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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之江湖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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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弃打量了空,好久笑笑,他知道像了空这种早就闻名江湖的人肯定知道打理什么。他淡淡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等一下。”
了空和圣大站住。
杜弃问道:“你真的是少林寺的弃僧么?”
了空道:“不是。我是僧人,可是没有在少林寺当过一天的和尚。”
杜弃点点头,道:“你们走吧!”
圣大奇怪,小声对了空低哝:“他问你这个干么?”
了空道:“不知道。”
其实了空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感到一处危险,好像杜弃有点恨少林寺的和尚。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看到那个在太行山奇怪的半把刀人时就觉得那个人像是一个少林寺和尚。
身在树林的人感受不到林间的风,可是却能听到穿梭在林间尖锐的呼哨声,就像是励鬼游魂四处的嚎叫,听来十分吓人。
了空和圣大的身影走远、消失,杜弃才从树的背后转出身。
他的脸孔已在这几年江湖的飘泊中变得成熟,也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只是还有一点无法掩饰的孩子的稚气,可是无论是谁看到这张这张稚气的脸都觉得有一点点邪恶有一点点狰狞。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长得没有霍忌英俊,也没有狄杀那一身让人看一眼就永远忘不掉了装束,就像是大千世界普通农家一个憨厚的孩子。
不喜欢说话,更不会跟人打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青年,却是令许多人头痛的人物。一个普通的青年,握着一把刀然后进入了江湖,而且到现在他还活着,而且还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点名气。不是很小的名气,而是很大的名气。几乎没有要可以跟他相比。
名气虽大,可是到现在知道他名字的人却是很少。
江湖对他的称呼是,江湖第一杀手,平田善武的随从,神秘女人琳儿的手下。
杜弃靠在刚才隐身的高大翠松之上,双手环抱,似乎在想什么。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只能在世间过一世的人应该做些什么呢?
草,它会倔强地成长。
花,它会全力地绽放。
人呢?
难道连草都不如,连花都不及?
杜弃失声笑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比草差,因为他一直像小草一样倔强成长。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花一样绽放。可以说他现在就已经绽放。
由一个江湖的无名小子成为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他想到霍忌,想到此狄杀。他们并不比他差,杀人都不心慈手软,可是却没有他冷血。
杜弃对自己这一点别人望尘莫及的残酷有一点稍稍的欣慰。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对琳儿的一腔柔情。唯一的缺点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人世间的快乐。
快乐就像是名利,过眼云烟,短暂易逝,可都是他世界当中最为美好已经永久珍藏在心中的东西。
带着对往昔记忆的安慰,杜弃又孤独地走向了世间最凶险的客栈。
长山客栈还是老样子,笔直的白杨树向灯光处延伸。白杨树的尽头一盏微弱的灯火。可能是距离太远也可能是那盏灯确实太弱,总之落入视野的灯光很微弱。
那点光不足以照清脚下的路,可是却让人不自主地走向有灯的地方。
就像义庄那间点满白烛的内堂。
灯光的作用就是吸引过路的人。
有人觉得灯光一定会把人带向一个光明的地方,其实它可能是在引你走向黑暗。
杜弃的童年是黑色的,所以对这里的静谧并不感到恐惧。
杜弃没有走眼前的宽阔的路,这虽是一条光明的大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
不该走这条路的人跨上去,可能会带给你不幸。不幸就是你未曾经历过的灾难。
世间的许多路就像这条一样,如果适合你的脚步,你跨上去可能会带给你飞黄腾达的命运;如果不适合,你这一生就会潦倒到终无所作为——无所作为其实是好的,没有失去生命就应该感到万幸。
风过,吹起路面的尘土,树叶籁籁作响。
风落,尘土飘摇,树杆依旧摇曳,杜弃的身影忽然不见了,白杨树的尽头已经没有一个人。
明清建筑风格的别墅在月华光斗中显得很安静。只有顶层的那个房间透射出柔和的灯光。
黑夜中的灯光总是吸引着黑夜中行走的人。
珠帘轻响,烛光轻摇,一张清秀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灯光下那张脸异常苍白,手指轻轻地颤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有特务头子不可一世的眉目?倒像是一个受到创伤的娇弱女子。
她颤抖的手中有一封信,一封刚被送来的信,一封来自南京的信。
信还未启,因为她不敢启开。她曾特派一名特务放南京,目的是探听霍忌的情况,并万分嘱咐一般情况不要打扰她,可是现在却有一封来自南京的信打扰了她。
她颤抖是因为她知道:从来没有人能从南京活着出来。如果是共党会受无比残酷的折磨,实在套不出什么口风就会扔进万人坑。如果不是共党,直接就会被人当作比赛杀掉。
霍忌不是共党,这是酒井担心的事情。不是共党对于南京的人来说就是无用的人。既然无用,他们的是不允许活的太长的。
南京大屠杀她见过几次,那些场面历历在目,经常在梦中看见那些毫无人性的惨景,经常吓出一身冷汗。
似乎她又猛地看见了那些可怕的场面,背上竟起一股寒意。酒井叹了口气,觉得又是那些恶梦作祟,半晌,又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不济。她忽然感到不妙,猛然转身,看到轻摇的珠帘外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奇怪的是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无论再强大的女人,也毕竟是女人,总是被突然而止的事情吓得惊惶失措。
酒井倒吸一口凉气,想从抽屉里掏出手枪。
外面那人忽然笑了,低低的笑声,也很短暂,旁人听来就像是嘲笑。
一只握剑的手挑开了珠帘,酒井想抬头看清走进来的那张脸,却因刚才恐慌过大导致动作过大把那盏摇曳的烛火煽灭了。
房间陷入黑暗,黑暗中传来低沉的轻吟:“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酒井怔了一怔,忽然跳起,甚至有几分欢喜,扑进了走进来那人的怀里,撒娇道:“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已经……”
话说到一半,她再也开不了口,因为她猛然发现这个人不是霍忌。可是她又想不通,这世上除了嬉皮笑脸的霍忌谁能说出让女人心动的诗句。
刚才听到这句话过于兴奋,而忘记去辨别声音,现在想想才觉得如果是霍忌绝不会发出刚才那低沉的声音。想到这里酒井猛然后退,凌空翻身。
那吟诗的人并没有趁机追她,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酒井惊慌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为何不点上蜡烛看一看。”
酒井没有点蜡烛,而是弓身想把刚才因为兴奋而掉在地上的枪捡起来。
那人冷冷道:“我不杀女人,可是当有女人想要杀我的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酒井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听出了黑暗中的人是谁。她想起宫本的话,他那种无形的精神杀气对狄杀和霍忌这两个人有点作用,可是对这个人却一点用也没有。
他不会以别人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这世上虽有很多由人**役人性的事件,可是他不会为他人所轻易地控制。
灯亮了,杜弃脸色漠然,依旧他原来跟随琳儿的模样。酒井打量他好久,总觉得这个冷血杀手有什么地方变了,可什么地方变了却说不上来。
酒井微微笑道:“不知阁下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杜弃向前跨一步,道:“刚才你为什么扑进我的怀里?”
酒井脸上一红,道:“认错人了。”
杜弃道:“如果没有认错,那么这个人是谁?”
杜弃的语气就像是在发号施令,听来让人不容置疑。酒井听得心里不快,猛然想起这个人什么地方不对头?这个人的话在忽然之间似乎变多了,尤其刚才进门时的那道诗。
杜弃又向前跨一步,盯着酒井。酒井胸脯一挺,全身戒备。那一挺的胸脯忽然让杜弃想起什么,想问酒井琳儿的下落,话到嘴边却说一句:“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酒井小姐竟然也懂得害怕。”
酒井笑笑,没有说话。
杜弃道:“不做亏心事,不所鬼敲门。看来酒井小姐有心事。”
酒井身体一颤,因为她心里真的有心事。
杜弃道:“刚才你在看什么?”
酒井的心思本来全在突然而止的杜弃身上,可是刚才杜弃的两句话,却让她想起身在南京的霍忌。酒井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杜弃突然出剑,剑在酒井眉心的一寸处嘎然而止,她却一动不动。杜弃喃喃道:“看来一个人心死是很重要的,怪不得你这几个月没有做过多的惨事。应该做惨事的人没有做,可能惨事就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杜弃剑锋一转,挑过那封桌上的薄信,撕开,只看到四个字,四个用鲜血写成的字:霍忌已死。
第六十三章 美国神父
外面的雨虽然大,可是在油布包裹的幽幽通路里的空气却是干燥。头顶上方的穹形架子在雨水的捶打下,发着低沉而密集的声音,偶而有雷声闪电贯穿其中,偶有狂风大作。听来倒也有点恐怖,可是对于一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事。
前面有一扇大门,门紧闭,上面用白色颜料画着一颗死人骷髅。另一扇门分别用日文和中文写着:禁止入内。
没有多余的字来形容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有时候简单的语句往往比冗长繁琐的过多语句更有恐吓力,仅仅是几个字和一颗死人的骷髅却把这里显得像是一个可怕之极的地方。
李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走到这里。他不知道能不能炸掉这个军火库。刚才他被敌人发现了踪迹,腿上还挨了两刺刀。此刻血流如注。
不过,看到毁灭人类幸福的东西,想到自己有可能灭掉它,就像是看到光明和希望的人。豪情总会在此刻满怀。
李铁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因为刚才那些与他交锋的人都没有开枪。没有开枪表示附近就是军事重地。他心里狂喜,也有一丝对人世的淡淡牵挂,更多的是欣慰。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前面那些走来走去到处巡查的日本鬼子。
成败与否,就是是否能走过这道障碍。
如果走过去,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当然这些日本人也就巡逻到了尽头。
如果走不过去,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李铁不敢去想。他不想接受走不过去这个现实。
李铁心思转动,思考着过去的办法,而且给他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远处已经传来追踪他来的那些日本人相互低哝的声音。他们肯定在最危险时候想到的是这里的军火。
李铁眼睛忽然一亮,他看到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军用卡车,如果坐到车上……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然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又偏偏感到绝望。
如果坐上车……可是怎么去坐上车呢?
困扰总是时刻出现在一个热血汉子的思绪当中。
那些巡逻的士兵的队形忽然变乱了,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恐的事情。李铁向前移动身体,然后看清楚这些日本人为什么恐慌,他们的队末竟然多了两个死人,而这两个死人明明就在刚才还和他们在这里走动。可是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到倒在了地上。
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的枪竟然不见了。在他们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枪响,四处张望的那个人眉心流出了红色的血液,表情还在惊愕着,他在惊愕刚才那些莫名奇妙倒在地上的人。他还没有来得及恐怖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他便失去了对人世间感受的机会。
大队人马向枪响处涌去。
人总是怕死的,从这些日本人的队形就可以看出来。
李铁愣了一阵,心里在想是谁在帮他忙。可是时间不允许他把想法归在一件对此刻来说没有意义的事上。他身体前扑,滚进车底。他钻进车里时重重出了一口气。现在虽然没有成功,可是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世上所有成功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只有一步之遥对于多数人来说已经等于成功了。
马达声起,那些惊愕的人愣了半晌,然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叫着向那辆车冲去。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开枪。
两扇紧闭的门“砰”一声被撞开。没有人再敢靠前,反而想退后,可是他们不能退后。
刚才响枪的地方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他怔怔看着油布包裹的军火库,喃喃道:“希望我帮你完成了这件事,别把我的命也留在这里。你千万要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发威。”
狄杀叹了口气,向黑暗处走去。所有人都涌向军火库,涌向军火库其实也就是涌向死亡。狄杀离开第一监狱时,天色薄亮,有一点点光芒从东方长升起。朝霞满天,说不了出的瑰丽,一个不错的天气。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错的事情。
狄杀静静地站在第一监狱对面的树林里,里面警报声就像是奇怪的哀嚎。伴随着警报声,一声“轰隆”,接着接二连三的“轰隆”。第一监狱上空巨大的蘑菇去,把大地遮挡的没有光芒。乌云似乎也变为黑色,好久好久,黑雾散去,才看清里面的灯火。
狄杀喝着酒,叹道:“我以为会有美丽的烟花,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完,叹息一阵,替死去的李铁。
前路漫漫,去向何处?
天涯漫漫,归宿何处?
人的路总是不由人来支派,不想去走的路却偏偏要去走。
心里的滋味是什么?是苦涩,还是颇不急待?
所谓伊人,她永远深藏在内心。
放弃追逐,可是放弃并不是那么的简单。霍忌已经去了南京,没有人成为她的守护。
何况人这种奇怪的动物,总是对别人怀有一点点不放心。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总觉得不及自己强大,此刻才觉得让霍忌去保护她竟是愚蠢的行为。这世上有谁能比他能更好地去保护她呢?
他的脑海中没有。
树林还是原来的树林,小屋却已不再是原来的小屋,霍忌是唯一一个烧毁他小屋却没有被他杀死的人。那时候把他当作朋友。现在呢?
义庄还是原来的义庄,可是却没有原来义庄的繁华。义庄这个名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好地方,无论有多繁华却只不过是像祠堂那样用来放死人的地方。
杂草丛生,老树横立,残壁断垣,虽有绿草,可却有无法形容的荒凉。
第一束光照来这里,看到的花草更像是废墟。
这里有过一段回忆,久久凝望却看不到当初的人。
没有想到,短短光阴却如过千秋。狄杀呆呆地站着,呆呆地喝着酒。
阳光此时才来到这里,不知是这里过于阴暗的原因,还是阳光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可能是长山客栈地处偏僻之地,大自然对一切都是平等的,不可能因为长山客栈的血腥而不给它带来阳光。暖洋洋的感觉,院里的樱花已经开放,很美丽的花朵。
狄杀如入无人之地,其实只要能安全走进来通过白杨树那道关口的人,里面了除了几个禁地外,别的地方没有人会出来干涉你。
久违的大厅里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似乎久未人在这里喝过酒,玩牌九,还有丰满的女人。那个黑衣汉子还在,他的眼睛还是很少看走进来的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十三郎等人的吩咐。再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客栈的伙计,本来就是没有自由的。
看到狄杀,他的脸色一动,不知是因为诧异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到来,还是久未招待一个客人感到激动。狄杀抬头看着楼梯,良久良久,向一张桌子走去,道:“有酒么?”
黑衣汉子的声音没有感情成分,无论谁在这样的地方呆的长久也不会有感情的,他冷冷道:“有。”
狄杀道:“给我拿一坛来。”顿了顿,又道:“劣酒。”
黑衣汉子怔了怔,想起曾经也有过一个只喝劣酒的奇怪年轻人。他多看了狄杀几眼,然后消失了。
角落的阴影还有一个人,阳光照射进来,可是那个人却把能照到他的阳光用一块灰色的窗帘遮挡。那人的身材很高大,身着一身白袍,几乎和狄杀的衣服有些相似。细看过去,才知他的衣服其实和狄杀还有一定的区别。他的衣服就像是西方祭祀作法时才穿的。
狄杀喝了一口酒,那人慢悠悠地开口了,道:“你叫狄杀。”
这人的声音很古怪,似乎不太会说中国话,而且有些生硬。狄杀本来此刻对什么也不关心,可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道:“你不是中国人。”
那人道:“不是。”
狄杀道:“你也不是日本人。”
那人点点头。
狄杀不再说话了,既然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那么对他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喝着他的酒,并咳嗽着。古人有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在狄杀眼里,书中有的一切其实都在酒里。明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让他能展颜一笑。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那是一个秘密,一个痛苦的秘密,连道长这个养他的人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可是却有一个人却知道他这个秘密。
阴影中的那个身材魁梧的人抬起了头,他也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浓密的大胡子包着一张白的异常的脸,一头粟黄色的头发,一双略带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眼窝很深。
狄杀怔住,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绅士地耸耸肩道:“我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我的中国名字叫陈中良。”
狄杀打量这个白皮肤蓝眼睛的人好久,道:“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说着又抱起酒坛。
陈中良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上帝不会让你死的。我以上帝的名义来……”
狄杀迷离着眼睛,缓声道:“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会立刻让你去见上帝的。”他语速缓慢,也很低沉,很清晰地落进陈中良的耳朵里。
陈中良吓得不敢再开口,过了好久,小声低浓道:“如果不是我祈求上帝保佑你,你早就死在监狱里了。”
狄杀的眼睛光芒一闪,扭头看陈中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从监狱里出来?”
陈中良看狄杀主动问自己,心里高兴,道:“童……上帝在昨天的梦里轻轻地告诉我……”
没有想到童四爷竟然会有美国的朋友。狄杀想着,此刻才发现,宫本可怕,道长可怕,可是跟童四爷相比,这些人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童四爷本来是他们那拨人中看来最先死的一个,可是那拨人死的差不多了,他却还在活着。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童四爷左右逢源的手段。
陈中良结巴半天,道:“我是一名神父。你知道什么叫神父么,就和你们中国的……佛祖……我们那里叫耶稣。”
狄杀淡淡道:“我想你们的上帝应该最讨厌撒谎的人……”
陈中良忙不迭地点头,道:“是。”
狄杀道:“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陈中良犹豫着,半天不语。
狄杀伸手在身上摸索,半晌,想起一直陪伴自己的那把刀竟然不见了。他叹口气,喃喃道:“看来抽时间得去拜访一下荒木,他一定得把刀还给我,而且还得还我一条命。”
陈中良奇道:“你要什么刀,还要什么命?”说着在胸前划着十字,道:“愿上帝给你以宽恕,撒旦的魔杖你应丢弃,我作为神的信徒神的使者……”陈中良看到狄杀的目光,后面的话讪讪说不出。
狄杀皱着眉头思考,因为他发现这个美国人的话就是开始有些生硬,此刻说的却是无比的流利。他又打量几眼,徐徐问道:“你一直在中国长大?”
陈中良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然后又摇摆着脑袋,道:“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
狄杀打断他,道:“你是八国联军的后裔。”
陈中良看到狄杀冰冷的目光,吓得打一寒颤,道:“对于前人所犯之事,我也在上帝面前……”
狄杀笑了笑,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装美国的神父,以传教的名义四处游说。”
陈中良呆了一呆,神情也变得谨慎起来,四处看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狄杀的耳朵。狄杀把身子倒向椅子,道:“请说。”
陈中良没有见过这样不礼貌的人,瞪了半天眼睛,小声道:“有人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完看狄杀,发现狄杀没有问他的意思,然后自感无趣道:“那人让我请你杀一个人。”
狄杀喝着酒听他的后话。陈中良以为这个脸色苍白的人一定会因为好奇而问他,可是这个人好像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听清我说什么了么?”
狄杀简短道:“继续说。”
陈中良看狄杀这副模样心里忽然的些不高兴,因为以他的眼光看狄杀,无论横看还是竖看都不像是一个能杀的了人的人,脸色苍白那是身患疾病的症状,而且身体比他不知单薄了有多少,而且这人还不停地咳嗽。他心里乱想一通,才说道:“杀一个叫十三郎的人。”
狄杀冷笑道:“你口中的那个人为什么断定我一定会去杀十三郎?”
陈中良愣着,觉得这个人口气好像太大了点,看他的样子被人杀掉倒是大有可能,让他去杀人他有些不敢想象。
可是既然来到这里,陈中良就得把人托付他的话送到,至于办不办得成那和他没有关系。陈中良道:“童……那人说,阿月好像被他……”
陈中良吓得说不出后面的话,一个结实的酒杯竟然被这个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奇怪人给捏成了粉沫。他张着嘴不停地抖。
狄杀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童四爷的?”
陈中良低着头,道:“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如果没有他一定没有我……童四爷是谁?”
狄杀很少动火,可是这个人却好像在故意让人发火。狄杀不再问他这个问题,另问道:“我现在只奇怪你为什么刚看到我时用生硬的中国话跟我说话。”
陈中良讪讪笑道:“这个……这个……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乳的小儿,这些年你们中国人都被日本人杀害,我为安全之见,只好把利索的话说的不利索一点,好让这帮鬼子觉得我是美国人。你知道的,日本人这时还……”
狄杀摆着手,示意陈中良可以闭嘴了。
狄杀淡淡问道:“童四爷现在还好么?”
陈中良道:“他很好……童四爷是谁?”
狄杀道:“希望你别在这里装糊涂。”
陈中良尴尬地低下头,狄杀思考一阵,忽然觉得奇怪,问道:“你是如何进来这个地方的?”
陈中良更加奇怪,道:“这不是客栈么?既然是客栈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狄杀愣住,半晌,他才明白。可能是这群日本人还不想让别国的人知道他们在中国有多少像长山客栈这样的凶险地方,所以同意这个美国人进来。免得让人看出什么破绽。狄杀知道这一定是童四爷让这个人这么做的,如果是别的人绝对不敢这么铤而走险,如果日本人不买美国人的帐呢?也只有童四爷有这么大的胆量。
狄杀对不停抓脑袋的陈中良,道:“你可以走了。”
陈中良愣住,半晌,道:“我不能走。”
狄杀问道:“为什么?”
陈中良道:“我一定得看着你把十三郎杀掉。而且你也找不到童四爷,如果没有我做你的向导,你是永远不会见到童四爷的。”
狄杀想了一阵,他不知道陈中良的意思,可是他了解的意思是如果见不到童四爷,那么也不会见到阿月。
狄杀站起身,对陈中良道:“我知道了。你愿意等着就在这里等着吧。我……我想到楼上看看……”
房间,柔软的床,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愿意……可是他却没有接受的能力……
一个流血的人不喜欢流泪,可是此刻却不受控制。俗命无可避免,遇到她其实就像遇到了痛苦,靠近她更让这种痛苦扩大。
简单朴素的梳妆台,落满尘土的镜子,里面那张憔悴的脸。苍白的脸庞述说着命运的不幸,鬓间发白的头发深情的凄苦。刺红色的长袍有些发白,不知是时间长了被岁月磨出了沧桑的迹象,还是在监狱水中浸泡所致。他多么渴望曾经在这间屋子的女人亲手给他洗一次衣服,可是这个希望看来只能埋在心中,直到岁月把他埋葬。
曾经好像在这里有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干涸的嘴唇,可是他没有珍惜,却是痛苦地拒绝。也许永远不会有人明白为什么他要拒绝。她蚊蝇的声音:“我……我……你可以要我。”
这是他记忆中最好的话,此时就像看到她在这间屋里。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只是房间里那种幽雅的景致还没有消失,似乎还有淡淡的花香。
低低的哭泣……
狄杀抹掉脸上的泪水,大步离开。他的脚步很轻,似乎怕惊碎什么。他看得很仔细,就像是当初在童山看她的身体一样。每一处都留下深深的凝望,和重重的叹息。
另一个房间,豪华的摆设,也许只有像霍忌这样像是一个花花公子的人才会选这样的房间。长长的沙发上面还有人坐过而未抹平的凹坑。那个仓皇撞破的窗户已经变成铁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撞破这样结实的窗户,那怕撞破脑袋。
他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却又在他面前多了一丝苦涩。
“朋友,你还好么?”
狄杀喃喃低语,接着苦笑,看来还是把他当作朋友的。
只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点淡淡的愤恨。
一切都历历在目,似乎昨天刚刚发生过这一切。
第六十四章 绝望
土地已经毁灭的面目全非,似乎连坚强的小草都不再能生长。生命力在这里没有强弱之别,只有简单的有与无。到处弥漫着奇怪的烟雾,硝烟,还有不知名的气味。那些残死的人死后仍然像是挣扎,断掉的手臂像小草一样破土而出,挣扎着似乎想扼杀一两个该死的人。
许多人还在挥去着铁锹还在费力地去掩埋已经绝望不再嚎叫的人,他们明白嚎叫并不是解决的方法。这群已经没有人性的人根本不知道别人的生命也很重要,他们只知道死亡罩在他们头上才是绝望,才是恐怖。
所以别人的绝望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出戏剧,别人的恐怖也像是他们嬉笑的小品。
树木伐尽,鸟兽赶绝。只有战壕里不断各上冒的烟雾是这里唯一的景观。
尽管如此,夏天终究是夏天,生命终究是生命,小草还是非常坚强地从已经没有生命力的土地成长。
小草,在人的眼中他是多么的脆弱,可是他却总是在不停地与命运抗争。土地虽然已经不适合他成长,可是他却依然倔强地生长了出来。
反而比原先更能接受住残酷环境的无情。
绿色还是有的,生命还是有的,阳光已经照在了这可怖的地方。
有阳光就有生命,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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