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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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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疆被香烟呛得直咳嗽,半个城市之外,那场以他为中心的盛大宴会还在进行着,可他这个主人公却在这条老旧的街巷上,佝偻着一贯端正的脊背吐净了腹中的酒水。
一份炒饭打包,另一份是生粉和配料,孙叔亲自给他送出来,他踩灭烟头起身接过,孙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话,只是让他开车小心。
段以疆估摸得没错,他回到诊所,沈拓已经意识不清了,江老的药糊药劲大,再加上针灸刺激穴位,沈拓每次都会疼到脱力昏睡。
他付了药钱,把打包的炒粉当做小费给了江老,老爷子擦着手收了他两张红票票就算完,剩下的统统塞了回去。
“留着吧,三天以后我上门,我知道你们来我这不方便,弄来个车接我,我带着药去。”
“……好,到时我让方叔来接您。”
段以疆捋平沈拓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又脱了自己的外套将沈拓裹起,他依旧眼眶发红,但要比刚离开那会好许多。
沈拓当真是很招人喜欢的,孙叔给打包的生粉里足足加了三人份的肉丝,从不出诊的江老则主动提出上门治病。
段以疆喉头微动,心中酸涩却也稍有欣慰,他抱起昏昏沉沉的沈拓冲着江老颔首道谢,他还想努力扯出一点礼貌性的微笑,江老看出他笑得勉强,于是便又故作不耐的哼一声,扬起还带着药渣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带他回去吧,好生照顾着,按时敷药就没什么大事。这小子命硬,怎么都能挺回来。你也拿两包安神的中药,回去喝了老老实实睡觉。你们一个两个崽子再这么下去,你爹都得爬出来找我索命了。”
第十六章 什么都不能耽误谈恋爱
段以疆喝了药也没睡着,他这些年绷得太紧了,安神的药物最多只能帮着他舒缓神经。
沈拓在他怀里睡得人事不知,每次从江老治完病回来,沈拓就跟被抽筋扒皮了一样,不睡十几个小时根本缓不过来。
窗外月落日出,段以疆倚在床头合上了电脑,他将笔记本放去床头柜上又转身回来埋去沈拓肩窝里头,打着小呼噜的老男人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搂,刚好揉上了他乱糟糟的发顶。
他用一晚上的时间把顾安华和栾家从自己未来的规划里择了出去,栾家老爷子于港城如今的一把手有知遇之恩,这着实是一条过硬的关系裙带,只是他并不在意。
栾家有名无实兴不起风浪,他前些日子多看顾安华一眼是觉得顾安华个人能力说得过去,日后可能会有所助力,然而眼下顾安华惹了沈拓,他就绝不可能再跟这个人有半分瓜葛。
段以疆是会主动把所有苗头统统碾死在襁褓里的那种人。
他在外求学的那些年里一直独来独往,除去必不可少的交流之外,他从不跟人主动接触,回国之后他也格外注意。
公司里上下一众员工,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工作上出点错误是小问题,但要是控制不住花花肠子想往老板身边凑,那就只有被开除的下场。
在感情这件事上,段以疆不会让沈拓受半点委屈,沈拓对他人品一百个放心,时常笑他矫枉过正,还怨他不给自己吃醋撒泼的机会。
段以疆对此不置可否,他承认自己在情感上有严重的洁癖,不过他也清楚沈拓跟他其实半斤八两。
沈拓一个人在港城那些年,面上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想睡他的人和想被他睡得人能塞满整条黑街,但事实上,沈拓最多只会两句口嗨,压根没有正八经的找人实践过。
沈拓比往日醒得早一点,天边将将亮起,他抱着被角稀里糊涂的打了个滚,腹中饥肠辘辘的动静随之入耳,他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刚想喊饿,床边的段以疆就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炒粉。
“唔……少爷,淡——”
“不能吃太咸,一会中午还得喝药。”
沈拓眼帘一动,天不亮就能吃到热乎炒粉的感动荡然无存,他翻身倒去床里扯过被角蒙脸装死,段以疆气定神闲的又夹了一筷子端坐静候,不出十五秒,他又哼哼唧唧的凑了回来。
“你先垫一口,中午吃点清淡的,等喝了药缓一缓,晚上给你煲汤。”
“那倒不用……”
沈拓鼓着腮帮子皱了皱鼻尖,他趴去段以疆膝上仰起脑袋乖乖配合投食,还有些烫口的炒粉绝不是打包打回来又加热的,他一想到段以疆细心到买了生粉回来自己炒,整颗心就涨得发酥。
“一会他们就把东西送过来了,我今天不去公司,闲着也是闲着。”
沈拓闻言没再拒绝,外头天光未朗,仍有些昏暗的室内只有天花板上那几颗夜光颜料涂得星星散发着荧荧的亮光,他托起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直起身去蹭了蹭段以疆的腕间,俏丽过头的眼尾难得有些温软的味道。
洗手作羹汤不是什么难事,新时代三从四德的五好青年理应都会给爱人下厨,可段以疆这种趋于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一旦正八经的下厨就免不了折腾。
沈拓心疼段以疆劳心劳力,但段以疆乐在其中,他也不忍拒绝。
他安静吃完半份炒粉,又开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他摸索着枕去段以疆膝上将自己蜷缩成团,段以疆放下筷碟俯身替他吻去唇边油渍,他眉眼微动,顺势抓过了段以疆的手腕放在怀里搂着。
“那你做简单点,别太累。”
“知道了,安心睡觉。”
“嗯……我想吃肉,少放点菜。”
心疼归心疼,嘴馋归嘴馋,沈拓睡眼朦胧的咂了两下嘴,末了还低头用犬牙衔住段以疆的指节吸溜了一下口水。
“——你想都不要想。”
段以疆唇角未僵,刚刚暖出来的那两份温存又荡然无踪,他摸进乱糟糟的被子里按着沈拓的腿根一顿乱掐,极其公正严明的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流氓就地正法。
早上九点刚过,沈拓敞着红痕斑驳的腿根在床上呼呼大睡,段以疆踩上拖鞋下楼去取了东西。
膘肥体壮的小母鸡是早上五点去乡下收回来的,小助理顶着一头鸡毛给他送来食材和文件,顺路给他汇报了一下昨晚的大致情况。
段以疆一手抓鸡一手拿文件,家庭主夫和霸道总裁两种人设在他身上重合得毫无间隙,小助理办完公事立刻脚底抹油,绝不想再因为不小心看到沈拓裸身从楼上下来而被扣光奖金。
但凡是要进沈拓胃口的东西,段以疆总是小心得过分,他这一双手不开枪不提刀,反倒把厨房里的家伙事玩得行云流水,杀鸡除毛,一气呵成,段霄若是泉下有知,铁定会哭笑不得。
段以疆炖汤的手艺是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他继承了母亲的仔细和耐心,一锅鸡汤文火慢炖,即便守上四五个小时也毫不含糊。
沈拓睡到十一点,鸡汤的味道已经初具雏形,飘飘荡荡的传到了楼上。
他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眯起眼睛使劲嗅了几下,脑海里随之浮现出段以疆系着围裙的身影让他在饥肠辘辘的同时还有点口干舌燥。
沈拓抓了两下头发起身下楼,宽松简素的睡衣罩着他清瘦的身板,江老妙手回春的功力不是假的,他昨天还疼得直不起身,今天就能自己顺着楼梯扶手哧溜下来。
赤足悄无声息的落去绒毯正中,沈拓循着鸡汤的香味蹑手蹑脚的摸去厨房,段以疆正全神贯注的守着砂锅撇油花,俊朗深邃的眉眼简直深情得勾人犯罪。
“少爷——”
“回去换衣服,把袜子穿上。”
饿虎扑食的老流氓几乎没什么重量,段以疆弯下腰胯反手接住了扑到自己背上的沈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顺势将沈拓背起,又捞过两条光裸的小腿用力一捏。
这已经是一种肌肉记忆了,他很喜欢把沈拓背在背上,年幼时他一走累玩累了就会伸着小胳膊要沈拓抱他背他,而今他刚好还债。
“还有……早上你手机响了一次,我怕吵着你就拿下来充电了,你给人家打回去,看看有什么事,。”
段以疆转过头去跟沈拓腻了一个甜兮兮的早安吻,他神情和往日有点不一样,沈拓箍着他得颈子又死缠烂打的讨了好几口额外的亲亲,他才舒展眉头主动咬了咬沈拓的腮边。
电话自然是裴镇打得,换做旁人,段以疆哪会有这种别别扭扭的醋味。
沈拓乖乖拿着手机上楼穿衣服,段以疆从不过问他的私事,这种泾渭分明的尊重是最难得的,他的少爷总是在某些地方自相矛盾,一边想把他彻底圈养成家犬,一边又拼命遏制着所谓的掌控欲。
沈拓歪颈夹着手机给裴镇回了电话,裴镇接得很快,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身体情况,他拿起手边的羊绒袜子皱了皱眉,言简意赅的让裴镇赶紧直奔主题。
“咳,还是昨晚的事,我跟进了几个假身份,发现他们这两天转移得都很频繁,顾安平的行踪应该是已经暴露了,下一步他可能会回国找人救命,你让你的人多盯着。”
裴镇只能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关心,他蹲在路边抽完最后一根女烟,颇为无奈的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现在这个时候不比从前,郑峰真要回来动手,谁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多谢。”
裴镇话里话外的意思,沈拓听得清楚,港城现在局势微妙,小偷小摸还能糊弄过去,一旦有个仇杀的恶性事件,上头的人肯定要杀鸡儆猴,严惩到底。
他挂了裴镇的电话就立刻联系了周远和陈戎,自家人传来的消息倒没有那么糟糕,尤其是周远说他已经联系上了郑峰,顺便还联系了A国当地的朋友帮忙照看。
而陈戎则早就想到了顾安平可能逃命回国,昨天半夜就开始监控机场和码头,沈拓给他去电话的时候,他正带着人在机场蹲点。
自家孩子办事靠谱,沈拓因而少了两分顾虑,只要郑峰不在港城的地界上动手,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毕竟不是裴镇那种满肚子公理法规的警察,在他看来,顾安平这种杂碎死有余辜。
几通电话打完,楼下的鸡汤味愈发浓郁,沈拓后知后觉的从中闻出了一点酸味,他抛下手机拿起床上的衣服看了又看,总觉这两件衣服衬不出他。
沈拓再下楼的时候,段以疆听见了脚步声,沈拓在楼上的时间有些长,他已经抽空将午饭备好了。
“饭在灶上温着,马上就好,等我一会,我这有两个报表……沈拓?”
公司临时的小会,段以疆开着视频通话没顾上抬头,沈拓自后俯身过来捂上了他的眉眼,他一头雾水来不及反应,只能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抽气声。
视频通话被公司那头即时切断了,沈拓满意的绕到桌前合上电脑,径直坐去了段以疆怀里。
过于宽松的衬衫是段以疆的,和他昨晚那件的款式材质相同,只是号码不一样,他系了三个扣子,领子歪斜半敞,袖口也遮过了纤长的指尖。
至于腿上就更没有什么东西,他重新换上了心心念念的无痕内裤,纯黑色的吊带袜自腰间垂下细长的带子,细袜勾勒他的足踝和小腿,待包裹至膝弯又同那垂下的细带相扣,紧贴他腿根的斑驳红痕。
“你怎么——”
“嘘——是裴镇的电话,就昨晚那个,你是不是还不太认识他?”
沈拓松手吻去了段以疆鬓边,如他所料,他过于正直纯善的少爷果然先梗着脖子沉声恼他不穿衣服不带护具。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把段以疆带歪,沈拓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放肆,他伸手搭去椅背弯腰站稳,又屈起右腿提膝缓缓挤进了段以疆的腿间。
腰胯窄瘦肤色苍白,墨绿色的衬衫赋予了些许高贵的优雅,可他偏偏舔着唇角骑上了段以疆的腿面扭动腰胯,浪荡得像个夜场里廉价的妓子。
“他当年是个小条子,在咱家场子里卧底,我就这么上去逗他,结果逗得他夹着腿就跑。”
“闭嘴……沈拓,你——!”
“段爷——你这情况跟他差不多,不过你比他大。”
指尖滑过喉结勾去领口,再移少许就能探到段以疆擂鼓似的心跳,沈拓促狭又顽劣的按上眼前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使劲一揉,待段以疆额间青筋暴起,他又勾来自己腰间的绳带笑眯眯送了过去。
“气了?气了就来办正事。”
第十七章 仇怨
沈拓一直觉得吊带袜简直是新时代的文明巅峰。
他很喜欢这种精美又透着点小情趣的东西,男人骨子里都是带着点劣性的,小美人腿脚纤瘦,肤色白皙,搭配上吊带袜之后愈发显得精致青涩,单是遥遥看着就赏心悦目。
曾几何时,段家场子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小鸭子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全部是清一色的吊带袜。
等段以疆立过规矩之后,沈拓就再也没有这种眼福了,不过段以疆也是惯他,知道他喜欢这个调调就特意买了几套高定的存在家里。
段以疆倒是不介意穿着这东西把沈拓欺负哭,他身材匀称腿脚瘦长,虽不如夜店里头的小鸭子纤细可人,但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沈拓不行,他受不了段以疆一本正经的撩人,而且段以疆一穿那东西,他脑海里就是四五岁时还要每天早上把小脚丫伸进他怀里要他帮忙穿袜子的小少爷。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沈拓这辈子都逃不脱小时候那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小崽子,于是在段以疆佯装惋惜的引诱之下,他只能自己为爱献身。
事实证明,老流氓穿吊带袜远比小美人更旖旎动人。
沈拓腰细腿长,他是打骨头里就好看的那种人,足踝和脚背都生得异常漂亮,他的体脂又比常人低,这使得腿部的肌肉没有寻常男性那么臃肿明显。
没有人能比他还合适了,纯黑色的丝袜裹去膝上同窄细的带子相连,暗扣咬合的地方挨着他大腿上的艳色指印,至于那条遮羞的内裤穿了还不如不穿,因为那点轻薄到可怜的布料根本遮不住他腿间的动静。
“不行……你——”
段以疆喉间发涩,他自然心头火烧火燎,巴不得立刻把这老流氓就地正法,可他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智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沈拓好歹存了几分免疫。
“我弄都弄了,你摸,我这罪都受完了,你要不做,我得一直难受。”
撩拨段以疆是一种十分快乐的娱乐活动,沈拓对自家少爷有数不尽的耐心,他骑在段以疆腿上故意往前蹭了蹭,昭然欲揭的欲望抵着段以疆的休闲裤半遮半掩。
他拉过段以疆的手引去自己身后,黑色的丝线除了点火之外没有别的作用,他主动勾开那根东西又撅起腰臀让段以疆去摸,湿润泥泞的地方已经万事俱备,就差段以疆脱裤子办事。
沈拓不太喜欢前期的准备工作,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的控制欲,天生排斥死物进入肌体的刺激感,更不喜欢那种黏黏腻腻的润滑液,只是他偏偏摊上了段以疆这种过于正派的主子,他要不自己洗干净撅屁股,段以疆都能跟他柏拉图。
“少爷——动也是你动,真没事的,快进来。”
没什么能比这种场景更艳丽了,低哑轻柔的邀请似是能拧出水来,段以疆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任由沈拓过来咬住了他的唇。
沈拓一身硬骨,所向披靡,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条疯狗,一柄利刃,也是段以疆床上放浪的妓子。
他真的是过于忠心了,段以疆想要的东西,他豁出命去拼,段以疆想要又不忍索取的东西,他自己掰开腿去给。
他热衷于勾引到段以疆睚眦目裂,段以疆平日里已经够累了,他一个做恋人要是连这种时候都不能让段以疆彻底放松舒服,那他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少爷……”
即便有过润滑,整根东西全进来的滋味也不会好受到哪去,沈拓很有以色侍人的职业操守,他颤着眼睫把腿张得更开,服服帖帖的圈上了段以疆的腰。
长驱直入的玩意卡在半途,沈拓夹着后头绷紧了腿根,段以疆比他高一头,一旦将他捞过抱起,他就脚不沾地。
从餐厅往客厅的距离不长不短,沈拓被身体里一下深一下浅的玩意磨得直喘,脊背落进沙发的瞬间,他露出利齿咬上了段以疆的喉结,又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快弄,少爷,快点……磨得难受。”
沈拓坦诚得不像话,他在这些事情上是几乎毫不知羞的,他牵来段以疆的手指衔在齿间舔咬嘬弄,自行模拟着性器抽插进出的情形。
“忍着,不许动。”
情潮在眼尾汇集出艳丽的潮红,沈拓仰过颈子低吟出声,浅尝辄止的性器在这会才见了真章,段以疆掰开他的腿根忍无可忍的挺腰贯入,他被撞得又酥又疼,想要合腿去夹又不能动,即便是被内裤勒得前头发疼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段以疆钉在原地。
段以疆说一不二,说不许动就是不许动。
沈拓被按在沙发上掐着腰胯吃了个透,段以疆全程扣着他的腿根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一寸都没让他动弹。
腰不受罪就是屁股受罪,沈拓事后意犹未尽的趴进床里休养生息,带着指印的腿根和被沙发磨红的屁股连被子都不敢沾。
午饭和鸡汤都因此糊了,段以疆兢兢业业的套上围裙重新开火,为了确保沈拓不再下来添乱,他掏出了曾经用过的链子将沈拓拴在了床上。
玫瑰金的细链子其实还挺好看的,沈拓带着这东西在床上歇了三天,等到江老拎着小药箱上门的时候,段以疆才替他解下来。
颈上的皮肉已经被压出浅痕了,他没羞没臊的凑去段以疆面前要亲亲安抚,段以疆气势汹汹的啃上他唇面轻轻一嘬,腮边的红晕一度蔓延到了耳根。
而沈拓则一身红痕斑驳,被扒了衣服按在床里上药也是笑得跟个偷腥的猫一样。
江老眼皮一抬倒是没说什么,他吃过见过,理解小两口玩得疯,而且段以疆还是有数的,至少没让沈拓的腰伤恶化。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高抬贵手的理由,他再度冷哼出声掏出一卷银针,手起针落,下针如飞,三下两下就将沈拓扎成了刺猬。
沈拓这次腰伤给段以疆提了个醒,但凡中午能腾出空来,他总是要回家突击检查一下沈拓穿没穿护具,喝没喝药。
而沈拓大概也是被江老扎乖了,五月末六月初,正是港城雨水多的时候,他天天待在家里开着除湿捂着被子安生养着,难得让人省心。
郑峰的事情由周远和陈戎盯着,段家的势力没有延伸到海外,但旧日的同行还算顾及情意,愿意卖个面子帮把手。
沈拓没闲着,他几次都想跟郑峰取得联系,只是前些时日他们闹得太僵,无论他托谁传信递话,郑峰都没有理会。
裴镇再打来电话那一天,港城下了一场大雨,沈拓浑身上下从骨缝里往外渗着疼,他窝在床里接了电话,瘦削的腕子上还有被热水袋捂出来的红印。
裴镇这回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沈拓被止痛药弄得脑子发木,他举着手机神思昏沉的听裴镇把一句话说了三遍,才堪堪回过神来。
裴镇的线人死了,至少是四天前死的,裴镇找到人的时候,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了。
而就在昨天那个线人还替裴镇传回了消息,说是郑峰还没有离开A国。
周远的电话紧跟其后,沈拓一边起身一边切换通话,素来行事沉稳的周远难得有些慌张,他听完周远的电话就立刻踩上拖鞋抓过外套往楼下走,而裴镇还在线上咬牙切齿的冲他嚷嚷,他歪过脑袋将手机拿远,纤长的眼睫稍有一颤,便很快恢复如初。
“沈拓!你别搀和!你听见没有!你他妈别跟着——”
“行了,裴队,是不是郑哥干得还没准呢。你那线人欠着别人货钱,指不定是谁做掉的。”
“沈拓——!”
沈拓不太耐烦的扔下了手机,裴镇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但他毫无兴趣。
鞋柜里放刀的暗格已经落了厚厚的积灰,这是他自己闲着没事装得东西,段以疆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还藏了两把凶器。
窄刃的战术刀可以收进大衣的衣袖,沈拓是比较喜欢冷兵器的,这玩意不会卡壳出错,不会让他在关键时刻把命搭进去。
他揣上刀下楼出门,在路口叫了辆出租车去码头的客运站,老实巴交的司机同他寒暄搭话,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偶尔还会转头看看窗外渐趋稀疏雨幕。
周远在电话里说得东西和裴镇类似,无外乎是盯着郑峰的人被做掉了,这两日传回的消息都是假的,而郑峰早在前日就重做了假身份回来,其中机票船票都有,全是在今天抵达港城。
沈拓越发觉得这几年的他记忆不够好了,他都忘了今天是郑峰恋人的忌日,那年也是这么大的雨,他看着郑峰抱着女孩的尸首一步步穿过长街,血混着雨水晕染漫开,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顾安平是不可能选择坐飞机逃回来的,他当年差点被郑峰追杀到精神失常,连封闭的房间都不敢久待,再者客机上连个逃命的出路都没有。
沈拓盯准了码头,他知道郑峰肯定会在今天动手,这就像是来自猎手的提前告知,以郑峰的心性,恐怕就是要顾安平心存侥幸的逃难回国。
客船与货船接连驶进雨后的码头,沈拓在货轮专用的码头付钱下车,重新稳下心的周远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压低帽檐冲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暂时一切正常。
港城的水路还是很繁忙的,商贩沿街叫卖,路人行色匆匆,港城至今还是有人力运输,从下船口送到车上,一天干下来能赚一百块钱,比当年翻了好多倍。
沈拓在卸货的商船上看到了顾安平,时隔数年,已经有些佝偻的顾安平不是当年那个纨绔弟子了,他穿着破旧的背心短裤,手上和脸上蹭着常见的油污,他正满头大汗得扛着一个遮了他半个身子的木头箱子,踏实肯干的动作像极了正常的搬运工人。
瞄具的冷光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到的,匆匆搬货的顾安平没有察觉,来往喧闹的路人也没有察觉。
沈拓离顾安平已经很近了,他将右手举起比出了一个等待时机的手势,他知道郑峰现在就在某个狙击位上四处瞄着,他已经托人给郑峰递过了话,在顾安平这件事上,他会帮着郑峰报仇,所以他希望郑峰能再等一等。
他立在熙攘的人群中间,刻意回避开顾安平所在的位置,动态中的静态是最扎眼的,瞄具反射的光点在柏油路面上停顿了片刻,沈拓挺着脊背深吸了一口气,他希望郑峰能信他一回,但瞄具反射的光点却转而移上了他的脊背。
周远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沈拓暴露在枪口下的瞬间,他猛地从码头另一侧飞奔而来,人群的骚乱间接地替郑峰指了一条明路,做贼心虚的顾安平在骚乱出现的同时慌了手脚,货箱坠地的闷响声在空荡的船板上回荡开,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拓哥——!!!趴下——!”
子弹撕裂空气的声响熟悉又陌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缓慢前行,沈拓和缓轻松的神色僵持在面上,他清晰的看见了小小的雨滴被一颗子弹撞开蒸发,精准到诡谲的弹道穿过数百米的距离飞驰向前,嵌去躯干豁开血肉,只一瞬间就将肉体凡胎撕扯得分崩裂析。
第一枪右腿、第二枪左腿。
血花在顾安平的身上依次溅开,郑峰选得是特制的子弹,尖锐的弹头能将骨节冲击至粉碎断裂。
沈拓听不见扣下扳机的节奏与声响,人群的尖叫和顾安平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他甚至都来不及辨别郑峰伏击的方位。
混乱之中是周远奔袭而来将他按去地上,他在最后一声枪响前踉跄着爬起,隔着雨后未散的水雾,他看到郑峰在一艘客轮顶上给狙击枪更换子弹。
他离顾安平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几十米距离可以决定郑峰的生死,哪怕顾安平还有一口气,这件事情就还存有转机。
周远尚未回过神来,他便已经踩上了岸边的围栏,他抓上吊臂垂下的钢链生生靠着腰力将自己荡开摔去甲板上,粗暴仓皇的落地方式足够他摔断肋骨,可他没时间在意了。
“——滚过来!”
郑峰扣下扳机的瞬间,沈拓纵身去抓顾安平的领子,抱头鼠窜了数年的中年男人流露出一丝可怜到滑稽的希望,他用满是泥污的双手死死扣住了沈拓的手腕拖到身前,试图以此来挡掉要命的子弹。
“沈……沈……不能杀我,你们不能……。”
求生者的力气是可怕的,顾安平紧紧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可笑又可悲的缩在仇人的怀里乞求着从另一个仇人手下逃脱,只是他忘了郑峰从不是他这种废物。
一秒钟之后,血和令人作呕的浆体一起溅开,顾安平的求饶戛然而止。
艳丽到恐怖的场景占据了沈拓的全部视野,他迟缓的挣开桎梏抹了一把脸,一双失焦的桃花眼几乎被血沁得睁不开。
第十八章 作死使人黑化
“我再问你一遍,郑峰到底是怎么得的消息?”
审讯室四面封死,只留了一个窄小的透气孔,廉价的灯丝将灯泡壁熏得发黑,忽明忽暗的亮光悬在头顶,注定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沈拓仰去椅背里揉了揉眼尾,懒散自在的动作牵连了他腕间的手铐,同桌面相连的链条悉索作响,衬着记录员兢兢业业的打字声倒也相映成趣。
“沈拓!我在问你话!顾安平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怎么一回港城就死在街头,郑峰哪来的精准情报?!你们段家在这之间到底做了什么!”
“梁警官,顾安平怎么销声匿迹的你比我清楚,上头护着他的人没了,郑峰自然就能找到他。你要硬是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奇怪,毕竟你们局里没本事,能把一个杀人犯放走十几年。”
沈拓的烟瘾又犯了,他拽来手铐上的链子绞在指间摩挲,顾安平的血还凝在他指甲缝里,警察来的快,他连把自己收拾干净的时间都没有。
“——你!”
“副队……”
“滚开!”
沈拓轻描淡写的奚落模样要多欠揍又多欠揍,梁济生跟沈拓的积怨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挥臂挡开试图拉扯他的记录员,审讯室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走去桌前狠狠揪起了沈拓的衣领,算得上周正的眉眼间满是狰狞的青筋。
段家还昌盛那会,沈拓是警局的常客,只是上头有段霄护着,无论哪次他都会全须全尾的出来,梁济生当时仕途不得志,几次要在他身上下手抓把柄,反倒被他反将了一军。
“沈拓,我警告你——”
常年抽烟的人,连吐沫星子都是苦涩难闻的,沈拓嫌弃的一撇唇角想要把头避开,只是梁济生拽得太紧,几乎快要把他的衣领扯变形。
“轻点,轻点,梁警官,我这是今年春季新品呢,抵你仨月工资,扯坏你赔不起。”
“少他妈废话!你给我想清楚了,今天的事情整个码头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你脱不了干系,你真以为,当今的段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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