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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喂养手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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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着作品的数量,期望着有一天那人真的会回来,将他剩下的字画带一些回去。
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来得及清点自己原先没准备卖的鸟雀图,现在看来,却是那人拿走之后,送给了自己的老师么?
老先生果然开口了:“这幅画是我另一个学生送来的。看了之后,想与公子结交一番。这画里功底与灵气都有了,只欠些打磨。公子如若不嫌弃,希望能来我府上,帮我修复一些古画书籍,不知你可愿意否?”
他从老人眼里的笑意中看了出来,对方显然也很清楚他的情况。这对夫妇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只是十分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他们愿意帮他渡过难关,即便是此次春闱不中,也有一个安稳的去处。都说书生无用,有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张此川点了头:“愿意。”他只说了这两个字,面上也无多大的波动,却觉得声音有些梗涩了。他复又低头捡起筷子,继续吃那碗烩面。
老人看出了他的窘迫,轻叹一声,收了字画,留他一人在这里。这样的举动让张此川很感激。他看着老先生走出门,先视察了一圈儿自己的宝贝花卉们,又将一只老猫从雪堆中抱出来,拍打着它身上的薄雪。
“落雨又落雪,这个天气啊……”
老先生仍旧叹着气,背过身去,却揽着结发妻子,轻声讨论着屋里那个新学生。
“圣上昏聩,年龄又小……这个孩子心气高,也不知他以后会如何。”
张此川听不见这些议论。他来到私塾的第二个月,见到了来买他字画的那个人。那人应当经常来拜访自己的老师,每每带着东西上门,与二老交谈几句,并无一般学生那般热络,却从不中断。师生间反而有些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做法。
他们二人除了那次在街上,此后再未直接碰面。张此川在他单独的书房中打理烟海般浩繁的书卷,就坐在窗边,不知不觉的,每当那人走过庭院时,他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观望着。
那人衣衫料子很好,举止也大气,应当是大户人家罢?
老先生德高望重,学生中又有多少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根本不必问。他也是有些痴傻了。不在私塾的日子,他仍旧抱了字画去街面上卖,仍旧是上次的地方,可惜那人再也没来过。
三年间,他也只认得那张脸:眼光清透,眉目间透着几许稳重,却并不如同满脸愁云的人那样透着悲苦,他的稳重中自有洒脱,只带着些微末的孤绝。
他听老先生叫过那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怀风。
☆、番外 有雀栖榕(二)
春闱放榜过后便是殿试; 新科进士中; 出了一位冰雕似的美人儿; 因了那张脸,被只得十六岁的天子钦点为探花郎。四下恭贺道喜之余,免不了还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只是众人一打听; 张此川这人根本与风月二字不搭边,你还能指望一个棺材板儿似的家伙变出朵花儿来不成?茶余饭后,众人略微谈谈便罢了。朝中现在正在发生一件大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少帝与自己的养母,也就是如今垂帘听政的太后翻脸了,要以虎狼之势把皇权握稳在手中。
张此川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他在三甲中排名并不靠前,少帝却力排众议将他列为探花; 他感念这份提携之恩。如同他半月前遇到那对温和的夫妇一般。他与泥浆和灰土勾连的一生; 似乎终于看到了些希望。
少帝召见他,握着他的双手,脸上的笑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问他道:“张卿,你会同我一起的罢?”
他跪在地上; 只看得见少年赭黄色的衣袍。
进了朝堂之内,就要懂得人们争夺的都是些什么事,人要从善如流。他慢慢摸索着; 晓得自己必然不能再是以前那个蒙昧无知的书呆子,他要学会争夺自己的位置——不会再被人一脚踩下的位置。
他答道:“臣必犬马相随。”
陛下还年轻,甚至还未及冠; 张此川却自信自己可以将他辅佐为一代明君。很快,几年之内,皇座上青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声势迫人的青年,身量变高,脊背宽厚,是个可以扛起担子的男人了,不再需要他以前那样的寸步不离的探视与教导。天子依赖他,他晓得,也因为这件事位极人臣。林裕起初叫他“张卿”,后来慢慢不这么叫了,改叫他的字,雀榕,雀榕。
与此同时,他在朝堂中的风评也越来越差,奸臣、佞臣之类的称号信手拈来。他不在乎,圣上要踏上那条路,背后必有人背负黑暗和血腥。他没什么可在乎的,心也慢慢地硬了起来,唯望自己能有些用处而已。他仍旧时常去私塾中拜访自己的老师,那里是他的平安港,有他隐约恋慕的风景。
他认为这样就很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林裕似乎有些龙阳之癖,不过几次对他动手动脚之后克制住了,自己另去寻了娈宠。年轻人心性如此,男风之类的癖好玩玩也就罢了,张此川并没有当回事。直到有一天,林裕叫他去御书房,低声问他,是同最开始一模一样的话:“你会同我一起的罢?”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几欲开口,林裕却拉住了他一只手,凝视着他的眼睛,低声命令:“说是。”
他道:“……是。”
这一回,林裕让他去杀一个人。
其实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张此川自知并非什么善男信女,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少,这次有些奇怪的是,陛下并未告诉他究竟要铲除什么人,只让他去一个地方,静静等着。
揣着这样的任务,他茫然地走进了那家酒楼,被安排坐在一个雅间。他左等右等,酒喝了大半,终于等来了他要弄死的那个人。
那个人眉目温柔得如同三月阳光,对他举杯敬茶。
“胡天保,字怀风,敢问公子姓名?”
看见那人的脸庞的时候,他双手一抖,一个银盏险些没拿稳,眼前反反复复的,只有林裕那双有些阴鸷的眼睛。
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这三年来的观望与犹豫,晓得那处平安港中的景色。陛下在试探他的忠心,试探他是否能被彻底的利用,会不会为一个外人……动摇。
但这怎么能?
他下定决心用一生去侍奉的君主在他耳边道:“不愿意?他和你的母亲,选一个罢。”
赭黄色的身影在梦境中飘摇,终于成了他的第一个噩梦。
那人不断发来邀约,他再三拒绝,没过几天又收到了情信。那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来自那个人亲笔的情信,他将它们烧成了灰,将灰尘收集起来,悄悄收进自己的家中。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家中突然又传来母亲病重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两个人一同走过的路,深夜星空下轻轻绑上的红绳,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认真的叮嘱,庭院中牵着的手,温热又温柔,却是将他慢慢杀死的□□。他的绝望与害怕深入骨髓,那人却浑然不知,只与他一同期盼着岁月静好。
“这就受不了了?你为我弄死过那么多人呢,怎么,这次是自己喜欢的人,这就下不去手了?”陛下道,“我的雀榕啊……”
这就下不去手了?
他这几年纵容着林裕的性子,什么时候杀人是必要的,什么时候是不必要的,他亲手拆散过多少无辜人的家?那把刀子扎不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他记恨当年欺负自己同榜的伙伴时,也明白那些人,没有切实地去尘埃中滚过一回,便体会不了他的苦处。同样,他也没有留余地,将那些人一个个尽数整死了,极尽恶毒之能事。他的心气造成了他的睚眦必报,也成了他的死门。
部下不断问道:“张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他扯扯嘴角:“不到时候,再等等。”
再等等,一等便是大半年。他与那个人坐在庭院中,听他讲小时候的故事,讲自己的父亲,讲自己从小的病和练剑的琐事。
那人问道:“听厌了吗?厌了就去睡罢。”
他几乎是麻木地动了动嘴唇:“……好。”等他站起身来时,却鬼使神差地道了句:“你……过会儿来我房间,帮我……批些公文罢。”
那人怔了一下,回头看他。张此川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勉强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其实他从来没觉得厌烦过,他愿意他一直讲下去,他听得很欢喜。
但今夜便是最后时限了。
他逼着自己正视那个场面,摆出经年来泰然自若的神情,强迫自己正视着那人混合着震惊与失望的眼神。他喜欢的人的血,和他以前杀过的人的血混在一处,将他的罪孽日复一日地钉在头顶。
风中带着隐约的血腥气。
他走出门,望见了一方赭黄色的衣角,淡淡地道:“事情办完了。”
他的陛下奔过来将他抱在怀中,亲昵地去吻他的耳根。林裕此前从没这么出格过,他刚想要将他推开时,便听见头顶飘来一句话:“你母亲逝世了,雀榕。”
他忽而浑身发软,踉跄了一步,跪倒在地。
皇帝的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不住地亲吻着他:“跟我回家,雀榕。”
当天晚上,他给他用了药,让他在床上极尽耻辱之态,几根金链子将他的手腕脚踝锁住,隐约中,当年那句嘲笑穿越时空飘进他脑海里:“要我看,他这张脸可是比字画值钱。”
他这半生也不比这张脸值钱。
噩梦中,他望见了他母亲的脸,那个人的脸,栖息鸟雀的榕树,一切他深切爱着的幻景都有,一切都在朝夕间粉碎了。他曾经对自己怀有期待,如今也便知道,自己是自愿踏入泥淖之中,再不得回头。
他断断续续地咳出一口血来。
☆、番外 有雀栖榕(三)
“再三须慎意; 第一莫欺心……虎身犹可近; 人毒不堪亲。”
私塾关闭了。老先生如今身体情况不大好; 遣散了最后一批学生后,移居到城郊的一个竹林院落中,不问外事。张此川再去时; 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孩子在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贤文,条理清晰,不徐不疾。他在这个年纪; 也曾将贤文今古倒背如流,但其中活着的道理,则是他由始至终都未曾学会的。
二老不晓得近期发生的大事,只从他坐着的轿子上面精细的花纹中判断; 他们的学生又有高升。一番问候过后; 他回到了他平日做课业的房间中。他长久没有过来,老夫人也将这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在窗边坐下,同往常一样往庭院中看过去,看到了满目白雪。
他面前的书上写着为臣之道; 为上人之道,众德之道,就像他小时候; 盲眼的母亲用粗糙的手握住他的手,教他执笔,慢慢誊写一个“忠”字。
有的人晓得这个字; 他见过忠而不信的人,同他一样坏事做尽,却远比他轻松。
林裕道:“雀榕,莫做伪君子。”
他认为这话是对的,他不想再做一个伪君子了。做了坏事,恶人就是恶人,何来名目?
他开始追查那个人真正的死因,从林裕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中,他隐约知晓那个人会死,不仅仅是因为被林裕看出了他喜欢他,还有更加深重的原因。为此,他接来了陈家的女儿,那是他第一个着意培养的党羽。那个女孩儿单纯而坚韧,曾对着他烛火旁的剪影描画一一幅小像。
他教她“忠”,是忠于自己、反叛君王的忠。一旦将全部心思花费在这上面,他竟然觉得这样的事比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要顺手。或许他命中就合做一个心思深沉、让人怖畏的人。
他去算过一次命,那个将面貌隐藏在裹起来的布面中的少年告诉他:“你做什么事都阴差阳错,不得善终。”这话已经应验了一半,他想要周正地做人,按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那样走上预定的道路,如今他什么都有了,唯独来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至于那没应验的另一半,他即便是相信了没有个好结果,也要往下做下去——还他一条命,然后背负着耻辱和罪孽死去。
死应当是没有人拦着的罢?
重重事件中,唯一令他心有动摇的是那种熟悉的气息。他嗅见了令他恍如隔世的人烟的味道,是温和厚重的,在那个姓谢的王爷身上存在,也在那个以面具掩面的白兔教主身上存在。
后来,给他定罪的幽冥司判官对他道:“一步错,步步错,你最大的错处,便是为了一个人的生,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你以为你给他换了命是赎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他道:“我知道。”
那算命的少年一语成谶,他果然没有死成。三星归位那一日,他浑身失血,面色苍白地望着那张永远不会忘记的脸,发觉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人回来了,也不需要他这样做了。
他赌了自己的十年,换来一副金镣铐,再赌了一个五年,换来一个他帮不到的人回来。果然是……阴差阳错。
那之后的日子怎么过来的,他记得并不清楚。最清楚的反而是熬过了那几十年之后,他由人牵引着去阴司接受审判,旁人告诉他,生前身后,都是一个轮回。
审判结束后,他从地府门前离开,判官追出来问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讶然回头,想了片刻,摇摇头:“没有了。”
他的打算是再入凡尘,做千年善事之后再入轮回,只要重活一世,往日种种都会在脑海中消弭。他不喜欢这样的一生,相比之下,他宁愿迎接一个全然未知的来世。
他也听说过其他人的情况。林裕在找他,但他并不想再同他与牵扯,一直都避而不见。而另一个人……他听闻,那个人已经成了神仙,也有了相伴左右的爱人,再不是当年那个眼神中带着孤绝的青年了。
他也知道他的爱人是谁,王爷那一世,他记得他身边有个总是穿白衣、眼神明亮的人,是一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有这样的一个人陪他已经足够好。
以上种种,都与他无关了。
他出了冥府,望见一大片彼岸花,望见了静静流淌的忘川水。对面有一处春意盎然的院落,门前一颗参天入云的桂树静静伫立着,其下是各类珍奇的花朵。他的路并不在此,他应当顺着忘川水走下去,入他的百世轮回道,然而,鬼使神差地,他拐了个弯,最终在那庭院前停住了脚步。
庭院中十分寂静,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当他迎面走来时,他想了想,一时间没说出话来,相顾无言半晌后,他轻声道:“最近在干什么?”
那人怀里抱着一只灵巧圆润的兔子,正是他以前帮他找过的那一只。他再想了起来,那便是月宫玉兔。这是两位兔儿神的好故事。
那人的眉目一如既往的温和:“养兔子。”
他们便这样告了别。
他循着忘川水往前走,湛蓝的水流陪在他身边,水里飘来一朵彼岸花,他在那朵花中看见了自己前生的影子。无悲无喜的样子,百天之日,他被一个贫穷的山村中的乡邻们围住,人们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欢喜,门外那棵歪歪扭扭的榕树上落满了鸟雀。
他那常常念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父亲笑嘻嘻地道:
“我儿便改叫雀榕罢,这一生要如小雀儿一般欢喜自由……这便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问新文时间,新文会在十二月下旬开始日更(日更之前更新时间不定),也会有老谢和兔子客串,么么哒!【 http://。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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