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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全球修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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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婆子的玉牌是宝贝,家里说不定还有更多宝贝,抓住那个小的,还怕她不拿出来吗?咱们把宝贝献上,到时候,高人就会收咱们为徒,学那么一两手,整个星城都是我们的!”
一帮混混集体陷入意淫。
突然,靠前的一个混混小弟压低声音喊出来。
“大家抄家伙!肉鸡出来啦!”
第6章 何时假来何时真
一小巷的混混严阵以待,对面的饭馆里,果然缓缓走出一个有些邋遢的男子。
他站在门口张望一阵,很快找到了这群混混藏身的小巷,等斑马线绿灯亮起,便大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混混们:“……”
等等,他们分去饭馆里盯梢的人呢?
饭馆里,七个赤膊大汉醉得滚到桌子底下,正让服务员苦恼。钱包里带了蒙汗药的应泊深藏功与名,将倪暖暖交给饭店服务员照应,自己就这样溜达地出了门。
等他站在杀马特老大面前的时候,怎么也打不通那七个赤膊大汉电话的混混们只觉得冷汗潺潺,看向应泊的目光也从轻蔑变成怀疑,拿出了板砖和大号西瓜刀,姿态戒备。
应泊瞧见这些混混里有几个明显未成年的小伙子,突然有些想笑。
回星城几个星期了,他快要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江湖,然而江湖这玩意儿依然阴魂不散,总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找上门。
“城南的原老虎,是吧?”应泊问。
这开口算表明身份了,有老虎这个称号的杀马特头目和小弟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个病秧子可能是道上的“朋友”。
“你是谁?”杀马特头目瓮声瓮气地问,一边说,一边显摆似的将板砖从左手换到右手。
这种粗浅的示威怎么可能吓到应泊,他真被这群小孩给逗得笑了一声。然而杀马特头目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好笑,听到笑声,以为是嘲讽,直接一板砖挥了上去。
应泊玩板砖的时候,杀马特头目还在穿开裆裤。就算如今应泊生病精力不济,也不是杀马特老大一板砖能撂倒。
周围小混混们只见自家老大冲上去,然后一眨眼,老大冲过头,板砖则脱出手而出,被目标接住,抓在手里掂量。
混混们想: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应泊想:啧,手上没力气,板砖有点重。
冲过头的杀马特头目差点撞在小巷墙上,转身时心里充满了被戏弄的愤怒。然而应泊却把板砖给他抛回给他,还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小心点,没撞着吧?”
杀马特老大心中已有偏见,应泊无论说什么在他这里都不是好话,短短十个字落入他耳中更是充斥着轻视的意味。他又要冲上,没想到小弟们一涌而来,反倒将他拦下。
“老大,冷静,冷静啊!”
“咱们也是大帮派了,有事好好说话,好好说话,行不行?”
好歹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小弟们顺毛摸的技能早已点满,几句话下来,勉强冷静的杀马特头目不再挣扎,但眼神依然恶狠狠盯着应泊,恨不得给他瞧出个窟窿。
应泊叹息道:“不就是早上搅了你的事,至于这么生气?”
杀马特老大最烦他这态度,高声大喊:“你他妈——”
不堪入目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应泊打断,他再次抚掌惋惜:“也是,毕竟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已经在鬼门关前旅游一回了。”
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惊悚了,原本就心中发毛的小弟们连忙捂住杀马特头目的嘴巴,问:“这位……这位大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泊看了他一眼,突然道:“父母吵架,有一方出轨?”
小弟再惊,这种事他可没和这些同伴讲过。突然被应泊指出,他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哥怎么知道?”
应泊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家庭优渥穿着名牌偏偏小小年纪不学好能有几个理由。
可惜,这种江湖惊门算命的手段说出来便没意思了。应泊笑眯眯的移开话题,问:“听说你们那儿,最近来了高人?”
几个混混,包括杀马特头目,闻言都倒抽一口气。
这事更不可能有几个外人知道了,这邋遢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一再说出他们的情况?
应泊继续微笑,这些事,在半个小时前,他当然……也不知道。
但应泊有门路啊。
星城好歹是应泊的家乡,就算十岁便离开了,他在这里也有熟人。而以当年他周围的环境,那些熟人如今在干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其中一个叫阎喆的邻居,成功潜伏进了公安系统,变成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街上是哪几个团体在混,这种事没有人比警察更清楚。加上杀马特头目遇到“高人”后不知收敛,逮着谁就和谁吹嘘,想打听一下他的事情,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至于飞檐走壁,五层楼跳下来一点伤没有的“高人”……给应泊一根钢丝,他当年也能成功在某个军火黑商面前装成了个下凡的天仙。
都是同行,谁也别拆穿谁。
但欺负到应泊身上就不行了。
“高人”暂时寻不到,那就给这些混混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别随便认“高人”吧。
想到这里,应泊立刻变脸,如沐春风的微笑刹时变成寒冬三九的冷风阵阵,冷哼一声道:“怎么,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守着那老婆子三个月了,就等你们的‘高人’上钩!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不敢自己动手就罢了,竟然骗来你们这群没用的渣渣,还敢对本……”
应泊犹豫了一下,想起今天的经历,立刻接上一个词。
“……本真人动手,简直不知好歹!”
真人!这个名号听上去真响亮!
杀马特头目和小弟们瞬间意识到,面前的邋遢男子也是一个“高人”,还是个和他们“高人”对立的高人,差点给应泊跪下。
而且,应泊话里的意思,他们的“高人”之所以不敢自己动手去偷拿老婆子的东西,就是应泊在一边看着的缘故。
应泊可能比他们的“高人”厉害很多。
干他娘千刀的,那位“高人”既然知道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在旁,怎么不提醒他们啊!
小弟们纷纷抱怨叱骂,试图以此证明他们和“高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希望应泊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
杀马特头目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盯着应泊,眼神犹是不信。
别的不说,当初那位“高人”可是在他面前演示过仙法,租用的别墅里,那道裂痕可还是留在那里,都找不到好办法修。
至于应泊,虽然他刚才也用了点奇怪手法,但那手法依然算是凡人手段,和真正仙法之间的差别犹如云泥。
他为了向“高人”学神功,已经交了不少钱当学费,如果“高人”真有眼前男子这样一个敌人,那他……那他也……
杀马特头目突然大喝一声:“给老子松手!”
他浑身一震,挣脱了阻拦他的小弟,从裤口袋里把黄符掏出。
“这可是高人赐给我的仙符!混账!去死吧!”
又大喝一声,杀马特头目用力将黄符拍下。
然而应泊早有预料,在杀马特头目动手之前,他已经后退两步,避开了这一拍。
应泊轻巧将黄符从杀马特头目手中抽走,在其他小弟扑上来拦住杀马特头目的时候,展开皱巴巴的黄符查看。
一看之下,应泊又一次差点笑喷。
古代的符箓放在现代也是文物了,应泊还真学过怎么写符,做旧了当作前朝某某天师的符,找个傻多速,随便一张能卖上万。
因此评判符箓的眼光他也是有的,而眼前这张黄符,怎么说呢……
我写得都比他好,应泊冷漠想。
也就能骗骗杀马特头目这样的傻子了。
现在,是用魔术手法拿打火机点燃符,让它在杀马特头目眼前灰飞烟灭,再编个“区区这种劣符也敢在他面前拿出”的假话,还是……
应泊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心思突然转到《先天太阴素元经》。里面有一段提到役符手段,不需要多做什么准备,在月光下就能用。
他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六月,天气晴朗,夜里也不见一丝云彩。虽然被城市雾霾遮蔽了大部分星光,但皎洁的白月依然那样醒目。
十五,满月。
关于如何役符,应泊简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十六个字浮现在他心中,正是——
天性人也,人性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飒——!!!
杀马特头目和众混混的视角望去,正好能看到,应泊背后的那一轮满月,突然大放光辉!
应泊则觉得,他夹着黄符的整只手仿佛突然浸入冰桶,虽然突兀,但在盛夏的夜晚来这么一遭,感受只有爽快可形容。
他食指中指夹着黄符,挥出。
下一刻,黄符碎裂,一道长达一米色如白练的月牙浮现,同样被夹在他食指和中指间。
危险。
应泊心里冒出这个词。他下意识让月牙避开了众混混,然后在越来越重的寒气驱使之下,松开手。
月牙如同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它飞掠过杀马特头目,接着没入地面,一路向前,最后劈在了小巷入口处的一个肮脏垃圾桶上。
垃圾桶瞬间炸了个漫天开花,要不是应泊避开得快,说不定要被一碗还剩一半汤的方便面糊一脸。
众混混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站得近一些,全部被垃圾砸中,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应泊看看他们,又看看裂开的垃圾桶,最后看看自己右手。
那一抹寒意依然未曾消散,他的指甲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应泊:“……”
……等等?
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天性人也,人性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这十六个字,十九是从《阴符经考异》里看到的,但网上搜又说出自《黄帝阴符经》。应该是《阴符经考异》从《黄帝阴符经》里拿来用的吧。
第7章 求得仙人授长生
应泊呆愣之间,大街上的行人听到小巷里的异动,不少围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但下一刻,吹响的警哨转移了人们的注意,一队警察跑过来,招呼着让人们让开。
“警察来了!”
“怎么会有条子?”
被垃圾糊了一身的混混们惊慌起来,没等晕头转脑的他们理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来势汹汹的警察便把整个小巷围起,当头的那个大步跨过,抓住一个小混混往身后一甩,下令道:“全部抓起来!”
众混混又是连声抱怨。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对对对,就出来散个步。”
当头的那个警察本来已经走向唯一一个外表好端端的应泊,听到混混大喘气都没有的谎话,折返回来,抓起说话那人的衣领。
他重复那两个字,问:“散步?”
“是是是,”被抓住衣领的混混连连点头,“您看月色那么美……”
“所以你们还带上了管制刀具和板砖,打算在月色下吟诗作对是吧?”
一边说,当头的警察一脚踩上掉在地上的大号西瓜刀。
人赃俱获,众混混无言以对。
突然一人福至心灵,干脆来了个祸水东引。
“我们真什么也没敢!”他指向站在一边望天的应泊,“垃圾桶是他打坏的!我们都看到了,他用老大那张仙符……”
混混话没说完时,当头的警察就再度走向了应泊。见到白练月牙后就沉默晃神的杀马特头目不提,其他混混们都暗暗期待着,当头警察抓住应泊,把他也扣起来的模样。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他们意料——
当头的警察把手臂上挂的外套取下,给那人披上。在那人拿出烟的时候,还以十分亲近的态度把烟给没收了。
妈的。
众混混突然明白过来。
新出现的“高人”,和警察是他妈一伙啊!
——
“还抽烟。”阎喆说。
应泊翻了个白眼,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却没再去点燃了,只拿在手里,好平息手指的颤抖。
他需要点时间面对重建中的世界观,察觉他异样的阎喆瞧了一眼,没多说什么,招呼他手下警察们把那群持械斗殴的混混带回警察局。
那些小警察好奇地看了看应泊,一个悄悄抓着阎喆问:“队长,那谁啊?”
阎喆说:“我兄弟。”
小警察们哦了一声,另一个又道:“难怪觉得有点眼熟,之前来局子里找过队长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没有深究,更没发现他们队长背后突然出了一层冷汗。
应泊是没去过派出所找阎喆的,小警察们觉得眼熟,只可能是在某些内部资料里看过他。
好在小巷里黑灯瞎火,应泊站的地方又比较深,模糊不清的光线从小巷口照射过来,让人无从辨认,他们这才逃过一劫。
阎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应泊的口供他来录,让他们先走。
等他们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阎喆左右一看,趁着他人不注意,一脚就踹上那个垃圾桶。
已经重建好世界观,旁观一切的应泊无语道,“人民警察破坏公众财产啊。”
忙着毁灭证据的阎喆回头瞪他一眼,道:“我是为了谁!”
应泊沉默片刻,“你都看到了?”
阎喆:“废话,那么大的月牙天冲,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他这句话说完,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然后……
“月牙天冲是啥子鬼玩意?阎唧唧你又犯二了是吧?”应泊说。
“就知道你不看漫画。”阎喆回答,“还有,别叫我阎唧唧。看着你长大,好歹叫我一声大哥啊。”
应泊无声呵呵,不想和他多话。
然后两个人一起跑对面饭馆借来扫帚撮箕,一边互怼一边把小巷地面勉强收拾干净。
倪暖暖小姑娘坐等在饭馆忐忑不安,看到应泊安然无恙才松一口气。她也想帮忙,但应泊觉得她帮不上什么忙,阎喆又是个穷讲究绅士风度的家伙,干脆让她在一边看着了。
等收拾完,时间已经超过晚上八点。街道上霓虹灯鳞次栉比铺展开,映得天上星月无光。一身酸臭味的三人并排往回走,所过之处路人无不退散。
倪暖暖一路上都挺安静,在应泊一个成年男人面前大声说话已经快要了她的小命,如今又来了一个,直接让她如蚌壳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但是,被一个警察送回家,还是很给人安全的。
倪暖暖在短短一天经历了亲人入院(好在医生诊断没什么大事),被亲人要求请人吃饭(其实老阿姨说的是等她出院请人吃饭,小姑娘听错了),吃饭中途遭遇混混帮派找麻烦(没有成功),相较于平时学校家中两点一线的生活,真可谓丰富多彩,宛如在梦中一样,走进单元楼道的脚步都在飘。
她飘了没两步,就被后面的应泊喊住。
“你奶奶那儿有人照顾吗?”
“啊,奶奶说晚上不用人,但我不放心,正好妈妈听说奶奶入院转来钱不少,就请了个护工,应叔叔,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应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快回家吧。”
“哎,叔叔再见。”小姑娘答应一声,快步上楼了。
楼道外,两个男人听着脚步声远去消失,转头对视一眼。
“需要安排人去看着你说的那个老阿姨吗?”阎喆问。
“安排谁?”应泊反问,“你那些蓝皮小弟?”
“我先说一句,他们都是我同事,不是小弟……”反驳的阎喆没有回警察局,而是跟着应泊走到他家老房子前……不,他没有跟着应泊停下,而是走了过去,走到对面那间房。
阎喆拿出钥匙,扭开,走进去之前对另一边同样打开门的应泊说:“别关门,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没错,阎喆此人,是应泊的邻居。
两家住在同一层的面对面,阎喆年长应泊三岁,小时候骗了应泊喊他好多声哥哥。
当年他们这单元住的都不是什么好家伙,应泊家里不说,阎喆母亲是个给人当小三的,怀了私生子,被她男人安置在这里。后来男人不要她,她没有经济来源,又出门找“事”做,结果第一天晚上就喝得醉醺醺,过马路时被一个疲倦驾驶的货车司机开车碾了过去。
应母看当时只有五岁的阎喆可怜,经常喊他来家里吃饭,导致阎喆时不时就在应家露个脸。应泊小时候不清楚,真把阎喆当成了他哥哥。
这种黑历史不用说,反正现在应泊不承认他有喊过阎喆哥哥。但两人的关系嘛,却还是那个词形容。
兄弟。
可比向高飞那个损友好得多。
阎喆在自家换掉警服,又拿来开水壶和杯子——这些天应泊喝水也靠阎喆解决——放在应家的茶几上。他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又给应泊倒了一杯白开。
刺激性的食物饮料可不是应泊能碰的,阎大哥一直牢牢记着这些。
杯子摆上,屋里有了正式谈话的氛围。阎喆端坐,应泊瘫坐沙发,两人面对面,都在沉思应该怎么说。
阎喆首先发问:“你有特异功能?”
应泊闻言反问:“你看到了多少?”
两人再度对视,应泊用一种死鱼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表示他绝不先回答问题。
“你打电话问我老虎帮资料的时候我就带人赶过来了,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你走进小巷,”阎喆说,“考虑到你的身份,还有你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我没让其他人上前,自己先站在对面观察。”
“潜伏技能不错,”应泊点点头,“我完全没注意到你。”
“别打岔,”阎喆挥手,仿佛想用赶苍蝇的动作把其他念头赶走,“关于你的特异功能……”
“已经确定是特意功能了?”应泊面无表情道。
阎喆吃惊道:“不然还能是什么?这种套路我可是在漫画上看过的,有时候绝症就是能激发人类潜在的能力,你说这个发现上报联合国,能不能给你颁发一个生物学诺贝尔奖?”
应泊:“……”
应泊一直知道阎唧唧很二,但他从不知道阎唧唧能二到这种程度。
和这种人做兄弟似乎很掉价,可惜现在关系也不能改了。应泊做起来,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接着认真对阎喆道:“我这应该不是特异功能。”
他顿了顿,指向茶几上的泛黄小册子。
“是仙术。”
这回无语的是阎喆了。
某警察大声把《先天太阴素元经》七个字念了一遍,然后用手指向自己鼻子,问某骗子:“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应泊心说我也很不想相信啊!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证明给我看!”阎喆一拍大腿道。
两人第三度对视,一分钟后,应泊视线落下,看向《先天太阴素元经》。
他伸出手,翻到第一页,死死盯着开头几行。
应泊其实也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像梦一样,但是手上真实的触感却告诉他不是梦。
那就来吧。
不是向阎喆证明,而是向自己证明。
想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按照《先天太阴素元经》说的修炼看看就行了。
第8章 死前元知万事空
在兄弟面前打开一本小黄书会有心理压力吗?
开玩笑,那又不是对象。
更何况,《先天太阴素元经》的第一章炼炁篇里并没有和谐内容,想要看有颜色的东西,必须往后面翻。
炼炁篇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修炼的天时地利人和。翻译一下句子,意思是这个功法呢,它必须在晚上,能看到月亮,最好有水流的地方修炼。
这方面,水岗冲的老小区有地利般的优势。老房子修得都不高,不怕高楼层阻挡,应泊家所在的三楼想看月亮,只要走到阳台就行。
阎喆帮忙把应泊家阳台上的杂物挪开,应泊则从柜子里抱出一件棉被铺在地上。他又吃了一片止痛药,以免入定或者说发呆的时候被疼痛扰乱思路,一切准备就绪,应泊甩掉拖鞋,赤脚踩上棉被。
《先天太阴素元经》翻开在面前,应泊坐下,摆出一个标准的五心朝天双盘坐。
“柔韧性不错啊。”阎喆吐槽。
“我可是练过的。”应泊说。
双脚心朝天,双手心朝天,头顶心朝天,在道教里,这个姿势有利于经脉畅通以及平静内心。应泊不知道这个说法有依据没有,但做出这个姿势后,腹部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些。
大概是先前吃下的止痛药起效了吧,应泊想,视线扫过《先天太阴素元经》的第二三行。
书上道,在一个能看见月亮的地方摆好放松姿势后,就要开始冥想,第一步,是感受到太阴月华之气,第二步,是引导太阴月华之气进入体中,接着,按照书上所给经脉路线,使其在经脉中运转,慢慢划归己用。
完成这些,就算是个能炼炁的修士了。
应泊被卡在第一步,什么叫做太阴月华之气?
顺便说太阴月华之气是什么鬼?月光吗?还是月球引起的潮汐能量?
应泊摇摇欲坠的科学世界观依然在发挥干扰他思路的作用,想法不着边际飘远的应泊果真发了一会儿呆,直到一阵凉风从楼宇间吹过,哗哗响的树叶把他惊醒。
阎喆坐在一边打哈欠,瞥到自家兄弟突然回神,敷衍问:“怎么样,能给我表演仙术没有?”
“去你妈的。”这是应泊简短的回应。
他保持一个姿势盘坐太久,陡然回神只觉得血脉不畅,半边身体都陷入麻木,显然五心朝天能让经脉畅通什么的说法全是狗屁。应泊龇牙咧嘴想站起来活动活动,伸展手指时,正巧看到一抹月光落在手心上。
应泊这才注意到,他半边身体都沉浸在如水的莹白月霜中。
不夜的城市看不见月光,只能看到被满城灯光照成粉红色的雾霾。雾霾之外的圆月近乎黯淡,仿佛一块沾满灰尘的羊脂玉珏。但在这安静的老小区中,伴随着楼下电视剧的音乐,她又竭力将自己的光辉洒下,让应泊触手可及。
可月光冰凉又虚无,应泊合起掌心,实际什么也没抓到。
阎喆走进房子接了几个电话,又走出到阳台。
“哎,应小泊,”他说,“别再外面吹风了,我要回局里,你早点休息。”
没听到回音,阎喆以为应泊睡着,又喊了一声:“应小泊?”
依然没有回音。
阎喆想起应泊的病,突然恐慌起来,走上前拍打应泊的肩头。
“应泊!”
他一掌没拍下去,突然感觉周围过于亮堂了。他吃惊抬起头看,发现周围,周围楼房,周围栽种在楼房前后的成排樟树,周围近处和远处的地面,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光里。
那白光像是冬日的寒霜,也像是一层薄薄的雪,倏地就覆盖了这座不夜的城市,让一切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中。
他呆呆站立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月亮啊。”
大街上。
牵着女人手回家的小孩突然蹦起,指着天上的月亮对女人喊:“妈妈妈妈快看!今天月亮好亮!”
女人不以为意地抬头瞧了一眼,疲惫的脚步突然停下。
“真的好亮啊,”她说,“比中秋的月亮还亮。”
街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一点,纷纷驻足。
“哇塞!今天是有什么天文奇观的日子吗?”
“快给我拍张照拍张照,我要发到朋友圈!”
“好多年没见到这么明亮的月亮了啊。”
“真美。”
“过去拍一张。”
相同的言语在城市各个角落响起,无论是街上行人,还是家中老少,都抬起头,仰望天空上那一轮圆月。
唯有一个人低下头。
阎喆,还是伟大的人民警察阎喆,低下头,看着突然浑身放出与天上月亮如出一辙光辉的自家兄弟。接着他反应过来,飞快地从屋里抱出几床棉被,铺在阳台栏杆上,以免邻居看到应泊家的异状,同时,艰难地对自己的世界观按下重启键。
“怎么可能呢?”他碎碎念道,“这怎么可能呢?”
这一看就很假的小册子,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小说里写的修真长生,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仙术仙人之流,怎么会真的出现在他们世界中呢?
遮掩完痕迹后,他一屁股坐在棉被上,看着双目紧闭打坐的应泊,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妈的,”阎喆掩面道,“我兄弟……修仙了?”
——
不不不,应泊现在的状况,还称不上修仙。
他只是刚刚触及那一扇大门的钥匙,触及那玄而又玄的力量。
应泊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梦到他浑身赤裸,在无边的月色里遨游。他仿佛在静谧中,却又听到无数呼喊。那呼喊来自过去现在和未来,横跨了空间和时间的维度,是一个名字,是一点思恋,是一种联系……纠结于他的灵魂,缠绕在他的身躯。
越缠越多,越缠越多。
然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应泊活生生被憋醒了。
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眼圈乌黑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尊容。
阎喆。
操心的阎唧唧大哥和局里请假,直接守了自家兄弟一晚。
他整整一宿不敢合眼,一边按照看过小说的套路意淫以后该怎么发财,一边担心自己同事道士天使外星人破门而入,要把他兄弟抓去切片抽血搜魂做一场。
由此可见,某人民警察实在不务正业,二次元中毒太深。
阎喆的心情这样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也难怪到早上后,整个人都显露出了气血两亏的模样,被应泊无语提醒:“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要!”精神正亢奋的阎喆断然拒绝,“什么感受,快说。”
应泊于是认真感受了一下。
片刻后,他回答:“大脑很清醒。”
阎喆:“然后呢?”
应泊:“没有了。”
“怎么可能!”阎喆一巴掌拍在瓷砖地面上,“没感觉腹痛好一些了吗?没觉得有胃口了吗?这可是修仙啊,修仙能治癌症的吧!”
“从没有这种说法。”应泊认真道。
阎喆眼睛发直盯着他看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颓然。
应泊知道他是真心在为自己的身体操心,忙安慰道:“这才第一次,哪里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等修为高了,就有办法解决吧。”
“哦,”阎喆语气平淡问,“你会继续修吗?”
应泊一愣,默然无言。
“应泊,”阎喆难得这样当面对他喊大名,“我知道你不是很想活。”
应泊继续沉默,这还是他确诊后,第一次有人替他把这句话说出来。
其实不用说,种种迹象也早就表明了应泊的想法。有求生意志的人哪怕得了癌症,哪怕得了恶性程度高的胰腺癌,也不会放弃求生的尝试。而应泊却除了止痛药不吃别的药,不打针,不手术,不做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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