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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有位白月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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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姬无羡哽咽着说不出多的话来,“跟我走,我带你回去。”
却是听见人群那边一阵骚动,水已经漫至人们的膝盖,见那诡异的镜子并无反应,那些人又纷纷举起匕首,试探性地小心翼翼蹚水朝白龙而来。
见白龙并无任何反抗的意图和力气,那些人更是加快步伐冲了过来。
少年迅速起身,想用力推开人潮,然而灾民们直接穿过他透明的身体扑向白龙。
那些人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而他也触碰不到这凡世的实体。
少年一次次撞向那些人,却是徒劳,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蒲公英,毫无作用。
灾民们对这条“欺骗了”他们的恶蛟下手毫不留情,一边自我催眠式地唾骂一边狠狠将匕首刺入龙身,带着莫名泄愤般的快意,又带着诛妖除魔的正义感,力气大的狠劲三两下就能剜下龙鳞,力气小的只能反复用匕首反复切割,如同攫取保命符般举着带血龙鳞狂奔至龙船那边。
少年一边哭一边拼命想要推开那些人,徒劳全是徒劳。
他最终只能是徒劳地扑倒在白龙身上,却怎么也触及不到曾经的温暖。
那些匕首闪着寒光穿过他的身体,如同雨点般落在白龙身上,如同蚁虫蚕食着濒死的猎物。
“住手啊!求求你们,快住手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少年大声地哭嚎,没人听见他的声音,也没人停下。
鲜血飞溅中,白龙身上好多处都已经血肉模糊。
风如利刃在切割着姬无羡的身体,他已经疼得麻木了,绝望又恐慌,脑袋疼得快炸了。
他再次捡回断了的红线,系上龙首,另一端系上自己的小拇指。
“阿羡汝……汝受苦了。”红线些微传来些少年身上的痛觉,白龙颤了颤,声音亦在发颤。
“哥哥,我自愿甘愿情愿,我不觉得苦。”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这样了。”
“我们凡世的传说里,红线是月神将情人系在一起,相遇之后永不分离的法器。”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可是我想告诉殿下,”少年哽咽道,“我爱您,殿下。”
白龙金色的立瞳中有了哀戚之色,声音温和:“吾亦然。可是……对不起……吾给不了,无法给汝那个典礼了。”
姬无羡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大哭起来。
红衣少年与白龙互相依偎着,却无法触及彼此。
水越涨越高,那些人剜龙鳞的速度越来越快,形容几至癫狂。
姬无羡听见利刃争先恐后刺入血肉的闷响,心如刀割,疼得无法呼吸,他不敢回头看那些人一眼,如同鸵鸟般将头埋进白龙的脖弯,小声啜泣。
“阿羡……回去吧,”白龙轻声道,“不要……为吾再伤心。”
“我不会离开殿下的,”少年摇摇头,声音喑哑,语气坚定:“是我求女帝和祭司送我过来的,如果无法带您回去,”
他微微俯身,轻轻抱住白龙,侧脸贴龙首,轻声道:“我就与你同死。”
“不,吾要汝,活下去。”白龙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金色的立瞳中有了温柔坚定的神色。
随着一声龙吟,那些埋头剜龙鳞的灾民被扫开,惶恐地看着白龙冲上云端,再次化为身披银甲的年轻男子。
青年身后倒灌的天河汹涌如同昆山玉碎,白衣上血迹斑斑,却依旧姿容俊逸,气质高华。
他执剑立于云端,神色冷峻,望向姬无羡的那眼却是温柔慈悲,以及化不开的眷念。
太子一剑劈向天空,瞬间破除姬无王朝那个法阵,天空被撕裂的口子合拢,不再有天河倒灌。
再是一掌击向自己的心口,一朵血色海棠花浮现,没入跪倒在地哭泣的少年额心。
少年透明的身影化作漫天赤色蝴蝶,漫天蝴蝶环绕太子身边,拼命不肯离去。
然而观尘镜已被催动,发出耀眼光芒,镜中刮来一阵旋风,猛烈席卷向那些蝴蝶。
太子用尽了最后力气将那些蝴蝶送回观尘镜,龙身自天空坠落,镜子失去法术支撑,跌进茫茫洪水间不见踪迹。
龙船上的皇帝一直淡漠地看着一切。
紫浓笑容妩媚阴毒,软声道:“陛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取龙骨了呀?”
“准。”
洪水终究没能将山崖淹没,龙船甲板上的龙鳞已堆成一座小丘,山崖上已取得龙鳞的灾民准备上船时,被银甲卫兵用长矛拦住。
“军……军爷……我,我们有龙鳞,为何不能登船?”
“情况有变,尔等,该下黄泉了。”银甲兵话音刚落,船上亦传来惨嚎声。
那些已经登船的灾民被驱赶至甲板,士兵们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他们杀了个干净,尸体尽数抛进了滚滚洪泽。
山崖上握着滴血龙鳞的灾民们脸色刷白。
龙船上的皇帝负手而立,神情冷漠,紫浓夫人则是轻笑一声:“陛下,该把他们驱赶至山崖再杀呀,何必脏了龙船。”
“换一艘新的便是。”
“呵,这群贱民真是又蠢又坏,明知道那白龙并非恶蛟,为了活命抛弃自己的信仰,昧着良心残忍行事,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吗?”
“紫浓,你是名门贵女,不要试图去理解蝼蚁的想法。”
“我错了啦陛下,”紫浓掩面笑了两声,垂眸看了眼山崖上接二连三被卫兵杀死的人,“他们现在能背叛自己的神明,将来也能背叛自己的国家,陛下是因此下令格杀他们的吗?”
皇帝微微蹙眉,紫浓见状连忙俯身致歉:“紫浓妄自揣测圣意,还请陛下恕罪。”
“羽衣神临死都没抛弃他的信徒,”皇帝语气道道,“但孤要让真相永远葬入洪泽。”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傍河而建的羽衣庙在洪水中轰然倒塌。
恶蛟水淹金陵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王朝各地,各地的羽衣庙也因为许愿再未被实现的结果,被愤怒的民众打砸抢烧了个遍。
白龙被抽了龙筋,龙骨被拆成一块块分送至王朝出战羽衣国的精锐,战争一触即发。
“帝星……陨落了。”蝴蝶飞进羽衣神庙的同时,立在祭台一侧的祭司手指轻扣王蛇权杖,轻声道。
“太子殿下,陨身了?”巫寺月脸色刷白,刚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红衣少年躺在祭台上,无声落泪,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大殿上空的星宿图。
祭司闭目道:“他的魂魄尚在凡世某处。”
姬无羡与巫寺月同时一怔。
“祭司大人……殿下他,还能回来吗?”姬无羡撑着祭台冰凉的石面起身。
“太子拥有近神之力,肉身毁灭,魂魄能不死不伤,但若这世间再无人记得他,”祭司睁开眼,一双杏眸中有淡淡哀色,“百年之后,便会烟消云散,连轮回都不会有。”
“我,我要去找太子的魂魄。”少年翻身而下,不顾伤体就要离开。
“十亿凡尘,茫茫人海,汝靠什么找?”祭司轻叹一声。
姬无羡愣在原地。
是啊,怎么找,如何找,去哪里找,他根本没有头绪。
此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神官前来通禀姬无王朝正在边境破除屏障。
祭司点点头,待神官退下,轻叹一声:“吾也该为复国做准备了。”
“复……国?祭司大人,您的意思是,羽衣国会……”巫寺月震惊道。
“吾看见,羽衣国与姬无王朝终局,羽衣堕渊,王朝覆灭。”祭司神色平静。
巫寺月却无法平静:“怎会……怎会……”
可祭司的预知能力一向准确,预知结果向来只有女帝与侍神者能知晓。
侍神者颤声道:“我,我想回家看看,请祭司大人准予。”
祭司点点头:“去吧。”
然而巫寺月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过头:“祭司大人,复国的准备,是什么?”
“吾有让汝找到太子魂魄的方法,”祭司转向姬无羡,“但汝会很辛苦,汝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少年的声音因为开心激动而颤抖。
祭司转身:“都随吾来吧。”
到了神木下,祭司轻扣权杖,层层叠叠的藤蔓散开,露出一个冰棺来。
姬无羡怔怔看着冰棺,一个白衣少年被冰封在内中,容颜艳丽,神态温和,漆黑的睫毛如同鸦羽般浓密,薄唇如同红色蔷薇花般色彩艳丽,如同陷入长眠,即便周身都是寒冰,整个人却散发着温润的安然气质。
“祭司大人,这是?”
“殿下……”看着冰棺中那位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姬无羡不由得脱口而出。
“是太子殿下的副体。”祭司点点头。
第96章 西子湖
“副体?祭司大人,我不太明白。”巫寺月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非神木出生的王族,”祭司用权杖轻点了下冰棺,厚厚的冰层开始解冻,“太子少年时在神木下练习术法不慎受伤,流下的血被神木吸收,神木便复刻出一个与一模一样的躯壳来,为免这躯体被其他灵体占据,女帝与吾将其冰封,如今,是到了解封之时了。”
“所以,能用这具躯体召回太子的魂魄吗?”巫寺月欣喜道。
姬无羡一句话也说不出,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直觉告诉他,太子会回来的,一定。
冰棺上映出他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的眸子已经变成金色,是太子那朵海棠花的原因吗?
“是,但还需要契机,”祭司看着逐渐融化的冰棺,语气平静。
“什么契机?”
“侍神者巫寺月,请与吾一并献出自己的生命。”
“大人,那是我的荣幸。”巫寺月敛容,俯身行了一礼。
“来自姬无王朝的九皇子。”祭司看了姬无羡一眼,“汝是否愿意镶助羽衣国?”
少年是境外人,然而他是唯一受了太子灵血,为修复他在凡世受伤的灵体,太子还在他身上种下了自己血液所凝的十字火焰棠。
只有他能承受得住回溯时间之苦,也只有他最有可能找到太子。
姬无羡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他本就决定为太子付出一切。
“汝需要献出自己的心脏给神木。”祭司垂眸,眼中有了一丝怜惜。
“无论是心脏,骨头,还是血肉,我都无所谓。”少年金色的眸子神采飞扬,“只要他能复活,让我死无所谓。”
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汝不会真正死去,”祭司轻叹一声,“神木会将太子副体送到凡世,在魂魄归位前,这具躯壳会以桃花树的形式存在,而汝,会借凡世植物托生。”祭司面向冰棺,轻声道。
冰棺完全融化,里面的白衣少年失去支撑,倒了下来,姬无羡眼疾手快扶住那单薄身躯。
“十亿凡尘,茫茫人海,或许我穷尽一生,都无法找到太子。”少年低声道。
“在找到太子以前,汝有一千零一次回溯时间,借植物托生的机会。”祭司平静道。
“太子曾经制造了一个时间沙漏,内中细沙是用神木叶子研磨而成,沙漏能让一个人的时间回溯一千零一次。但世间无人能承受这种逆转光阴的法门,不残也会疯,太子便将沙漏封印在神木中,从未用过。”巫寺月也想起来这件事。
祭司再次以权杖触碰神木,念动咒语,一个三四寸的水晶沙漏自神木树干浮现,沙漏中的细沙是静止的,如同凝固的时间。
三人回到神庙,祭司开始布下法阵。
“太子与汝,将是我们复国的希望,汝,一定不能忘记太子,一定不能忘。”
“我不会忘记太子,我一定会找到他。”姬无羡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人,轻轻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坚定道,“祭司大人,动手吧。”
羽衣国因地气受损,原本受神木灵气的草木精灵皆发生了变异,外貌性情皆发生了巨大变化,陷入狂乱嗜血的状态。
姬无王朝特地在羽衣国边境辟出了修罗道,无论是俘虏的羽衣国战士,还是普通国民,抑或是那些变异的精灵异兽,皆被丢进修罗道,内中日夜哀嚎不断,姬无王朝的术士们却将其视作蛊皿,想要培育能够被王朝驱驰的魔灵。
姬无王朝皇帝亲自领兵长驱直入,羽衣国已经无法抵抗姬无王朝军队的强烈攻势,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无数的金银财宝,上等仙器及术法宝典,被装了一车又一车运送至凡世,有的珍禽异兽也一并被捕捉进贡给王室成员赏玩,带不走的东西则被焚烧毁尽。
羽衣国哀鸿遍野之际,神木也在国民的绝望中一天天枯萎。
一支军队闯入羽衣神庙,被眼前景象所震惊,九皇子与一位白衣少年并排躺在羽衣神庙祭台上,手足皆被金色长钉定穿,红衣少年被剖了心,心脏位置有一个静止的沙漏,鲜血正蜿蜒顺着祭台上刻出凹槽流淌,咒文发出赤红耀眼的光芒,将少年笼罩在一片赤光中。
两个少年一个俊美非凡,一个艳丽无双,皆如同睡着了般,神态安详平静。
身着祭司服的长发女子一手结印,高举王蛇权杖,闭目念动咒语,门外刮进来的狂风将那身袍服吹得猎猎作响,士兵骂骂咧咧杀过来时亦未未睁开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两把弯刀破空而来,一道翠色身影随即杀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落涯风,出手狠戾,手起刀落间将那些闯入者就地格杀。
“大人,我带你离开。”落涯风身上已有多处伤痕,显然在来神庙途中与姬无王朝的的人有过数次交锋。
“仪式未完,吾不能离开。”祭司收回权杖,轻声道。
“那就得罪了,您必须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安全。”落涯风避开祭司淡然的目光,拉着她的手就要往神庙外冲。
“如镜花影,”祭司轻轻挣开落涯风的手,“吾看到那片月见花海了。”
落涯风愣在原地,有着局促道:“大人……我……”
“汝不该回来,”趁其愣神间,祭司已经迅速出手,贴上一张符咒,“吾给了汝自由的机会,汝不该回来。”
“大人,您是在为我伤心吗?”落涯风被定在那里,美丽的异色瞳中,带了丝笑意。
“汝是风,自由自在的风”祭司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可汝回来了,回到神庙,就请履行侍神者的职责,为羽衣国而死。”
落涯风笑着摇摇头,上前一步,“祭司大人,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职责。”
祭司退后一步:“怎会,吾明明……”
“大人,从前您罚我面壁思过不准离开时就喜欢用这张符,”落涯风笑意更深,“可它对我根本没用,我都是装作被定住啦。”
祭司眼中有微澜涌动,随即闭目,疲倦道:“吾明白了,汝离开吧。”
然而落涯风却是以刀支地,单膝跪下:“侍神者落涯风,愿以性命守护大人至最后一刻。”又仰起头,看着祭司微笑道,“再与大人一同死去。”
“汝……”
“您到现在,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勉强我,”落涯风微笑道:“我从小就被父母告知,侍神者的职责,可我并不喜欢这个身份,我也不觉得自己生来就该为羽衣国付出,我的命是自己的,我以为所有人都不会理解我的想法,”落涯风垂眸,“可祭司大人您却包容我的每次不羁,您就一直想给我自由。”
“我不愿意为羽衣国而死,”微微一笑:“可我愿意为您。”
祭司背过身去,眼泪无声滑落。
最终的战局,女帝毁神木,整个羽衣国连同那些侵略者一并沉入堕渊,无人生还。
羽衣神庙中的仪式完成,祭司与两位侍神者,自刎于祭台殉国。
从此羽衣国覆灭,姬无王朝也分崩离析。
姬无羡的第一次托生,正是羽衣国沉入堕渊,姬无王朝覆灭后不久。
姬无王朝的风火山林四部分裂为四大仙门,各辖一方。
那时候他托生于西湖一朵莲花中,落地便是婴儿状态,是凡人却比一般的凡人婴儿更有灵性,求生欲让他凫水至岸边,正逢一个教书先生带学生游湖,那位夫子问遍西湖周边,无人丢失了孩子,便将他带回家收养。
他与大多数凡人小孩一样,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不同的是,四大仙门禁止辖区修士平民提及羽衣国相关,他却对传说中那个全民羽化成仙的神秘国度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姬无羡长到十八岁时,亦是书生气质十足的俊美青年,写得一手好文章,在苏州一带小有名气。
书生羡的生活平安顺遂,十八岁那年春,应邀到姑苏参加曲水流殇诗文会,途经一株异常繁盛美丽的桃花树时,在树下停留赏花之际,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留下。
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那个人来自羽衣国。
羽衣国早已不存于世,所以是冥冥之中,神的旨意吗?
有些莫名,却无比坚信,他一定会在这里等到那个人。
从此留在姑苏,在那树下摆了个馄饨摊子,只卖清汤馄饨,他的厨艺实在差到底了,他以为应该没什么人来,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闲。
然而生意却是不错。
顾客大都是些女孩子,有官家小姐,有修界仙子,有诗文同好,也有附近村子里的姑娘,胆子小的点碗馄饨,偷偷看着他不说话,胆子大的会开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这位声名远扬前程大好文采斐然的俊美青年,弃文从商放弃一切摆个小摊子,不是为钱,定是为情了。
“有啊,我在等他。”书生小老板的回答总是如此,大方又直接。
日子一天天过去,书生的厨艺一天天好起来,他等的人却从没出现。
他黯然神伤过,这种心里空空落落的感觉,很难受。
他在那株桃花树挂上一串风铃,一年过去了,继续等待。
第97章 逆光阴
而他也完成了《羽衣长歌》的写作。
书生写完那本书,伏案大哭了一场,有着痛彻心扉刻入骨髓的悲伤。
对于羽衣国被掩盖的过往,他越是了解,越是觉得触目惊心,并没有什么羽化登仙的故事,有的只是姬无王朝对世外桃源的残忍的劫掠与对罪行的抹杀。
四大仙门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自羽衣国夺走的一切,用美丽的传说虚化一个曾经存在的善良种族。
与流传于世的通行本不同,初稿用羽衣国文字书写就,普通人无法看懂其中内容,天上地下独此一本。
书生将初稿埋在桃花树下,风铃上用羽衣国文字写了藏书方位。
这本书也许会被永远尘封泥下,可如果哪天那个人来了,到了姑苏,到了桃花树下,看到那串风铃上的指示,看到那本书,他的心意还能传达到吧。
《羽衣长歌》详细记录了他所了解到的羽衣国,以及羽衣国覆灭的真相,自面世就引发了修界凡世巨大的震动,被当时的仙首列为禁书,焚烧殆尽,他也成为四大仙门要秘密处决的对象。
凡人薄弱的身躯经不起修界人士的一记重击,仙门派来的暗杀者只捅了他一刀,骂了句以文犯禁不得好死,将书生踢倒在桃花树下,冷哼一声离去。
他至死没有等到那个人,却在临死前终于想起了他要等的人是谁。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曾经喜欢的人,一直深爱的人,等了一生的人。
是羽衣国的太子殿下。
“殿下,您?”他抬手,轻轻抚过那株桃花树,“对不起……我等不到您了。”
他等不到殿下回来了,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留下了那本《羽衣长歌》。
好不容易又将那本初稿翻了出来,用自己的血在书页最后写了无数他在漫长的等待期间想对那个人说的话,一开始克制的恋慕之意在他渐渐失去气力之际逐渐狂热起来,似要将那些悲伤的迷恋的压抑的难以启齿的所有心绪一并倾诉。
将书重新埋下后,书生终究是气空力竭,停止了呼吸。
书生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然而心口鲜血汩汩流逝间,精致的沙漏自行反转,紫色的细沙再次流淌,人亦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姬无羡无数次借助植物托生于世,在兜兜转转间,他执着地在世间留下羽衣国存在的痕迹。
在新的金陵城建造游龙白塔之人是他。
树立碑林之人是。
画壁画之人是他。
赠灯芯之人是他。
而他穷尽毕生都在追寻一个虚无缥缈却又令他无比坚信存在的影子,也只能在死前才能忆起太子和羽衣国旧事,犹如一个诅咒,又像是逆转光阴来自时间的惩罚。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托生了几次,只是在无数次的时光回溯里,他能被牵发出来的有关于姬无王朝和羽衣旧事的记忆愈发模糊,关于太子的印象也越来越淡。
一定不要忘记啊!
如果忘记了,姬无王朝犯下的罪孽就永远无法弥补了。
如果忘记了,羽衣国殇再也不会被昭雪了。
如果忘记了,那些善良的灵魂就永远无法得到解脱,只能在无边的痛苦黑暗中受尽折磨。
如果忘记了……就再也见不到太子了。
他拼命地想记得有关过去的一切,然而逆天之法终有缺陷,时光的力量不可抗拒。
那个温柔的美丽的美好的人,音容笑貌,他渐渐记不住了。
可他始终记得的太子带给他的感觉,那种世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美好温暖的感觉。
直到他托生在苗疆一处密林,流浪至姑苏。
在那个雪天遇到了兰羲之,这一次,是兰羲之先找到他的。
姬无羡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墨灵张开羽翼将他罩着,那张犹如白瓷面具的少女面庞上亦有淡淡哀色,见他醒来,却是唇角一扬,露出一个笑来:“你醒了?小卷毛,你对自己可真狠,好不容易修成鬼道绝学,说散就散。”
耳畔是无数鬼哭狼嚎,无数的邪灵聚集此地,誓要啖他血肉,墨灵正撑开一个结界将那些尖啸的邪灵挡在外面,她手下那群鬼车鸟也都受命张开翅膀,露出锋利的利爪,气势不减地守在结界外。
“墨灵,多谢你。”姬无羡尝试着起身,却是浑身瘫软无力。
“哈,难得,阴冥鬼首竟会向我这魔物道谢。”墨灵是真的惊讶,继而又用无所谓的轻快语气道“不过你也确实该谢我,这里面清醒的魔物没几只,不过在这下头我还算一方小霸主,你没被撕碎,是我念在过往情谊就先罩着你了。”
红衣青年低下头:“对不起,墨灵,我之前……忘了你。”
鬼车鸟一怔,翅膀抖了抖,不可置信道:“你,你想起来了?”
“是,我记起来了,太子,你,还有羽衣国。”姬无羡闭目,声音有些喑哑。
墨灵收拢翅膀,声音有些发颤,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道:“你想起来了啊,真好。”
墨灵又往后退了两步,一双赤色立瞳中看着姬无羡,想哭却没有眼泪,长久以来的伪装性格褪去,颤声道:“阿羡,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想吃人,也不想成为魔物……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墨灵,这数百年来,你受苦了。”姬无羡上前,轻轻顺了下墨灵翅膀上的羽毛
墨灵没有说话,她又想起羽衣国遭受劫难战火纷飞的过往,她跟她的许多同类被当作灵禽抓走,被姬无王朝的人当作赏玩之物,她受地气影响发生了变异,成为鬼车鸟反杀了一个想将她摁进水缸虐杀的小皇子,带领同伴逃了出去。
羽衣国沉入堕渊,成了她们回不去的故乡,只有滞留在凡世,靠人血为生,在与四大仙门争斗期间,她还收了其他魔物在麾下,为取回从羽衣国流落凡世的紫竹箫,倾尽全力灭了四大仙门之一的朱氏,她连同紫竹箫曲谱一同被封印,箫则被一只暗中窥伺的蛇鬼取得。
少年姬无羡打破封印时,她一眼就认出了故人,然而对方却是对面不相识。
她有些黯然,但少年为她输入灵力助其复原时,她又十分开心。
少年杀了蛇妖取箫,解除她的封印取走谱子,她无所谓,只是有些好奇动机,便偷偷跟在少年身后,想要探明原因。
来到中途却被拦下,拦下她的人是一名白衣的盲眼少年,面若银雪牡丹般美丽,一双淡琉璃色的眸子没有聚焦,却不减神采。
“殿……下!”墨灵震惊又欣喜,“殿下,您,您还活着!”
“那是过去的称呼,”少年扬唇一笑,温暖的阳光细碎洒下,他周身却散发着淡淡的凉意,“好久不见,墨灵。”
太子说他有了新的名字与身份,他是姑苏兰氏长子兰羲之。
“羽衣国不该长眠堕渊,修罗道的冤魂不该再受煎熬,”少年的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这污秽的凡世,亦该被清洗一次。”
那一刻,她惊觉太子变了,却不由自主俯身行礼:“殿下,墨灵誓死追随。”
空气中似有微澜涌动,无形的压力传来,外围那群鬼车鸟突然一阵骚动,屏障被瞬间破除,她警惕地将虚弱的红衣青年护在身后,却在见到来者后,将张开的羽翼收拢:“殿……下,您来了。”
姬无羡怔怔看着那位白衣墨发的美丽男子朝自己走来,阴霾天空下,无数恶鬼邪灵在尖叫欢笑,如同追随着它们的主君般,跟在兰羲之身后。
“大哥……”姬无羡上前一步,却因为兰羲之嘴角的一抹冷笑怯步。
“兰羲之已经死了,”白衣青年冷声道,“或者说,他从未存在过。”
姬无羡愣在原处。
太子殿下还活着,大哥没有死,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心如刀绞。
他们的距离明明很近,却觉得对面之人从未有过的遥不可及。
指尖的火夕雾被兰羲之散发的强大灵力触发,姬无羡感应到了他当年被送回羽衣国之后,太子所历。
白龙自空中跌落洪泽那一刻,自抽一节龙骨用尽力气将观尘镜强行打开,镜子将那节龙骨连同龙魂一并吸了进去。
白龙落到他为姬无羡准备的那个小世界中,失去了知觉。
镜子里十具傀儡人对从天而降的白龙魂体与龙骨视而不见,它们被设定的指令只有如何与姬无羡相处,倒是相安无事。
白龙因重创在镜中沉睡了数百年,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龙魂所附的那节龙骨被观尘镜复原成白龙肉身。
醒来之后,太子灵力亦大不如前,被困在镜中无法脱身,只能每隔几十年改造一个傀儡人放出去,成为他在凡世暗中培养的势力,为助他离开镜子降临凡世做准备。
那些傀儡人拿着他在镜中书写的的术法典籍修习,修习的方式有正统仙道,也有他心境逐渐变化时所写的另一种修习方式,修界将其定义为鬼道。
最后被放出的傀儡人,在姑苏成立了仙门兰氏,只因太子想起姬无羡母族姓兰,祖籍在姑苏,历经百年,姑苏兰氏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跻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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