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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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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
    无法沟通。
    最后是一位叶城供奉出面,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殷璧越和段崇轩来到城中心,也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比起以往的人流如潮,此时街上空荡了许多。但尚没有大范围恐慌,主街的店铺酒肆还正常开门迎客。黑甲卫队军容整肃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目光锐利如刀剑。
    街上转完一圈,话唠带着自家师兄上了茶楼。今天的太和楼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桌客人。没有以往的人声鼎沸,宾朋满座,显得格外清净雅致。
    临窗的位置视野开阔,整条长街尽收眼底。话唠点了一壶碧螺春,要了一碟玉露荷花糕,一碟芙蓉饼。
    他因为闭关了几天,感觉好久没跟人聊天。
    现在迫切需要说话。
    话唠举起茶盏小酌了一口,感叹道,“四师兄啊,真想不到会有魔修来南陆。”
    殷璧越蹙眉道,“魔道式微已久,如果这是复兴之兆,大乱将近。东陆与各大陆虽然有海相隔,但要渡海却不难。”
    他还记得二师姐曾参与过西泠山除魔。那一战很惨烈。
    “魔修有空来南陆,也是稀奇。原本魔道十二宫在东陆,自己都天天打不完,哪还顾得上找其他四个大陆的麻烦?”
    殷璧越明白话唠知道很多秘闻或者是小道消息,“他们同为魔修,分歧也很多?”
    “相当多!‘道魔大战’时魔尊死在临渊剑下,之后又是乱世天劫,‘末法时代’降临。魔尊座下十二个护法,彼此不服气,最终各立门户,分裂成了十二宫,又都以为自己才是魔道正统,是继承魔尊衣钵的传人。在东陆互相厮杀劫掠,内乱不休,自然不成气候。”
    段崇轩吃了一块荷花糕,话锋一转,
    “但说来好笑,他们都相信一件事。”
    “什么事?”
    “魔尊没有死。”
    他接着道,“这还真是信仰的力量啊,魔尊距现在都过了百万年。别说修行者,异兽都没有那么长的寿命。”
    魔尊没有死。这是市井间一个脍炙人口的笑话。
    殷璧越却忽然觉得心中发冷。
    当今天下最强的是剑圣,圣人境。没有‘诸圣时代’的‘真仙’。如果魔尊真的没有死,谁又能与他抗衡?
    掌院先生把这个时代叫做‘群星’,是否也包括了东陆的魔修?
    但他看着话唠谈笑的神色,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话唠看了眼窗外的街景,突然不说了,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翘起讽刺的弧度。
    殷璧越顺着他的目光朝下望去,见街上一行人,为首的穿着青色八卦道袍,凝神境界。身后却跟着五六个破障境,甚至还有一个小乘境的护卫。
    他们这一行人威压毫不收敛,走在街中央,普通百姓不能近前,纷纷避退。
    眼下城里卫队忙着追查魔修的事,加上他们也没有实质性的扰乱治安,违反城律的作为,一时间还真没有人管。
    话唠戏谑道,“哟,看这威风的,啧啧,不愧是‘横断山小霸王’。”
    殷璧越这才认出,为首那人是抱朴宗李麟,在折花会上被话唠拿着一把燃符扔下台。好像出身很了得,是大乘境长老李长洪的独子。怪不得有这么多强者护卫。
    虽然看不惯,但这人与他们并无什么仇怨,眼下在叶城,殷璧越也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但是话唠的目光毫不遮掩,已经被那个小乘境护卫注意到,李麟顺着对方的眼神看上去,就见到窗边两人,面色登时变了。
    一行人调转方向,跟着李麟风风火火的上了茶楼。
    其余几桌客人见来者不善,现在又正值魔修出没的紧张时刻,没人有看热闹的心,都慌忙结了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整个二楼彻底空下来。
    李麟带着护卫走过来时,殷璧越和段崇轩已经站了起来。
    相隔三尺,双方都没有见礼的意思。
    殷璧越下意识往前两步,站在了段崇轩身前。
    这是一种自觉,因为他是师兄,段崇轩是师弟。无论对方有多少人,是小乘境还是大乘境,就算亚圣来了,他也会站在话唠身前。
    但是对方显然不是冲他来的。
    李麟不屑的轻笑两声,“这是怎么了?在台上不是很威风么?现在有脸躲在别人身后?你的燃符呢?用完了?”
    殷璧越明白了。
    对方是来打脸的。
    这些护卫显然是后来才到叶城的,说不定还是被对方写信叫来的。只是话唠勤勉修行以来,茶楼赌坊都去的少了,一直没机会遇到。
    谁知道就在今天碰上了。
    段崇轩走出来,面上并没有什么恼怒神色,也没有反驳,只是认真问道,“你想怎么样?”
    他没有在忍耐,而是真的不怎么生气。
    因为他已经破障了,对方还停留在凝神期,丝毫没有长进。
    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了,他不会和对方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就像狮子不会因为狗吠而回头。
    李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时楼梯处传来骤响,一队黑甲卫队也来了,为首的队长冲双方拱手,问道,“怎么回事?这里不能打架的。”
    原来是茶楼老板见势不好,就通知了城卫队。
    李麟却突然笑起来,对段崇轩道,“你知道么?城律写着城里禁武,你可不能在这里出手打我。不然就是和城主府为敌。”
    他笑容里满是挑衅,“所以,我肏你大爷!”
    段崇轩还是不生气,甚至有空欣慰的想着,抱朴宗弟子居然会读城律了。原来识字啊。
    小队长也愣了。
    想了想,城律确实没说外来修者不能对骂。一时很为难,虽然明显是一方寻衅滋事,他们也得按律法办事。
    李麟声音很大,越骂越难听。下流恶毒,问候段崇轩全家。
    殷璧越脸色变了,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看见李麟眼中露出笑意。
    可是被段崇轩拉回去坐下喝茶。
    然后他听到了话唠的传音,“他的目的就是想激我们出手,只要我们先动手,他身后那个小乘境护卫就会立刻出手。但按照城律他是自卫,说不定城卫队还得帮他们……这就律法的漏洞啊,舍的下脸皮就能钻过去。”
    殷璧越看了一眼那个小乘者,果然周身气息激发到极致,随时可以出手。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他觉得,这种打脸很蠢,蠢的惊人。
    但转念一想,这么愚蠢的打脸背后,可能是有人授意撑腰,想要试探剑圣是否尚在人间,会不会管门下弟子的事。李麟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炮灰。
    这时话唠笑起来,“可我们偏不出手,憋死他!”
    话唠举着茶杯一笑,显得漫不经心。
    骂人的李麟反倒被气的脸色涨红,运了运气,又接着骂。
    一壶茶喝到一半,黑甲卫队里先有人听不下去了,操着方言嘟囔道,“他娘的这嘴皮子也忒毒了吧……”
    “他娘的这沧涯山脾气也忒好了,要是老子早忍不了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李麟会骂累了就回去的时候,段崇轩站了起来。
    因为对方上一句骂的是‘我干你爹’。
    他认真问道,“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第53章 青鸾
    
    段崇轩第一次冷下脸色,一身破障境威压蓦然迸发而出。
    李麟不自觉退后两步,站在了护卫的身后。
    梗着脖子喊道,“我管你爹是谁!你爹再大,大的过我爹?!我爹是抱朴宗李长洪,别说在叶城你不敢打我,你走到哪儿都不敢打我!”
    他以为对方开始生气了,骂的更加难听。
    段崇轩没有再说话,而是望向窗外,抬头看着天色。
    殷璧越已经站了起来,如果话唠有意动手,他会先对上那个小乘境的。
    几个城卫队队员不动声色的走到李麟一行人身后,站在有利于缠住李麟护卫的位置。
    小队长看出来他们想拉偏架,瞪了一眼,但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
    场间的气氛紧张起来。
    李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骂人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其实段崇轩并没有很生气。
    他只是有些想他爹。
    从使出‘烽火狼烟’就开始想,一直想到闭关破障,坐照自观的时候。
    二十多的人了,离家又久,现在想爹,还真丢人。
    但他更想不到,今天会遇到世界上最蠢的问题——
    你爹再大,大的过我爹?
    于是他回应道,“你错了。我敢打你,我爹也敢打你爹。”
    李麟说,“我呸!”
    好了,现在更蠢的问题来了——
    如何证明我爹是我爹?
    段崇轩想了想,从袖间拿出了一个半寸长的银哨子。
    所有人,甚至是殷璧越也没看明白,这哨子又不是法器,现在拿出来做什么?
    李麟已经忘了谩骂,紧张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段崇轩拿着哨子,吹了一下。
    哨声嘹亮悠长,远远的传出去,飘散在风中。
    他望着天空,神色郑重。
    然而两息过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李麟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破玩意——”
    段崇轩自己也觉得,可能是这玩意儿年久失修了。何况距离那么远,听不到也是正常的。
    他清咳一声,正打算说些什么。
    这时,小队长看了眼窗外,“起风了?”
    风起的突然。没有一丝预兆,街上就传来惊呼和东西倒地的声音。粗大的榆树狠狠弯折下去,烟尘飞扬,吹得行人睁不开眼,纷纷避到店铺里。
    大风灌进来,把茶楼里的窗户打的噼啪作响,殷璧越两人桌上的茶具被打落在地上。
    ‘哗啦’一声,一地碎瓷溅起飞沫。
    整座城都在狂风中飘摇。
    李麟看着窗外,愣在原地不知言语。
    城卫队的队长最先反应过来,狂奔下楼,高喊道,“甲级预警——通知所有人尽力避风,第四小队跟我去开地城通道——”
    长街顷刻空了,有人跑回家里,有人躲在店铺。大门紧闭,窗户却被狂风吹得插不住。
    天色倏忽暗下去,仿佛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叶城上空!
    而阴影之后的云层,透出毁天灭地的可怖威势。
    城主府里,叶之秋紧张的站了起来。
    但看了一眼天空又坐回去,自语道,“段圣安?要来也不说一声……”
    天色愈来愈暗,就在众人以为叶城要被那片阴影摧折之时,九天之上的阴云奇异的开始缩小。
    又往下降了降,有人看清了那是一个青色的东西,只是太大,遮蔽了天空和日光。
    须臾之间,风停了。
    天上的阴影又缩小了十余倍。稳稳落在空荡的长街上,如一座小山凭空落下!
    “轰——”
    烟尘飞溅,青石板裂开深深的缝隙。
    街尾赶来的叶城供奉,飞掠退了十余丈,才堪堪停下!
    茶楼里,李麟一行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
    这样的威势,难道有大乘境?
    等到烟尘散去,街边店铺的民众从窗户小心的张望,却只看见了两只巨大的鸟爪,如铁钩一般死死嵌进地里。
    再往上,是粗如树干的鸟腿。
    它身后青色的尾羽很长,占据了整个长街。
    竟然是一只青翼鸟。
    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青翼鸟?
    它微偏过头,赤红瞳孔的正对着茶楼。
    居高临下的打量二层楼上的人们,就像人类看着蝼蚁,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李麟修为最低,仅是被看了一眼,就心脉巨震,猛然跪倒在地上。
    然而没有人去扶他。
    他的护卫,都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窗户太小,里面只能看到它的上半身。但被这样漠然的瞳孔盯住,甚至没有人敢动一下。
    有人猜测到了什么,但不敢相信。冷汗簌簌而下,浸透了衣裳。
    一片死寂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是说,下来的时候,轻一点儿么……”
    是段崇轩。
    人们都觉得他疯了。
    殷璧越知道,此时拿什么剑都没用,但他还是准备站在话唠身前。
    他在图鉴上看过,这是青翼鸾。天下只有北陆皇帝豢养,每只都有大乘境修为。展翅为风,吐息为火,瞬息万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这时,赤红的瞳孔转动,目光落在了段崇轩身上。
    殷璧越登时紧张起来,却突然发现,瞳孔里的眼神变了。
    好像……它很委屈。
    巨大的脑袋在茶楼的屋顶蹭了蹭,飞灰簌簌落下,房子抖动如地震。
    段崇轩急忙喊道,“这样进不来的,再小一点!”
    于是小山一样占据长街的庞然大物,竟然真变成了仙鹤大小,从窗户里飞进来了。落在段崇轩身前。
    段崇轩抬起手,它低下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飞翘的冠羽。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青翼鸾低呜一声。
    段崇轩对殷璧越高兴道,“四师兄!这是鸾二!”
    殷璧越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炸开了。
    李麟依然跪在地上,段崇轩对他道,“不止我敢打你,我爹养的鸟也敢打你。”
    李麟没有回话,因为他昏了过去。
    茶楼里的死寂变成了恐慌。
    他们终于敢确定自己对面站着谁。
    天下只有北陆皇帝豢养青翼鸾,而皇帝只有一个儿子。
    没人敢冒名的。
    那个小乘境的护卫对着段崇轩行大礼,几近匍匐在地,手抖个不停。又觉得不足以弥补刚才的冒犯,还想说些什么,“殿下……”
    话唠摆摆手道,“你们走吧。”
    几个护卫抬着李麟,慌不择路的跑下楼。
    殷璧越回过神来,奇异的发现,他过去对段话唠的吐槽,很多都成真了。
    难不成从没坐过马车,都在天上飞?
    ——还真是。
    这货生在北皇都绝壁还敢假传圣旨!
    ——不用假传,再过些年头,他的话就是圣旨。
    #我的话唠师弟是未来皇帝陛下#
    呵呵。
    为什么人生如此奇幻?
    狠狠的弹幕刷屏之后,殷璧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事情……师兄师姐他们知道么?”
    话唠怔了一下,“哪件事?鸾二?”
    “……你的身份。”
    话唠想了想,“大师兄肯定知道,当初他拆的信。师姐……应该也知道吧。三师兄,不好说,可能不知道。”
    殷璧越安慰了。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以后还能吓吓三师兄。
    接着他问道,“那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没问题么?”
    这是件很大的事,很快全叶城,全南陆,全天下都会知道。
    段崇轩冷静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鸾二来。
    或许是因为想爹,也很想它。
    接着他笑起来,反正已经来了,正好和它回趟家。有些话他也很想和他爹说。
    于是他说,“我回家一趟。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城主府里,叶之秋面无表情,听着城卫队报告街道路面损坏的情况。
    一边心满意足的想着,段圣安虽然没来,但这次又能坑他一笔了。一边吩咐道,“这件事情的责任人,先不要追究。路慢慢修,用最好的材料。还有哪些损失,都统计清楚,做个账目出来……”
    这时管家慌忙的跑进来,“老爷,城门外聚了北陆三千禁卫,为首将领说要见他们太子殿下!”
    殷璧越和段崇轩往秋湖走。城里出了事,洛明川一定会先回秋湖找他们。
    他们走在街上,旁边跟着一只仙鹤大小的青翼鸾,不时拿翎毛蹭蹭段崇轩的手。
    殷璧越看了几眼,还是没忍住吐槽。
    你是鸾啊!一只鸾啊!狂霸拽啊!!
    到底为什么会露出二哈的眼神!!
    “它,为什么叫‘鸾二’?”
    段崇轩不假思索道,“按年龄排的啊,鸾大、鸾二、鸾三……”
    “……”
    幸好青翼鸾只有五岁孩童的心智,不然真要哭的。
    下一刻,两人停住了。
    因为城主府来了一位供奉,先对段崇轩郑重行礼,
    “北陆禁卫统领王禧带着三千精兵在城外,求见太子殿下。”
    殷璧越不可置信道,“这也是你叫的人?”
    不是吧,鸾能飞过海,难道人也行?!
    段崇轩茫然道,“这次真不关我的事。”
    
    第54章 相逢千杯酒,临别一句话。 
    
    殷璧越和段崇轩还没到秋湖边,就碰上了洛明川。
    洛明川找到他们,明显舒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刚才有阵大风,来的蹊跷……”
    其实他的迦兰瞳术看见了云层之上的巨大阴影,是一只至少有大乘境的异兽。但现在风暴过去,那只异兽应该不是冲着破坏叶城来的。
    段崇轩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鸾二。
    鸾二低呜一声,站出来,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知道自己错了一样,神色很委屈。
    洛明川大惊道,“是它?”
    “鸾二,这是洛师兄,打个招呼。”
    青翼鸾修长的脖颈低下来,在他手边蹭了蹭冠羽。
    毛茸茸的触感令洛明川怔了。
    他被一只大乘境的青翼鸾蹭了手。
    殷璧越现在感觉更好了。
    这种三观俱裂的经历不能只他一个人有。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哈士奇,洛师兄体会不到鸾二眼神的精髓。
    借着鸾二间接卖了萌,段崇轩开始解释,“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洛明川少见的打断了他,“不用说这些,我拿你当师弟,这一点不会变。”
    段崇轩笑起来,“我眼下要回家一趟。四师兄就托付给洛师兄你了。”
    殷璧越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但是看洛明川一本正经的点了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段崇轩说完,就见刚才那位叶城供奉带着王禧走过来。
    他的脸色沉静下来,就连周身的气度也不一样了。
    半步大乘的禁卫统领,与城主府交涉完,又得到了段崇轩的同意,才在解刀之后只身入城。
    此时他停在三尺远处行礼,行的是北皇都的大礼,跪倒之后几近匍匐在地,他说,“殿下金安。”
    除了段崇轩外,其余人都退到一边,避开这一礼。
    殷璧越敏锐的发现,分明话唠的站姿只有微不可见的变动,却像站在了万人膜拜的高台之上。
    段崇轩没有说话。
    所以身着银甲的中年将领就一直跪着。
    气氛陡然压抑下来。
    叶城供奉先告辞了,殷璧越和洛明川觉得自己也该回避。
    段崇轩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不用。
    半响,他淡淡道,“起吧。”
    “谢殿下。”王禧起身之后,才敢近前三步,恭谨道,“末将此来,是陛下的意思。”
    他看了眼在场的两个外人,欲言又止。
    段崇轩没理会他,又只说了两个字,“直说。”
    青翼鸾站在他身边,双瞳赤红,眼神是与他同出一辙的漠寒与高高在上。
    殷璧越觉得他是在试探对方。换言之,他并不相信这个王禧,即使对方表现的谦卑恭敬,无可挑剔。
    这样的段崇轩他以前没见过,但就像洛明川说的,不管他是谁,总归都是他师弟。
    中年将领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经过了极强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一咬牙,说出了八个字,“陛下病重,想见殿下。”
    段崇轩眼神依然没有变,他问,“白铳翎何在?”
    “在光曜宫带兵镇守,封锁一切消息,防乱党入宫。”王禧猛然一跪,狠狠磕了个头,“请殿下即刻启程,随末将回宫!”
    段崇轩没有说话。
    王禧不断的磕头,有没一丝护体真元,半步大乘的修行者,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半响,段崇轩道,“城外等我。”
    他没有说等多久,也没说什么时候出发。
    王禧蓦然抬头,眼底迸发出感激的光彩,就好像段崇轩能答应,已是极大的施恩了。
    他什么也没有问,站起来应道,“是,殿下。”
    然后躬身退行了三尺。才转身走了。
    殷璧越和洛明川感慨万千。
    话唠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气氛中。直到对方的背影几不可见,一人一鸾才猛然松弛下来。
    他摸出折扇,一通猛摇,把鸾二的羽毛都扇了起来,“麻烦麻烦啊……”
    殷璧越问道,“这人可信么?”
    话唠苦着一张脸,“基本可信。”
    殷璧越突然想起,在浮空海边,那个送柬的小童替掌院先生问,‘令尊可好?’
    话唠一口气答了很多,大抵意思是身康体健精神足,能吃能睡不劳费心。
    他当时只是觉得违和,并未深想。但是现在想来,难道那个时候,天下六亚圣之一,北陆皇帝陛下,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么?不然何出此问答?
    段崇轩想了很多,最后道,“我这次北皇都,应该会停留很长时间。”转向殷璧越,“四师兄,等你回了沧涯,代我问师兄师姐好。”
    殷璧越知道这算是告别,因为有可能,段崇轩这次会登基,从此再难回沧涯山。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你此去保重。问师兄师姐好,我不能代,你得自己去说。”
    段崇轩怔了一下,郑重道,“我还会回去的。”
    殷璧越点了点头。
    前路难测,千言万语,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洛明川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沧涯山都在那里。”
    段崇轩知道,这是为他保证的退路——即使这次情况有变,他不再是太子,在北陆没有立锥之地,也依然有沧涯山护他周全。
    “我会保重。听四师兄说,你们要去兴善寺,也一样小心。”
    然后他说,“既然已经决定回去,越早越好,我走了。”
    再没有更多的话。
    一人一鸾转头向城外走去。
    落日余晖里,他们的背影被拉的斜长。
    段崇轩最后也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挥了挥。
    殷璧越和洛明川站在夕阳下目送他远去,奔赴凶吉不知的未来。
    ************
    叶城已入秋多日,凉风愈发萧瑟起来,吹得梧桐苑落了一地枯叶。
    段崇轩走的第二日开始下雨。
    一场秋雨一寒,下到第三日。潜伏在叶城的魔修被下了禁制,押送到城主府提审。
    在这之前,青麓剑派长老和叶城供奉正巧将他逼到秋湖边。
    湖水被风雨搅乱,烟波迷蒙。
    洛明川加入战局,沉舟剑穿过黑袍,钉在了那人的腕骨上。风雨潇潇中,殷璧越看见黑红的血迹被雨水稀疏,流进波澜千顷的秋湖。
    后来有消息传出,那个魔修在城主府里自爆了,所幸没有人伤亡,也已确定了他没有同伴。
    殷璧越想,可能是审问时用了搜魂一类的术法。
    雨停之后,天地被洗刷一新。秋高气爽,西风猎猎。
    城里的百姓添了薄袄,酒肆的清酒被暖胃的烈酒取代,街边的凉糕凉面换成了热气腾腾的羊杂汤。
    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魔修的事情很快被抛在脑后。
    青麓剑派一行人,在雨停后启程离开了叶城。宋棠三人临行前与殷璧越和洛明川告别。
    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双方只是互道了保重。
    那天晚上,殷璧越买了两坛酒。坐在屋顶上和洛明川喝。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师兄,明天我们也该走了吧。”
    “是。我们往南去,去兴善寺。”
    殷璧越抬头见秋月朗朗,垂眸落在秋湖边。那天的血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但似乎还在眼前流淌一般。
    他还记得那个魔修的眼神。
    嗜血而暴虐,没有人类的感情。
    盘龙岭上遇见过山贼,重明山下打过擂台。
    但他从不曾真正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很大。
    殷璧越喝了口酒,感慨万千,然而并不畏惧。
    上次在这里喝酒,还是三个人,旁边的院落里,沧涯山弟子们还在酣眠好梦。
    话唠现在……应该正在渡海吧。
    他知道这个世界修行者的友情就是这样,相逢千杯酒,临别一句话。
    他想,宋棠、钟山还有程天羽,应该都算他们的朋友了。虽然不曾夜饮喝酒,临别也有一句话。
    洛明川的声音飘散在秋风里,
    “聚散无常,修行和人生,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勿要执念。”
    殷璧越抱着酒坛喝了一半,在月色下,他的皮肤白如薄玉,近乎能透过月光。
    他知道洛明川在宽慰自己,可他偏要问,“那师兄会离开我么?”
    洛明川看着他的眼,“不会的。”
    如日月星辰亘古不变,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轩:我大师兄有狮虎,三师兄有糖吃,四师兄天天秀恩爱,为什么我还是一只单身狗?不服!
    卷纸:人帅修为高,跟谁都百搭!
    段崇轩:难道本殿下不帅?
    卷纸:话唠蛇精病,跟谁都白搭!
    段崇轩:_(:зゝ∠)_
    
    第55章 剑圣番外 这就是不愿放手了。 
    
    云阳城,落雪的第四夜。
    辚辚的车马,走卒的吆喝,旖旎的丝竹,孩童的啼哭,都在浓稠的夜色中隐淡去。
    这样的夜,没有清冽的月色照进朱红的府门,没有碧绿的酒杯,猩红的舞裙。
    只听见残雪压断枯枝的断裂声,狂风穿进弄堂的呼啸声,混在飞甍下银铃铛的清脆撞击里。冗长而刺耳。
    纷飞的雪幕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未及地面便被朔风高高卷起,浪花一样拍打在青石板长街上。街上的积雪白日里才有府门仆役仔细扫过,此时又积了厚厚一层,怕是不待天亮又是一场辛苦劳作。
    这样惯来风调雨顺、烈火烹油的城,在百年难逢的大雪之下,朱门里发臭酒肉定是有的,路边上冻死骨却难得一见。
    毕竟富足的城里,乞人与野猫也富足有余,谁没有一方避寒雪的桥洞,挡北风的草堆?
    寂寥的十里长街,忽而响起松软积雪被踩下的‘咯吱’声,由远及近,有着奇妙的韵律,不疾不徐。
    风雪夜行,却不像急切焦灼的归人,倒似漫不经心的过客。
    朱红府门檐下挂着的明黄灯笼,风中翻飞着打在白墙上。摇曳而昏黄的光,便给积雪洒上了暖色,倒让人生出一种有温度的错觉。
    也映照出过客的影子。
    白袍轻裘,云纹锦靴,撑着天青色描金的油纸伞。窄腰间系着一把长剑,随着他步伐微微轻晃,好似精巧的装饰品一般。
    他踏雪而来,本是应没入脚踝的厚重积雪,只在他云靴底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沿着朱红府门的墙檐,走到最里端的墙角,呜咽的狂风与摇曳的树影都奇异的静下来。
    灯笼照不到的死角,是一个缩成一团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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