双手之间凝聚成球,越来越大,散发着霸道凌厉的力量,仿佛一个小太阳,带着灼烧一切的强势。
沈清濯脸色一变,难得厉声喝止:“住手!”情急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好好上楼梯,身形一晃就到了龙的面前,抬手挥出白芒想要熄灭那团金光灿灿的灵力。
但他晚了一步,在他抬手的那一刻,龙已经将灵力球往半空中一抛!
强劲的力量迅速将沈清濯之前布置的结界融化,漫天明灯已经露出些许,龙上前一步,突然化作原型,一声龙吟响彻,他埋头就撞了进去。
这尽力一撞之下,整个虚空都在颤抖晃荡,沈清濯瞳孔猛地放大,失声:“不要!”
结界裂如碎瓷片片,骤然消散。
那一瞬沈清濯仿佛被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漫天明灯晃晃悠悠地聚拢到一起,渐渐排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形,在灯龙后,一条金瞳黑鳞的龙在肆意长吟,上下翻滚。
第25章 明灯愿2
天地战乱持续了千万年之久。
原本荒芜的山岭原野越发荒芜,原本宽敞的河道渐渐缩小变浅,最后都消失不见了。尘沙飞扬中,各种妖兽、人类的尸骨随处可见。
天地不堪重负,开始降下惩罚。
小花苞发现灵气开始变得浑浊,日月循环开始变得混乱,时而一连数月都是黑夜,沉沉夜幕上不见半点星辰,又时而一年半载的都是白昼,烈日当空,酷热无比,却再不见云朵遮蔽。
小花苞如今已经可以带着自己的根茎离开灵池了——其实灵池现在也在渐渐失去灵气,那些原本闪烁着斑斓光芒的漂亮石头,如今也失去了光泽,和普通石头无二。
大黑龙在空中腾飞,但是他不敢像平时那样上翻下卷,布满黑鳞的背上坐着他的小花苞,他不敢乱折腾,免得将他的小花苞摔下去。
小花苞坐在大黑龙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四处张望。
青山枯黄,河流干涸,土坡坍塌,妖兽们四处奔逃。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群渺小的人类在拼命地活下去,他们掘树根,剥树皮,找尽一切能找到的食物,他们面黄肌瘦,但居然都活下来了,还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真是种坚韧的生物。小花苞想。
火凤凰愁眉苦脸,长时间的风沙中奔波,使他原本绚丽夺目的羽毛都失去了光泽,他道:“天道不会是想毁了这一切吧?”
事实证明,火凤凰在成为火凤凰之前,大概是一只嘴臭的乌鸦——一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某天黑夜里,天地间所有生物都做了一个梦。
“狂风卷起满天飞沙,洪水从天际倾泻,冲垮了一切。”火凤凰抖着翅膀,啾啾乱叫,“还有灭不掉的火!那么那么那么——粗的雷霆,哇,一道劈过来,就把我屁股都劈秃了!你们呢?梦见了什么?”
大乌龟慢吞吞:“风卷尘沙,水淹万物,有挣扎出来的,送一道雷霆,熬过去的,再来一团烈火。”
大黑龙也道:“——反正全完了。”
小花苞抿着唇,不说话。
他也做梦了,他梦见了一个比狂风刮洪水淹雷霆劈烈火烧还要可怕的场景,他梦见有一条黑色的龙在天际坠落了,任他用尽灵力都无法接住——这个场景太可怕,以至于他醒来之后心头狂跳,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的大黑龙。
“怎么办?”火凤凰问。
大黑龙从龙鼻里喷了一道粗重的鼻息,他绕着他的小花苞打转,长长的龙须卷在小花苞纤细的手腕上,他道:“天要诛灭我们,那就将它灭了。”
这话说得非常嚣张,符合大黑龙一贯的形象,只是太过于惊骇,稳重沉默如大乌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寂静了许久,凤凰忽然一拍翅膀,喷出一道火花,也是豪情万丈:“好!我还没有同天打过架!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烈火厉害,还是我的凤凰火厉害!”
老乌龟抖了抖龟壳:“那你们可以先来我壳上磨爪子。”
大黑龙卷着小花苞避过那团炽热的凤凰火,抽了凤凰一尾巴,怒道:“乱喷什么火!你喷到我的甜甜了!”
违背天、甚至是反过来诛灭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只妖兽看似和平常无二的打闹中多多少少还是掺杂了些许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但是大黑龙在变成人、并啃了一口他的小花苞软软嫩嫩的脸颊后,他想,打就打嘛,别的也都无所谓了,只要小花苞好好活着就行。这么可爱的小花苞,都还没开过花呢。
这一日终于来临。
如梦中一样,黑魆魆的天边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大片大片的水从破口处奔涌倾泻,顷刻间就覆盖了平野荒原。不少仍在睡梦中的妖兽和人类被淹没,在水里惊慌地大叫,但很快就被浪头吞噬。
幸存的妖兽和人类们缩在高山上——它们难得这样和谐的相处在一起。
这些妖兽里最厉害的就是凤凰和乌龟了。大乌龟用灵力撑起一道屏障,尽力保护着山头的生物们,火凤凰四处飞着,将不慎落入水中的可怜蛋捞起来扔回山头去。
小花苞也在山头。
他本不愿在这待着的,但是大黑龙不肯带他,理直气壮地以“打架时翻来覆去会把他丢掉”为理由,将他留在山头,和凤凰大乌龟待在一块。
小花苞没法,变了人形,在山头上眼巴巴地盯着天际边那条威风霸气的大黑龙。
大黑龙灵敏地躲着雷劈,尾巴一甩又一甩,卷起一条条水流,甩到一个个炽热猛烈的大火球上。火球不断地从天上落下,密集非常,大黑龙有时候躲避不及,被火球击中,龙身被火焰吞没,他便一个猛扎入水,熄灭了满身的火后又冲上天边
偌大的天地间,那条黑龙显得如此渺小,但他又是那样强大,似乎没有什么能将他击倒。
小花苞心揪得紧紧的,听着断断续续的龙吟,恨不得飞身过去。
尽管太远了看不清,但他能猜到大黑龙现在肯定是满身的伤,说不定鳞片都掉了不少,他心疼地眼眶都红了,一双眼水汪汪的,手心里的白芒凝聚起来又散掉,都不舍得给那些受伤的妖兽和人类用,只想留着一会儿全数用在大黑龙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天似乎怒了,它开始凝聚起许多道雷霆,全朝大黑龙劈过去。
大黑龙丝毫不惧,在轰隆雷声中,他迎头而上,坚硬的龙角捅破了黑沉沉的天幕,锋利的龙爪狠狠一扯,就将这黑漆漆一片扯裂开来。
小花苞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瞪大了眼,看着大黑龙在天边盘旋着,骤然发出一声长吟——
他将那一片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雷霆全部吞入腹中了!
他在半空中痛苦地翻滚,龙鳞簌簌掉落,鼻腔里喷出一口口黑气,但他仍旧没有倒下,甚至还在朝着天尽头飞去。
——那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正在不断往下掉小火球。外层的火球掉到水里还会熄灭,越内层的火球遇水便仍可燃烧,滔滔水浪表面一层炽热的火焰,场面颇为可怖。
大黑龙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吟。
小花苞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失声尖叫,向来温和的语调都破了音:“不要——!”
他不顾大乌龟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出了屏障,朝大黑龙飞去。然而他并不擅长飞行,飞得极慢不说,还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掉到水里去。
大黑龙也许听见了他的呼喊,也许没有听见。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便旋身长吟,龙身忽然变大的数倍,然后一口将业火也吞进了肚里!
“啊——!”小花苞骤然发出一声绝望地尖叫,他周身爆发出大量的白芒,白芒中隐隐约约有一株漂亮的莲,在徐徐绽放。
如玉无暇似云柔软的花瓣缓缓张开,这是他第一次开花,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他嘶声力竭地喊着大黑龙,拼命朝那条龙飞去,但那在他梦中曾出现过的场景再一次重现,让他神魂俱裂。
天地间万物骤静,只有一声龙吟在天际间飘荡,但那威风凛凛的身影已然不见,他如落叶般飞快地坠落,眨眼间就消失在天边。
莲花幻相猛然消散,化作无数白芒,因找不到目标而在小花苞身边茫然地飘忽着游离着。小花苞眼前一黑,下一瞬当空坠落,被急匆匆赶来的大凤凰接住。
洪水在离山头数米之处停止上升,被接连吞了雷霆和业火的天似乎是暂且认输了,黑夜慢慢散去,晓光初透时,所有幸存的人类和妖兽都悄然无声。
大凤凰落地,嘴里叼着一株凋谢了大半花瓣的雪白莲花,他默默地将莲花放在大乌龟的壳上。
大凤凰素来灼目的赤玉几乎被火烧秃,大乌龟的壳上也满是抵御雷电火球时弄到的伤痕,其他的妖怪和人类俱是狼狈不堪。他们朝天边凝重地、压抑地鞠了一个躬。
没有人瞧见那株半凋莲花的雪白花心,在缓缓地沁出一滴剔透的水珠。
那滴水珠晶莹剔透,在空中飘忽了一会儿,缓慢但坚定地朝着大黑龙消失的方向晃晃悠悠地飞去了。
……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所有人类和妖兽都几乎忘记了那场天地大劫。他们划地而居,互不相干,天地间有了暂时的和平。
遥远的天际下,有一片望不见边的海。海水是沉沉的黑色,仿佛容纳着世间所有的污垢,投羽即沉,深不可测。
深深的海底,躺着一具巨大的龙骨。它的血肉早已消散于海水中,只有坚硬的骨头仍旧存在着,被一大片白芒包裹着。白芒温柔地覆在它身上,保护着它不受海水侵蚀。
一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散发着微弱的光,温顺地依偎在龙喉处的骨头上。
第26章 明灯愿3
又是一年中秋夜。
中秋不设宵禁,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喧闹得很。许多提着花灯年轻人们结伴而行,笑语声不断。
一位白衣人在街上缓慢地行走着。他没有目的地,也不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慢慢走着,热闹从他眼底掠过,又悄无声息的消散了。他神色寡淡——或者说是一片空茫。
一个小孩儿跑得急,将他撞了一下,他低头,修长的手指将掉落在地上的大纸灯笼捡起,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抱着大大的灯笼,朝他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脸。
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牵住小孩儿的手,朝白衣人不住道谢。
白衣人神色淡淡,略一颔首,抬步欲走时忽然顿了顿,又回身指了指小孩儿手上的灯,轻声问:“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也许是久未曾开过口,他的发音咬字有些僵硬,但音色却是温和悦耳。女人见他容貌好看,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他两眼才笑着回答:“是孔明灯。”
白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女人便好心地替他解释:“今天中秋节呢!大家都喜欢放孔明灯的。许多人一起放,好看得很!”
她随手一指,白衣人抬眼望去,黑漆漆的夜幕下,许多盏孔明灯晃晃悠悠地漂浮着,星星点点,一闪一闪,像很多年前那布满星辰的夜空。
女人见他好像没见过孔明灯的样子,不由多念叨了几句:“公子也可以去买一个来放——放之前可要许个愿!这灯啊,飞老高老高了,能叫天上的神仙看见!”
白衣人看着那片孔明灯,微微失了神。
女人见状,也不打扰他,悄悄地牵着孩子走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天上根本没有神仙。但是这灯确实是飞得好高啊……明亮的、醒目的,飘在夜空里,仿佛无论多远都能看见。
白衣人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
西安古城,老街小楼。
隐秘的第三层里,龙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他仿佛附着于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龙身上,这条大黑龙养着一株小莲花,小莲花很好吃,就是胆子忒小,老捂紧那几片花瓣,怎么哄都不肯开花——据他说是怕被大黑龙吃掉。
后来天将大劫,大黑龙嗷呜两口把雷霆业火给吞了,坠到了一片海里。
龙感觉自己飘飘忽忽地从大黑龙身上飘起,然后不受控制地又飘到了一条小黑鱼身上。
小黑鱼只有一指长两指宽,被养在一个漂亮剔透的玉缸里,玉缸底铺着一层彩色玉石,还飘着几片绿藻,对于一条鱼来说,这环境优越。
龙莫名其妙地附在鱼身上,他艰难地扭动着身体,想跳起来看这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居然让他成功了——他跃出水面,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白衣人。
说是熟悉,是因为他和沈清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说是陌生,是因为他感觉这个白衣人身上的气质和沈清濯相差甚远。
沈清濯总是温和平静的,这个白衣人却浑身透着一股茫然和寡淡的感觉。
一跃而起所望的一眼太短暂,龙用尽力气,一次又一次地跃起来,他觉得心里莫名对这个白衣人很在意。
白衣人正在做一盏大大的灯,他身边已经做好了很多,散落在四周地面、软榻上,他仍旧在不停地做。
有时候做着做着他会突然停手,静静地发一会呆——他的眼神空茫而不知该落在何处,便涣散着,像找不着家的孩子。
最后一跃的时候龙突然感觉某一瞬间这小黑鱼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缺水的窒息感让他在地上不断抽搐,吧嗒吧嗒地甩尾声终于吸引了白衣人的注意力。
这张有着和沈清濯一模一样的脸的白衣人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灯,缓步过来,修长的手指微微冰凉,轻轻地捡起了他。
不知为何,龙忽然就一抬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如葱尖般的指尖。
一滴血缓缓沁出,被龙附身的小黑鱼一张嘴吃掉了。
——是沈清濯的气息。
龙瞪大了圆鼓鼓的鱼眼,这是以前的沈清濯吗?
白衣人没有察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将小黑鱼放回玉缸里,又折身回去继续做他的灯笼。
龙在小黑鱼上附身了很久很久,他每天都在看白衣人做灯笼,一盏一盏有一盏,堆满了一个房间,便又换另一个房间。
有时候白衣人会在灯上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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