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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淘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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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的山门拔地而起,脚下是刚刚冒头的新绿。
青松旁是两间新砌的木屋,因为没有木工,都是自己动手。天衍没有审美,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建,他看着绛屿来来回回地忙活,就想着要去“借鉴”一下,结果刚走近门口,就被绛屿严肃地拦在了外面:“不许进。”
“小气。”天衍骂了一声,一边被赶着后退一边还把头往里头伸,“你以为我是想抄你的啊,我就是看看你装得怎么样,万一你拉低了我们天衍门的审美,就该说不清了。”
绛屿把他赶出了老远,天衍:“你让我看看怎么了!小气鬼,白眼狼!”
绛屿岿然不动:“不行,不能让人随便进。我要是放你进去了,那就叫有染,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你懂不懂!咱俩都这么大个人了,要避嫌。”
天衍:“……”
有染个鬼哦?大罗天的规矩这么严格吗?
绛屿锁好门,风风火火地踩着传送法阵又走了。
他这段时间总是太常山和太玄山两头跑,也多亏他是阵修,不然一年中估计大半时间都光顾着赶路了。
天衍见他一走,立马跑到门口去掰锁,可惜绛屿好像猜到他不安分似的,专程用的他没见过的锁,上头还贴了两张符。
天衍跟着符箓和锁大眼瞪小眼半天,确定是他解不开的垃圾,一撩手,走了。
年复一年,太玄山上的草木越来越多,连带着底下各个村子的收成也跟着好了起来,好歹不用接受朝廷的救济,能自给自足了。
天衍自从辟谷后就再也没下过山,山道被新生的草木遮得严严实实,人一踩进去半条腿都没有了。
天气转凉,天衍就拿了把铁锹去开路。
他现在也是个金丹大能了,总得开始考虑怎么振兴宗门。指望明溪是指望不上的,要不是绛屿提出来,明溪又怕天衍觉得没个师门寒碜了他,他估计都懒得开宗立派。
明溪醉心大道,唯一一点闲心都分给了天衍,再要他干什么几乎是不大可能了——天衍长大后,他就一直闭关,只有有什么新感悟之时才会出来给天衍传道。
可是明溪对宗门的事不上心可以,天衍不行。
当初太玄山上第一个嫩芽破土而出的时候,陵泉说了句“扶青之伊始,开宗门之端”,天衍从那时候起,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散养的野徒弟了。
天衍门名谱上的第一笔,落的就是他的名字。
天衍一路从山上除草除到山下,铲出了只供一人通过的山道,直接连着山门。
然后,就见他砍了一棵树削了个桌子出来,摆在山道入口处,再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个四角板凳。还用绛屿的破衣服做了个旗幡,上头用大红的朱砂写着“收徒”俩字,他就这么往旁边一挂,苦大仇深地等着人来拜师。
太玄山离最近的村子也有点距离,虽然这些年死山复活了,可这边荒郊野外的,通常也没人会过来。天衍想在自家门口捡个徒弟?做梦。
他从早晨等到傍晚,太阳都快下山了,连个过路的都没见着。
绛屿刚从太常山过来就让他弄得怀疑走错了地,看着那血淋淋的幡子一股恶寒顿时从脚下生上头皮,他赶紧把那破幡子扯下来:“敢问您老人家这是收徒呢还是招魂呢?哎,这布怎么有点眼熟?”
天衍心虚地一把抢过来,抗着桌椅板凳就往山上跑,跑得飞快,就只给绛屿剩下了一道残影。
绛屿:“……”
一连几天,天衍也没招到冤大头。
后来他把桌椅搬到了山下的太玄村里,倒是有几个来咨询了,然而一听说他们是内丹道,要遭天打雷劈,跑都跑不赢。
转眼,人就散了个精光。
天衍有气无力地招着手:“哎——别介啊,了解一下再走嘛。”
太玄村比以前的规模大得多了,绛屿走街串巷玩了个遍才慢悠悠地回到天衍身边:“嘿,怎么样?”
天衍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帮点忙——”他说着就伸出了手。
绛屿把一颗糖交到他手里:“我怎么帮?人一看我这袍子就露馅了,挂羊头卖狗肉啊?到时候官司往你脑门上一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天衍把糖含在嘴里,半真半假地笑了一下:“那你就脱了呗。哎——你还有没有,我怎么觉着你吃独食了。出去这么久就买一颗糖?”
绛屿从善如流地举起手:欢迎来搜。
天衍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收摊。绛屿袖手旁观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搭把手。
将要走的时候,绛屿拉住了他,天衍:“怎么?”
绛屿笑了笑:“接客了。”
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天行
“哪儿呢?”
天衍眼睛长在头顶上,一眼望过去都是往家里奔的老农民,绛屿被他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作风惊呆了,赶紧拍了拍桌子:“劳驾,低下头。您老头上是有帝冠还是咋的?怕掉啊?”
天衍两个眼珠子往下一沉,就看见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叫花站在桌子前头,因为太矮了,被桌子挡了个严实。
小叫花头大身子短,就两只眼睛鬼精鬼精的,动不动就朝绛屿望。
绛屿有些牙疼地转过了头。
天衍把他提到桌子上:“嘿,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一看就是天上的神仙降世,来渡我派得道的啊!”
一不小心就成天神降世的小叫花:“……”
绛屿听着他天花乱坠地一通乱吹,眼见着就要把假得吹成真的了,连忙拉了拉他:“您老悠着点,待会儿把人吹走了再。”
天衍不识好人心地说:“你嫉妒!”
他乐呵呵地抱着小叫花回了山,在山脚下就开始喊:“师父!我给你捡了个神仙徒弟回来!”
被落下的绛屿和被落下的桌椅面面相觑,指望他把东西搬回去肯定指望不上,就留下两道符把东西定在了那里,自己则甩着手走了。
山门口,天衍和小叫花对坐着相顾无言,天衍皱着眉好似没听清地又问了一次:“兄弟,你说你想学啥?”
小叫花:“医。”
天衍第五次挠开了他的头发:“兄弟,学剑不好吗?剑那么好玩。”
小叫花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们家那边遭瘟,死了好多人,我想学医回去救他们。”
天衍:“……”
妈的,这还让他怎么说?
他站了起来,跑到后山去问明溪:“师父,你会医术吗?”
明溪立马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说着就挑起了他的手腕诊脉:“怎么?你哪儿不舒服?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天衍:“不是,我给你捡了个徒弟,他想学医。”
突然被告知多了一个徒弟的明溪吓得从云台上跳了起来:“啥?你背着我捡个徒弟就算了?还学医?赶紧送回去,别误人子弟了,我就会看看风寒。”
天衍有点舍不得:“不能啊,我守了那么些天,就这一个独苗。你问问泉叔会不会呗。”
明溪白了他一眼:“我要趁他闭关去烦他,他能弄死我你信不信?你要去你去,他向来不打你。”
天衍老实巴交地一摊手:“我不敢。”
说来也奇怪,陵泉从来不对天衍说一句重话,可是天衍就是莫名地有点怕他,从来不敢跟他嬉皮笑脸,正儿八经地好像自己是个正经人似的。
明溪虽然跟陵泉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没事也不敢随便去招惹他,他们师徒俩有段时间还就这个问题进行过深入的交流,毕竟陵泉长得也不凶,脾气也不爆——还没明溪爆,可为啥就这么让人望而生畏呢?
明溪觉得是自己让着他。
天衍觉得是自己尊老爱幼,两个人一拍即合,把陵泉当成太上皇供着,谁让他年纪最大。
明溪叹了口气:“别问了,他肯定也不会。我和他会的东西你都会,你要是教不了,我们也不行。把人孩子送回去吧。”
天衍沮丧地从后山下来,看着山门口的人,心说好好一个师弟,还没盖戳呢,就要没了。
小叫花趁他不在打量着太玄山,山门是绛屿修的,看着大气,其实是木头堆出来的,周遭是草木丛生,一条细小的山道直通大门,活生生地把“天衍门”三个字衬出了“曲径通幽”的意思。
可是再往里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乱糟糟的草木四处横生,因为不常有人来,也没人收拾,天衍把手在鼻子上蹭了蹭,自己都觉得有点看不过去。
小叫花看见了他,眨了眨眼睛:“能教吗?”
天衍虽然时常对绛屿大言不惭,可到底也还是个被人认真养大的好崽子,这时候是说不出那句“能教”来误人子弟的。
可是让他亲手放走这棵独苗他又舍不得,下一次再有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干脆不说。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他才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不耽误人么。
“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绛屿终于甩着手走了回来,一看两人一个在山门内,一个在山门外,顿时觉得这二位的师兄弟情谊可能还有点坎坷。
天衍一看见绛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电光石火间就敲定了一个主意,他飞快地一点头:“能教!你再等我一下。”
天衍飞快地又没了影。
山门口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那小叫花穿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凉拖鞋提提踏踏走到绛屿面前,缓缓伸出了手。
绛屿放上了一颗糖。
天衍风风火火地拿来了天衍门的名谱,大笔一挥写下了第二个名字——天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天衍怕他反悔,立马拿起他的小手按了个手印,还因为本来就脏,连印泥都省了。
小叫花——天行成了天衍门里唯一一个还没拜师就先入了名谱的人。
半夜,天衍去敲了绛屿的门。
绛屿十天半月不过来歇一次,好不容易决定留宿一宿还从来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过,中途总会被一些幺蛾子吵醒,眼罩和耳塞都不管用。
他顶着一脑门子官司拉开门,还没来得及把他的脸掰扯成苦大仇深,就被天衍拉着走了。
天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削了个桌椅板凳,放在大院子里,上头还点了一盏灯。而灯下,桌子上,放着一套和他整个气场都不符合的笔墨纸砚,被灯光一照,阴深深的,怪吓人。
绛屿被他按到死硌人的板凳上,递上了笔:“屿哥,《黄帝内经》,拜托了。”
绛屿:“……”
绛屿刚一个哈欠还没打完,整个瞌睡都被吓醒了,他摸了摸天衍的额头:“黑作坊都没您老这么霸道的,默完《黄帝内经》是不是还得默《本草纲目》啊?”
他本来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天衍只是略带羞涩地笑了一下,没反对。绛屿往山下一指:“滚,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就滚。”
天衍就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哥哥,帮帮忙嘛。”
绛屿:“你的脸呢?”
天衍乐呵呵地给他腾地方,只要能达到目的,还要什么脸哦?不就动动嘴的事嘛。
绛屿叹了口气,认命地写下题目:“先说好,医书那么多,我记不全,也就能给你默两本常用的。”
天衍:“没事没事,你尽管写,写多少算多少。别的我再想办法。”
绛屿扶着额,一边叹气一边默书,写一句还得给对面的问题儿童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该什么时候用,说到后来前后串了句,笔笔出错,他才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闭嘴。”
天衍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乖乖地坐在旁边拿着他写完了的篇章死记硬背。
背着背着就和周公约会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绛屿摇了摇他:“起来,别在这儿睡,不闲难受吗?”
天衍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头晕脑胀地拿下粘在脸上的纸收拾好:“我请你帮忙,你还忙着呢,我哪能自己先撂担子了。”他揽着绛屿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屿哥,你是我们内丹道的大恩人。”
绛屿:“我是为你。”
天衍脑子睡糊涂了一时也没明白过来:“嗯,给你,肝脑涂地。”
绛屿笔尖一顿,偏过头去看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天衍现在的脑子基本处于宕机状态,啥都不过脑,说完就忘。于是他只得茫然地望着绛屿。
绛屿吸了口气,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给我可以,肝脑涂地就不必了。”
天衍还是很懵。
绛屿无奈地笑了笑,把月见袍搭在了他身上:“睡吧,明早起来验货。”
第87章 第八十五章 医道
天衍醒过来的时候,绛屿已经走了。
桌子上叠放着两本书,头天的稿子被人叠得整整齐齐,还很贴心地包了个书皮钉好了,轻轻一翻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天行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从天衍的屋子里走出来,看样子人醒了魂还没醒,准备到旁边的上清池里醒醒脑,结果还不小心掉下去,亏得天衍适时捞了他一把。
亡灵散后,这里就冒出了泉眼,水质看着还不错,绛屿一不做二不休就给挖了个池子,起名上清。也省得用点水还得下山——可是后来天气热,天衍在里头去滚过一圈后,绛屿就再也不喝这池子里的水了。
天衍拎着湿哒哒的天行,叹了口气:“入门掉池子,这是什么传统?让他知道又该笑话了。”
天行:“屿哥?”
天衍点了点头:“你先歇着吧,我去买点东西。想吃什么?”
天衍买了一些谷子,头顶一窝小鸡仔,怀里还抱着一堆猪崽子,把太玄山改造成了一家审美成迷的农家乐。
明溪从后山下来看徒弟的时候被院子里的鸡飞狗跳整得愣是没敢涉足,他看见鸡仔飞上了绛屿的窗台,于是同情地朝天衍招了招手,从身上摸出仅剩的二两银子:“去,吃顿好的,做什么咱也不能做饿死鬼。”
天衍:“……”
明溪揶揄完大徒弟,又笑眯眯地去看那白捡的小徒弟,可他看了一圈,除了一群宛如月见袍一样的小鸡仔,什么都没有——小徒弟在哪儿呢?
天衍指了指那没来得及修好的猪圈门口,理所当然一抬下巴:“跟猪建交呢。”
明溪:“……”
他越过天衍走到了天行身边,影子长得把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里头,天行一抬头,就看见个陌生人跟看稀罕玩意儿似的看着他。
天行脑子稍微一动,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师父?”
明溪“哎嘿”一声:“你那个师兄啊,不靠谱得很,他的话十分你信个一两分就顶上天了,你既然要入我门下,那我必须跟你仔细说道说道。”
天衍直觉要不好,正想过去力挽狂澜,奈何姜还是老的辣,明溪的飞剑已经悬在了天衍的头上。
明溪抱着臂,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根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那飞剑就像是吃定了天衍,把他逼得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来对待。
“小毛孩子,一边儿玩儿去。”
明溪蹲在天行的面前,说:“我门所修内丹道,不为世人所容,想来你也听说过。”
天行老实巴交地打岔道:“对不起,我没有。”
明溪让他噎了一下,差点忘词,他眯着眼首次打量了一下这位白捡的徒弟,觉得他可能是个刺头。明溪道:“没有也没关系,现在知道了。我们是邪魔外道,可能明天就会被围剿,连只鸡都不留——哦对,你手里的猪也不留。”
天行:“师父,您戏文看多了吗?都天顺朝啦,哪儿还有旧武道那些正邪之分?人都忙着修仙呢。”
明溪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相当地没有尊严,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故意把脸一板,还因为业务不娴熟,板得有点画风清奇,天行憋着笑,听见明溪说:“我们内丹道,要想成仙,不仅要遭天打雷劈,完事还得历三灾九难,知道三灾是哪三灾吗?”
天行非常给面子的摇了摇头。
明溪自以为吓唬住了他,继续说:“一灾五雷轰顶,再灾阴火焚身,三灾鸹风消骨,你怕不怕?像你这么大的,三灾一下来,也就剩这么大点渣渣。”
明溪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严肃得有些可笑。
天行上太玄山本来就是被绛屿收买来的,他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叫花,哪管得上那些身前身后事,能修仙就是闯了大运了好吧。
就是学医也只是他随口一说,万一天衍说不能教那他就学剑呗,能供他吃供他喝的地方,管他是外丹道还是内丹道呢,反正他穷得也只剩下命了。
他不知道明溪为什么要吓唬他,明明如果不想收他,头天都该放他下山了,哪还能给他起道名?
这八字都写完一撇一捺了,再来反悔可就过期不候了哦?
天行按住了四处拱的猪崽子:“师父,我们家那边前几年遭瘟,人死后都得烧干净。一烧完,也就您说的这么大点。”
明溪:“……”
天行眨了眨眼,人畜无害地问:“人哪天死不是死呢?天雷地火给我送葬,牛逼大发了呀。”
明溪认为这个徒弟很有灵性,于是在猪圈门口,请了一堆猪崽子做见证,这就进行了拜师大礼。
后来每次宰杀一头猪,天行就要哭一次,还吵着要给他的见证猪们立个衣冠冢,一边吃着他们的肉,一边给他们哭丧,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明溪一看搞定了小徒弟,才回过头来去收拾他那个大徒弟。
天衍的天衍九剑翻来覆去地使了无数遍,那飞剑倒也有分寸,不伤他,但也不肯让他放松,直把他当猴似的戏耍。
天衍打着商量说:“大哥,不,大爷!咱歇会儿成不?我跑不动了。”
他是人,是人就会累,可对方的剑不是。
飞剑就像个老古板似的,丝毫不知道变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话音还没落下就擦着天衍的脸颊飞了过去,天衍神情一变,立马正经起来。
来真的了。
明溪躺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手指,在天衍看来的认真于他不过是动两个手指的事。
“越大越皮,可怎么得了?”明溪偏了偏头,发现天衍有个毛病,总是无意识地用着中三剑,前三剑和后三剑到他手里好像没这回事似的。
其实这也正常。
每个人都有用得最顺手的剑,绛屿自小心高气傲,所以他的天衍九剑以前三剑为主,明溪他自己也是经常有所侧重,只有陵泉好像怕家庭不和谐似的,一碗水端得非常平。
可是天衍不一样,天衍就好像掉进了中三剑的坑里,其他六剑你要不特地去引,他能憋到棺材里去。
天衍缺点意气。
有时候明溪就觉得,要是绛屿能把他那点讨人厌的目空一切分点给天衍,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他能少掉多少根头发啊。
明溪撤回飞剑,站在天衍的面前,问了句:“你前三剑和后三剑也不是不行,为什么不用?”
天衍大咧咧地甩了甩手腕:“不知道,可能我就适合中三剑吧,烂泥扶不上墙。”
明溪一挑眉:“小子,翅膀硬了啊?你骂我的中三剑不好?”
天衍连忙找补道:“没有,只是我不好。”
明溪又扫了他一眼:“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你骂我挑人的眼光不好?”
天衍:“……”
天衍又使了好几次前后六剑,并且反复保证以后雨露均沾,才总算把这位操碎了心的太后送回了后山。
他望着手里的剑吐了口气,扭头回去找他的新师弟去了。
新师弟聚精会神地翻着医书,压根没注意到天衍回来。天衍凑近一问:“会认字?”
天行挠了挠头:“以前学过一点,不过认不完。”
天衍把板凳搬到他旁边:“来,我教你。”
天行一只手握着笔杆子,一只手含在嘴里,认认真真地听天衍教他认字。
天衍他本人对于文课通常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根正苗红爱学习的,他忍不住问了句:“你真的是想回去救你的乡亲?”
天行低声笑了下,头也没抬地说:“哪还有乡亲让我救,命大的都让大夫治好啦,命短的也都成了一把灰,等我回去人都换了几波了。”
天衍:“那你……”
天行道:“我们那儿穷,路也不好走,山高水远大罗天的救援也到不及,很多来治病的大夫都是路过的游医,虎撑都只敢在胸下头摇一摇,后来多数也倒下了。他们没治好几个人,我算是比较命大的那一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想着如果有机会,将来也像他们一样悬壶济世,也算是报答了。”他抬起头冲天衍笑了笑,“师兄,这个字念什么?”
第88章 第八十六章 天朔
绛屿消失近半年,半年后回到太玄山,看着一地鸡飞狗跳,实在是没忍住把天衍收拾了一顿,他就不懂了,怎么会有人几十年如一日地把自己活成一个山野村夫?
天衍苦哈哈地去给猪圈迁居,送到了隔壁山头,再给鸡崽子们身上下了一个咒,把他们赶出大院,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等到天衍和天行把院子收拾得一鸡毛都看不见了,绛屿才勉勉强强地落了座,从乾坤袖里取出几大摞书,把面前的桌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天衍:“……”
当初他说剩下的他来想办法,可是到最后也不过是在山下的医馆里帮帮小工,偷偷师,见得最大的病也不过一点偏头痛。天衍会一点医术,治个风寒什么的不在话下,药材也差不多都认识,在医馆大半年除了跑腿,什么都没学到。前两天他就辞职了。
他蹉跎了大半年,就弄回来一两本烂大街的医书,可同样是大半年,绛屿能给他弄来一堆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单方。
他怎么就那么大本事呢?
绛屿:“贵派也该有经楼了。”
绛屿说,该有山门了,于是天衍门拔地而起。
绛屿又说,该有经楼了,于是隔壁山头大兴土木,建了个威风八面的大经楼,在山脚下都能一眼看见那楼上的吊角飞檐。
可是一直到很多年后,经楼也没正经投入使用——书都让天衍搬他屋里去了。
天衍的屋子就像个大杂物堆,鸡零狗碎的什么都有,什么都放,捡回来的崽子都住在他屋里,没用的过时玩意儿也都往里头扔,他还不关门,绛屿每次过路都得被里头的多姿多彩胀一眼睛,几次忍不住想进去把他那些破烂扔了,可是一想到房间不能随便乱入,又忍住了。
天衍又捡了个崽子,这回绛屿没利诱,他不在。
这个崽子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听当地人说太玄山上有仙人,把死山都变活了,崽子一听,立马就舍了他那走江湖卖艺的便宜师傅,上山了。
彼时天衍正在教天行使剑,天行也入门也有十来年了,对自家师门是个什么货色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再加上他那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甩手师父每次见面都要查剑,也容不得他弃剑不用。
崽子就以为这俩是仙人,还没来得及去想仙人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朝他们跪了下去:“大仙!求您收我为徒!”
天衍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崽子,先是一愣,再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把他拉了起来,心说这可真是……
当年他求而不得,如今倒又送货上门了?
天衍问:“你想学什么?”
崽子拍了拍他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无比认真地说:“胸口碎大石!”
天衍一脚踩空了地板,人也跟着踉跄了一下。他欲盖弥彰地捋了捋头发,企图掩盖自己差点平地摔的事实,然后就见他若无其事地站稳,狠狠地瞪了一眼憋笑的天行,这小子幸灾乐祸的本事越发地熟练了!
天衍面无表情地说:“教不了,另请高明吧。”
天行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天衍一记眼刀扫过去,天行乖乖地闭上了嘴,那小崽子一听教不了,立马就成了个泄了气的皮球,蔫趴趴地“哦”了一声,竟打算就这么走人了。
天衍让他的干脆利落惊了个底朝天,这什么极品?
天行连忙朝天衍挤眉弄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师兄,到嘴的鸭子就要飞啦!”
天衍:“你闭嘴!”
天衍扶着额,糟心地看了一眼天行。
天衍门立派多年,底下竟然就只有一个越长越不可爱的白眼狼,这要几时才能把宗门发扬光大?
本着宁滥勿缺的舍己为人精神,天衍一咬牙叫住了他:“等等,能教!”
天行开心地拍起了肚皮:“师兄高义!”
天衍脚不沾地地从他旁边路过,带着笑意说了句:“二师兄高义!”
天行乐极生悲:“?”
明溪收剑回鞘,站在原地。
天衍伸出手夹住了从他面前落下的一片树叶,轻轻一吹,那树叶之间竟出现了一条长缝,看着好像是裂了。
可是没有。
两片树叶还紧紧的连在一起,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叶膜,天衍两指搓了一下,才算是彻底断了。
千钧剑气阻于一层薄膜中,裂痕上残留的剑气也随着这一断,笔直地朝天衍身上扑去,生生将他的衣裳划拉开了一条缝。
天衍低头看了看,指着罪证说:“我吓破胆了。”
明溪练剑的时候忘我得很,而且他也着实是没料到这时候天衍会来找他,一时失了分寸。
他收剑收得及时,自认为应该是没有伤到人的,可是天衍这么一说,又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他有点心虚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天衍只是虚张声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准是又干了什么坏事,想借题发挥。
明溪摇了摇头:“什么事?”
天衍:“我又给你捡了个徒弟。”
明溪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事呢,他耸了耸肩:“捡呗,不就多张嘴吃饭么。来要名字的?天朔吧。”
天衍继续说:“他想学胸口碎大石。”
明溪:“……”
临走时,天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句:“为什么叫天朔?”
明溪心累地说:“今儿不初一么?”
于是天朔成了天衍门第三个弟子。
这位老三啊,如天衍所说,是个极品。老二吧,虽说要学医,可他剑也没落下,这老三就很不一样了,整天除了缠着天衍要学胸口碎大石,什么也不干,对剑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天衍本来想着每天在他面前晃一晃,培养他学剑的兴趣,时间一长,估计那什么胸口碎大石也就忘了。他是打好了如意算盘,可人家压根不按他安排好的来。
天衍只好打发他去锻体。
十天后,绛屿回来了。
他看见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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