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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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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淮道:“大小姐这样的娇客,上了昆仑,必定是被许多人热情款待,不让你感到半点寒冷。”
  尹凤至扑哧笑道:“要那许多人做什么?只要话语投机,有一个人陪着我就满足了。”
  她说这话时微微笑着凝视着方淮,想必世上也少有男人不被她的注目打动。
  方淮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开道:“你猜若是尹梦荷知道那位武夷前辈金丹的下落,或许,已经被某个人据为己用,她会怎样?”
  他们方才一边游玩,一边谈起了尹梦荷,这也算是他们共同的话题和秘密。尹凤至去魔界探望尹梦荷当然是秘密的,不能叫仙界的人知道,方淮也对仙界众人隐瞒了自己在魔界的种种经历。
  四下无人,尹凤至便随口说起尹梦荷当年上昆仑山,硬夺她那位身死的情郎的肉身一事。据说尹梦荷为此跟昆仑的人打得不可开交,还是后来有人找出那位前辈的遗书,上面言明自己愿安葬在昆仑雪冢,她这才罢休。
  “嗯……”尹凤至想了想道,“那一定会找上那人,不顾一切代价地抢回来吧?”
  方淮道:“会迁怒那个人吗?”
  “你对我那姑祖母的性格也有些了解了。”尹凤至笑道,“她也算是个情痴了,况且她性情偏激,从死后的修士的肉身中剖丹自用,是亵渎冒犯,她若知道是谁,定不会放过对方。哪怕最后金丹是在另外的人手里,以她的性格,迁怒将人杀了也不为过。”
  “是吗……”
  “方公子怎么这样问?难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尹凤至玩笑似的问道。
  方淮笑道:“我若是知道,岂不为昆仑立功一件。”
  一面说着,一面心里却在想,金丹在余潇体内这件事,尹梦荷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方淮细细回想在太真宫的四年,最后定下结论:尹梦荷多半是不知道的。
  魔界月教的人知道金丹在余潇体内,但太真宫与月教势不两立,尹梦荷这几年又深居宫中,把太真宫诸多事务都交给余潇打理,余潇经历过前世,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连尹梦荷也被他耍得团团转。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窗户纸被捅破的那一天?
  “方公子。”尹凤至道,“碧山诸多美景,我今日连其十分之一都没看完。明天还能再烦请你陪我出来赏玩吗?”
  方淮笑笑道:“大小姐是我派的贵客,想去哪里赏玩,只管派人来叫我便是。”
  尹凤至笑容中略带羞赧,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去,方淮却道:“大小姐。”
  “嗯?”尹凤至回过身来,“有什么事?”
  方淮缓步走到她面前,斟酌了一下,道:“其实我外公和母亲,都对大小姐和大小姐一族近些年来的青睐感到受宠若惊。大家是明人不说暗话。”
  他注视着尹大小姐,看着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美丽的脸:“尹家难道有意和太白扯上些关系?”
  尹凤至笑道:“方公子是指……”她那副羞赧的小女儿家的面具渐渐从脸上褪下了。
  “联姻。”方淮道,“像方淮这样资质低下,修仙无望之人,除了红渠真人之子、太白掌门外孙这个身份,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大小姐垂青。”
  尹凤至道:“别这么说,方公子这样的温柔君子,仙界许多女子见了你,都会想要做你的道侣的。何况婚姻讲究你情我愿,何必在意修为高低呢?”
  方淮道:“若换作其他女子,我会相信她们会愿意为男女之情嫁给一个修为低微毫无前途的人,但如果是尹大小姐,做我的道侣未免太委屈了些。”
  尹凤至柳眉一挑道:“你似乎很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方淮笑了笑道:“大小姐和我的那位朋友,不光相貌肖似,连性格都有些相似。”
  尹凤至道:“那女子是你的情人?”
  方淮道:“已经不是了。”
  尹凤至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道:“我不在乎你透过我看到了谁,我也不在乎你对我有没有情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大局考虑。”
  “大局考虑?”方淮皱了皱眉,“什么样的大局,能让尹家愿意屈尊和我太白联姻?”
  “为了我的族人。”尹凤至转过头去。
  方淮一怔,她手扶着栏杆道:“尹氏一族继承了凤凰血,为保血统纯正,直到第五代也就是我爹娘那一代,都是族内结亲。”
  就好像天|朝那些为了保持某个体征近亲繁殖的宠物一样。方淮想。
  “这种做法到我娘诞下我前也都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尹凤至望着那些连绵成片的红枫,“直到我娘生下我的小妹。”
  她看向方淮。“她一生下来,一半身体就像火烧一样,那火红的颜色,比这山上的红枫还要刺眼。爹娘吓坏了,急忙把她封在天玄池的冰面下,凤凰浴火而生,她却生下来就要忍受无止境的严寒。”
  “后来又有不少族人被放进了天玄池里,无论是几百岁的大人,还是出生不久的孩子。”尹凤至道,“大家都知道不对了,长老为此事在祠堂商议,最后决定,尹家自六代起,不再与族人结亲。”
  “改变旧俗是很难的事。”她注视着方淮,后者则若有所思,“但为了尹氏一族的将来,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
  方淮自回到碧山后,每天都会抽空修炼。他告诉爹娘他在海外瀛洲岛上找到了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李持盈夫妇虽然欣喜,却还有些疑虑,不过得知那秘籍竟然是方淮外祖母传下的琴谱的下卷,又听方淮口述部分法诀之后,惊讶之余倒也放心了。
  至于方淮拜师一事更不用说:“既然得人家传授秘籍,拜师是应该的,太白虽是你师门,但究竟于你修仙一道上没有教过你什么。授业方能为师。到时择个日子,备好香案,正经行过拜师礼,也就是了。”
  拜师的事虽解决了。但这些日子要陪尹大小姐游览风景,又要重新担起首席真传的职责,交接的事务多且繁杂,也只要晚上的时候能偷出闲来打坐冥想。
  他为免冥想途中被打扰,索性去了三叠峰。
  还是如当年一样,他骑着大白登上桃花岩,却见岩石上早站着一个人。“雁姑?”
  雁姑转过身来道:“你来了。来此处修炼?”
  方淮从白虎身下下来,拍拍它的脑袋让它去一边玩耍,可大白乍回到主人身边,怎么都要黏着他,也只好随它去了。
  “是。”他看看四周,来这个地方除了静心修炼,也是对他的警醒,百年后,或许几十年后,他要再面对余潇。
  一切物是人非,重新来过,但他不会再逃避。
  雁姑看着他,叹道:“近十年的苦工,就这么白费了。”她惋惜的不是十年时间,而是当中用来助方淮修炼的灵材,许多都再找不到了的。
  方淮道:“从头再来也不迟。”
  雁姑点点头道:“若是太白的人不介意,我就在此处多待些时日,帮助你修炼。”
  方淮笑了,拱手道:“多谢雁姑了。”
  “少来这些虚礼。”雁姑道,“怎么说也是仙君的弟子,这样出去岂不给你师尊蒙羞?”
  方淮听惯了她这借口,只笑了笑,见她站在那桃花岩三个大字旁,峰顶寒风吹起,把她一身白袍吹得展开,衣裳上的大雁栩栩如生,却想到尹大小姐说过的话。于是把那些话告诉了雁姑。
  雁姑听了却不以为意道:“凤族衰落是迟早的事,所谓凤凰血,不过是当年捡来的一点好处罢了,能维持到如今,已经是天道给的恩惠了。”
  她对方淮道:“你别听她说得可怜。早在尹氏一族第四代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这个弊端,当时也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方淮问道:“是什么?”
  雁姑像是回忆起什么趣事,微微一笑道:“天生龙凤,本是一家。想要保持凤凰血的纯粹,龙凤结合是最好的办法。”
  方淮讶道:“所以那个时候……”
  “那时候,天下恰好还留有最后一位龙君。而且也被尹氏的族人找到了。”雁姑对方淮笑道,“那位龙君是谁你也知道了。”
  方淮了然道:“最后成了?”如果成了,那尹家人如今也不该为此事发愁才对。
  雁姑摇头道:“没成。”
  “龙君不答应?”
  “龙君是无可无不可。”雁姑笑道,“对仙君来说,和有凤凰血的尹氏女结合的确能使力量境界更上一层,但他对这些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渴望。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婚事。你可知尹家当时安排出嫁的嫡女是谁?”
  方淮一怔,尹家四代,嫡女……
  “是尹梦荷。” 雁姑难得笑得这么兴味,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她是当年尹家的嫡长女,三界有名的美人。和现今这位尹大小姐没什么两样,是不是?尹家人的无趣正在于他们从不做改变。”
  方淮不由笑道:“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没成?”
  雁姑转过身,含笑看着那遒劲潇洒的“桃花岩”三个大字:“因为有人来抢亲了。”
  “抢亲?”方淮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抢亲的人,莫非就是尹宫主的心仪之人,那位武夷真人?”
  “哦,你还知道他?”雁姑讶异地笑道,“我还道你们太白门人早把这个人忘了呢。”
  雁姑的话中有深意,方淮一时却猜不透。他知道这武夷真人,完全是因为这人是余潇体内金丹的主人,他看小说原文时着重记下来了。
  “是他。”雁姑道,“他和尹梦荷,本是有一桩婚约的。但尹氏为前途计,自然悔了婚,准备将尹梦荷嫁给龙君。”
  “那这岂不是棒打鸳鸯?”听起来,分明是一对郎情妾意的佳偶,被家族生生拆散了。
  “也说不上是棒打鸳鸯吧?”雁姑却道,“他们虽有婚约,但此前连面也没见过。况且那时候武夷真人还是无名之辈,身世也不光彩,高攀上堂堂尹家大小姐,实在人人都觉得不配。”
  方淮觉得自己摸不清这故事的走向了。索性继续顺着话问道:“那他是为何要来抢亲?”
  “当然是不服这一口气了。”雁姑负手笑道,“尹家这样有名望的修仙家族,却出尔反尔,不把婚姻诺言当回事。怎能让人心头不憋着一口气。所以婚礼大典当天,这位武夷真人——那时认得他的人都还叫他仲瑛——就只身上五凤台来抢亲来了。”
  “……”方淮道,“这位前辈真是……敢爱敢恨。”
  雁姑兴致一来,便和他说起书来:“你不知道当时的景象,新人站在台阶上,刚一拜天地,仲瑛提一柄破破烂烂的锈剑,就从人群中窜出来,高声道:‘你尹家人说话不算数,说好要嫁一个三界第一美人给我,如今见了什么龙君,就把誓言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宾客尽皆哗然,却谁也拦不住这仲瑛,他那时的剑道已经出神入化了。只是衣衫褴褛,活像个叫花子,不过身材高大,眉目也还端正,拾掇拾掇倒也能看——说远了。却说众人看着他飞身落到台阶顶端,拔剑一扫,周围随从宾客倒了一地,他便抓起人跑了。”
  “跑了?”
  “跑了。”
  “那尹宫主就这么跟他私奔了?”
  “谁跟你说是尹梦荷了?”
  “……??”
  “是龙君,他抓走的是龙君。”


第80章 归去来(六)
  如果“懵”这个词可以化作实体的话; 方淮头上大概已经压满问号了。
  雁姑看他向来沉着从容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乐不可支道:“这就傻了?”
  方淮无奈道:“这位武夷前辈; 他的未婚妻不是尹宫主么?为什么要抢走新郎?”
  雁姑道:“他不过是来出口气,新郎新娘随便抓一个; 把婚礼大殿闹得举行不下去就是他的目的; 况且……”她想到当年的情景,不禁含笑道,“他不是要一个三界第一美人吗?尹梦荷虽也不难看; 可怎抵得过龙君的风采。”
  “……”方淮总觉雁姑在说段子逗他好玩儿; “不管怎样; 我还不知道雁姑连故事都说得这么好。”
  “当年经历了仙魔大战的那一辈人的风采; 可不是如今这些人能够比拟的。”雁姑叹道; “人都去了; 也只好当话本故事和你说说罢了。”
  方淮笑道:“怪我生不逢时。”看小说的时候; 作者也没写到这个世界千年前发生的故事。毕竟小说只是小说,可身临其境的; 却是一个繁荣莫测的世界。
  方淮把话题回到如今的尹家人上去:“这么说来,尹家人是真打算做出些改变了?”
  “或许是吧。”雁姑恢复到那副恬淡的神情; “可尹家数千年来在三界所谓‘超然’的地位,正是倚靠代代相传的凤凰血。一旦和外族联姻,血缘就会分散; 变得稀薄。这样一来; 再也不会有那些天生半仙之体了。”
  她看向方淮道:“你觉得尹家会舍得吗?”
  方淮道:“总要有取舍的。”他走到桃花岩的边缘; 寒风扑面; 看着远处天空的繁星和云雾。“正因为如此,才要和其他门派联手,维护自己的地位。昆仑创派已两千余年,如今与尹家分庭抗礼,尹家不可能和他联手,剩下太白、峨眉、少林,少林没有联姻这一说,峨眉倒向昆仑,倒只剩太白最合适了。”
  “怎么?”雁姑道,“娶那位三界第一美人,叫你心动了?”
  方淮笑道:“雁姑莫要取笑我了。女人再美,总还是自己心仪的好。”
  雁姑道:“你有心仪的了?”
  方淮道:“曾经有过。”
  雁姑走到他身边道:“我猜你爹娘还有外公,是很乐见你和那尹大小姐有点儿什么的。”
  方淮道:“她未必是个好妻子。但若是利益相同,或许会是个好伙伴。”他看向雁姑,“你也知道,余潇恢复之前,我的时间不多。”
  雁姑亦看着他道:“为利而来,必定为利而去。我随仙君沉浮了半生,只知道朋友和敌人,总会换来换去。”
  “而尹家。”雁姑道,“明明早知道挽留凤凰血的代价,却直到这时候才做出改变。你说取舍,在我看来,他们是最贪婪的人。”
  余潇又站在了悬崖边上。
  巨龙在深渊里游动着,他身旁站着一名老者。
  老人低着头,满是褶皱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翕动着干瘪的嘴唇,声音含混模糊:“钥匙……锁。打开了,那血龙出渊,三界再无宁日。”
  余潇漠然道:“那不妨打开试试。”
  “使不得呀……”老者颤颤巍巍躬身道,“求魔尊大人三思。”
  深渊下传来长啸,真龙的身躯扶摇直上,在悬崖边盘绕,转头看向余潇和老者。
  它的一双眼不再是金光闪烁的琥珀,而是漆黑和血红交织,张大口,将老者整个吞了下去。竖直的瞳孔里的血色像一团冰冷的火焰,注视着余潇。
  余潇和它对视一会儿,真龙喷出炽热的龙息,甩了甩尾巴,又向天空飞去。
  余潇便睁开眼,看见尹梦荷走进旋室。
  他躺在石床上,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月教的人来了。”
  “不错。”尹梦荷道,“居然求我让他们进城抓人。我何时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了?”
  “抓谁?”
  “谁知道呢。”尹梦荷转身查看那石壁上的魔纹,“人都被我杀了。”
  “都杀了?”
  “逃了几个。不过从领头人身上落下来这个。”尹梦荷抬起手,手上浮空托着一滴女人指甲盖大小的砂汞。“有人招供,他们便是靠着这东西找到城外来的。”
  尹梦荷将那圆珠状的砂汞拿到面前端详道:“这水银里,似乎掺了什么东西?”
  她活了千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此物拿在手里,一时竟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余潇转过头来,看着那滴砂汞。细看之下,那银白色光润的表面,偶然似乎闪过几缕血红,伴随着碎金的光芒。
  尹梦荷看了少时,托着砂汞的手收拢一握道:“清平母子呢?你放他们走了?”
  余潇道:“放走了。”
  尹梦荷冷哼一声道:“那半兽半人的小子,说不定还和那贱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提起“贱人”,余潇道:“她手里那条锁链……”
  “那是缚龙锁。”尹梦荷道,“连真龙都能锁住。若论修为,她未必打得过你,只不过仗着手里有一堆她主子留下来的宝器罢了。”
  东南倾,穿雁翅纹白袍的女人,缚龙锁。余潇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脱离了他的掌控?
  第一次是玉佩中神识的呼应变弱,他那时尚在修炼中,突然间心神不定,似有所失。于是破关而出,只想立刻奔到万里之外,把那人牢牢抓在掌中。
  但他没有,任由方淮进了东南倾的岛心。从那时就错了,或者更早,他应该想个办法把方淮留在身边,而不是拿金光草做幌子支开他。
  等了快九年,修炼的功法终于小有所成,他跑去岛上,打碎结界一角,跟神兽缠斗,同时察觉到方淮正从岛心出来,于是一边打斗一边接近他,然后施了个障眼法摆脱毓疏。
  他躺在溪水里,看他那天真的师兄和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察看他伪装的伤势,脖子上挂着的也不是他给的玉佩。
  那一刻占有欲作祟得厉害,差点想直接把人抓回去关起来。不过眼前又闪过方淮惊愕畏惧的脸,他习惯了别人畏惧他,可是就不喜欢那张脸上出现相同的神色。
  于是又按捺住了,看到方淮好好收着玉佩的碎片,怒火稍平。看到别的男人和方淮交头接耳,想杀了这人,忍住了,把人踢进了海里。
  随口编了个身份,想看着方淮一路回魔界去救他。到时候就让尹梦荷松口,他做回那个孤僻寡言的师弟,跟着他的师兄欢欢喜喜回碧山去。
  眼睛里看着方淮,耳朵里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仇恨和虚妄都没有了,甚至变得愚蠢。
  东南倾的不寻常,那个侍奉龙族的女人。那枚挂坠里是龙血。他早该察觉到异样,却什么都没做。就像个醉死的人泡在温水里,醺醺然忘乎所以。
  余潇收回那些泛滥的思绪。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竖起的瞳孔——那瞳孔,和梦境里真龙的双眼重合了。
  “那个半兽人,着人去把他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什么?你不是心慈手软……”尹梦荷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变色道:“你怎么起来了?”
  余潇的呼吸浊重得像一头重伤濒死的野兽,宽阔的背佝偻着,手撑着石床,不停颤抖,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但的确坐起来了。
  “还不躺下!”尹梦荷道:“你这幅模样,少说也要在这旋室里呆上二十年。”
  “我等不了了。”余潇道。
  方淮连日来陪着尹大小姐在碧山中走动,把各处都逛了个遍,连几座最偏僻的山峰都没放过。
  两人到了三叠峰下。方淮道:“这里大小姐也要上峰顶去吗?”
  尹凤至笑道:“当然要去,这可是贵派祖师悟道的地方。”
  方淮便驱动灵器,两人上了峰顶。
  尹大小姐在峰顶那块桃花岩上转了一圈,停在“桃花岩”三个字前,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伸手去抚摸那沧桑的笔划。
  方淮看她那玉白纤细如葱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刻痕,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深绿色的银边翡翠戒指。
  年轻女子少有佩戴翡翠的,况且是这么老成的颜色。日光之下,翡翠不见通透,反倒是那一圈银边的色泽亮眼得很。
  他只是目光一转,随意想到这些,却忽然后腰处像被人用蜡烛烫了一下似的,不由眉头一皱,尹大小姐却已经观摩完了,笑吟吟地走过来,说些敬佩仰慕之类的话。
  方淮只得暂且忽略了那不适感,先陪着这尹大小姐从峰顶离开。
  临近傍晚,方淮回到小院中,小僮可乐迎上来道:“公子,您母亲传话来,让您回来就去他们那儿坐坐。”
  方淮道:“可曾说有什么事?”
  小僮摇摇头。方淮道:“我知道了。”
  他心里倒也猜了几分,过两日尹大小姐和她族叔就要启程回五凤台去了。爹娘找他去,多半是问他关于尹大小姐之事。
  他到了父母居住的院子,却见尹大小姐那位族叔梁鸿真人正与李持盈夫妇相谈甚欢。
  他进去行了礼,便侍立在一旁,听长辈们谈话。
  方其生笑道:“这么说来,珞珈山一事,算是有着落了?”
  梁鸿真人笑道:“没有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若真能将当年先辈们发掘的这一宝地重新打开,必定受益无穷啊。”
  李持盈道:“尹家的诸位百年来在此事上如此费心,总算是有回报了。”
  梁鸿真人道:“依咱们家主的意思,宝地虽为我族人觅得,但当年开掘这宝地的是各家各派的先辈,尹家怎么好意思独占这一处宝藏。”
  方其生和李持盈都有些纳罕,道:“难道尹家打算……”
  梁鸿真人笑道:“一切等珞珈山真正打开了再说吧。”
  他起身笑道:“我也叨扰了许久了,就不打搅你们一家叙天伦之乐了。”
  李持盈夫妇忙领着方淮起身相送,将梁鸿真人送至院外,才回到房中。方淮道:“爹娘,这梁鸿前辈所说的珞珈山宝藏是指……”
  李持盈道:“是千年前仙魔之战时,仙界各大门派世家联手对敌,为使后方不被魔修偷袭,找了珞珈山这么一处地方据守,安置那些不能上战场的门人和亲眷。”
  方其生接着道:“当年那座珞珈山中,荟萃了仙界最出色的一批修士,大战结束后,山中更留下不少的宝物、图纸、秘籍……只是战后,珞珈山的结界自动关闭,随后便消失在它本来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传说中的秘地。”
  方淮道:“这么一处地方,现今被尹家人找着了?”
  方其生道:“也只有尹家才有这样的人力,耗费百年找到这座宝山。不过方才梁鸿真人竟说他族中隐隐有将这座宝山拿出来与他人共享的意思,我和你娘都惊讶得很呢。”
  李持盈道:“他这是在向太白透露好意,看来尹氏真打算打破旧俗,和外族联手了。”
  她说着,便看向方淮道:“你这些日子与尹家长女相处,觉得她如何?”
  方淮道:“尹大小姐其人,自然是样样无可挑剔。”
  李持盈径直道:“这样的女子做你的道侣,你可满意?”
  方淮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无奈道:“娘,我这样的资质,怕是人家未必看得上呢。”
  “有什么配不上。”李持盈蹙眉道,“你是我和你爹的独子,太白的首席真传。你外公起初还有些担心你不能修炼,掌门的位子对你来说太重,可看你这些年,虽无法修仙,但事情做得尚可,下面的弟子也对你没什么非议。如今又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了,不过比别人迟了几十年,将来的日子还长。你说,是哪里配不上了?”
  她说了好长一通,方淮还没说话,方其生先笑起来道:“你急什么,说不定我们儿子已经有心上人了呢?”
  李持盈看看丈夫,又向儿子道:“你真有了?”
  方淮哭笑不得道:“没有,娘别听爹胡说。”
  “没有,那么和尹家的婚事你倒可以考虑考虑。”李持盈道,“联姻于门派有益自不用说。再者,她相貌也好,举止言谈看着也不错,资质更不用说,你对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若成了亲,夫妻间相敬如宾,日子长了总有感情。世间也不是人人都靠一见钟情的。”
  方其生道:“不过要选的话,为父还是选一见钟情。”
  李持盈瞪他一眼道:“我教儿子呢,你少插科打诨。”
  方其生笑着安抚妻子道:“你别急啊,天下佳丽那么多,你又说了,将来日子还长。我们儿子的相貌人品难道就差到哪里去?非得紧着这位尹大小姐,非她不娶?淮儿的性子随我,让他慢慢挑,将来有了心上人,必定对人家情深意重的。”
  李持盈道:“呸,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
  方其生搂住妻子笑道:“我这几百年妇唱夫随,难道还不够情深意重?”
  李持盈推他一把道:“儿子面前,别腻腻歪歪的。”
  方淮笑看着爹娘,闻言低下头道:“爹娘只说笑,儿子什么都看不见。”
  李持盈又气又笑,伸指一弹他脑门道:“油嘴滑舌,尽学了你爹了。”
  一家子玩笑一阵,又回到方才的话题,方淮道:“有关婚事,儿会仔细考虑的。”
  方其生的脸色也郑重起来道:“淮儿,你当真……”
  方淮道:“如娘所说,太白和尹家联姻,有益无害。”
  方其生看向李持盈,后者却皱眉道:“我话是这么说,可你要真不情愿,也用不着勉强。”
  方淮笑道:“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只要爹娘顺心,于门派有利。”
  他这样说,夫妇俩眉宇间反倒都泛起一丝忧虑:“你这……”
  方其生想到什么,皱眉道:“淮儿,是不是你在外这些年,出了什么事情?”
  方淮道:“爹娘多虑了。诚如娘所说,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他笑了笑,眼中又深思道:“只是尹家突然这般殷勤,虽然给出了理由,但我总觉得该摸得更清楚些才好。”
  李持盈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她也有些后悔方才把话说得武断了。
  方其生笑道:“好了,你且回去歇息吧。还要修炼不是?”
  “是。”方淮笑着应了,听爹娘嘱咐几句,便从父母跟前退下了。
  李持盈看着他出去,才道:“淮儿这一趟回来,还是有些变了。”
  方其生端起茶来道:“沉稳了些。孩子大了嘛。”
  李持盈道:“你说他和潇侄儿……”
  方其生正要喝茶,闻言道:“他们两个?没什么事吧。”
  李持盈道:“他这次回来,我们俩个是避忌着不提潇侄儿,可我们不问,他也一句不提,这难道不奇怪?”
  方其生道:“他去见了师弟和弟妹,想是师弟两个都和他说清了。师弟弟妹的事,潇儿的事,到了如今,也难分说了,咱们只作不知便罢了。淮儿不说,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李持盈眉间的褶皱稍平道:“但愿如你所言。”
  又过两日,太白宫送走了尹大小姐叔侄女两人。太白与尹氏的亲近,山中众弟子也察觉到了,更有人见方淮和尹大小姐过从亲密,猜测两家这是要联姻?
  无论如何流言纷纷,更有人直接问上方淮本人,方淮自然也是笑笑,只说没有这样的事。
  在雁姑的帮助下修炼了两年,他终于进入又一次闭关。等再出关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有些不对劲。


第81章 珞珈山
  这一次坐关耗时八年,他在三叠峰顶醒来,白虎的大脑袋搭在他膝头,正在小憩,又沉重又暖乎乎的。
  他一睁眼,大白也跟着醒来,见他睁开了眼,高兴地大脑袋蹭进他怀里。
  白虎那威风凛凛的身躯往怀里一撞可不是盖的,方淮险些给它撞得往后倒去,不免笑着在它额头上一弹指道:“没轻没重,还当自己是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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