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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修无情道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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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呶了呶嘴,便要走开。
却忽然就被洞中蹿起的白色蛛丝捆成一团,声都没的拖了下去。
和那个掉下去的石子一样没有动静。
坑中咚咚两声,从天而降两个球。
还在地上弹了弹。
滚到一边撞上石壁。
停下来了。
倒着。
江原:“……”脑袋往下的感觉不太好。他试着动了动,但不行,这蜘蛛丝十分柔韧,一层层将他裹得相当严实,连根手指都不能动。
江原动了动脑袋,又试着弹了弹身子。
纹丝不动。
……
这可怎么办。
“喂,你没事吧?”
远远黑暗中那头,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是成沅君。
成沅君也倒着,嘴里还呸了两口叶子,但他倒没什么不高兴,既然早晚都要掉下来,多拉一个人陪着岂不是更好?再说了,他早就和江原提过醒,可江原不听,他有什么办法。
江原道:“你故意的?”
成沅君叹气道:“这你可冤枉我了。”
毕竟成沅君也不是傻子。谁会想要掉下来,被困在这个四方见丈的深洞之中。这里离地面有点远,阳光照不进来,很是黯淡。刚才成沅君落下之时,脸还蹭到了石壁,滑腻腻的青苔。他情愿掉在连照情屋子里,也不愿意落到这鸡不生蛋的地方啊。
江原没理成沅君,他打量着这个洞穴。
看进深,这里离地大约十分远,且洞口越往上越大。此地就像一个倒型的漏斗,而他们显然在漏斗的最底部。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脚下一空之时没能及时着力,被蛛丝捆了个正着,江原完全可以躲开。又怎么会像如今一样,像砧板上的肉。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成沅君。
江原从不知道,仙人坡还有这种洞穴,看着不像人为。但江原不知道,成沅君应当知道。成沅君如果不知道,又岂会白白出现在这里,还硬是僵持了这么久呢?
想来那块地本就空而浅,底下覆了蛛网,而上面覆着的烂叶堆积了太多层,软而厚实,才叫人察不出端倪。狍之类身轻速快,寻常跑动应当没有问题。江原追过去时,也是踏叶而去,未落到地面,也才没有发觉。
成沅君本在山外,这时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也是无意闯入。虽然不知成沅君搞什么名堂,但会落到如此田地,一定不会与他毫无关系。
成沅君咳了一声,说道:“我听说,天山有一种蜘蛛叫雪蛛,个头虽小,吐的丝却十分坚韧,刀枪不入,十分稀贵。你见过吗?”
何止见过,现在还揣在兜里。江原无声地看向黑暗中的成沅君。纵使此处昏暗,两人互相瞧不清脸,成沅君莫名还是背上一寒,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见过,就给这只岩石白额蛛介绍一下。”
成沅君有些苦笑。
“它好像很需要。”
岳仞峰与伏龙岭相通,伏龙岭既然有毒虫猛兽,山脉中的其他地方有些小宝贝自然也不奇怪。普通的岩石白额蛛从来只生活在地穴里,不会往外捕食。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它到了觅对象的时候。
到了这个时候,岩石白额蛛会撒下天罗地网。洞穴是它活动的地方,它会早早在那里布好蛛丝,吸引同类过来,再将捕到的猎物献给它当见面礼。
按理来说这事和江原他们根本没关系。可巧的是成沅君偏偏要进山,偏偏要到这里来,偏偏要踩在它的天罗地网上。
还一顺手就把雌蛛杀了。
岩石白额蛛本不凶悍,除非失去伴侣。
如果手能动,成沅君大概会扇着扇子,给自己吹吹风。这话说来他自己都尴尬。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把人家的蜘蛛杀了。他越说越心虚,干笑了两声:“是本王失策。”下手太快。
江原道:“不是你失策。”
成沅君心里一动。
哦?
难道这个人竟然会替他说好话?
江原闭着眼睛:“是活该。”
成沅君:“……”
有句话是不错的,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江原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他没能祸害成沅君,却把自己搭了进来。那个时候理成沅君做什么呢,不管成沅君说什么,他应该在见到这个人时,就跑开来,跑得越快越好,最好还能飞。这样就不会落到如今境地。
白晚楼还在等他回去呢。
想到白晚楼,江原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道:“我的狍子呢?”
“啊?”成沅君还沉浸在‘活该’当中,根本没想到江原会突然话题一变,直接跳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上面。下意识道,“摔这么高,就算找得到,大概也只剩肉泥了吧。”
竟然还真的回答了。
江原叹了口气:“看来要重新抓了。”
成沅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处境?”
“是你不是我。”江原道,“又不是我祸害它的。”
成沅君有些无语:“难道你还能自己逃出去?”
江原本要回答,但他忽然闭了嘴。
成沅君本要讥讽,但他也闭了嘴。
因为有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有的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这种声音像是直接刺啦在心口,叫人浑身难受。
突兀间一只长满了毛刺的节肢出现在江原的视线中。它很长,比江原整个人还要长。它看上去也很锋利,在地上行走时,戳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江原:“……”
蜘蛛没什么可怕,但被捆成这样,怕是一口下来,脑袋就被啃掉了。
眼见蜘蛛小半个身子已经爬了出来,身形巨大,需仰头方能见。饶是江原也出了一身虚汗。他当机立断道:“你滚过来。”
成沅君正拼命在躲那触碰过来的蜘蛛脚,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江原言语中的不敬,闻声不满道:“你倒是滚一下给我看看!”
江原很干脆。
“成王是愿意滚一滚,还是愿意死一死。”
“……”
成沅君咒骂了一声。
骂归骂,没办法还是努力弹了一下。
成沅君要比江原好一些,因为他有一柄美人金,美人金精钢不断,它的缎面远比蜘蛛丝要来得坚韧。在蛛丝缠上来时,成沅君就将它横在那里,眼下虽然也同样被捆成了茧,好歹手还能转一下。
他指尖一并,美人金四面伸出利刃,将蜘蛛丝割断了一层,随后活动起半只手,用力一拍,整个球便朝江原那滚过去。
岩石白额蛛被吓了一跳。
到嘴的食物没了,它有些发怒,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你如果有办法,最好快一些。它若再吐第二次丝,可就没有地方再露在外面喘气了。”
脑袋露在外面,原本就是岩石白额蛛故意的。直接憋死的话,食物就不新鲜了。它喜欢存粮。再若惹恼了它,再吐十层八层丝,美人金也没办法。
昏暗之中,江原只觉得浑身一震,他所在的茧就被人撞了一下。待滚停后,成沅君的声音已经就在耳边,江原一扭头,就能看到成沅君那张脸。他在晦暗的光线中努力看了成沅君半晌,憋了半天道:“不行。”
成沅君听得不明所以:“什么不行?”
他才刚过来呢,怎么就不行了。
江原叹道:“你太丑。”
成沅君一愣,随及大怒:“本王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行走江南烟波数十里,谁不为本王折腰!”这无名小弟子竟然敢说他丑?
江原也很无辜,他说的实话。成沅君若能赏心悦目一些,说不定江原看着看着便能落个雷下来,既炸了这蜘蛛,又能解了如此困境,岂非是两全齐美?
说丑有些过分。
成沅君其实不丑。
还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可是江原这么一个爱好颜色的人,如今努力了半天,都不见成沅君有半分叫人心动,只觉相貌邪气,哪里都透着一股叫人不喜欢的味道。
平时恨不能挥之而去的雷,如今却盼也盼不来。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就在江原想另谋生路时,忽然周身一冷,锵然一声利器锐鸣。一柄寒剑自天而降,唰地一下入土三分,剑身嗡鸣,在晦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只需见这剑,甚至不必见这剑的主人,江原的眼神就蓦然亮起来,泛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光彩,像黑夜中燃起的火。
“白晚楼!”他大声道。
便像是被江原叫来的一样,须臾空中传来衣袂声。寒风扑面中,白晚楼随剑而来,足尖轻点,立在剑上,负手于身后,微微瞌眼望过来。
世间本无光,他来了,就像带来了光。
确实是光。
还是雷光。
那是白晚楼啊。就算眼下环境昏暗,不能瞧见这位天下第一半分容貌,但江原见了白晚楼,又岂能不心动呢?
自那剑来,江原眼中立马只剩下了这一抹白色。他的心湖中像扔进一块沸腾的石子,将湖面都搅弄地激荡起来。
江原的眼神有多炽热,憋了多时的天雷就有多炽热。
在成沅君的惊诧中,但闻一道熟悉的炸响。
咔嚓一声。
雷光势如破竹,带着像要把天劈成两半的力道,气势汹汹就冲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帮我劈个人。
天雷(抠手):不干。
小江:晚楼来了!
天雷:齐活!!
淮南王:双标狗:)
第30章 虽然但是
江原血都冲到了头顶。
“白晚楼!”
白晚楼抬起头,雷光近在咫尺之间。几乎是在光影重叠之间,他一个倒栽葱自剑上倒下,翻腾之间足尖一挑,万仞剑便已握在掌心之中!
天雷是天上至阳至刚之物,万仞剑却是地上最坚不可摧的神器。它被雷光一激,泛出华彩远胜雷光。白晚楼毫不迟疑,以剑代身迎雷而上,一抹一挑,腕臂粗的两道落雷便被砸偏了去,直接撞到了墙头。
轰然两声。
砸下的土石泥块落了江原和成沅君一脸。
弥漫的碎石尘土叫人眼睛也睁不开,成沅君拼命侧着脸躲过碎石乱落,大声道:“你快说啊!”赶紧地叫白晚楼别管这雷,把他们身上的茧解开 !再这样下去他们不被雷砸死,也要被这石块砸死!
江原呸了半天,差点没给劈头盖脸的灰尘给呛死,听了成沅君的话,便含着土腥子道:“不愧是白长老,区区天雷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赶紧说了。
“……”成沅君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夸他!”
江原道:“不夸他你上?”
“我是说让他把这蛛丝——”
说话间,又是两声落雷砸下,这回就砸在成沅君身侧。他话未说完,耳膜就是一震,差点就给炸聋了。若真炸聋便有意思。区区一个蜘蛛穴,总共三个人,一个瞎子一个疯子还有一个聋子。还差个哑巴,齐全了!
成沅君话也说不全,咒骂了一声,这根本不是天灾,这几乎就是雷阵!当日在浮陨坛也是如此,毫无预兆天上便打起了雷。难道连照情提前知道他要来,特在此地布上雷阵吗?不然怎么会走到哪里便炸哪里?
成沅君原本作好了打算而来,但这天公不作美之处,任他如何聪明也是无法想到的了。连照情都不信的事,成沅君又岂会将这雷与江原联想到一处呢。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很快成沅君就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一滴水滴在他脸上,他虚眯开眼睛一看,好大一张嘴。
……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地祸。
被无视了很久的岩石白额蛛终于被这不速之雷给激怒了。它浑身的毛刺都张了开来,犹如钢筋铁骨,歇斯底里一声嘶鸣。
江原闻声回头,但见一只小山般大小的蜘蛛正跳在半空,眼看就要落地朝白晚楼压过去,登时一惊,立马提声喊道:“白长老!”
白晚楼正闪身躲过一道雷击,此刻身在半空,无法回头。
但他看也未看,反手就是一道白虹。
万仞剑像长了眼睛,直取蜘蛛背心。
蜘蛛壳极硬,唯有一处甚好下手。
背与头的连接处。
便听‘叮’地一声,万仞与岩石白额蛛相撞,竟然一时僵持着不动了。岩石白额蛛嘶鸣一声,用力往前一顶,通体泛白的万仞剑尖犹遇寒冰,不进分毫!
江原见状,被束得无法动弹的手指蓦然攥紧。但见他迸开的眼尾浮出青绿色的纹路,美人金方能割断的蛛丝,硬生生被他抠断几根,手指方可勉强活动。
大地之中忽然蹿起十来条黑色的藤蔓,这些藤蔓犹如细蛇,长了眼,还长了口,齐唰唰跃起,便朝岩石白额蛛身上扎去——
倏忽一根藤蔓被弹了开来,如利箭一般擦过江原的脸,蹭出一道血痕。江原余光一瞟,地上悄无声息是一条细细的金环蛇,已成了肉泥。
原来那本来就不是藤蔓。
而是江原养的金环蛇。
金环蛇何其珍贵,养起来何其费事。从前江原如何忖度也舍不得放出来一条,如今急于替白晚楼解围,竟然把家当都掏了个底朝天。薛灿如果晓得,一定会气死。
可惜蛇毒,蜘蛛也毒,它们一时之间谁也毒不死谁。岩石白额蛛身硬如铁,金环蛇只能浅浅钻开一个皮层,但这个皮层足以令岩石白额蛛露出破绽。
便在这间隙,白晚楼已轻步一踏翻腾过来,一手持住万仞剑,举臂高抬,猛然就朝那一处破绽扎去——他的万仞才和天雷相抗过,微弱的电流还在剑上挣扎。
一剑扎下,立马刺了个透心凉!
岩石白额蛛痛嚎一声,无数肢节如同尖锥四处乱凿!
地面被它狠狠扎下,翻出碎成数块的青石板来——
青石板下隐有风声,从地底吹来。
白晚楼一个用力。
蜘蛛便被他劈成了两半。
落雷加上蜘蛛,一下地动山摇。
窄小的洞穴中,还没能脱身的两个人只露着一个脑袋,被震地滚来滚去。
成沅君脑袋还在地上磕了好几次,他严重怀疑是白晚楼故意的!
江原险险避过如镰刃一般的蜘蛛脚,却觉得脸上一刺。他心里记挂着白晚楼,不顾脸上刺痛,也要在晕头转向中找寻白晚楼所在。
但见蜘蛛已死,混乱之中,白晚楼精准地找到江原的方位,朝他看过来。雷光映衬地他愈加丰神俊朗,冰雕玉砌,宛若神人。哪怕是再不合时宜,江原都忍不住心头一热。
虽然但是。
他根本不能多看白晚楼一眼!
晴天霹雳一声脆响。
一道较先前更粗更壮的雷瞬息冲了而来——但并不是朝着白晚楼,而是直指露在那里的江原脑袋。没有人能快得过雷电,江原毕竟不如白晚楼。
成沅君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失声喊道:“小江!”眼见人雷相触,声音消弥于空气之中,轰然一声炸响,成沅君紧紧闭起了双眼。白紫相间的游龙残留于眼底。
他一把挥开美人金!
这个洞穴才多大,哪能容下一道惊雷!此雷落下便是平地,何况是区区肉身凡体的江原。浮陨坛所见就在眼前,难道江原逃得过一回,还能逃得过第二回 吗?
但是打开的美人金没有派上用场,成沅君没有感觉落雷的威势。隐约的动静之中,他觉得身上的毛发都细碎地贴在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皮焦肉香。
……
成沅君动了动手心,额角流下一滴汗。
他慢慢睁开双眼,随后瞳孔一震!
这里原本晦暗无光,如今亮如白昼,电光闪过之处,洞内景象一览无余,石壁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蛛丝,织得又密又紧实,上头挂满了已风干的动物尸身。就在江原脑门上方,还挂了一只兔子。兔子微微动弹了一下,是活着的。
那而白紫相间的游雷被阻在了他们头顶一丈。
那一丈,正好是一柄剑,加上一个人。
万仞剑在白晚楼手里,与天雷对峙。抗压之下,白晚楼被震地衣衫翩飞,青丝乱舞。电花火石中,他如同磐石,稳稳站在那里。
江原毕竟不是白晚楼,他快不过雷,但他也不需要比雷快,因为白晚楼就在此地。
便在成沅君胆战心惊的眼神中,白晚楼一把握住万仞剑柄。他方才如何将剑插入岩石蜘蛛背中的,如今便如何将与雷光粘连一处的万仞剑给拉扯下来。
一寸一寸,夹杂着哔剥电流之声。
白晚楼也是肉身,不是真的冰做的玉雕的,他有血有肉,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但他毫不在乎,手背浮起青筋,指骨攥地咯咯作响,掌心已泛起焦痕。
却连哼也不哼一声。
雷阵似乎要与白晚楼较劲,一个像游龙,张口衔住剑把欲碎其身,一个却如猛虎,龙虎相争半寸不让。白晚楼眼神一变,蓦然用力一斩。自他周身猛然爆出一道灵波,直穿石壁而过,横扫此地数里。那被他硬扯过来的雷光,终于逐渐微弱,嘎嘣一声就没了动静。
成沅君:“……”他是真的瞠目结舌,无话可说,连手里还握着半幅打开的美人金都忘记了。他从前只知道白晚楼可怕,却从不知道如此可怕。
先前流传说,白晚楼早就修为尽废,白白占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成沅君在浮陨坛就知道此话并不作数,但到如今,就特别想叫那些这么津津乐道的人看一看。他们口中被废了修为的人是什么模样。
喧闹一下停止,世界就显得特别寂静,连呼吸声也无。
肃静之中,忽听那边角落里传来一个探询的声音。
“好啦?”
成沅君转头一看,没好气道:“命都快没了,你竟然在睡觉?”
江原是在睡觉吗?他当然不是。任是谁也不能在这个环境下睡着的。他不过是紧紧闭着眼睛。江原心想,他早该闭眼睛的。若是早些意识到这雷为何而来,为何源源不断,为何无论如何也不停歇,他们就能少受这些罪。
别人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悬而不落。
他是真的色字头上一道雷,成天蠢蠢欲动。
然而最可恨的是。
他连色的机会都没有。
待察觉周身已静。
这里已遍地狼藉。
白晚楼是厉害,但他最厉害的却不只是打架。
而是他每打一个地方。
差不多就能拆一个地方。
连照情最终选择将白晚楼关起来,有一个小小的原因,养他实在太花钱。气势汹汹叫白晚楼有本事就活久一点的连宗主到底屈服于三天两头重建的建筑之中。
讨厌的东西没了,白晚楼的视线终于有空落在地上两个茧上。他轻轻一挥剑,江原便觉得周身一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终于得已自由。但江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谢过白晚楼,而是从怀中掏出了‘罗网’重新蒙在了眼上。
这才睁开双眼。
世界虽然又变得黯淡失色。
可终于安静起来。
眼前虽然昏暗,江原心头却从没有如此明亮过。他动了动筋骨,拿掉了身上残存的蛛丝,拿食指细细一捻,每根都韧不可摧,怪不得他一时半会儿挣也挣不脱。
直到这时江原面上才终于露出喜色。
白晚楼视线在江原身上转了一圈,有手有脚能蹦会跳。
碎石中青石板四处翻起,隐隐有风穴之声从中传来,似乎底下有一个空洞。难道这白额蛛过的十分滋润,老巢还分好几层?但见白晚楼视线落在此处,江原蹲下身,朝里头丢了一个石子,除了腥风扑面,声都没一个。
“……”
底下是什么,总该不会都是小蜘蛛吧。
一想到里头可能会爬出数以万计的小蜘蛛,江原眉心就皱了皱。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密密麻麻的场景,所以他养金环蛇,最多十来条。多了看着伤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呀,今天太晚了,本来是九点的,各位晚安。
第31章 关心则乱
如果江原是一个人来,他应当会下去看个清楚。三个月来,江原把除了伏龙岭之外的地方都溜达了个遍,只以为仙人坡是最不可能藏私暗掩之地,没有想到人不可貌相,地也不可貌相,这里除了有只大蜘蛛,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江原尚在思量,余光一抹白影转瞬即逝。他一愣,这才发觉白晚楼竟然直接跳了下去。立时叫道:“白长老?”扑上去就是伸手一捞。
然而连个衣角都没捞到。
再往下看,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瞧不清,哪里有白晚楼的身影。
江原没有迟疑,也准备跳下去,谁知一道阻力自背后而来,牢牢拉住了他。江原回头一看,竟然是成沅君。白晚楼只放了江原一个,并没有解开成沅君,他是几时自己挣脱出来的?
阻住江原的是美人金,它搅住了江原的衣袖。江原没有犹豫,干脆将袖子一断,光着半个胳膊。成沅君哪里想到江原如此果决,扇面一松,人便脱离开来。再一抬头,江原已又要朝那深穴中跳,余光瞟到脚下青石板,便用力一踢。
却说江原一把撕破袖子挣脱开来,正欲跳入这漆黑的洞穴之中。洞口近在眼前,横出一块青石板如有千钧之力。江原避让不及,堪堪收势往后一翻。
也就这功夫,洞口已经封住。
“成沅君!”
江原平素不与人起争执,顾明夕是个例外,但眼下成沅君所作所为却叫江原心头浮起了一层怒意,他蓦然回头,五指成爪就朝成沅君扣去。
成沅君早有准备,扇面一挡,与江原手掌相触,竟然锵地一声冒出了火花,他顿时心惊。江原丝毫不避,覆掌又上,两人在这黑不隆咚的地方拆起了招。
成沅君榜上有名,即便不如金非池,不如白晚楼,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动手打得过的。他的一柄美人金,闲时用来扇风,要紧时拿来取命,伸缩有度千变万化,叫人防不胜防。
但江原竟然能与他取个平手。
还不用兵器。
一来一回间成沅君挡不及,面上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大约破了皮。他眼神一沉,一招怒沉江海,反手相错,腿朝江原膝间一卡,趁其不备一把将江原压制在地。
“你再动手?”成沅君道,“白晚楼已将此地震得岌岌可危,你要不再试试,看这洞穴塌不塌?本王是无所谓,活一遭,死了也有人陪。”
江原反手被制,一时挣脱不得,道:“成王是什么意思?”
成沅君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是救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要和我动手。”他空出手来,拿扇子点了点这被封住的洞穴,“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深不可测!你以为你是白晚楼,可随意进出来去吗?这一跳,找不回他,怕是你连命也没了。”
“白长老还在下面!”江原用力一挣,却被硬压了下去。这种手脚受制,原本按不住江原,但他方才用了真力,血液流动加快,不知为什么有些头晕眼黑。
江原不怕蛇毒,但他怀疑方才蜘蛛可能有毒。晕眩中,他不动声色,一咬舌尖,刺痛之下,眼神顿时清明。
“他在下面又如何!你还担心他?”成沅君按着江原没动,“天雷都劈不死他,你有什么好担心他。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我若是现在起了歹心,拿美人金便能削了你。”
江原手臂火辣辣的,大约已泛起青色。他侧过头,罗网之下,成沅君的脸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如成王所说,你不害我,我还要谢你?”
成沅君道:“谢就不必了,怎么说也是共患难一场。只要你不做傻事,本王也不算白挨这一下。”他这样说着,察觉掌下人绷紧的身体渐松,这才略微松手。
便见缺了半幅袖子的无情宗弟子直起身来,此地昏暗,却还能看出他面上被蜘蛛所伤的血痕。成沅君松了口气,说:“你若是想明白了,大可同我先上去。”
至于白晚楼。
恐怕世上极少有人难伤他分毫。
在成沅君的眼里,若要将白晚楼压制住,怕是倾尽无情宗上下都不够。白晚楼之所以能多年来一直呆在云顶台,多半是自己愿意留下。他若是不愿意,彻底发狂时,区区一个云顶台?十个他也破得开。
苏沐当的好师父,教的全是杀招。
见江原仍然不动,成沅君又道:“还不快些随本王——”话至一半他蓦然噤声,寒风之中成沅君猛然疾退!地上碎石缠绕成链,如啸龙一般朝成沅君绕颈而来。
那是碎石,还不是落叶,动辙剜骨剔肉。
成沅君是亲眼所见落叶绕住狍子掐断它的筋骨的,若被这碎石缠上,只怕鲜血淋漓。先前在上头时离得远,且江原来时,落叶已成势。成沅君没有看清,如今才算真正见到江原手段。他咒骂一声,疾退之间一展美人金,迅速打飞了就近落石。
碎石如游龙,美人金可散不可断。江原用起灵锁来游刃有余,成沅君低估了江原,一时失手,便叫碎石捆了个严实。江原五指一收一拽,成沅君便重重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大约石头扎进了肉里。索性江原留有余手。不然成沅君此刻已被扎成了刺猬。
这一下砸得够实在,成沅君方才没少半根头发,现在倒是吃足了苦头。但他能怨别人吗,怨不了。谁叫他低估了江原。成沅君缓过来后,便喟叹了一声。
“原来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小弟子。”
“我是。”江原走过去,蹲在成沅君面前。“但恐怕要叫成王明白,无情宗的弟子,哪怕是个扫地的,也不应该被你小觑。”
“而白长老即便是疯了,也不该被你算计。”
薛灿视白晚楼为天下之杀器。
无情宗对白晚楼又敬又畏。
连照情对师弟爱恨交杂。
但不论世人如何看待白晚楼,是敬他,惧他,怕他,还是侧目他,似乎都没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受了伤也会流血,一个人也会寂寞。
白晚楼如山巅高远,他就真的是山巅?他手上持有寒冰利器,就真是无坚不摧?他是天下第一,就活该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欺负他疯了不懂事,是个傻子吗?
江原如果生气,多半是没有声音,也不会有多大动静,甚至连话也不会重几分。可薛灿晓得,江原发起火来,是极为冷漠绝情的。也正因为如此,江原叫薛灿不要干涉他的事情,薛灿那样性格的人才没有反驳。
可成沅君怎么晓得。
他又不认识江原。
江原手附上碎石,它在成沅君身上一圈圈收紧,几乎嵌到肉里。
“岳仞峰这么宽广,成王为何偏偏到仙人坡来。成王到了仙人坡,为何偏偏要踩中岩石白额蛛的天罗地网?踩了天罗地网,依成王爷的能力,难道破不开这道网?”
白额蛛难道是专门为了等江原过来特地收网的吗?
当然不会这么巧。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成沅君在等一个人。
他很有耐心,知道这个人会来。等那个人过来,便趁机惊怒岩石白额蛛,再一举收网。可江原一个普通的扫地弟子,又有什么值得他等待呢。
如今无情宗上下都知道,平素极爱发疯的白晚楼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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