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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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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人以为,上个月陛下肃清乱党,身心俱疲,当务之急是诛杀反贼余孽,出征之说,不过是为了顺应大义之名,只等人来劝阻,才好顺水推舟搁下不再提。
    若是点将,陛下刚集中政权,怎会放军权旁落?若是亲征,可能性更小,毕竟就连先皇在位时,也不曾亲自披挂上阵。
    段崇轩放下烽火,合起眼。听着那些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试探,不时端起桌上茶盏抿一口,就像在市坊里听说书。
    不管谁说什么,他都在帷幕后点一下头。像是鼓励他们说下去一般。
    每个人都以为皇上在认真听,自己正说到了皇帝心坎上。渐渐的就有人胆子大起来。
    “即逢乱世,最宜休养生息,若能独善其身,何必卷入战乱?令我军将徒增伤亡,殊为不智。”
    “我北陆军队是为保家为国而生,南陆不是我们的家,中陆也不是我们的国。哪里轮的到我们流血牺牲?”
    “东边于我北陆秋毫无犯,此时出兵,师出无名。”
    这便是不出征一派。
    年轻的将军听得心头火起,不禁上前一步,“魔修屡屡扰我沿海十六城镇,怎么成了秋毫无犯?!打魔修还要什么师出有名?!”
    有人暗笑,没看见皇上正连连点头么,摆明是不想蹚浑水。可惜这白将军,圣眷优渥,却是个傻的。即使陛下如今惜才,早晚也要被厌弃。
    “沿海十六镇,这等小事当由驻军定东军处理,也配扰动陛下?”
    白铳翎道,“哪里算小事!卑职驻守沿海时,亲见魔修择人而噬。刘大人久居高堂,如何知道魔修之猖獗邪恶?他们恢复能力极强,稍得喘息之机便可卷土重来。甚至认为入魔道重塑筋骨之后,已不算是人,而开始自诩‘魔族’了!如今我等若隐忍不发,令其发展壮大,来日必酿成大祸。”
    他是真的着急,就怕圣上被这些人说动。
    旁边的李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一步,决定换个角度说,“魔修肆虐张狂,南陆中陆水深火热,此时独善其身,如何彰显陛下天威?”
    话音落下,只有寥寥几人附和,主战一派式微。
    “仅微臣所治的千林郡,上月便收留渡海而来的难民过万人,如今四海八方,哪个不仰仗天威,感念陛下仁德!”
    真是不要脸,白铳翎不顾身边人阻拦,
    “魔修不知餍足,若得中南,必谋其他。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难道真的不懂?如今说修生养息,是为我北陆,还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安乐?!”
    “有朝一日,北陆陷于水深火热,子孙后代问起来最早魔族进犯时,我辈在做什么?难道要答正在做缩头乌龟么?”
    “白将军年纪虽小,官威不小啊。老夫侍奉先皇百余年,都不敢料想有朝一日魔修敢犯我北陆,白将军比老夫还深谋远虑,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白铳翎!你莫要倚仗诛杀反贼有功,陛下宠信,便胡言乱语,混淆圣听!”
    “你们……”
    白铳翎毕竟是武将,哪里说的过口舌粲莲花的言官。
    激愤难抑却无可奈何。深深感到无力。
    “白将军如此心急出征,莫不是也想学太祖麾下的平阳将军,封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安侯来当?”
    此言已是诛心了。只差直指白铳翎贪功图名,动了谋军权的心思。
    毕竟皇宫露台下,皇上命他以烽火长枪诛反贼,这等圣恩足以让人心生嫉妒。
    “哗啦!——”
    刺耳的碎瓷声惊破争执,众人定睛去看,竟是御案前的雨过天晴茶盏。
    殿上噤若寒蝉。
    侍者上前,无声的收拾地上的碎瓷与茶水。
    众人从狂热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垂下头去。心底阵阵发寒。
    原来陛下一直在听,冷眼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只等他们得意忘形。如今已将每个人的想法了若指掌。
    他们开始后怕,是否有哪句言辞不当,会错了圣意,更惹圣上不喜。
    “脸真大啊。”
    帷幕后的帝王感叹道,语气听不出半分怒意。
    问道阁里的呼吸都静下来。
    陛下说谁脸大?是了,白铳翎想要军权,自然脸最大。
    “有将平叛乱,无兵渡北海。是朕怕了魔道十二宫?还是我北陆只会内斗?朕要做了缩头乌龟,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打江山的太祖陛下,去见守江山的父皇。”
    他从帷幕后缓步而出,手里握着一柄长枪。有人从青砖的倒影上看见那枪,冷汗涔涔而下,心生绝望。
    段崇轩再次感叹,“你们有脸去吗?你们脸真大啊。”
    几乎死寂的沉默之后,出乎意料的,帝王没有责罚任何一人。
    不禁又让人生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传朕旨意,明日奉天台上点将,渡北海,诛魔修。”
    “皇上圣明——”
    诸臣接连下拜叩首,像波澜起伏的潮水。
    段崇轩手握烽火,从分开的海潮间走过,皇袍曳地。
    他凭栏远望,风满袖袍,巨大的青翼鸾破风而至。
    *******
    破晓时分,日月交替。
    殷璧越被洛明川揽着肩,无声无息的落在东陆一座临海边城。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从前进城被人看见,还引得杀机四起,街上行人闻风而逃。剑圣入剑冢后,他孤身一人杀出荒原,颇有凶名。后来以讹传讹,都知道有个白发冷眸的年轻人,使的是正道剑法,凶残狠厉。
    殷璧越取出两件黑色斗篷,将新的递给洛明川,
    “这地方大家都这么穿。第一套是师父给我买的,后来我自己又买了很多套。不引人注目,还耐穿耐脏。”
    殷璧越穿戴好,盖上兜帽遮住发色,身上气息起了微妙变化,就像一个地道的东陆人。
    他如今境界不同以往,不用刻意遮掩修为,只需调整真元运行,也足以让人无从窥探境界。
    大乘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远不止神识,五感的显著提高,更重要的是与天地之间奇妙的感应,就好像……能与这个世界对话一样。
    殷璧越被自己这种感觉惊到,不禁问身边人,“师兄如今是突破亚圣了么?觉得怎么样?”
    “算是,了观的修为解封了十之八九,天罗九转也修到了第八转巅峰。若说感觉,除了力量更强,也没有不同。”
    殷璧越起先觉得师兄这般淡定,一路上不曾任何陷入瓶颈,甚至威压能收放自如,是逆天开挂的好事。现在却担心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个念头稍纵即逝:若只是力量,恐怕师兄真正的突破还没有到来。
    他们说着话,脚下不停,穿过空荡的边城,眨眼就出现在荒原上。又在几息之后,来到雪原边界。即使有魔修与他们擦肩而过,也只能感到微风拂起衣角。
    洛明川知道以容濯的境界,定是已经感知到他们来了东陆。但若有意隐藏,未必能肯定他们在何处。
    所以他从云端落下,选了一种更为复杂却稳妥的方法。
    东陆还有三万魔军,十二宫除了被容濯杀死的两位宫主外,四人出征,算来东陆的顶尖魔道强者还剩六人。如果玉展眉不在,就只剩五人。胜是能胜,却也耗费力气,尚不知容濯有什么后手。两人简单讨论一番,洛明川以如今修为也不敢托大,与殷璧越身着黑色斗篷,在积雪与枯草的边界停下。
    “不管是去陨星渊,还是去金宫,都要过雪原。”
    洛明川遥遥一望,神识铺散而出,“从这里到通天雪峰,有十二道明岗六处暗哨。山上只有六千精锐留守。剩余的正从另一侧下山,应是要渡海去,可见中南两陆战况胶着,不如容濯所料。”
    他的神识只到雪峰,就不再向前。不然他能看到的人,也能看到他。
    殷璧越以为,除非他和洛明川有谁能渡劫成圣,否则一旦行踪暴露,除了一击必杀对方,别无选择。错失第一次机会,就再没有胜算。
    洛明川突然闭上眼。脚下枯黄的杂草向后折去,草间残雪被劲气扬起一瞬,又很快落下。一切看似毫无变化。
    殷璧越退开两步。
    洛明川睁开眼,轻轻伸出手,指尖溢散出一缕魔息。寒风一吹,就像青烟随风飘散。
    殷璧越懵了。
    “天罗九转就是这样,万法无屏障。我可以使出佛门功法,必要的时候,真元也可以伪装成魔息。”
    “师兄,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原本只打算试一下。”
    殷璧越说不出话。
    这不就是万能的么?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这套功法做不到的?
    “师弟也可以。”
    “我怎么行?”
    “你我曾双修过,怎么不行?”
    这个一本正经破廉耻的不是我师兄。QAQ
    
    第97章 有朋自远方来
    
    殷璧越任由师兄握住手腕脉门,渡了一道伪装成魔息的真元过来。
    双修之后,他灵脉中本就有洛明川的真元流转,方式运行与他本体真元截然不同,如大江中混入一脉细流,不融合也不冲突。因为长年修习寒水剑,染得一身寒意透渗,师兄的真元就像春风化雨,令他通体舒畅。只是他从未修行过天罗九转,尚不能运用自如。
    此时那缕新的‘魔息’在他体内过了一周天,每条灵脉都覆上一层薄薄的魔息。
    洛明川道,“只要不与人斗法,大乘以下看不出端倪。”
    殷璧越也明白,若到了与人斗法的地步,自然是无需隐匿或不能再隐匿的时候。
    他们迈过霜草与残雪的分界,身形隐没在风雪中。
    雪原广阔无际,一眼望去天地一白,只有云雾间直入青天的雪峰指引方向。若不用神识去看,雪峰下那些岗哨塔楼,也只是视野中的黑点。
    及膝的积雪和滴水成冰的寒冷,足以阻隔修为低弱的修行者,杀死孱弱的生命。
    雪原外围十余里,雪丘间常有隐没的凶兽,成群的灰狼或者独行的雪狐。虽灵智不高,也懂得趋利避害。察觉到强大的威压路过,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远远避走。
    一队黑袍人正往雪峰行色匆匆,寒风卷起的雪花很快覆盖了浅浅的足迹。这个小队五十余人,修为最高的十人分别走在队伍首尾。队伍中不时有窃窃私语,像是在询问什么,却从没得到回答。
    突然队尾一人厉喝道,“什么人?!”
    众人慌忙回头看去,走在最前方的人更是直接拔刀,斩出一刀浩荡魔息。
    “嗤——”
    魔息落空,积雪被深深劈开三寸。方才出声的人像是被震住了,神情有些恍惚,“没有人,是风声。”
    为首者不再看他,队伍继续前行。
    不知何时队中多了两人,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就像雪花一样悄无声息。
    殷璧越裹紧黑袍,周身魔息不强不弱,没什么存在感,传音道,“这个小队不是巡逻队,他们从雪原外来,而且明显是两批人。不对劲儿。”
    队伍首尾十人都穿着御寒挡雪的斗篷,标准的十二宫配置。走在队伍中间的人,黑袍衣料好坏参差不齐,只能消耗自身魔息御寒,衣角没有任何宫徽。
    洛明川道,“那十人是为有突发情况及时出手,也是因为要监视防备队中人。”
    雪原上第一座岗哨塔楼已近在咫尺。上面有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这时殷璧越右手边的人又开始说话,这队人中似乎也就他周围几个会不时说上几句话。
    “你们觉得那种方法可信么?”
    搭腔的是他身后的人,“都到了这里,现在说不信,也晚了啊。”
    “不晚,不过塔楼就不算进宫,现在反悔,应该……”
    东陆散修没有传音的谨慎习惯,只是声音压得低,远不足以避过旁人耳目。或许他们也在故意试探什么。
    似是嫌那些絮絮叨叨惹人厌烦,为首者转过头去,伸手向不远处的雪丘。
    积雪炸开,伴着尖锐的破风声一道白影闪过,一只逃脱未及的雪灵狐被他拎在手里,直接咬破了颈下动脉,鲜血喷涌,又被很快吞咽。
    无人为此动容,冷漠的神色中还有几分探寻之意。
    好斗的凶兽尚未挣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只剩一层光滑的皮毛,被抛在雪上。血肉不留一滴。
    雪原这种条件艰难却灵气充沛的生存环境,蕴育出的凶兽也有先天境界。殷璧越看出那只雪狐已相当于人类修行者的炼气期,而那人生啖之后,周身魔息毫不掩饰的激荡迸发出来。
    为首者擦了下嘴角,冷眼看着方才窃窃私语的几人,“再啰嗦。就吃你。”
    队伍首尾都响起干涩而愉悦的笑声。零星夹杂着几句,“吃了还能涨修为。”
    队中人的表情没有害怕惶恐,或许在他们看来,为生存所迫茹毛饮血,和为了涨修为生啖活物没有不同。此刻反倒像是验证了某种说法一样,都放心下来。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队伍平静的经过四座塔楼。
    殷璧越蹙眉,传音问身边人,
    “除了天罗九转,哪种功法可以吸收活物血肉,不需炼化就能提升自身?”
    “没有。迦兰瞳术也并非真正吞噬血肉,而是掠夺他人生命力。能做到像这样直接吸收的,不是人,只能是魔物。”
    答案让人心底发冷。
    陨星渊的魔物等了百万年,终于出来觅食了么?
    洛明川定定看了一眼为首的魔修,“但他体内没有魔物。”
    殷璧越虽未曾修行卜算之术,但在学习‘踏山河’身法时,强大的计算能力已成为本能。如今大乘的境界,已经可以初窥天机。
    他沉静的想着,体内没有魔物,却有魔物的本能。不是寄生,应是建立了某种联系。比如……契约。
    缠绕在一起的千万缕丝线被找出线头,破茧抽丝一般清晰起来。的确像是契约。
    洛明川比他修为更高,看到的也更多,“这种契约能借陨星渊里魔物的力量。魔修吞噬的血肉供养魔物,魔物将力量借给魔修。即使知道与虎谋皮,也很少有人能拒绝这种快速提升力量的方法。”
    “不同于北陆用来驯养异兽的契约,魔物与魔修之间,还有容濯作为使契约生效的媒介。只有这样,才能掌控十万人之多,迅速收归十二宫。”
    “或许还有些限制条件,比如同为契约者不能互相吞噬。不然东陆仍会是热衷内斗的一盘散沙。”
    两人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推演结果。殷璧越觉得这应该极接近真相。
    比起像剑圣一样封印深渊,杀了容濯反倒成为简单的选择,也最能解如今局面的燃眉之急。
    队伍此时已来到通天雪峰之下,却不向山道上攀爬,而是选择绕过雪峰,继续向雪原深处行进。一路上的巡逻队和岗哨也越发密集起来,为首者不止一次上前交涉。
    殷璧越一直在计算。没有算魔修的巡逻间隔,修为高低,用几剑能除去几人。反倒在估算雪原的面积,雪峰的高度,不同位置积雪的厚度,诸如此类看似与战斗无关的数据。
    过了最后一处盘查,队伍停下时,他已经把想算的都算完了,心里踏实许多。
    此处不再是广袤的雪原,有几条人为清扫出的道路,举目可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房舍。
    有修为高深的三人上前接引,首尾十余人出队行礼。那三人打量了几眼队中众人,目光毫不掩饰轻蔑。
    当队伍路过绕过一座废弃的重檐宫殿时,殷璧越抬头看了一眼,直觉这座大殿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正要收回目光,乌木匾额上金漆斑驳的‘长渊殿’三个字就蓦然闯入眼帘。
    没能抓住心中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人。
    洛明川道,“此处向西三里就是陨星渊。”
    不知什么时候,呼啸的风声已静下来。殷璧越举目远望,遥可见一道蜿蜒的黑色纹路,就像撕裂雪原的伤疤。
    洛明川忽然停下脚步,平静道,“我知道容濯在何处了。他也知道我来了。”
    就在他顺着殷璧越的目光看向大殿时,也有人看到了他。
    同一时刻,四野响起一道喑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一般,在风雪中远远传开,“有朋自远方来,有失远迎。”
    “轰——”
    猝不及防,雪原气机陡变,脚下地面接连炸开,雷鸣般的坍陷声中,积雪与土石飞扬迸溅,队伍哀嚎着四散奔逃。
    十余道极为强大的气息向此处奔袭而来。
    没有须臾间隔,剑气已劈开重重雪幕尘埃,落下时凭空溅起四道血雾,逼的后方四人显出身形。
    殷璧越站在了殿宇的飞檐上,兜帽落下,三千白发在雪中飞舞。
    他这一剑极为精准,丝毫没有行迹暴露的慌张。在他看来想知道的都算完了,既然有避无可避的一战,早打晚打没多大区别。
    早在洛明川说完那句话,他们就对视一眼。
    战斗开始的太快,什么都来不及说。但一个眼神已经足够。
    殷璧越的意思简单而坚定,‘你放心去,我能行。’
    所以当剑气斩落,洛明川已在三里之外,在深渊的起始点,见到了那位始作俑者。
    殷璧越立在飞檐上,数丈外各个方位的气机被黑袍人封锁。有的浮在空中,有的站在大殿石阶前。这十二人魔息凝练,威压浩大,其中五人更是达到大乘巅峰的境界。就连方才被他剑气刺中的四人,身上也已经看不出伤口。
    不出所料,留在东陆的魔道顶尖强者尽出。
    
    第98章 就你这样的,九条命也不够你死。 
    
    铅灰色的长空,厚重的雪云愈加阴沉,笼罩着杀机四起的雪原。
    雷霆一击之后竟无人先动。这样的僵局下,殷璧越甚至有空想着,这地方不管什么人都穿的一样,一点识别度也没有。只有容濯的红衣和玉展眉的白裙算是标志性穿衣风格了。
    现在看来玉展眉不在金宫坐镇。那么这位魔道第二强者去了哪里?
    中陆学府,南陆青麓剑派,还是西陆沧涯山?
    去哪里都是灾难,但若只看眼下这场战局,起码他多了一成胜算。
    临渊剑的光辉陡然迸发,十二道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断崖边没有风雪,寒冷寂灭的意味凝聚在空气中,如有实质的压迫着人心。
    容濯转过身来,静静看着瞬间打破无数道屏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横断山一别,短短数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身上繁复的红袍像沉淀了血海,随着他的走动,血海生波。
    “我三百载的修行路,你不到三十年就走完了,这就是魔尊转世的运数?”
    这句话不是询问对方,只是一句感慨。
    若是大敌当前,慎之重之,自然没有闲心感慨的。而他直到现在,也未曾将对方看作需要分高下、决生死的对手。
    洛明川不为这种轻蔑态度所动,回答道,“你们都说是,那就算是吧。”
    我知道我是谁就行了,师弟知道我是谁就行了。其他人随你怎么说。
    容濯笑了笑,语气认真,颇有些不耻下问的意思,
    “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幅样子,很丢魔尊的脸么?难道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沧涯山掌门?”
    “我想要的早已得到。再没什么值得争抢的。”
    洛明川知道,如果不是师父所托,责任所在,自己连沧涯山掌门也不想当。
    容濯点头,“我明白了。求仁得仁,则道心圆满,修行才能顺遂。但天罗九转也讲道心么?”
    洛明川目光落在头顶雪云,脸色微白,
    “只要是修行,都需砥砺心境。天罗九转与世界千万般功法也没有不同。”
    原来对话发生的同时,战斗也始终在进行着。
    直到此刻,那片雪云再承受不住强大的真元与魔息的对冲,轰然散开,像丝丝缕缕的棉絮被撕裂。接连几声闷响从九天之上传来,好似夏日暴雨前的闷雷。
    浩荡的真元与狂暴的魔息,充斥着天上地下的每寸空间。积雪被高高扬起,形成无数湍流与漩涡,淹没两人的身影。
    容濯听罢,颇为惋惜道,“你看的这么通透,为何还来走死路呢?”
    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落下,万丈狂风自深渊下汇聚而生,扶摇直上冲出那个黑暗世界。
    风中是死寂的寒冷,崖边温度骤然降低。
    *******
    今年深冬,各地爆发的战争与斗法令天地气机被彻底打乱。
    两难关坍塌,魔军损失惨重,整合之后继续南下,钟山坠崖,生死不知;濂涧山下百里之外,第一重关卡被突破,破阵者不是魔道哪位宫主,而是褚浣;云阳城外火海熄灭,尸横遍野,魔军大队原地留守,精锐先行攻城。
    北陆皇帝陛下于奉天台祭祖,三千龙行宝船渡海,帝亲征。
    这些千万人奔赴的战场上血流成河,双方陷入胶着的僵局。而在看似平静的西陆,城镇依然有规则,流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因为这片土地上的胜负,是由少数人决定的。
    比如泰安城郊的荒野。
    玉展眉正有些气闷的想着,你怎么知道我走这条路,每次都一堵一个准。
    柳欺霜自然没有境界高妙到能不卜自明,算清她的行迹。
    只是知道她迷路了就会走右手边那条而已。
    天光渐渐暗下来,阴云遮蔽月色。枯草丛生的荒野上积着一层薄雪,倒有几分东陆雪原的模样。
    两人隔着三尺远,这个距离很适合斗法,也适合说话。
    玉展眉看着微暗的天色,想到今夜过去,世上又要少一个能说话的人。毕竟偌大的金宫里,敢看她的人都没有。
    既然这样,此时多说几句又何妨呢?
    “我听说你闭了生死关。”
    柳欺霜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也心平气和的与她对话,“是的。”
    玉展眉轻笑,“那你现在出关,难道是看破生死了?”
    柳欺霜看着对面的人。
    分明是最冷漠狠厉的性情,却练了最阴柔魅惑的功法。笑起来长眉如春柳,眼眸如冰湖。
    她平静回答道,“生死自然事,如长河清溪汇入大海,春日花开秋天叶落,若刻意去看,反倒是落了下乘。”
    玉展眉不再笑,冷冷斜睨她,“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样子。”
    话说到这里,自然无法继续下去。
    夜风拂动金宫宫主的广袖,陡然换了方向,向她对面的人吹去。
    一道白练随风而至,在澎湃魔息碾压下,一路上荒草狠狠摧折。
    寒风如刀,杀机凛然。
    柳欺霜飞身而起,仿若实质的真元屏障凝聚在她身前。
    她练的是直来直去的拳法,拳风击破空气,惊雷接连炸落荒野。
    重逾千近的压力落在轻柔的白练上,却像石子如湖,溅起涟漪便再无踪迹。
    玉展眉神情冷漠如冰雪。
    手中白练横贯三尺,于空中静止不动,就像一座桥。
    而她们站在桥的两端,就像那个一起看着暖酒昏灯的雪夜。
    *****
    百里外有一道金光直冲夜空,又像水波一般层层叠叠的漾开。是沧涯护山大阵开启时的光芒。
    以主峰正殿为中心,覆盖其余五座山峰,从翻滚的云海到山门前一草一木,尽数被笼罩其中。
    这是自末法时代后,沧涯开山立派以来,第一次护山大阵全开。掌门正阳子为首,门中所有长老盘坐正殿,倾力主持阵法。
    西陆的半边天都被煌煌如日的金光照亮。
    但那道自天外而来,无比强大的气息,尚未触及金光就被一道剑气挡下。
    君煜手持‘春山笑’站在云端,与乘风而来的余世遥遥对峙。
    云端之下,金光之外,也有两人相隔三尺对峙。
    “你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行。师承剑圣卫惊风,门中排行老三。”
    山门前的男人背着长刀,腰间挂着酒坛,从南陆日夜兼程的全速赶来,自然风尘仆仆,加上本身就不修边幅,如此更显得形容落魄了。
    说话时语气散漫不羁,但眼神清亮,直直看着眼前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应该跟我大师兄打一场。毕竟你们两个都用剑,练的剑道也有相似,学府先生还说过什么‘双星现世’,很多人都猜是说你们俩……但现在不行。”他伸手指了指天上,“现在我大师兄有事走不开,二师姐也不在。只能我上了。久仰了,林道友。”
    这句久仰不是客气,燕行确实是有几分佩服林远归的。从他开始修行起,这个名字就与大师兄君煜齐名。只不过他服的不是对方的剑道天赋,而是横断山上敢挡余世的剑。
    他今天看见真人,由衷觉得,自己要是早生一百年,当可与对方一较高下。
    在他对面,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仅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株挺拔的青松。眉宇间的冷意,也像终年不化的冰雪。
    林远归沉默而耐心的听完,点点头,“燕道友。”
    这就算是打完了招呼。
    但燕行依然不打算动手。他平日只在喝醉时话多,今夜滴酒未沾,却好似醉了一样,“林道友为何来啊?”
    林远归答道,“师门长辈所托。”
    他认为既然是二人对决,自己修为高于对方,理所应当该由对方先出手。
    这种陈旧迂腐的古礼早已没人遵守,但林远归依然身体力行的坚持着。所以现在燕行不动,他也只能陪对方说话。
    燕行再问,“师门长辈所托何事?”
    “托我上沧涯一战。”
    “打完之后呢?”
    “若败了,死在沧涯。若胜了,师门养育之恩已报,我自废功法,离开横断山。”
    燕行神色微怔,“哪有这种道理。”
    林远归依然面色平静。仿佛在说理应如此。
    燕行想了想,“你走了以后,朔月剑无人传承怎么办?还有你师父那一脉的弟子们怎么办?他们怕是更过不下去了。”
    抱朴宗分新旧两派不是秘闻。林远归的师父死后,余世大权独揽,肃清异己也人尽皆知。
    面对这两个问题,林远归只能沉默。第一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燕行坦然道,“一是因为两人刚见面,一句话不说就打,太没意思。二是因为我打不过你,要拖延时间啊。”
    林远归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认远不如人,不是对战中的大忌么?
    这一点上,他们更加无法理解对方。
    林远归从小长在烟云浩渺的山上,日复一日修行练剑,过一年与十年没有区别。他师父教他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却没教他世上也有忠义两难全的时刻。
    燕行长在鱼龙混杂的市井,习惯了四海为家。遇见剑圣那天,他在春袖楼里跟几个赖了酒钱,还调戏露华姑娘的山匪打架。酒馆里其他人都跑了,只剩下他,明知打不过还要出头,去了半条命。
    剑圣曾说,“就你这样的,九条命也不够你死。”
    换句话说,承认不如对方,丝毫不会动摇燕行的战意。因为‘找死’这个行为,足足贯彻了他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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