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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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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来行礼,却是慌慌张张走远了,躲不及的也是垂着脑袋跪上一跪,跑的时候倒比兔子还快。

想来是有人事先已打过招呼了,看见阮小幺就当没看见,少惹祸上身。

到底是有个好消息,虽阮小幺不知晓,朝堂之上却又炸开了锅。

早就有大臣联名上书,半劝半逼兰莫立后纳妃,都被他一力搁置了起来,朝议此事,也是束之高阁,一概不理。然这事又落到了简正德手里。

简正德一改往日在二皇子幕下老奸巨猾的模样,上朝就开言道:“宫中如今子嗣稀薄,先皇有灵,必然不得安心。且中宫之位空悬已久,还请皇上早做预立。”

想必是大臣们已经商量好的,简正德起个头,所有人都纷纷符合了起来。堂上顿时一片嗡嗡响声。

兰莫早令人把龙座下几尺来高的龙台削了个与下座齐平,再也不是“高高在上”,闻言起身,光身形就压了文武一群大臣,来到简正德跟前,低头看着他,一身龙威盯得简正德脑门上冒了些汗。

然而死鸭子嘴硬,简正德执着象笏再道:“中宫无人,后宫不宁,自古长子需由中宫所出,才算大统。皇上已有世子,至少二皇子当由皇后所出!”

“爱卿到底想说甚?三句之内,说不到正题,御林军!”兰莫转头命道。

“臣听闻皇上宫中已有一无阶妃嫔,早怀龙胎,皇上当从长计较!”简正德迅速说出了原意。

兰莫面色冷了下来,“从何听闻?”

“从市井小民处听闻。”简正德道。

瞬间朝堂之上又成了东西市场,炸开了锅。

兰莫被吵得心烦,喝道:“谁再吵嚷,罚三月俸禄!”

转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所有人面面相觑,憋住了话头。

偌大的明堂之中,简正德的声音格外响亮,“臣以为,皇上此举不妥。既无品阶,何以入宫?又何以无媒而孕?既已怀龙子,皇上清气乾坤,又为何不封嫔妃?足可见此女实不入皇上之眼,品性有污……”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中秋

一道寒芒微微闪过,众人尚未看清,便瞧见了简正德官帽前额一块镶玉一分为二,一半掉落在地,一半稳稳落在了兰莫手心。

兰莫收刀入鞘,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与简正德道:“卿此话养过其实。后宫之事,本无需卿等置喙,何以朕不知之事,卿却一清二楚?”

简正德冷汗涔涔,唯唯诺诺一时不敢开口。

“众位各司其职,只需做分内之事,为国分忧,朕自会褒待尔等。”他把随手将碎玉塞给简正德,与群臣道:“勿如此玉,虽性美质洁,到底碎在坚铁之下。”

一国之君,就这么在朝堂之上*裸地威胁大臣,简直让多少人哭天抢地。

北燕没有大宣特产的在朝堂之上死谏之臣,却多的是私下里搞小动作的大臣。

简正德就是其中典型。

他当下便去老臣家中挨个串门了。

当然,此事兰莫也是不知晓的。

阮小幺自然也是一无所知,只觉着这些时日兰莫的心情不怎么好。不过她自个儿也是乱糟糟一团,温柔解意什么的,他就别想了。

阮小幺肚皮鼓了起来,穿着外裳,渐渐也瞧得分明了,肚皮上清晰出现了一条纵痕,好似陈年的疤痕一样,沿着那道另有好些不大显眼的纹路,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走路也能清楚感觉到带了个皮球,有时吃多了还顶的发撑。阮小幺两辈子也只怀过这么一个孩子,一时心情复杂无比,不知是喜悦、悲伤,还是恐慌。

喜的是这孩子平平安安长了六七个月,悲的是察罕如今依旧生死不明,怕的是不知前路几何。茫茫无定。

盛乐的秋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渐渐地暑气消了,早晚也更凉了起来。

这年的秋分与中秋只相隔了五六日。宫中便格外喜庆了起来。虽后妃不多,皇子也只一个。但皇亲国戚总有一堆,中秋夜月如盘,好风妙水,今年破例更召了二品的命妇入宫,一时间佳丽如云、孩童欢声笑语不觉,胜在人间天上。

而照例,阮小幺是享不得这分乐子的。

兰莫早先便赏了一堆物事来,几乎成堆能塞满一小间屋子。小院一干丫鬟下人便只在此处摆了中秋宴,独乐乐一番。

阮小幺顶着个大肚子,少少饮了几杯,也夹在人群当中用了膳食。

丫鬟们格外欣喜,却又都担着一份小心翼翼,说些笑闹的话来,又玩了几样节令的游戏,也算闹腾。

中秋本是家人团聚之时,后宫中的女子们却都见不着爹娘兄妹一面,聚在一处。也好消减消减寂寞孤单的心思。

众人都还在玩闹,阮小幺觉得有些困乏,便早早回屋躺了下。

外头笑闹之声又小了一分。似乎是专为了不吵着她,渐渐地声音消歇了,不知是宴散了还是众人都压低了声音。她觉得有些晕,周围连着被褥都染上了一些醺人的酒味,弥散在昏暗的房屋中。窗紧闭着,窗纸上却现出夜空之中高悬的满月,明亮柔和,光线朦朦胧胧穿进来,徒然生了一些凄清。

阮小幺长长叹了一声。心中有些酸。

忽然想到,去年出嫁时。也正是中秋。然一年光景,竟如恍然隔世。嫁衣尚在家中,而新妇却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她与察罕,竟是一个中秋也没一处过过。

外头偶尔能听着一声喝彩,很快又消了下去,远远地听不真切。阮小幺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中酸出来的泪水,侧着身子,把脑袋捂在了枕上。

不知多久,门被无声推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到了塌边,披着月光,镀上了一层冷意。

兰莫经常在她睡着时进来,有时她会醒过来,有时睡得沉了,也不知晓。白日里她满心都是察罕,对人只是冷漠相待,只有夜间睡熟了时,才会露出一两分轻松的神情,有时嘴角会微微翘起,很是柔软。

阮小幺却一直都没睡,眼睁睁看着他如往常一般到来,带了一股子酒气,烈得很,像经年的陈酿。他先是碰了碰她的面颊,发现她正睁着眼,便轻声道:“怎的还没睡?”

“睡不着。”

阮小幺索性披衣拥坐起来,对着兰莫,半晌无话,只是心头沉沉似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兰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若你真喜欢这孩子,我将他留在宫中便是了。”

她没动,也没说话。

他说话时都带了三分醉意,露了个浅浅的笑,“小家伙长得都快。你还记得我初见你时么?你才十二岁,又瘦又小,就一双眼大。”

那时他并没有过多的留意过她,只是见着那小小的身影时,会有一丝诧异,许是好奇,那丫头不大,懂的却不少,在军营中来来去去,竟也不害怕。

后来探明了她的家世,知道她还是个官宦人家的闺秀,只是比一般闺中女子更放肆大胆一些。

但又是什么时候渐渐变了味的呢?

他看了看阮小幺,双眸沉静寂然,像似潭底亘古的深水。

她听后许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

兰莫嘴角的笑意渐渐隐了去,“何来的对不起我?”

“只要他还在世一日,我便……”阮小幺望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眼眸中一片空茫,“我接受不了其他人。”

“他已经死了。”他冷漠道。

“在我心里,他还活着!”她大声驳道。

阮小幺的双颊因喘息而微微泛红,然而眼角却渐渐生了些湿意,她急促道:“若是他当真活着该怎么办?死里逃生想与我见面,我却恬不知耻地躺在别人床上,他会怎么想!你是一国之君,而你竟罔顾人伦……”

她说不下去,双手紧紧揪着被褥,指节都有些发白。

兰莫却将她抱在了怀中,带着似乎想把她嵌进胸膛的力道,却仍下意识不伤到她的肚子,待她终于稍稍平静一些后,道:“若是没有他呢?”

阮小幺也许知道答案,但她不愿去想。

然而现实总是现实,他们之间,不会没有察罕。

幽幽的桂子清香带着夜风蕴凉飘进了屋中,屋外一片静谧,秋虫在草间窣窣地响着,屋内一片死寂,仿佛如以前一般,从来无人居住过。

兰莫的一身酒意熏了满屋,唯一一次,看着阮小幺的双眼,有些发怔。

阮小幺慢慢从他怀中挣脱,退到了床榻另一边,极小声地说了句,“我要睡了。”

她蜷到了一边,转过身,留给了他一个沉默拒绝的背影。

兰莫自嘲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决然离开,似乎没了什么留恋。

简正德又在上朝之时闹事了。

说闹事也不准确,只是耍了一套大宣文臣那种死赖着上谏的本事,从黎明刚至到日上三竿,整整两个时辰被他占了一个时辰。

他上书道:“新帝登基,龙脉更迭,绵延亘久,本是万民庆幸之事,兼之皇上广纳贤才、重用能臣,不避亲仇,更是天下社稷之万幸。然纵观天下五湖四海,民生政吏,臣以为,仍有值得效古人、创来者之举措。君不见国中因多年战乱,百姓饱受流离之苦,家业、生计百废待兴。

百姓以何人为首?自是以天子为首!天子重礼、百姓重礼;天子重义、百姓重义;天子仁德显威,百姓安居乐业;天子宴乐游饮,百姓不侍稼穑。而天下社稷,却当以民生为首,民生者,有民方有生。试问我北燕若无新出之儿,十年之后,又有何人从士农工商?百姓瞻望天子,天子后宫凋敝,又怎令民生兴旺?”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半数是指责兰莫不生孩子,半数是指责他对冷落后宫。

兰莫自登记一来,一直勤勉政事,方方面面几乎无可指摘。习惯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御史们没辙,只能专盯着他无意子嗣上来骂了。

简正德不仅自己拐弯抹角骂,还怂恿其他御史一起骂,大有不把皇帝骂得回家生孩子就不罢休的势头。兰莫被搅得烦不胜烦,本来心里头也不快,阴测测盯着他,和颜悦色道:

“卿担忧民生凋敝,心念可嘉,秋分祭祀夕月坛,卿便留步家中,多多充实家室,盼来年可弄璋瓦,不必再随朕同去了。”

御史们都闭了嘴。

简正德被罚禁足了,也是一愣,又奏道:“皇上,此事不妥,臣身为御史,理当随皇上前行,怎好独自在家中?”

“朕同行之臣不差卿一人,此事便就此定了。”兰莫道。

简正德张着嘴,露出了个不大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神情,木着脸慢慢下跪谢恩了。

不能随皇帝出猎巡狩,顶多代表着不是皇帝跟前的宠臣;而四时祭祀若不能跟随,就代表着地位的一落千丈,差不多就算没资格呆在朝堂之上了。

简正德不仅得了这一恩宠,下朝之后,皇帝还很贴心地送来了十名年轻娇美的女子,名曰开枝散叶。

祭祀前一日上朝时,简正德带着眼角嘴下的伤痕,低着脑袋来了。

兰莫问他道:“卿民生问题可解决了?”

简正德道:“回皇上,已解决了。”

群臣大乐。

第三百八十章 出逃

后宫僻静处小院中。

阮小幺刚从梦中惊醒,开口叫唤柳儿与长月,却听外头一个丫鬟恭恭敬敬道:“姑娘,柳儿姐姐去传膳食了,长月姐姐刚去浣衣局,一时半会并回不来。姑娘有何吩咐?”

阮小幺道:“你进来。”

来伺候的丫鬟年岁都不大,这丫鬟一把嗓音青嫩,模样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很是乖巧拘束,自进屋起,头也未抬过,束手立在一边,很是谨慎。

“去给我倒杯茶来。”阮小幺看了她两眼,又道:“你甚是眼生,刚来的?”

那丫鬟应了声,转而去倒茶,“原先当值的红笙姐姐家中生事,告假回了,公公便调了奴婢过来。”

“你叫什么?”

“回姑娘,奴婢顶了那姐姐的活计,仍叫红笙。”

阮小幺点点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闭目歇了歇。红笙拿来帕子,轻柔地将她额上细细的汗珠拭了去,忽低声开口道:“姑娘要保重身子,免让人担忧。”

“除了兰莫,你们又哪有人担忧我?”她半笑道。

红笙也笑而不语。

小丫鬟又替她捶捏了一会肩,挨个将她两条肿胀的腿都揉了一遍,手中活计十分好,力道拿捏的也让人舒服。阮小幺一边舒畅着,又看了看她,突然生出了一丝丝怪异的感觉,便又开口道:“你是哪个公公调进来的?”

红笙道:“后宫总管的福喜公公。”

阮小幺“哦”了一声,不记得什么福喜来喜的,摇摇头,没说话。

在两个贴身婢女回来之前,红笙仍是伺候完了便自觉退到了屋外,也不多言语。无人多嘴。长月与柳儿两个贴身丫鬟也竟是不知晓此事,只叮嘱了新来的红笙几句,吩咐了活计。再没别的事了。

日子也过得风平浪静,因秋分祭祀事忙。阮小幺白日里也见不着兰莫,只听丫鬟们说一两更时分他有来过,只一会便又走了,连她都并未惊醒。

兰莫一向日理万机,总不会抽不出一两刻的时间来与她想见。

渐渐秋风起了,吹灭了酷夏灼灼的炎热,也没有了春天的和风细雨,树木繁而后凋。荷塘中莲花也渐渐枯萎。阮小幺想,这兴许就如她与兰莫之间一般,再炽热固执的感情,只有一方付出,得不到另一方的回应,想来都会如草木一样,盛夏过了,秋风一起,枝叶零落委地,渐渐也就心冷了。

兰莫问他。若没有察罕呢?

那也许他送上他的真心,阮小幺也会用真心还与他,他们那时也有无限种可能。

他对她有过试探、利用与欺骗。但到底,在情之一事上,是阮小幺辜负了他。

她想,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吧。

阮小幺的日常起居都由柳儿与长月两人伺候,压根由不得其他丫鬟经手。红笙刚被调来,做的是最简单的活计,几乎没有与阮小幺独自说话的机会。

但两人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刻。她找了个空子,在阮小幺正在午睡时。煮了安胎药,轻轻叩了门。

身边一个丫鬟拉住她道:“姑娘正睡着呢!你巴巴地进去做甚?也不瞧瞧是不是你能进的地儿!”

“无妨。是姑娘让我端药来的。”红笙微笑道:“这安胎药是个妙方,比寻常药方可好多了!大夫特别交代过。熬上一个时辰就要趁热喝,否则凉了就不起效了!”

她又叩了叩门,果然听到阮小幺困倦的声音唤她进来。

红笙向其他人笑了笑,端着药进了屋。

“又是你?”阮小幺打着哈欠,看清了来人。

红笙将药碗搁在桌上,轻声道:“这安胎药是奴婢在宫外特地求的方子,已拿过给御医看了,御医都赞不绝口呢!姑娘身子弱,养一养也是好的。”

屋中弥漫着一股药香,苦味中有些微微的发甜。阮小幺闻着味儿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里头掺了些什么药材,便道:“把那碗端来我瞧瞧。”

红笙依言端来药碗,阮小幺微支起身,先闻了闻,又皱着眉尝了一口,却没有吞下去,似乎在口中又试了一遍,却忽然愣了住。

她神情恍惚,看着那药愣了一瞬,不可置信道:“这药方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是流传下的方子,是奴婢先前得空出宫,与那位大夫说了姑娘之症,大夫特地开的。”红笙道。

阮小幺盯着她,道:“那大夫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懂医药之术,听不懂那大夫说些什么,但听好些人说他医术神乎其神,能起死回生的!”红笙笑道:“姑娘可要趁热喝。”

“他……”阮小幺有些涩意,半晌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红笙依旧笑道:“甚是年轻,瞧着很是俊俏,不像宫中的御医,都是一把胡子。那大夫还是个中原人,说长年奔波在外,为的是寻他一个弟子。”

阮小幺一时没接稳那药碗,差点撒了药在榻上,张了张嘴,忽而觉得心中砰砰的跳,震惊至极。

是他?他……他没死?

红笙稳稳将药碗端了住,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姑娘且喝下这碗安胎药,将肚里的孩儿保全了,今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阮小幺呆了呆,抬头来看红笙,见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安抚的笑意,似乎看到了自己心底,点破了自己最深的那点心思。

“姑娘若不喝,奴婢这便端走了。再过片刻柳儿姐姐与长月姐姐便要回来了。”红笙提醒道。

她这才如梦惊醒,夺过安胎药,咕噜噜一顿喝了下去,口鼻间全是那微苦的清甜的气息,喝着喝着,便湿了眼眶。

直到红笙退出去了,她这才伏在榻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叶晴湖还活着!

她就知道,他怎么会死!他果然没死!

他还找到了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离开这地方了?

阮小幺心绪大起大伏,好容易平静了下来,擦干了泪,又给自己上了些胭脂,瞧着气色好了些,只作无事,等着两丫鬟回来,心思却如电转。

红笙究竟是谁的人?她真的只是单纯被调到此处当值的?那大夫究竟是不是叶晴湖?红笙说的“盼头”又是何意?

一切好似在云雾中。阮小幺心中忐忑不安,又是喜又是惊又是忧,勉强在柳儿与长月跟前装作无事,却一连几个时辰想破了脑袋,也没个头绪。

直到几日之后,正到了秋分。

阮小幺这小院总之是无甚大事的,却也听得遥远不知何处响起了雄浑的钟声,渺远绵长,隐隐夹杂着编钟繁复精妙的乐声,余音绕梁,如闻仙声。她早早地起了身,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问长月道:“今日有甚喜事?”

“姑娘知道的,秋分要祭祀祖宗祠庙。”长月道:“现下宫中贵人们正要起身去夕月坛呢。”

阮小幺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又做她的孕妇操去了。

近日午时分,柳儿去传膳,留了长月一人在她身边伺候。阮小幺在院里头伸伸胳膊伸伸腿,一转眼,正瞧见红笙再悄悄向她打眼色,做着细微的手势,指着屋中。

她不明所以,便干脆向红笙招了招手,道:“你前日里那安胎药不错,我喝过了,身子舒畅的很。现下还有没有了?”

红笙很是乖觉,顺水推舟道:“有是有,但那药材不大可得。奴婢与药库索了好几次才得全了。姑娘若喜欢,奴婢再去要要看。”

她说时似乎有些为难。长月见此,瞧了瞧阮小幺的脸色,忙道:“奴婢去吧,红笙妹妹初来此,尚药局的人也不熟,索药材时想必有些难的。奴婢常为姑娘抓药,去了也便宜。”

“好。”阮小幺道。

长月瞅了一眼红笙,笑了笑,出去了。

红笙跟着阮小幺到了屋里,一关门便悄声道:“姑娘,你可真愿离开这宫中?”

阮小幺一惊,皱眉问道:“你何出此言!?”

红笙咧嘴一笑,全然不似从前小心谨慎的模样,“实不相瞒,奴婢进得宫中,全是为了姑娘。有人托奴婢做内应,带了姑娘出去!”

“你……”她心中惊疑不定,再一次细细打量了她一遍,“是谁托你?”

红笙道:“那人说,他与姑娘虽未曾谋面,却为姑娘所累不少,却又受了一人之恩,特来带你出宫!”

阮小幺越发的糊涂,“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姑娘莫急,此事咱们出去再说!”红笙道:“姑娘只需记住一事,奴婢断不会对姑娘不利。您不记得奴婢,奴婢却记着您的恩情。”

两人出了屋,阮小幺手心捏着帕子,攥地有些紧,面上却一派轻松模样,吩咐红笙道:“你陪我在院外逛逛?”

其他丫鬟们想要跟随,却又被她喝退了下。

向来都是兰莫陪她闲逛,也没有丫鬟们的事。如今阮小幺要闲逛,无人敢去阻拦,连外头看守的太监也都放松了警惕。

红笙脸上仍是一副拘束小心的模样,眼中却有一些紧张,没有抬头,只低声告诉她走哪边。

两人慢慢绕到了外院的一处假山后,来回走了几趟。红笙对此处的地形十分熟悉,待几丈之外的几个太监瞧不清楚二人时,偷偷带着阮小幺溜到了最远的一处墙边,从那不打眼的角门溜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徒生事端

阮小幺心中突突的跳,紧声问道:“你方才说我对你有恩?”

“姑娘可还记得几年前,您在皇子府时,有一老嬷嬷向您索了一张方子?”红笙悄声说着,眼中露了些浅浅的感激,“那是奴婢的祖母。奴婢从小就有心疼的毛病,穷苦人家,这病就是老天爷给命。爹娘都觉得奴婢活不过十二三了,幸得了姑娘那方子,养了数载,也才好了些。”

阮小幺想了半晌,似乎隐隐有些印象,又不大清楚,只得道:“那是你福大。”

“谁说不是呢?都是借着姑娘的福。”红笙喟叹着笑了笑,“奴婢祖母成天念叨着姑娘,这不,简大人找上奴婢,奴婢自然当仁不让了。”

“简大人?”

“就是先前从二皇子处投来的那简正德简大人。”红笙道:“如今做了御史大人的那个。”

阮小幺心头又是一跳,“他……”

他没死在大昭寺已经让人够吃惊了,好容易坐上了御史的位子,这又在折腾什么?

这事越来越乱了。

两人一连穿了好几道门,却只没见着一个宫人太监,七绕八弯,过了不知多少宫殿,远远听的人声,却是侍从们都在院屋里头,外头并瞧不见一个人影。

红笙松了口气,道:“简大人已都安置好了,按着他的路走,应当碰不到人。”

她拉着阮小幺在一处影壁侧面停了下来,躲过巡守的太监,之后再闪了出来。红笙似乎紧张了些,“大人说,到了此时,差不多该有人发觉咱们逃了。之后的路千万要小心。只此一次机会,若闪失了,奴婢便是死罪。姑娘也再不知何时才能出宫了!”

阮小幺点点头,走了一长段路。腿脚开始有些酸胀,却并未发出一言,只跟着红笙往前走。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他说皇上放了好些个宫女出宫,如今后宫之人少了大半。若是依着从前,咱们是再怎么也逃不出去的!”红笙道。

“简正德到底是受谁所托?”

阮小幺问完这句,忽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了一丝欢喜,又压了下去。

或许……是叶晴湖?

又瞥眼看了看红笙,她方才所言不似作伪。然而此时,就算她包藏祸心,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若失了,便当真只能在宫中守到不知何年何月,而她一个院子的丫鬟,兴许都没有好下场。

果然,快到后宫门时。便似乎出了些骚动,一行侍卫渐渐不知从何处调了过来,并不入宫门。里头只由太监看守,严把着正门。

阮小幺与红笙两人躲在一处回廊下,看着调布禁严,互相望了一眼。

“简正德有说过这种状况?”阮小幺道。

红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只在此躲着。”

她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两人只无声躲在一处,偶尔上头走过一队巡守太监或宫人,脚步声杂沓杂沓响头顶,让人心中咚咚地跳。

阮小幺呼吸有些急促。蹲久了,只觉肚子顶得难受。红笙见此。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帕子,勉强让她蹲坐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忽听得前头一片骚动。

一个粗犷的声音急急响起,喝令道:“夕月坛生了事端!尔等御林军速与我调去正西宫门,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进宫!”

阮小幺偷偷探头去看,却是个面生的粗壮汉子,拿着腰牌,胸膛剧烈起伏。

周围御林军看清了腰牌,不疑有他,当下调集了人手,悉数奔往了西宫门。

那汉子又严令道:“所有宫人各自回宫!不得在外游荡!集令四队分别巡守后宫各处!”

接着他将所有前来的内侍都编了队伍,令其各自向四处而去。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后,后宫门反倒又清净了下来。

那汉子吩咐完便走了。红笙喜上眉梢,拉着阮小幺便出了宫门。

两人出去后,又拐到了一处月门,门后正见两个兵士木头人似的守着。红笙口中咕哝念叨了几句,四处看看,便带着阮小幺直向前走去。

“那御林军也是安排好的?”阮小幺忙问。

“奴婢不知,只是简大人吩咐直走便是了。”红笙道。

果然,刚一到门口,两侍卫瞧了一眼阮小幺的大肚子,什么话也没说,打了个手势,不由分说给她套上了一身极宽大的衣裳,那胸腹处竟有竹篾柳枝编织成的一片板盖,正罩在她肚皮上,这么一遮,别说是肚子,连胸都遮没了。

“这是什么?”她皱着眉道。

红笙道:“这是宫中摊戏的戏服,你这角儿是个胖妇人。遇着人,姑娘莫要说话,奴婢来说就好。”

阮小幺点点头。

她又把摊戏的面具挂在脖子上,发髻上的发簪朱钗都取了下来,单剩了几枝珠花,又显得别样素净清丽。侍卫又看了一遍,点点头,催促她们向外去。

红笙又谢过二人一回,牵着阮小幺的手都有些出汗。

前头才是真正难过的一关。后宫之中尽是太监宫女,人也不多,偌大的地方,总找得到空子钻出去;而前殿便不一样了。东西南北占地不知几许,宫中调配了一万御林军镇守,来往盘查极严,稍有生疑,便要被拿下问审。

阮小幺深吸了一口气,向她笑了笑,低头从一边走着。

两人改为一前一后,红笙先行在前,交错的脚步声混杂着自己紧张细密的喘息声,消散在冷肃的小道上,两面朱墙红瓦,却说不出的紧张心慌。阮小幺身子重得很,又添了一套沉重的戏服,一段路下来,压得她直气喘,然而望着前头一道道重门,又咬了咬牙,跟着不落了步伐。

侍卫早给她们备好了腰牌,凭此腰牌,限令进宫一日。两人没走多久,便迎面碰上一队御林军,笨重地下跪行礼。

那统领在前,目光在两人身上遛了一圈,下头便有人送上了她们的腰牌。他只扫了一眼,又道:“你们是哪个部的?”

阮小幺僵直地跪在地上,不知该怎样答话,后脖子上冷汗都出了来。

“回大人,她是宫外来的戏伶,并未分着部。”红笙答道。

那统领“嗯”了一声,似乎不大感兴趣,让人还了腰牌,放她们走了。

直到二人走远,阮小幺这才觉出了一阵寒战,望了一眼红笙,见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各自都捏了一把汗,拐出了此道,又向着另一殿旁的御道而去。

就这么走走停停过了许久,竟也快到了宫门之外。宫门朝西而设,正是宫中侍从采办进出之地,人等混杂,为防有人浑水摸鱼,盘查又是严苛至极。

阮小幺远远瞄过一眼,见不仅要查腰牌,更要问询搜身。而她这身子,摸都不用摸,只要竹罩一揭,哪里还遮得住七个月的身孕?到时候只消随意一查,就什么都暴露了。

“这……简正德也安排好了?”她悄声急问。

红笙却愣了愣,期期艾艾道:“简、简大人没说啊!”

两人相对看傻眼,心中同时出现了两个字——

完了。

可她们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后头便来了一队巡守兵士,见两人磨磨蹭蹭,皱眉喝道:“作甚发愣!”

两人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挪到了宫门守卫前。

前头几个太监已出去了,便轮到了阮小幺与红笙。

那守卫眼皮子也不撩,先伸出手来。红笙忙交出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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