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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之江湖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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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屋里问道:“你来这里干么?”霍忌道:“我来找一个人。”
女人笑了,道:“是不是来找华项?”霍忌奇道:“你怎么知道?”
女人脸上忽然现出一道怨恨,道:“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华项的。”霍忌忍不住笑道:“刚才那两个日本宪兵可好像不是来找华项的。”
那个女子狠狠地说道:“他们是对华项最无理的两个人,好在他们已经死了。”霍忌的脸上本来全是笑容,这时他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见了,问道:“难道你就是华项?”
那个女子咯咯笑道:“你以为华项不是我么?”霍忌有些尴尬,尤其是刚才看女人身体的时候,眼睛简直是肆无忌惮。现在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他来求助的人时倒下不知如何开口。
华项问道:“谁让你来的?”霍忌道:“难道来这里的人都得人介绍么?”
华项白了一眼霍忌,道:“你中毒了?”霍忌道:“我是想让你给我解剩余的这些毒的。”
华项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十几年没替人解过毒了,可能我再也不会给人解毒了。”霍忌道:“为什么?”
华项道:“没有为什么,这世上许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霍忌道:“郎中不救人,传出去不是很可笑么?”
华项道:“郎中不是非要救人的,她也可以杀人。”
霍忌奇道:“你也懂得杀人?那刚才为什么不杀了这两个日本人。”华项道:“我知道有人来救我,何必自己动手呢。”霍忌道:“你知道我会来?”
华项道:“我不仅知道你会来,还知道还有别的人来。该来的人终究要来的。”
霍忌感到好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笛子吹出的声音。
霍忌对这种笛子已不感到陌生,长山客栈经常有女人吹弹。
闻之,忍不住想翩翩起舞。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樱花从天而降,降落到你的身上,有一个丰姿绰约的女人在用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在抚摸你身上的疤痕去清理你身上那些离开枝干已经凋谢的樱花。
霍忌竟痴了。
华项冷声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那音乐声嘎然而止,茅屋外飘荡着一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银铃般的笑声飘进了屋里,她的脸掩在面具的后面,人们只看到她的眼睛和嘴唇,然而仅仅这两样就足以让所有看到她的人迷失。
霍忌由衷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戴着面具的女人笑了,娇滴滴地说:“你愿意跟我走么?”
霍忌不自禁地向前走两步,道:“这个时代最难得的便是佳人有约。”华项冷冷道:“这个时代最不难得的就是死人。”一语中的,霍忌眨巴着眼,干笑道:“实在是魅力无法抵挡。”
霍忌认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给他吹过无数次笛子的那个神秘女人,只是以前没有听过她说话,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霍忌心里奇怪,不知道这个女人来干什么。霍忌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尤其是她那玲珑剔透的身姿,她那仙子般的声音。
戴着面具的女子咬着嘴唇,她不咬嘴唇的时候已经是绝无仅有,她轻轻的一咬更显女人的娇柔。霍忌几乎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看到华项冷冷的目光,低下头咳嗽着遮掩着自己的失态。华项撇嘴道:“男人怎么都是一副德性。”
霍忌尴尬的恨不能钻进脚下的泥土里。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子,笑道:“华郎中,这也不能怪男人,只能怪我们女人身上长着他们男人身上不长的东西。”说着娇躯乱颤,似乎随时要跌倒在霍忌的怀里,让霍忌领略只有她们女人才有的东西。
霍忌倒是期待这个女人倒下来,可她倒了好久还是在那里笑在那里抖,就是倒不进他的怀里。她笑着说道:“了空和尚,带华郎中走吧。”了空自门外走进,向华项作揖道:“华郎中,跟我走一趟吧。”
华项冷冷道:“你让我走就走啊。”戴着面具的女人笑道:“他让你走你肯定不会走的。如果是别人呢,比方说,另一个郎中,他好像叫什么杀人郎中。”
华项的脸已经变了,声音竟有些发抖,道:“走。”
茅屋里只剩下霍忌跟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霍忌坐在椅子上打量屋里的另一个人,她竟脱掉了衣服,挺挺饱满的乳房,微微地起伏着。霍忌有些无法控制,向前跨出一步,他已完全陶醉。他伸出了手,停顿了一下,捡起地上那件白色的衣服,道:“陆小姐,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合你在这里展示你最美的东西,我也不想让那个病鬼知道。”
戴面具的女人笑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陆云徵月?”霍忌叹口气道:“因为我来到这世上还没有见过有谁的身体比陆小姐更让男人把持不住。”
陆云徵月道:“我的身体很好看么?”霍忌道:“好。”
陆云徵月咬着嘴唇道:“那……你想要么?”霍忌哑然失笑,道:“我想这世上不想要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陆云徵月吃吃笑道:“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霍忌道:“我还不想和那个病鬼相互残杀。”
陆云徵月颇含韵味地看了一眼霍忌,道:“如果那个病鬼知道你看过我的身体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霍忌哈哈笑道:“看过你身子的人我想不只我霍忌一个人吧。”
陆云徵月道:“如果我说你……你强暴过我……你说他会不会杀你?”霍忌笑道:“你是徒劳的。”
陆云徵月笑道:“有些话即便不是真实,可是有些人却一定会相信的。”霍忌疲乏地叹了口气,道:“所谓红颜祸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陆云徵月笑的弯下了腰,吃吃道:“咱们也走吧。”
霍忌在路上一直在想陆云徵月这个人。
人们往往是只看到她的美,她那丰满的身体,她那风情万种的风姿,却看不到美丽女人心里的酸楚。大概霍忌是世上唯一一个除了欣赏女人脸和身体还在揣摩女人的内心。虽然看到陆云徵月的每次她的脸上都充满笑容,可霍忌觉得她也有苦衷。
这世上只要是活着的人都应该是有苦衷的,就连他有时候都对生活感到迷惘,何况一个漂亮的女人。
陆云徵月似乎感觉到霍忌心里在想什么,露齿微笑,这是不同以往的微笑,霍忌也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对人的第一次真诚的笑容。霍忌微微回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脚步拉的更大一些。
前面出现了一个没有日本宪兵设防的城市,没有日本宪兵设防的地方不一定是很安全的。霍忌感觉到的是危险。他们在这个城市最大的庭园前停下了脚步,了空在空无一人的大门外站着,似乎已经等待了好久。
了空向陆云徵月微微鞠躬,也向霍忌露出一个微笑。霍忌心里暗暗吃惊,想江湖上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了空在这里当了看门的人。
了空虽然做的那些事令人发指,可他的功夫却是不容置疑的,人们在否定他的同时也在肯定着他的功夫。霍忌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沦为别人的守卫而没有怨言,而且看起来他还很满足,满足他的现状。
走在里面就像走进一个美丽的梦中,曲径通幽茂林修竹小桥流水。霍忌行走在回廊之间,身边是戴着面具的女人——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她就是陆云徵月。走出回廊,霍忌看到了华项,她的身体因为痛苦而不停地抖动着,她的面前躺着一个脸上带着微笑的人,他虽然在微笑,可他的一只眼睛已经不在他脸上了。
华项在那里哀怨地看着脚下的人,声音如泣如诉宛若杜鹃泣血,听来的人都感到悲惨。“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我在荒无人烟的破败茅屋等待了你十年,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你却用一只眼睛来看我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你那只眼睛里流出来的是血还是你这些年对我的亏欠。没有想到名满江湖的杀手郎中竟然在今天被人挖去了眼睛,是哪个混蛋干的。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店小二躺在地上苦笑道:“有些事错过就永远错过了,十年前的分别就注定了今生的分别。女郎中也是十年前江湖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为我流下了她那从不出眼的泪水。我死也足矣。”
女郎中哭道:“当初你为什么要走?”杀手郎中脸上现出苦涩的味道,说道:“那时三十多岁,三十岁才想起一个人活着不应该只是单单地活着,开始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名利,为了那名利我得到了其实不必拥有的,却失去了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名利在后来有了,也有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杀手郎中,真实的名字却被人忘记了。我在那虚无的名利之中忽然觉得我这个人也似乎被人遗忘了,于是感到悲哀,发生在我身上最大的悲哀。”
女郎中咬牙道:“既然感到悲哀,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你其实……你其实可以回来找我的,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杀手郎中叹了口气,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世上的许多话可能是错的,可这句不是错的。”
女郎中狠声道:“自己的路一定由自己去走的,没有人能让你屈服,让你改变,你想坚持什么没有谁能阻止你。”杀手郎中道:“你还是不懂江湖,江湖造就了我,我就得去遵守江湖的规则。有时候我也想回来,可我欠一个人一份情,这些年我一直在还他这份情。”
女郎中问道:“这个人是谁?我去杀了他。”杀手郎中道:“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你还是没有变,可是我已经变了。我们都是渺小的,我们不可能改变江湖,可江湖却可以轻易而举地改变我们。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还完了对他的情。人在江湖最好的就是千万不要轻易地欠人情,有时候欠下那怕是一丁点儿也足以让你还一辈子。”
第十三章 宫本先生
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霍忌就想到一个人,一个满脸病态的年轻人。
在童山的小屋旁他们待过一段时间,霍忌忍不住冲穿着枣红色长袍的狄杀微笑。
狄杀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他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杀手郎中,脸上竟隐隐有痛苦的神色。刚才杀手郎中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都落进了狄杀的耳朵里。
他来到这世上要做的事并不多,他只是帮助一个人找他的一位故人,他没有来到江湖的时候觉得找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一件事,现在才感觉到在江湖上找人就像在大海里捞针,而且还得时刻应对那突然而止的汹涌暗流。
不经意间也许付出的就是生命,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在充满杀机危机四伏的江湖是多么的脆弱和渺小。
总以为生与死是遥远的,现在才明白江湖中没有什么是遥远的,什么都是触手可及。生与死的距离其实更近,一伸手也许就碰到了。没有过多的解释,仅仅是不经意的两个不同的结果。
杀手郎中用仅剩的一只眼在打量狄杀,他虽然没有对狄杀说一句话,又狄杀却仿佛听到了许多话。狄杀掏出酒壶,抬头看高高在上的天空,天空上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月亮,它的光芒不是所有人能轻易接受的。
有美人在怀的时候,它表达的是浪漫;有仇人在侧的时候,它表达的是仇恨;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它表达的是寂寞;当你在漫漫的田野上行走的时候,它表达的是萧索;在它那暗淡的月光下躺着几个死人时,你感觉到的是阴森;当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在月光下哭泣时,你便看到了凄美。
女郎中的眉角虽已有不少鱼尾纹,可丝毫不能掩盖她年轻时的光芒,她也曾美丽过,可惜的是美丽总会在不经意间轻易地流走。
狄杀的眼睛在抬头看过月亮时停留在了霍忌身上,久久说道:“你还活着。”霍忌道:“我还活着。”
狄杀道:“那我们就应该活下去。”霍忌道:“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狄杀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活下去的信心。”霍忌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活下去的信心。”
霍忌笑了,狄杀却没有笑,他的眼睛又停留在那个戴着面具的脸上,他在用心看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陆云徵月一直不说话,因为她一说话狄杀就一定会听出她的声音。狄杀看了面具后面那双会笑的眼睛,叹了口气。
他喝的酒更猛了,他喝的猛只为了压制他心中的思念。他不想思念也不敢思念,思念中的人如果思念很多次也不再眼前,那思念往往便成了痛苦。他不想痛苦,可每天他似乎都在痛苦之中活着。
只有那曾经在童山和霍忌待在一起的日子心情比较无所牵挂,可惜的是美好的日子不是跟他希望的那个女人在一起,而是一个男人。尽管是一个男人,他也不后悔,他知道这是这世上另一种让心情愉快的情谊。
杀手郎中向狄杀开口了:“你比我年轻,可是你却很不幸。年轻不是错,错的是年纪轻轻就冒着生命随时丢失的可能做起了其实根本不愿做的事。”狄杀咳嗽着,道:“我比你确实年轻,可惜我却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像我的身体,越来越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每天得与病魔抗争。”
杀手郎中的脸现出一道不相信的神色,道:“你说我会死在你身后?”狄杀点着头,道:“你今天死不掉的。”
杀手郎中显然不相信狄杀的话,不过还是因为好奇而问道:“为什么?”狄杀道:“开始我以为你今天一定要死了,可刚才看到这个人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了。”
狄杀的眼睛在看霍忌。霍忌苦涩地笑道:“你觉得我能救他?”狄杀道:“也算是你能救他吧。你来了他们就不会动这个只有一只眼睛的郎中了,你的命比这个郎中值钱多了。他们是不会因为这个郎中而放弃你的。”
霍忌打量着杀手郎中那血肉模糊的眼睛,忍不住问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狄杀的眼睛看着远处,轻声道:“一个有着一张清秀脸庞的女子。人们看到她的脸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总是失去提防,当你想起提防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了防备的权利,失去了拥有自己生命的权利,那个孩子的手已经让你感觉到死亡。”
霍忌冷汗直冒,如果当初这个女人下手的话,他现在一定已经死了。在她准备下手的那晚,霍忌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摇头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女人强暴了,本来像霍忌这种人更应该接受的是死亡,可不知为什么那个女人竟然轻易地让霍忌活了下来。
酒井惠子张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所有的人,她的脸上还留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刚得到父亲的嘉奖,夸她做了一件好事。女郎中恶狠狠地盯了酒井惠子好久,眼神忽然有些恍惚,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杀手郎中的眼睛是被长着这么一张脸的会挖掉杀手郎中的一只眼睛。
女郎中问道:“你为什么要挖他的眼睛?”酒井惠子腼腆地笑着,甚至有几分羞涩,嘴里的话却让人吃了一惊,道:“这位大叔的手不太老实,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摸我的……”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可所有人都看的懂,她的手按着她高耸的胸膛。
她的脸与她那高耸的乳房本来是极不相配的,可正是这种不相配才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永远不会忘记她。很多人总是在看到她的脸不去打量她别的地方,现在看到别的地方才觉得她也是女人,也是男人看到便无法把持的女人,而且她身上比真正的女人还多了一种韵味,那是清秀的美。风骚的女人也许大部分男人都领教过,可天真可爱的“孩子”却没有人碰过。
女郎中狠声道:“你胡说。”酒井惠子睁大眼睛看着女郎中,道“真的,你可以问他。”
杀手郎中在地上苦笑道:“她说的是真的。”女郎中忽然顿足道:“为什么?难道这个狐狸精勾引你?我要杀了她。”
杀手郎中拉住女郎中,道:“其实我还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这辈子都解脱不了。现在解脱了我应该感到欣慰。”
酒井惠子忽然甜甜地笑起来,道:“可是我不欣慰,我要杀了你。”人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当他的手已经要落到杀手郎中脸上时,才感觉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有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那春葱般的小手,笑道:“日本的花姑娘,我可一直很想你啊。”霍忌的头几乎要贴到酒井惠子的脸上,嘴也快要咬上她的耳垂。
酒井轻微地挣扎,她的身体也好像跌倒在霍忌的怀里,霍忌想起那一夜的风情,心思不禁飘浮起来,那衣服包裹下的身体不是现在这么什么也看不到的,他不仅看过而且还碰过。他不知道这是种幸运还是不幸,因为他常常无端想起这个女人。
霍忌忽然感到心口一凉,他抓起怀中女人的手,发现她手里有一把短短的刀,刀上沾着鲜艳夺目的血。霍忌只要稍威地用力就可以把这个女人的这只手捏成粉末,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苦苦地一笑,把这个女人推向不远的地方。
酒井惠子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
狄杀咳嗽着忽然道:“你为什么不杀了她?”霍忌站在那里,半晌道:“因为她没有杀了我。”听到这句话的人一定感觉到可笑,可理解这句话的人却没有几个。
霍忌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狄杀:“你不是去寻找故人么,怎么会在这里?”狄杀看看前面的宽大屋子,道:“可能过了今夜我也就解脱了,只是不知道我的解脱有没有郎中那么幸运,只需献出一只眼睛就能离开这里。”
霍忌顺着狄杀的眼睛看那间没有一个人却点着很多蜡烛的房间。
杀手郎中在女郎中的搀扶下站起来,站起来人们才看到他的一条腿竟然已经不在他身上长着了。虽然忍受着如此的痛苦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霍忌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骨头。
杀手郎中道:“小兄弟,保重。如果过了今天你还活着的话,你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给你清除的。”
霍忌感谢地点点头。杀手郎中走后,这处庭院便变得很安静了。静的像是一个坟墓,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人轻轻地咳嗽着打破这份可怕的静谧。可是他咳嗽完以后,那可怕的静谧还是存在着。所有的人都不在说话,因为说话怕忍不住在这深深的夜忍不住颤抖。
陆云徵月又吹起她那支笛子,跌宕起伏的韵律在她发丝轻舞间在院子里留下淡淡的声音。狄杀紧紧地握着他的刀,他的眼睛看着那间点着蜡烛的屋子。霍忌双手环抱胸前,打量远处打着灯笼一动不动的那个家丁——那个家丁的个子很矮,而且只有一只腿。虽然他只有一只腿,可他看起来站得很稳。
点着蜡烛的内堂传来一个中年人很低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可在外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远道而来的各位朋友,佩服你们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其实我很不想看见你们,可现在却看见了,看见后最大的感受就是你们实在太可怕了。一个人太可怕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可能会让许多人在你面前哆嗦颤抖,可有一件很不好的就是会招人的追杀。我低估了你们的能力,以为凭你们刚入江湖的能力不会找到我。可是你们找到了,不过,我想对你们说:靠近了我也就靠近了死亡。我很佩服你们这种执着的精神,执着地走向死亡。那位喝酒的兄弟不是一直在寻找故人么,我也很想见见那位一直费尽心机找我的故人。朋党惑众,谣言生事。不经意间把你们带至地狱。地狱间的事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你们却偏偏走向这里。”
内堂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满脸威严的中年人,负手而立在墙的一角,他淡淡地说着,“你们可以抬起你们的脚轻轻地走进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归天的地方。你们死也算是死的其所,不辱你们的使命,你们的使命是来这世上杀人,最后死在他人之手也是理当应该。有一句话很好听,我听过许多人说过,一直觉得这句话是这世上最美的文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偏来了。这是每个人最后的结局,走向地狱,带着遗憾离去。有时候我倒挺可惜,可惜你们这么年轻却要离开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不想打断他的话声——其实不是不想,是无法打断。他那淡淡地谈吐仿佛有一股让人不可侵犯的威力,本来一开口就可以轻易地阻止说下去,可就是没有人开口。可能是他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每一个人都在他面前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和能力。
“有许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就想好理由的问题。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没有过去的其实都没有理由,人们需要的只是平静地接受,尤其是过去的那些事。如果你们在来到这里就已经死掉的话,你们会死的没有一丝痛苦,死的没有一丝恐惧,可是你们来到这里还没有死去,所以也就失去了自己选择死亡的权利。死亡虽然是江湖上最为普遍的事,可在这里最为普遍的偏偏变得不是那么随便——确切地说,是你们在我面前。看到你们我很不高兴,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人。尽管你们这种人值得人敬佩。可对我来说,这世上最应该死的人就是你们这种人。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能轻松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拨出你们的刀放在你们的脖子上,然后在这些跳动的蜡烛面前洒下你们那鲜红的血。”中年人像是已把眼前的人看成死人。
院子里忽然有人哈哈地笑起来,那笑声听来毛骨悚然,却也让霍忌和狄杀回到现实中,他们相视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中年人淡淡的一些话,竟然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世间一蚁,在这个中年人面前不值一提。
伴随着笑声,阴暗处传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走出的人赫然是杀手郎中,他裂着嘴道:“宫本先生,你比你们的国家强多了,说几句话就能让这两个年轻人的心情跟着你变化。高明,真是高明。”中年人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道:“本来你可以成为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活着走出去的人,可你偏偏不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却想让他失去。”
杀手郎中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得来不易的东西是没有人会去珍惜的。那怕得来不易的东西是宝贵的生命。”中年人轻轻地笑了,道:“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在这里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杀手郎中道:“曾经我以杀人为乐,现在我想尽我之力让自己心里能平静,我只是希望心安。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即便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我也心安了,在以后或者说死去的日子,江湖上有人说过杀手郎中在临死的时候救过人,我就心满意足了。”中年人道:“你觉得你能救得了他们么?”
杀手郎中道:“我只是想让以后的人知道我杀手郎中救过人——对我而言,救过已经足够。”中年人转过身,淡淡地笑了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杀手郎中道:“宫本先生的中国典故比我知道的都多。”中年人看着门外的那些人,淡淡道:“宫本先生,已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我这个称呼了。知道这个称呼的人大部分都已不在这个世界了。我倒是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杀手郎中笑道:“我想宫本先生是想杀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吧。”宫本先生点点头,道:“聪明的人是死的最早的人,知道太多的人也是死的最早的人。”
狄杀忍不住咳嗽起来,道:“我知道了。”宫本先生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狄杀道:“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宫本笑着看他,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寻找我么?”
狄杀摇摇头。宫本笑道:“你们这些人最蠢的就是茫无目的地做一件事情,为了曾经的滴水之恩而涌泉相报,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我替你们的生命感到可惜,也替你们感到可怜。”狄杀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可知道见到你必须做一件事情。”
宫本道:“你那件必须做的事是不是杀了我?”狄杀道:“不错。”
宫本笑道:“不自量力。”霍忌怒喝一声,急的要冲上去,杀手郎中拦下了他。他拄着拐杖向点着蜡烛的内堂走去,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宫本这个近几年江湖上最为神秘的人。有人说他是日本派来的间谍,有人说他想统一这个世界所有地方的江湖。当然这些都是猜测,至于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知道。即便杀手郎中也只是知道他叫——宫本先生。
第十四章 另一种杀气
内堂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一个酒杯,那是天下最名贵的玉经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如果有行家,可以一眼看出那是在这世上已经绝迹的和氏壁。
宫本看他们都走了进来,他便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他抓起酒杯的时候酒井美惠子和戴面具的那个女人像是接到什么暗号,低着头从他身后的一个侧门走进了后院。
宫本摇晃着酒杯,轻声说道:“三年前我想要这个杯子的时候,有人便给了我这个杯子。二十三年前我想要这个杯子的时候,我却被人扇了三十七个耳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你们是不会知道的,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弱肉强食,你强你便是王。今天我想要一把流传千年的剑,这把剑他叫隋刃。不知道会不会像这个杯子一样,我说想要的时候就会有人双手供上。”宫本透过酒杯纯天然色泽的酒杯看霍忌。
内堂里所有的空地都点着白色的蜡烛,看起来颇为诡异,像是某个法事的道场,又像在祭祀什么崇拜的图腾。那些蜡烛的火苗在轻轻地颤动,每颤动一下墙上都有一个影子跳动,每一个影子的跳动都让人感到恐慌。
宫本很满意他们的神色,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不动一兵一卒就让敌人弃剑投降。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同理,两个人交战最重要的也一定是气势,宫本感到他的气势已经将这几个人压到只能喘气的份上。
杀手郎中忽然一声大叫,扑向宫本,他实在受不了气氛。宫本淡淡地笑着,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在扑向他的人伸伸胳膊,扑向他的人身上发出一声脆响倒在了地上。宫本看着死去的杀手郎中,不屑的撇撇嘴。
宫本也不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只是轻轻地摇着他的酒杯,他在等霍忌把那把名剑双手放到他面前这张孤零零的桌子上。他十分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他已经用这种方法让很多人在他面前拨剑自吻了,他相信这两个人马上也会像那些人的。这里虽仅仅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可给人的感觉,这里坐着的就像古代的帝王,说出去的话不仅不容置疑,而且是金口玉言。
没有人能更改,没有人敢不从。
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霍忌和狄杀还都活着。宫本看他们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复杂,大有赞赏之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那个小小的侧门走去。宫本走出去好久,狄杀才张开嘴咳嗽起来,霍忌也擦着头上的汗水。从昨晚到现在是他们来到这世界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们感觉到了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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