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名门医娇-第1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大半个时辰后,玄戊再次回了来。气不喘面不红,回禀道:“将军已向西城门进发,率了一万人马。二皇子正起驾至寰丘,祭祷天地后,回宫城登基。”
阮小幺稍稍满意了,又道:“章华门内是否准许人出入?”
“非有腰牌,不得出入。”
“腰牌从哪里得来?”
玄戊又沉默了。
片刻后,才道:“小的不知。”
“你不是去探了么?怎的还是不知!”阮小幺皱眉。转而松了面色,挥了挥手,“再探!”
玄戊看了阮小幺一眼。
“看什么?”她说得理所当然,“事关你们将军的安危,我自然要十全十稳了!”
“是!”他躬身退下。
阮小幺自个儿得不了安稳,折腾折腾暗卫们,还是绰绰有余。
她在屋中呆不住,在院子里来来回回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叫上绿萝,随着去向了前门处。
如今已近日中。承曦看了看日头,道:“夫人今日大早起身,早间也没怎么用膳。不如奴婢去端些点心来?”
“去吧。”她挥挥手,带着绿萝走了。
门外除了见一队队整齐有序的兵士巡逻,并瞧不见其他,只遥遥能听见鼓乐阵仗之声,应是二皇子的仪驾正向着寰丘而去。
她看了一会,直觉胸腹中有些不舒服,想来是夜间没怎么睡,如今疲累所致,便叫绿萝搬了张太师椅来。铺了绵软的绒垫,坐着慢慢等。
不知多久。忽瞥见不远处墙根下有个身影踉踉跄跄过了来,着深灰的衣裳。在这青砖灰瓦间竟有些分辨不出。
走近了,才大致瞧得清楚,是个人型,似乎还受了伤。
阮小幺心念一动,忙叫来几个在身边伺候的下人,指使道:“去瞧瞧那人怎么了。”
说着,自个儿也起了身,朝那人而去。
果真是个受了伤的人,受的伤还不轻。唇齿间都溢出了些血渍,他捂着腹部一处,手指间已尽是鲜血,乍见着很是唬人。几人被吓了一跳,阮小幺忙吩咐人将他拖进去,又小心瞧了瞧他身后是否有拖行的血痕,这才进了去。
一股血腥味在她身边弥散开来,浓烈而令人作呕。她更觉得浑身难受,掩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还活着没?做什么的?”
那人抬起一张不算干净的脸,面容甚是普通,丢在人群中就不见的那种,一双眼却锐利无比,只是失了些精亮的光彩,有几分黯淡。
“阮……阮姑娘……”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阮小幺大惊,忙让不相干的人退了,揪着他衣领便道:“你是谁?”
如今谁还会叫她阮姑娘?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却笃信没见过此人。
那人粗重喘着气,额上见了密密的汗珠,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怀中。阮小幺会意,对着他的衣襟一顿翻找,顿时又是一股腥浓的血气,闻得她又一阵恶心,头一撇,大口喘了几回,这才好受了些。
那人看着低头的阮小幺,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拳捏地死紧,张口欲言。
连着旁边的绿萝也被吓了一跳,瞬间就想抓着阮小幺的手,挣脱开那人的手掌。然而他只是双眼暴睁,微声吐出了几个字,“有人、有人在追我……”
阮小幺一怔,转而命令人将大门锁死了,所有暗卫仔细盯着,不让任何可疑之人进门,一面又觉得庭院不安全,速速使人将他抬进了里屋。
第三百六十四章 虎符
正此时,承曦端了碗羊奶百合羹来了,转了一圈,却又见阮小幺回了来,笑着将东西递过去,“夫人,是在此处设食案还是?”
那灰衣人刚被抬进屋,阮小幺正要后脚跟进去,一眼看到被送到跟前的羊奶羹,腥臊之气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瞬间胃里倒腾闹了天,扶着门框,“哇”一声便吐了出来。
承曦被吓傻了。
绿萝大惊之下,忙不迭过来替她揉背擦脸,又叫人急匆匆取了茶来,不停轻拍着她的肩背,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阮小幺恍恍惚惚,差点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口鼻中尽是酸苦,吐够了,好受了些,忙就着绿萝的手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又都吐了出去,呆了一会,自己给自己把了半天的脉。
这回摸得分明了,滑脉圆润如珠的迹象再清晰不过,赫然就是有了喜。
“无妨、无妨……”她不觉笑了一会,又有些难受,脑子里一片混乱。
而里屋那小厮却突地叫道:“夫人!您快进来,这人要不行了!”
绿萝瞪了那小厮一眼,慢慢搀扶阮小幺进了去。果见那人面色灰白,显然是流血过多,连嘴唇都开始发白了,半昏迷之际,还一个劲儿地扒着自己的外衣。
阮小幺翻了翻他的眼睑,见那眼瞳都上翻了,摇了摇头,如此时节,哪有人给输血?
又将他浸了血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头中衣,找了半天,才发觉内里有个夹层,手摸上去,直觉硬硬的一块。她当下命人取了剪刀来。剪开夹层,将里头东西拿了出来。
是半边卧虎的形状,不知用青铜还是铁铸成。入手寒凉生涩,犄突处光亮圆润。想是常年被人握在手中,又不知经了几人之手。
“这是什么玩意儿?”她不明所以。
两丫鬟也瞧得不明白。阮小幺捏着那一半铜虎,正想找人问个明白,忽守在外头的一小厮向内道:“夫人,玄戊回来了。”
玄戊回来的很是及时,连跑几趟,也没见流汗气喘,可见腿脚之利索。一进屋,便抱拳跪下,道:“那腰牌……”
一抬头,瞧见了阮小幺手中的卧虎,倒抽了一口冷气,立马又低下头。
阮小幺奇道:“怎么,你认得这东西?”
“这……”玄戊难得犹豫了片刻,声音又低了低,“这是虎符。”
“咚”一声——东西掉在了地上。
阮小幺木着脸,不慌不忙捡起来了。又对着那铜皮吹了几口,用袖子擦了擦,“你说。这是虎符?”
“是。”
她一把将玄戊揪了过来,拽到帘后的里间,道:“这是调什么兵的?”
玄戊似乎下意识要接过来看,刚伸手,却很有自知之明地缩了回去,瞅了片刻,道:“上头为金文,是说……乃骁骑营之符。”
“骁骑营的哪个营?”阮小幺狠狠道:“别蒙我,我知道些常识!”
“没哪个营。是统领骁骑营。”玄戊吞了吞口水,道。
阮小幺又是一呆。
什么倒胃没食欲都没了。只剩了眼前这么个重磅炸弹,炸得她头昏脑涨。
她奔出去瞧那重伤的灰衣人。他早已只剩了一口气,有出没进了。阮小幺拍了拍她的脸,“喂?这虎符用着干嘛的?”
那人勉强睁开了眼,也不知看清了她没有,只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口中喃喃,“殿……殿下……”
“什么?”她没怎么听清,大声又问了一遍。
一连又说了好几遍,那人只不回答。半晌,绿萝惶然道:“夫人,他、他死了。”
人死了,留了个烂摊子在他们家,这算怎么一回事?
“玄戊!”阮小幺声音蓦地疾厉起来,“过来!”
被点到名的暗卫沉默着上了前。
“这东西,是骁骑营统领的虎符?”她道。
他默默点了点头。
一年之前,骁骑营还不是个分散的军队,是京城乃至北燕最优秀的精壮,各部族中每年都选上来强悍的好手,经了严苛的筛选操练,最后留下来的几万人次,才能编入骁骑营。
而这支军队的直接统领人,就是兰莫。
自从兰莫的兵权被削,骁骑营碎裂成了几块,有的编入禁军与御林军之中,有的充入其他皇子的兵镇,有的远派至各地,成了镇守边疆的兵士。
那这虎符便不可能还存在于世!
阮小幺面色几变,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再一次问玄戊道:“你知道骁骑营如今已然名存实亡了,你敢再说一遍,这是骁骑营的虎符!?”
玄戊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好!”她在众人的目光中的,奇怪地笑了起来,“把这尸体埋到后花园去做肥料。绿萝,备衣!承曦,备马!”
“夫人?”承曦惊惧道:“外头不太平,您……”
“就是不太平,才要出去。”她捏紧了手中虎符,道:“他们已经算计到了我的头上,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好歹,兴许还能见着察罕一面。”
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处平坦如初,丝毫看不出一点有孕的迹象。然而她知道,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渐渐孕育一个孩子,十月怀胎,慢慢长大,会哭、会笑,会叫她与察罕爹娘。
然而察罕不知有没有性命听人叫一声爹爹。
她若去了,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玄戊!”她出声。
玄戊实在摸不透这主母的性子,低着头,只等着听令。
然而,阮小幺这次吩咐的是:“你与我一道,去西城门!”
方才才了悟过来,从前察罕与她说过,他们打算从西城门破城而入,而那处镇守的兵士除了听令与察罕的二万五千人,余下的七万人,尽是从前骁骑营中所出,若能诱得这七万人反水,那西城门便算是破了。
而成败与否,都系在这小小的半块虎符之上了!
玄戊毫不犹豫,率其余暗卫跟了上,各自牵了马,准备跟着阮小幺去西城门。
阮小幺换了套男子装束,戴了头巾,将一头长发都包在了头巾里,脸上又涂得黑了,将眉毛画粗了些,对镜瞧来,活脱脱就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想了想,又取了件护胸的甲衣来,裹在衣裳里头,也护住了肚子。
绿萝在旁看得焦急,直劝道:“夫人,您今日身子不适,还是别……”
“少废话,把我床头的陈皮拿来!”她道。
绿萝闭了嘴,乖乖去拿了陈皮来。
这东西早就腌了好一段时间,一直没用上,特意取得青皮的小橘子,也没浸过糖,酸的倒牙,阮小幺向来不吃,今日闻到那酸,却出奇地觉得神清气爽,连脑袋也不大难受了。她把一整小罐儿都揣了上,口中含了一片,风风火火出去了。
绿萝呆了一晌,终于反应过来,蓦地睁大眼,激动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再要开口时,阮小幺早走远了。
玄戊率人在外头等着,又亲自做了马夫,要恭迎阮小幺上马。
“免了,”她挥挥手,叫小厮牵走一匹,指着玄戊道:“你带我。”
玄戊:“……”
“这……”刚说一个字,就又被她打了住。
“别磨蹭!”阮小幺冷冷道:“你要还想看到你们活着的将军,就按我说的做!”
玄戊默不吭声地憋了话头,翻身上马,把阮小幺护带在了身前。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勒紧了缰绳,把头上茅笠又低了低,命道:“走!”
十余匹健马齐数疾奔起来,风驰电掣,一时间只听得马蹄声动,却不闻一人说话。阮小幺又伏下了些身子,双眼紧紧盯着前头道路。
巡逻的兵士一队接着一队,却总有空隙,背过了身便见不着人,听着阮小幺等人的马蹄声,仍以为是自己人,就这么被他们一路溜了过去。
西城门在盛乐最外围,须得过了章华门,沿着坊市走过几条街,还要从金明池最窄处的城桥上过了,这才能抵达。章华门内贵人居多,巡逻卫队只分小队探查,并不过多驻留,而章华门外景象却截然不同。
外头多是平明百姓,人数众多,也容易出乱子,混进可疑人等,故只让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各种摊贩铺面都轰回家了,清了街道。一眼望去,一马平川,连个摊架子都没有。来往巡逻兵士连队而行,竟没有一点空缺之地。
阮小幺等人到此,不得不下马,愁眉苦脸想着怎么出城。
一时间想不出个主意来,急得团团转。她盯着前头狭长的金明池,水波澜阔,慕云低垂,好似望不到尽头,说是池,更算江也不为过。江上仍有画舫连幢,,却都系在岸边,无一在水中飘荡。
今日风有些大,衣衫被吹得猎猎声响。她想了片刻,却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走,我们搭船去!”她悄声道。
其余几人自然没有异议,玄戊却道:“今日船舫也不得行在江面。”
“我知道。”阮小幺挑了挑眉,“那总有意外发生,是不是?”
画舫一艘连着一艘,在劲风吹荡下,互相碰撞着,没有声响,只撞得水花四溅,系绳也摇摇荡荡,好似就快要被风吹去一般。
第三百六十五章 哗变
几人溜到了岸边,找了艘看起来不大显眼的舫船,玄戊先挑开帘子,见里头无人,招手让几人都进了去。
那画舫颇大,恰似一间稍长的书房,仍分了东西三楹,各用石珠或彩幔隔开,里头布置颇为雅致,随处摆放着古琴、琵琶、月琴之类,想来是有钱人家平日里消遣所住。
阮小幺足尖点了点船板,直觉内里瞧着不似外头那么高大,正疑心此处有夹层,便听脚下一阵响动,从西至东,最后动静竟落在了外头一小间处。
她讶然见着原本平坦的甲板一点点出现了一条裂纹,后慢慢被打了开。
而里头那人更是让她惊得合不拢嘴,他缓缓从木梯上来,又阖上了甲板暗门,和缓站在几人跟前,朝阮小幺做了个揖,微笑道:“阮姑娘,几年未见了。”
“胡生!?”她惊道。
正是胡生,从前在盛乐为叶晴湖管家的那个年轻人。他此时瞧着与从前并无不同,仍是那慢吞吞的性子,却似乎憔悴了一些。
阮小幺心头纷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看到这张脸,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叶晴湖,连口中的陈皮似乎也变得酸苦了起来。
玄戊挡在她跟前,冷冷看着胡生。
胡生也不慌,放佛早知道他们会上这艘船一般,只是平静看着这一行人。
阮小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又与胡生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自叶大夫走后,在下也没别的生计,宦途险阻,想来是不适合在下这样的闲士,于是在下把从前叶大夫留的银子都拿来买了这艘画舫。做个生计,也是件雅事。”胡生微微笑道:“今日封船,外头乱的很。不想却在此遇见了姑娘,当真三生有幸。”
那“姑娘”二字。听得一干侍卫们都有些皱眉。胡生却浑然不觉一般,但说到此,也便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阮小幺涩然道:“这倒是个好活计。”
她正想着要怎么岔开他,哄了这条船去,忽胡生又出言道:“姑娘要用船?”
“啊?”她一愣,忙点点头,“用的用的……”
他倒颇为乖觉。也不问她用船作甚,大大方方就把船送出去了,且道:“在下去外头解缆绳。”
阮小幺只觉这事过于顺利,甚至处处透了些诡异来,又叫住他,道:“今日封船,说不得这事要祸到你头上,你……不问?”
胡生转过头来,眉眼微低,摇了摇头。“姑娘行事,想来不会伤天害理。况……”
况什么?他没接着说。
胡生刚一出船舱,又有几队兵士急急地飞奔过去了。齐齐朝往一个方向——西城门,神色凝重,连一个视线也没投过来。
观金明池另一畔,此景相同,似乎有人报信,通通让兵士们调去了南边,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另有众兵士口中“驾”、“驾”之声,一时竟又起了一些喧嚣。
相比之下。胡生放揽胜的小动作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玄戊在舱内看着,道:“他是要让船飘至南城门。”
今日顺风顺水。说不得也是天公助人,也不愿那二皇子登位顺利!
胡生放了缆绳。一把扔到水里,又暗中推了一把,瞧着画舫缓缓出了群船的队阵,飘向江面中心了,这才慌乱大叫道:“我的船、我的船——”
周围巡逻的兵士都看了过来。
阮小幺等人在船舱内,都生了些紧张,又听胡生在外头叫得慌张,“缆绳松了,我画舫要飘走了!哪位军爷帮帮小的把船拉回来!”
兵士们早已得了军令,一律人马车船不得入京,章华门内外不得通行,却乐得见有东西往外跑,且此时兵荒马乱,谁还理睬那船主的喊叫?
几队人马只遥遥向那船舱抛去了一眼,便又冷漠飞奔过了,徒留了胡生一边顺着下游跑,一边胡乱叫喊,直到被兵士拦下,才垂头丧气坐在了地上,眼望着那画舫幔帐飘扬,五色丝绦饰在左右,慢慢远去,被江面濛濛雾霭隐去了身影。
阮小幺几人顺利出了城。
她等得焦急,突然又向玄戊道:“你方才是怎么出去打探情况的?”
玄戊沉默了片刻,道:“躲过兵士的眼线。”
她在四周暗卫中望了一圈,一共十一个,都沉默盯着她。
“你们都会飞檐走壁?”她满心绝望。
十几人不说话,只默默低下了头。
如果没有阮小幺,一行人出城入城就跟平常出入家门没两样,只是带了这么个废柴,这才东躲西藏,好不支绌。
当然,这种话,是决不能说出来给她听的。
透过画舫精雕细饰的小窗,能瞧见外头的情况。离南城门进了,阮小幺似乎听到了一些格外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无数双马蹄、脚步、刀兵碰撞间纷乱的声响,随着愈来愈近,声音也愈来愈清晰。
今日有风多云,天色如洗,正是日中时分,渐渐生了一些暖意,驱走了黎明的清冷。然而此时尚未收兵,为何那头会如此喧哗?
如此情况,只可能是一种原因——那二万五千兵士已经起事了。
想到此,她甚至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不知去后面对他们的将是什么,血流成河?尸山成堆?
金明池的池水从南城门而过的,分作护城河与另一条沟渠,护城河的河道处已被粗大的铁闸从下之上都拦了住,除了河水,连条大鱼都无法从中间穿过。而不远处的沟渠乃盛乐百姓日常浣洗之所,渠水流经的暗道中只能容一人游过,画舫那是做梦。
无人看顾着漂流了许久,画舫终于被城当中的铁闸拦了下来,前头小半截已经没入了拱月形的城壕中。玄戊先出,见此时兵士都聚在了不远处,并没有人注意到此处,这才招了招手,让阮小幺与其他人一个个悄悄出了来。
摇摇晃晃踏着船板上了岸,迎面正碰上一队轻甲兵带长戟赶了过来,几人忙躲在一处石墩垒成的堤坝下,待人都过了,这才又顺着池岸走了一段。
越靠近南城门正门下,越是寸步难行。那处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兵士围了住,再行步不得。
玄戊悄声道:“夫人,再无法走了。方才小的来时,此处还没那许多兵士。”
阮小幺看着周围尽数围着的兵士,焦灼不已,简直想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
然而说话间,却猛然又见围聚成一队队的兵士似乎得了什么令,悉数又都向中心过了去。如此天赐良机,正给了阮小幺溜进去的机会。
当下几人不再说话,各自首尾相顾,更向城门下近了一步。
耳边嘈杂之声渐消,又换了一阵令人战栗的死寂,百军之中,甚至能呼吸相闻。
几人都遥遥望见了前方的景象。
原本应在一阵之中的兵士,此时隐隐分出了两派,侧对而立,一向东面,一向北面,各有为首之人。
然而各自之间也几乎没有空隙,此一门中近有数十万人,莫说南城门关得死紧,就是开了,这么多兵士浩浩如潮,恐怕外人也挤不进去。
人群之中,自然是察罕所立之地。然而阮小幺满眼见的都是乌压压的人群,连察罕的身影都瞧不见一点。
周围又极静,便清晰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几乎是吼着喊了出来,带了一分嘶哑。
“你们从前皆是骁骑营之兵,旧主相待,谁敢一争锋芒!可是你们瞧瞧自己如今——”
霎时间数万人喧哗了起来,闷雷一般砸在了阮小幺耳中,嗡嗡一片,盖过了察罕的声音。她更是焦急,想再近一步,却被玄戊拉住,指了指前头一个方向。
原来已有人看了过来,注意到了顶在城壕下的那画舫,只是军纪严肃,才不得去查看一番,又因阵仗中起了些骚动,见半晌无事,这才转回了头去。
混乱中,察罕的声音带无尽的愤怒,利刃一般,穿透了喧嚣,直直刺了过来,“背弃旧主,何异于卖主求荣?你们个个都曾叱咤疆场,而今日又如何!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被刀鞘封住的兵刃,再没有出头之日!”
曾经那支令周边各国胆寒的骁骑军,自从被分割得破碎,又被上位者冷藏在各处闲职,大半年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下来,都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整一个火药桶,察罕这话就是个导火索,瞬间将众人贲张的怒意点了燃。
场面刹那间乱了起来,统领骁骑营的将领似乎叫喊了些什么,尽数被喧哗之声压了下去。
阮小幺几人趁乱偷偷摸摸混了进去,隔着几面垛子,再前几尺便能摸着兵丁的衣角,都屏住了呼吸,静观其变。
她终于见着了察罕。他骑在马上,高出了众人一截,面色冷中含煞,盯着骁骑营最首的那统领,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化身猛虎,将人噬咬下肚。
那统领见被千万双不友好的视线盯着,不由吞了吞口水,一面悄声吩咐再调兵来镇着,一面好言相劝,“将军年轻,确实不服此等事,然今日新帝登基,我等之职就是护卫南城门,万不可内乱自生,待得陛下登基之后,再好生安置骁骑营众位勇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清君侧
“谁人不知骁骑营曾是大皇子旧部!”察罕声音破空而来,不屑至极,“先帝再世时尚且如此对待骁骑营,新帝登基后,哪还能容得下这许多将士!”
“放肆!”那统领又惊又怒,骂道:“将军也是骁骑营中人,应当知晓,如今大皇子已失了调令虎符,骁骑营早已被编入各军之中!察罕!你莫不是要谋反!”
这二字一出口,众军顿时喧哗之声停顿了顿。
多数人只是发泄发泄心中不满,真要扯到谋反上面,谁也不敢再做出头鸟,都消停了下去。
察罕面色沉肃,朗声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我等都受过大皇子恩惠,如今主上被禁,命在朝夕,我们又怎能明哲保身!况且唇亡齿寒,大皇子若保全不了性命,我骁骑营中人,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在场兵士之中,便分出了两个派系,一以察罕为首,恨不得冲入宫中,救了兰莫出来;二则是保守派,仍在观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阮小幺忽然觉得怀中那兵符变得有千斤重,瞬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兵符,当真是不经意间到了自己手里?
那死在自己家中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奉谁为主?
无论是皇宫,还是皇子府,若有人身携虎符,向此地而来,都不会途径她将军府。况那人分明还叫了她一声“阮姑娘”。
心中疑窦重重,而现场局面如同水火之势,刻不容缓。阮小幺眼看着那统领口中詈骂不绝,相争不下,连着兵士们也更又骚动起来,沸腾声声。原本那骁骑营七万人此,此时皆都开始迟疑。
她握紧了虎符,四面环视了一圈。当下要跳出去,却被玄戊一把拉住。寒声道:“夫人不可!”
“再这么下去就要兵变了!”她咬牙悄声道:“这几万人可不在察罕统帅之下,还没谋反的准备!”
说着,不由分说甩开了玄戊,猛地便奔着那马桩而去。
她只是个少年人打扮,灰衣灰头巾,乍然无人注意到。待得她到了马桩边,这才有人觉着不对,猛一转过身来。喝道:“做什么!”
阮小幺哪里理睬,千钧一发之下,一蹬马镫,挤出吃奶的劲儿翻了上去,死死抓着辔子,高声叫道:“兵符在此——”
身下骏马马辔被拉得狠了,前蹄高昂,一声长嘶,吃了痛便狂奔起来。她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强压着心胆子眼儿里的恐惧,一边拼命拉着缰绳在空场之中飞奔,一边使劲叫喊。“兵符在此!骁骑营听令!”
兵符一分为二,一半在皇帝手中;另一半理应在将士手中,两半并不完全相同,此时阮小幺手中拿的,正是应由皇帝手握的那半块,另外一半——不用说,定然已是被熔铸了的。
然而,只要有这么一半就够了。
那马儿腹下两侧被马刺夹得狠了,更是狂奔不止。时而长啸出声,在场之人无不惊恐。乌压压一群人硬是往后推搡了一圈,空了个不大不小的场地出来。使马更是跑得欢了。
阮小幺在上头却是吓得要死,声音发紧,好在其他众人也一样紧张,谁也听不出什么异样。
“兵符在此!骁骑营众将听令——”
那马儿似乎越是被使劲勒着就跑得越快,丝毫不顾及背上之人的心态。她在马上边跑边喊,突然发觉自己停不下来,顿时慌了手脚,巨大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压了下来。阮小幺手脚冰凉,眼望着周围人群景色都花成了一块,却怎么也瞧不清察罕在哪儿。
她虽是男子打扮,然而一叫喊时,尖尖嫩嫩的声音便隐藏不住,众人听了,都异样惊喊起来。
“是个女子!”
“抓住她!”
……
察罕也发现了她,面色一凝,眼瞳瞬间便锁紧了紧,当先便冲了上去,在众人之前,刀刃出鞘,割伤了马腿,趁着马儿停驻嘶啸的间刻,顺势一个跃翻攀了上去,稳当当落在了阮小幺身后,半接着缰绳,半执着她被勒得发红的手,口中“吁”、“吁”唤着,跑了小半场,终于让马停了下来。
阮小幺面色发白,虽然强作镇静,整个人却都已经暗自抖成了一团,直到停了马,这才觉全身都僵了,竟然迈不开腿跳下去。察罕索性拦腰将她抱了下来,悄悄攥紧了她的手,力道太大,甚至让人有种要捏断她的手的感觉。
他在发怒。
然而众军的目光皆都落在这二人身上,再有怒,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
看着察罕那双暗沉不见底的眸子,阮小幺难得生了些愧疚,然而转瞬又想,她愧疚什么?是那兵符找上门来,又不是她成心要来起哄!
她把虎符一把拍到察罕手中,高举着他的拳掌,大喊,“圣上已让将军接管骁骑营!有兵符为证!”
所有人都哗动了起来,每个人的面上都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骚动着想上前看那兵符。
原本勉强能压得住场的那统领再也打压不住手里的兵士,慌了一瞬,又狠声道:“圣上已乘龙西去!又何来交兵符之说!”
“圣上乃是天子,自然有他的能耐!”阮小幺针锋相对,毫不露怯,“如今兵符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另一半呢!”那统领狂叫道:“兵符需合为其一才能调兵!另一半呢!”
他分明已经知道,另一半早就被熔了,怎么能拿得出来?
然而察罕却接了话,声音低沉,却稳稳重重传到了所有人耳中,“另一半自然在大皇子手中!他被禁宫中,何来出示!”
“天道昭昭!骁骑营被削被遣,全是二皇子矫诏!如今圣上已赐了兵符,众将听命——”
“杀入宫门,清君侧、拥明君!”
他几乎是狂吼出来,声传方圆数万人,像一阵狂潮,一*向外袭卷而去,湮灭了南城门所有的将士。
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尤其是骁骑营的旧众。
阮小幺知道,这些人是压抑了太久,在方刚的血性还未消的时候,猛然听得分割骁骑营并不是皇帝亲令,燎原怒火刹那间变成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