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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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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中好疼。
“怎样?哪里不舒服吗?”大脑袋离远了些,便回归了正常,一眼望去,面容其实挺清秀,眼也比一般的北燕人更深一些。
阮小幺扯了扯嘴角,“我身上脏,姐姐请离远些。”
她笑道:“无妨,已替你洗净了,足足换了三盆水呢!”
她比了三根手指,三片通红的蔻丹便在阮小幺眼前来回晃了晃。
阮小幺:“……哦,那真是谢谢姐姐了,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道:“待会要见主子的,可不能失了礼!”
阮小幺捂着小腹,缓缓坐起来,环视了一圈,屋内敞亮,借了窗外白雪皎洁的颜色,自己正睡在一张暖塌上,旁边是妆台、绣奁、桌椅等物,皆小巧精致,靠窗的一边还摆着一方绣了一半的丝绢,用案紧紧绷起,是个荷花的纹样。一瞧便是女儿家的闺房。
“我这是在哪?”她茫然问道。
“当然是我的屋子。”那姑娘道。
阮小幺不着痕迹打量了她片刻,这女子约莫二十上下,仍梳着姑娘家的发式,眼中笑意盈盈,不似作伪,令人心生亲切。
她又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我是纳仁海珠,叫我纳仁就好。”她道。
阮小幺:“纳仁姐姐……”
不知是个姓还是什么,听起来挺普遍的?
纳仁海珠又道:“鲁哈儿也太粗鲁了,居然将一个姑娘家扛在马上,还好你看着弱,身子骨还挺好,否则这么一路扛着回来,小命都要去了半条儿了。”
阮小幺呆在那里,心中泪流满面。
榻上的暖意并未随着人的动作而消散,一如之前,带的整间屋子都暖意洋洋,她被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下榻时,纳仁海珠拿了条秋香色挑灰青碎花长袄给她,穿在身上大了一些,下摆也长到了膝处。
纳仁海珠道:“这是我前两年的衣裳,如今穿着有些小,姑娘你将就着穿。”
阮小幺笑着道:“谢谢姐姐。”
不一会,禀报的丫头回来了,道:“主子让姑娘过去呢!”
她听得云里雾里,“你们的主子是……”
“主子就是主子,哪有什么你们的我们的?”纳仁海珠拦住她的话,道:“主子便是大皇子殿下。”
……好吧,她就应该想到是将军大BOSS的,可是好端端的他把自己弄过来作甚?
纳仁海珠轻拍了拍她,“快去吧!”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前边儿那姑娘已拉着她道:“姑娘这便与我过去吧,休要让主子等急了!”
主子个个都是娇贵的,多等上几秒钟都要跳脚!阮小幺在心里吐槽。
她被那丫鬟拉着向外走,回头,见纳仁海珠在屋门口轻挥了挥手。
纳仁的屋子在丫鬟大院儿中,是朝南的首间,想必她在下人中的地位也不低。院儿中栽了些植株,如今大多只剩了光秃秃的杆子,仅有的一些梢儿上还顽固的附着几片发黄的叶子,雪仍未止住,天色阴沉,而在雪色映衬下,周遭却比平日里更晃亮一些。
两人出了院儿,径直朝东首的主院而去,一路上遇着一些巡卫军,皆相互行上一礼,便各自离去。
“姐姐,大皇子叫我去有何事?”阮小幺问道。
那丫鬟摇了摇头,“我们做下人的,主子的事哪能过问呢?”
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总之问不出一句话来。
前些日子在军营中,每回见那将军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前一刻还见着他面上的笑意,下一刻便又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思,简直比女人还难琢磨,本想着除了军营,与这人再也没有交集,哪料到此时莫名其妙的叫她去,又要见着那张寒冰似的脸……
命运多舛可不就如此?
那丫鬟带着她走七绕八弯,终是到了一间院落外,向把守的下人细声说了句,便将她带了进去。
抬眼便望见主屋门联上提着“静心”二字,原来不是什么主屋,却是间书斋,瞧着倒雅致,怎么看也不像那浑身似坚铁一般的将军呆的地儿。
外头鲁哈儿正候着,瞧见两人过来了,进去通报了一声,后出来道:“她进去就行。”
他指着阮小幺。
那丫鬟行了个礼,看了阮小幺一眼,便出了去。
阮小幺在门外踟蹰犹豫,听鲁哈儿在身边道:“进去。”
她瞪了他一眼,正要跨进门,又听鲁哈儿道:“这衣裳是纳仁海珠的?”
“嗯。”
“走时记得还给她。”他也不看她,又添了句,“穿你身上真是丑。”
阮小幺:“……”
她回头盯了他一眼,忽的勾唇微笑,道:“那穿纳仁姐姐身上想必很好看?”
“那是自然……”他刚说完,蓦地转过头,发现阮小幺正一脸了然的笑,高深莫测。
鲁哈儿装模作样地咳了声,“还不进去!”
“回去若见着纳仁姐姐,我会与她说大人的一番心意的。”她点点头,抬脚进去。
鲁哈儿:“……”别让我再见着你!
进去后一眼便瞧见了屋里小垂门后那一整排的书架,上好的大块黄檀木打造而成,上头书卷垒得整整齐齐,半旧不新。往右是一张八仙桌,两边各置一张太师椅,桌上布了一方棋盘,正摆着残局半张,壁上挂着一副落日河山图,草草点染落笔,却已透出一股金戈雄浑之象,不知出于哪位大师之手。
再往右……是一架古琴,数了一数,共有九根弦。
她想象不出来将军一手杀人、一手弹琴的模样,脑洞开得有点大。
书斋内雅致浑然天成,而天寒地冻之中,轩窗却大敞着,虽能临窗看雪,赏玩奇趣,却也冷得人发抖,至少她自己在如此寒冷之时,是无法观赏窗外的冬日之景的。
“看够了?”后头一个声音传来。
她几乎是惊跳起来,一转身,发现将军正在她身后,负手而立。
战事既毕,如今他只着了一件象牙色暗绣山水偏襟长袍,头发高高扎起,用一支偏染墨绿色的玉冠束起,更显得目若点睛、眉飞入鬓,高挺的鼻翼下是薄薄的唇,紧抿在一处。
嘴唇薄的人听说都无情,也不晓得做他娘子会不会有心理压力。她暗搓搓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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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忙得想死了,更文都没时间……
第八十九章
眼瞟到他腰下,那素简的衣袍带角上佩着金躞蹀,金石玉器,不知是个什么兽的形状。
他的眸子幽深若暗夜,本应是让人瞧得着迷,不苟言笑时,却自有一种杀伐之意流泻而出,使人无故发寒。而当他笑时……
算了,他笑不笑都够她背上发冷的了。
阮小幺学着北燕的礼,拜了下去,“将军。”
“你非军营中人,可不必叫本王将军。”他道。
她还未起身,又愣在了那里,这人怎的回来了就摆出一副皇家贵胄的模样?
兰莫神色闲适,半靠在太师椅上,一指轻叩着硬质的扶手,打量了她半晌。阮小幺则僵立在那处,任他上下巡视,只垂着脑袋,却没他那样好的兴致。
终于,他开口问道:“你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会对上药包扎等事如此熟悉?”
她一噎,这都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了,原来他还惦记着。
“我……”她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答道:“不瞒将……殿下,我自小在家不受宠,也挨过打,因此对这些知晓一二。”
兰莫眉一挑,显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划破了眼中的寒冰,招手道:“过来。”
她离他几步之遥,不情不愿挪了挪步子。
“嗯?”他目无表情望着她。
阮小幺僵着身子,又凑前了几步。在几乎到达他脚边时,忽的被他执住了胳膊,按着转过了身。接着,散落在肩上的发便悉数被拂到了一边,露出了明净似玉的后颈,刹那间便感觉寒意攀附上了肌肤。
她几乎要毛发直竖,然而兰莫只一晌动作,便放了她,道:“怎的,这许多事日,察罕没去接你?”
他指的“接”,自然是从关押女犯的小屋中接了。
“还没有……”她不自在地退开了两步。
他微微露了一抹笑意,向她道:“无妨,你今后便在本王府中。”
阮小幺刚被他的话戳得心内沮丧,听到这句话后,整颗心都凉了。她瞪圆了双眼,直直盯着他,机械般地念道:“什么?”
便正好看到了他的笑意,双眸微眯,似融进了一湖碧水,因为她的反应而流露出的愉悦流淌在面上,融化了周身的寒意。
若是以往,她必定会觉得惊诧,这个冷心冷面的男人何时会露出这种表情?然而现在她却丝毫也注意不上,脑中只撞钟似的回荡着他方才的那句话——你今后便在本王府中吧。
今后便在本王府中吧。
后便在本王府中吧。
便在本王府中吧。
在本王府中吧。
本王府中吧。
王府中吧。
府中吧。
中吧。
吧。
。
这个男人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她心内哭喊咆哮着,一双眼死死瞪住了面前这人。
兰莫只觉得有趣,道:“怎么,不愿?”
阮小幺再一次拜跪下来,问道:“殿下此举为何?民女低贱之人,收入府中,只怕会污了殿下的眼!”
他却不再纠缠于此事,抛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何物能比人参更固本培元?”
“哈?”
他竟然没现出任何不耐烦之意,又原话问了一遍。
阮小幺不确定道:“灵芝……?”
“不是灵芝,”兰莫眉心微蹙,摇摇头,“比灵芝更好的呢?”
比人参灵芝更好的补品?这皇子殿下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天山雪莲。”她胡诌道。
然而兰莫很快否决,“这个不行。”
他这几句话问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阮小幺问道:“殿下究竟想问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比人参等大补之物见效更快、药力更甚的物事——世间会有此物么?”
他说到后来,那深邃的眼眸中竟也浮现了一丝不解。阮小幺瞧着瞧着,便觉自己的脑回路都被这双眸子带偏了正轨,脑残地接了一句,“有啊,葡萄糖。”
一句话,便让兰莫又重新盯在了自己身上。
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对上他的眼神,努力拉出了个笑容。
兰莫道:“‘葡萄糖’是何物?”
“就是……”她搜肠刮肚,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固本培元的大补之物。”
“与本王说说。”他命道。
这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能扯上临床的N种药品。
所幸,正犹豫间,鲁哈儿进了来,道:“玄卫来禀,叶大夫又要闹着走了。”
“玄卫”是个什么东西,阮小幺不清楚,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探子什么的。
兰莫皱着眉,也没空听她胡诌了,道:“备轿马,本王带她过去。”
“是!”
鲁哈儿很快便出了去,兰莫径自转入了书斋最里头的隔间,便又仆从随侍进去,转眼间便只剩了阮小幺孤零零一人。
想来方才皇子殿下说的“带她过去”指的不是自个儿吧。
她扭了扭脚,找了张靠边儿的凳子坐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出去,出去后是再回那冷院还是去哪里。
兰莫很快便从隔间出来,半盏茶不到的时间,换了一套深蓝的菖蒲纹镶银丝袍子,发冠也换了玄金镂面的一个,只腰上的金躞蹀仍是原先的那个,此刻瞧来,比先前的装束严整了许多,衬得愈发身形俊拔,气势巍峨。
有一刹那,她心中想着,这便是做皇帝的料子了吧。不知这人若龙袍加身,坐拥山河之时,会是如何景致,天下间还有人能与之并肩么?
兰莫只一句话便再一次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跟着。”
阮小幺心中的草泥马又在戈壁滩上呼啸狂奔。
他只回头望了她一眼,眼中莫测,便让她乖乖消停了下来,跟了上去。
大皇子府各处规格严恪礼制,丝毫也未逾越出半步,天子崇简,府中便各处依礼而简制,占地虽大,却瞧不见一丝一毫奢华过度之象。
轿马已然在静心斋院外等候,说是轿子,实则车辕上拴着两匹黑马,银顶紫盖,轿身则是一水儿的黑色,轿檐四角各雕镂了一只四足长蛟,口中衔珠,怒目昂然,若非龙子,想来无人敢去乘坐。
兰莫并未骑马,先进了马车中,向她道:“上来。”
真是从天而降的大恩惠,简直要将她砸得五体投地,简直匍匐在坑里爬不起来。
“与殿下同坐一车,今后说出去别人都要敬我三分……”她一边咕哝咕哝,一边将横在车辙上的一张小凳勾了下来,踩在脚底,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鲁哈儿在后头伺候,先将帘子阖上,自己骑上马,与四名轿夫一道向府中正门去了。
车壁内里不知安了些什么,宽敞的空间洋溢着一股暖意,她靠坐在正玄色的绒布上,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对面的男人拉远了些,然而不管怎样动作,两人之间也不过离了两三尺,鼻尖竟能闻到属于这人的陌生气息,无处不在,仿佛极具侵略感,然而瞧着那人,只静静坐在对面,闭着双眼,连动也没动弹过。
她对着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发现他也未理睬过自己,只闭目养神,便松下心来,不再如惊弓之鸟。
第九十章 神医你来了
马车行动了起来,无声无息,里头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晃荡,她直着背不敢睡,偏过头,瞧见了皇子兰莫闭目的容颜。
其实这么看起来,这人长得还真是不错。
她更喜欢察罕硬朗分明的容貌,带着一丝野性,每回瞧见,心内都会莫名带了些悸动,而平心而论,眼前这男人英俊的轮廓中,更添了一分雍容,也许是长在皇家,云端之人,都有着如此的气势,如山如河,可清秀隽雅、更可吞云吐日。
特别是那双眸子,若是睁开,便似瞧见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探到极深处,便是冷若寒冰。然而细想一想,可不就是这双眸子给这张脸添了点睛之笔么?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火辣,兰莫缓缓睁开眼,平静道:“大宣的女子都如你这般么?”
“这般……什么?”她一愣。
“放肆。”他道。
阮小幺:“……”
垂下眼,她决定再不去看他,否则怕会控制不住地剜他一个白眼。
兰莫倒未恼,过了会,道:“此行去国师府。”
阮小幺:“恩?”
“带你去见叶大夫。”他破天荒地为她解释,“他要一种比人参鹿茸灵芝见效更快的大补之物,也许你说的‘葡萄糖’可以满足他。”
每当从这人口中听到“葡萄糖”三个字,莫名其妙地就让人有一种喜感。
阮小幺嘴角微微抽动,道:“叶大夫是……?”
“你不是大宣的人么?”他反问道。
她呐呐道:“怎么?”
“他是你们大宣的神医。”兰莫再一次解释。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做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惜做的似乎并不到位,倒让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一见他笑,阮小幺就发渗,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果然,他悠悠开口,“你若能留住他,便不必再呆在刑院中了。”
她颤颤巍巍问道:“若留不住呢……?”
兰莫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那眼中似乎闪过了一抹讥色。
“我懂了。”阮小幺木木道。
果然,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她纠结的抓着脑袋,“我拿什么留住他啊……又不会做葡萄糖!”
她真是嘴欠,早不跟他说什么西瓜糖葡萄糖的,不就没事了!?
兰莫却向前微凑了凑,将她的手拿开,道:“休要将发髻弄乱了,待会怎么见人?”
她五指被他捏在手心,只觉与他相触的肌肤如被火炙一般,烫的她蓦地缩回了手。
他并不在意,只道:“我自是盼你能留住他。”
罢了,便不再说话,又阖上了眼,闭目养神去了。
阮小幺屁股上如针扎似的,坐也坐不安稳,她就知道,摊上他就没好事!
然而毫无办法,只能拼命回忆起有关葡萄糖的提制方法去了。
国师府一如以往,被守卫团团把守住,只是当他们还未下车时,便听到府院里头正有些不一样的骚动。那高轩的府门也未紧紧阖实,倒露了条缝隙来。
鲁哈儿先下马,向门子道:“大皇子殿下特来见叶大夫。”
那门子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什么,满面犯难,只干杵在那处不动了,半晌才道:“国师不在家中……”
“殿下要见的是叶大夫。”鲁哈儿又重复了一遍。
阮小幺偷掀开轿帘一角,向外探去,将二人的对话听得分明,不一刻又听到里头传出了一个轩轩郎朗的声音:“我有你们皇帝赐的金牌,谁敢拦我!”
嗯?
她一愣,想必那便是叶大夫了?
里头之人似乎拦不住他,只得将府门开了,这下便让阮小幺看了个大概。
院里头乌压压跪着一片人,当中一个站立的身影,修长挺拔,正手持了一个牌子,面无表情。
跪在他脚边的一个婢女求道:“神医,您发发慈悲!若国师回来知晓您离开,这院儿里的下人们可都要掉脑袋了!”
那叶大夫冷道:“上回你便是如此说,我留了半月;如今又拿这套说辞来要挟我,掉不掉脑袋你们应当去求国师!”
说罢,硬是在人群中分出了一条道儿,身形如风,负气而去。
她在轿中瞧不太清,只觉这人长得周正,看了半晌,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一偏头,正见兰莫一双眼看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她随口便问道。
他没有回答,又转回了头。
阮小幺:这个皇子殿下的心思真难猜……
外头,鲁尔哈与那门子正说不到两句,见了如此情状,也怔了怔,便明白了过来,国师府留不住人,也没法给外人看这“家丑”呢!
他在轿外,恭敬请道:“请殿下下车!”
兰莫这才下了车。阮小幺跟在他脚跟后头也出了去,见鲁哈儿跟着自己的主子,只送了个背影给她,撇了撇嘴,又将车辕上那小凳放下去,吭哧吭哧爬了下去。
此时国师府门外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叶大夫刚跨出门槛,一只脚便被一个下人紧紧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神医!求您了……!”
旁边众人也紧紧挤在外头,有抹泪的、有大声哀告的、更有想将人拦进去的,不一而足。
阮小幺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之景,又抬头瞧了瞧檐下那副匾额,上头的字她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国师府……吧。
这简直像在演闹剧一般。
兰莫在门外站定,道:“叶大夫。”
早在他下来的那一刻,国师府的下人便又乌拉拉都跪了下来,原本吵杂的声音蓦地都消了音。显然,叶大夫也瞧见了这两人,面上浮起了一个似讥似讽的笑容,“大皇子。”
阮小幺在一边,几尺之遥,清晰分明地打了个照面。
好一个丰神俊秀的人物!可不正应了那句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他身形八尺,发如泼墨,高洁饱满的天庭下是一双暗褐色的双眼,仿佛未沾染一丝尘世的俗杂纷扰,依旧清澈如许。古人云,由眼视心,想必这人也定是个随性洒然的性子。
她听了许多人口中叫着“神医”,刚开始以为应当是个白发的老人,不想这人竟如此年轻,瞧着也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压根瞧不出“神医”的影子。
阮小幺不由失笑,若是她想象中的六七十岁的老人精,怎会在这高门大府之内闹出这么一场?
她一双眼细细打量着着他,然而他只是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转了头。
“殿下将我请到北燕来,这就是待客之礼?”叶大夫恼道。
神医姓叶,名晴湖,本也是为母守孝三年期满,恰巧正直北燕圣上沉疴难愈,兰莫千方打探,请了他来,果然在他的调治下,老皇帝的病已有了起色,然而这人要的东西整个北燕也给不了,连兰莫自己也罕见地犯了愁。
皇上的病还未好,若他真要撒手不管,就算把人关在大牢里也是徒劳,只如今希望身边这小丫头真能如他所愿,将人留下来。
到了这一步,实则兰莫已经不太抱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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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神医你不要那么傲娇!
这丫头年岁小,色胆却不小,此刻还正贪看神医的容貌,将希望系在她身上?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馊主意是自己出的。
这边叶晴湖不耐烦被人抱着脚,将人踢了出去,下人们当着皇子的面也不敢撒泼,只得唯唯诺诺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兰莫道:“可否进内一叙?”
他说的是中原话,并不在乎国师府其他人能否听懂。
叶晴湖立了片刻,延手做了个“请”字,也不等人回,当先折了回去。
阮小幺再一次屁颠屁颠跟进了国师府。
国师府中与其他权贵人家无甚不同,只是在门廊、檐角都有着同样的纹样,似一朵莲花,若仔细巡视,便发现几乎处处都有这纹路的影子。
她一边走一边想,莫非这是国徽之类的?否则也不用抹的满地都是吧。
几人到了神医住处,清幽的一个小院,甫一进去便闻到了悠悠的药香,微苦中带着一丝令人回味的余韵。她环视四周,发现院中的坛里正植着一些短小的细枝,半黄不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冰雪寒霜的覆盖下,精神抖擞。放眼望去,整个院中的植株瞧来都有些奇奇怪怪,似乎是北燕独有的一些药草。
叶晴湖先进门,道:“殿下想说什么?”
阮小幺跟在后头,刚踏进屋,后头便有人将门关了。屋中的药味更浓,靠墙跟的角落处整齐码着一排药壶,四处的桌案上也零零碎碎摆着一些草药用具,到没了搁放杯盏的地儿。
下人送上了香酥茶,只有两杯。
她眼睁睁着那女婢将酥茶端到那两人桌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还是兰莫发话道:“为何只有两杯?”
那女婢似乎没料到他会开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愣在了那处,半晌才瞧了阮小幺一眼,惶恐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端茶来。”他道。
她飞一般退了下去。
阮小幺讽在心里,卖身契都签了,这时候要来抬她的身价了。
她站在兰莫身后,听他道:“本王此次来,便将你最想要的东西带了过来。”
叶晴湖眼神一亮,径直道:“东西呢?”
兰莫指了指身后的阮小幺。
“殿下,即便你言而无信,也莫要如此指鹿为马吧!”叶晴湖黑着脸道。
这句话槽点太多,将面前两人得罪了个遍。
兰莫不在意,阮小幺却忍受不了被“指鹿为马”,脱口道:“恕我直言,大夫你在为人治病时,也是如此武断地下出结论么?”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
端茶的小丫鬟来了,瞧见叶大夫面上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又偷眼瞄了瞄大皇子冰山一般的脸,哆嗦着手,差点要哭了出来,将茶在阮小幺桌边搁好,躬了躬身便逃走了。
叶大夫那张脸已经如锅底一般黑了。
他出生杏林世家,自幼研习医药,十岁未到,医术已有小成,自十三岁出诊至今,从无一例错手,朝野上下俱是交口称赞,加之为人本性孤傲,自从三年前母丧,便再无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而现在这个黄毛丫头说他什么?治病之时过于武断!?
不偏不倚这句话正戳中他的痛心。
兰莫冷着脸叱道:“放肆!还不给叶大夫赔罪?”
阮小幺杵在他身边,没动。
叶晴湖如刀如剑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半晌,轻笑了一声,“那你有何能耐,说来吧。”
关于叶晴湖,认识他的人中有这么一句话——“不怕神医跳,就怕神医笑。”
神医跳脚时不可怕,一旦他笑的时候,病人与病人家属们就要焦头烂额了。
只是阮小幺全然不知道这一点,虽感觉他来意不善,却老老实实看着兰莫,等他发话。
她不靠谱的皇子殿下明摆着不想与这浑水一起搅,欠身站起,道:“详细原由,你与叶大夫说吧。”
说罢,向叶晴湖执了个士礼,“本王便不搅扰了,告辞。”“……喂!”阮小幺目瞪口呆望着出门的某人。
兰莫回头,嘴边勾起了一抹极细微的笑容,轻点了点自己的后颈。
阮小幺:“……”
叶晴湖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待人走后,奚落道:“
还是个侍妾!”
“不,还不如侍妾,”她正襟危坐,接道:“只是个奴婢。”
他不理会她暗讽的言语,扣了扣桌沿,“说吧。”
这死丫头方才竟敢说他武断,那他便武断一点给她看!
阮小幺丝毫不知眼前这个小心眼到了极点的神医已经打定主意与她过不去,只微蹙着秀眉,慢慢说起,“人参、灵芝、天山雪莲这等……”
“没有天山雪莲。”叶晴湖打断她。
“哈?”
“那是骗人的,”他毫不留情地吐槽,“所谓北燕的皇宫圣物,药效其实与萝卜差不多……不,萝卜还可以饱腹,那几片破叶子只能给牛吃。”
阮小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骗过。
“总之,”她跳过这一话题,继续道:“所有的天然之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都或多或少地富含了一些我们身体中所需要的微量元素……”
“微量元素是什么东西?”他再一次打断她。
连着被打断了两次的阮小幺一肚子不满,草草解释了一遍,“就是在体内支撑生命的很小的东西。”
“支撑生命的是体内与体表的营卫之气,你若不明白便去看医书!”叶晴湖道。
“我不是中医,中医也没有那种半刻之内发生奇效的药物!”阮小幺驳道:“我现在要说的是与你所熟悉的各种医术完全不同的一个体系,请你认真听讲。”
叶晴湖木着脸,扬了扬下巴,表示倾听。
阮小幺与他比划了半天人体所需要的一些基本元素以及吸收各种元素的途径,直将一盏茶喝了个精光,还是嗓子冒火,又让外头的丫鬟端了一壶,边喝边解释。
两人围圈相对而坐,桌上铺开了一张细润腻白的纸张,阮小幺攥着一支镂雕莲荷的象牙狼毫在纸上写写画画,还草草描绘出了一具大概的躯体图。笔尖润墨太多,偶尔顺着纤软柔韧的狼毫滴落在纸上,墨迹凝而不晕,很快干涸了下来。
她在那副躯体的小腹处画了几圈弯弯绕绕,落笔写下几个不甚整洁的字样,“所以,这就是小肠的作用,它能吸收大部分的营养……”
顿了顿,又干巴巴地添了几个字,“和葡萄糖。”
她与他说了半个时辰,期间被打断了不知多少次,说完之后整个人都被磨得没脾气了。
然而叶晴湖从头到尾听完后,盯了她许久,最后道:“说得不错,只是你有何根据?千百年来的阴阳之理,便如此简单被你弃之不顾?”
他觉得,这半个时辰中从对面这小丫头口中听到的离经叛道之言,实在比他一生中听到的都要多,她是怎样道出这些东西的?
而阮小幺只是摊了摊手,道:“我没有将阴阳之理弃之不顾,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所说的事的正确性,但你若心细,处处都可发现与我所说之理相合的痕迹。”
“口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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