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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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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红珠却嘟起了嘴巴,仿佛输的是她自己一般。这少林和尚未过三招,就败在了封金江的大菜刀之下,居然和华不石先前所料不谋而合。海红珠本是存心要与华不石斗气,如今没有能让这大少爷丢脸,自是使得她心中极是不忿。
楚依依却道:“公子能预知封金江三招得胜,可是识得‘青城派’的刀法么?”
华不石道:“这位封先生所用的是‘青城神打’,本就是‘青城派’的绝学之一,他已有了七八分火候,而且专为这门武功特制了那一柄砍刀,威力更是大增,只怕这阁中有一多半人,都接不下他的三刀连击呢!”
楚依依道:“这‘青城神打’这般厉害,岂不是天下最强的刀法了?”
华不石微微一笑,道:“这‘青城神打’虽也算得是上乘刀法,但要说最强还差得远。这位封老兄的前三招,就如同程咬金的连环三斧一般,对手若能接得下来,他的气势便要衰竭,刀法之中也就难免露出破绽,赢他便已不难。只不过这前三招正是‘青城神打’最强之处,要想接住却是不易。”
澄智和尚败阵之后,陆秋鸿又向“武当”、“崆峒”所在的西首众人邀战,宝境真人不愿出战,结果上来了两家门派的刀法高手,果真都没有接住封金江的三招就败了下去,一个被震得兵器脱手,更一个则被划破了衣衫,只差着半分,就要被砍成重伤。
“青城神打”除了“劈、斩、撞”之外,还有“切、转、撩”,共计六招技法,而这六招技法,在封金江手中使出浑然一体,仅仅三招之内就能将对手逼到绝境,而那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号菜刀,当真给人以无法抵挡之感。
眼见着封金江连赢了三阵,北首“唐门”一党自是欢欣鼓舞,高声叫好,东、西两侧的诸多人等却各自咬牙切齿,心有不甘。但是,这封金江的刀法古怪得很,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上前挑战。
封金江更是得意,道:“格老子的,既然没有人敢上来,这把‘沉虹刀’就归我老封了!”
他说着,便要伸手去取端放在桌上的神兵宝刀。西首却有人喝道:“慢着!要拿沉虹刀,先要问问我!”
却见一个身着绸布长衫的短须中年人从西首席间走出,来到了厅阁中央空场之上。此人的腰间挎着一柄四尺长的厚背长刀,分量亦是不轻。
封金江看了来人一眼,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本人薛原,你最好仔细记住。”
这短须中年人,正是随着曹暮云同行而来的,锦衣卫北堂指挥使薛原。他本是朝廷里的武官,身份有别,不愿参加这等江湖中人的比武争斗,只是那一柄“沉虹刀”的诱惑实是太大,但凡用刀的高手,面对这等神兵难免不会动心。
封金江倒也听说过薛原之名,嘴巴一撇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锦衣卫的鹰犬,你不在京城里给皇帝老儿看门护院,怎么跑到这里来逞能?”
薛原闻言顿时大怒。
此话实是难听,若是平时,仅凭着这句话,薛原就可把这姓封的抓进衙门,治一个大逆不道之罪。只不过如今在南海之外的小岛上,自是没有甚么衙门和王法而言,而此阁里的数十家江湖门派中,固然有一些与朝廷关系密切,大多数门派却都对官府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坐在北首的那些川境滇境的门派,更有不少人跟着大声嘻笑。
薛原本已眼睛冒火,但是此刻却忽然收住了怒容,冷笑道:“薛某想去哪里,还用不着阁下操心。倒是这一柄‘沉虹刀’,以我看来,在阁下手中全无作用,阁下要下厨切菜,还是用那把大菜刀更合适一些!”
薛原并非第一个嘲笑封金江兵器之人,事实上这位青城刀客的刀四四方方,确实颇象是一把菜刀,早就被许多人揶揄过。而薛原所言也确实有理,因为这柄菜刀本就是为了配合“青城神打”而特制,“沉虹刀”虽是锋利,到了封金江手中却并不能发挥其刀法所长,威力反而不见得比得上这把大菜刀。
薛原如此一说,西首和东首的众江湖人皆笑成一片,尤其是西首先前被封金江击败的两家门派中人,更是乘机起哄,哈哈大笑。而那青城高手封金江一脸胡须已气得倒竖了起来。
华不石见得此景,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自是能看得出,封金江先前喝骂薛原是朝廷鹰犬,本就是存心要激怒对方。要知道高手相搏,最忌心浮气燥,封金江听闻过薛原之名,知道此人不是先前那几只鱼腩可比,才出此计策,如果薛原含怒出手,他或许便可以占到些便宜。
不过,薛原却也不是等闲之辈,立时就己识穿了封金江的计策,用言语反唇相讥,反而把封金江气得直跳脚。
以比武拼斗来说,他们各用心机,自是理所当然,但是此举也在无意之中挑起了听涛阁内几方势力的对立情绪。
原本这些江湖门派互订联盟,拉帮结党,都只是为了在“万易大会”上得到些好处,以便于达成交易,并没有相互敌对之意,然而经此一激,彼此互相喝骂,却好像变成了仇敌一般。
或许,这才是那位陆岛主发起这次所谓“以武会友”的真正目的。
此时封金江怒气勃发,大吼一声:“一劈!”大菜刀直取薛原的头顶!
薛原斜退一步,闪过这当头一刀,封金江再吼“二斩!”刀势疾变,横斩而来,与先前对付澄智和尚时所用的招术一模一样。
薛原抽身飞退,反应亦是和澄智和尚相同。事实上“青城六打”中的这一劈一斩,本就十分巧妙的招式,除了闪避和飞退,并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与澄智有所不同的是,薛原虽然飞退,手中钢刀却已立起,提气护身,准备硬接第三招直撞,此时封金江若还想故技重施,把对方硬生生撞倒,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封金江的第三招却并不是撞,只听得他大吼一声:“三撩!”大砍刀的刀势一折,竟反撩到了薛原的裆下!
只听见一声巨响,两刀相交,薛原的身形已被飞击而出,向后直跌了出去!
封金江算定薛原会防他的直撞,在第三招上忽变刀势,颇为狡猾。薛原虽然也应变不慢,却终究没有“青城神打”各招浑成这般迅速,气力还不及使足,就被封金江大菜刀上的巨力击飞了出去。
眼见薛原也在第三招上被封金江击飞,步了澄智和尚的后尘,北首的一众川境门派中人立时高声叫好,只不过他们仅仅叫了一声,便已停住。
只因为薛原身形虽然跌出,却并没有摔在地上。他横飞丈许,右足在阁间的红漆木柱上一点,竟然象一只燕子一般转折而回,反扑到了封金江的身前,刀光霍霍,接连劈出了七刀!
“青城神打”虽然共有六式,却是以三式为一限。每三招一气浑成,势不可挡,但是连发三招之后,刀势和真气都已衰竭,就必须换气蓄势,方能再战,这也正是这门刀法的弱点所在。
薛原飞扑而回之时,正是封金江三式发出,要换气蓄力的时候,薛原哪会错过这等时机,“七步红莲刀”的刀势展开,一步一刀,连进了七步,也斩出七刀!
封金江先前的威猛之势已荡然无存,连连后退封挡,手里的大砍刀与薛原手中的钢刀连交了七下,一口真气却始终提不起来。到了第七刀上,他终于气力用尽,那柄四四方方的大菜刀再也抓握不住,脱手掉落,“敦”地一声插在脚边的地下,刀刃直入了青砖地板半尺来深,差一点把他自己的脚趾头切下来!
而薛原的刀锋已斩到了封金江的脖颈之上,才倏然顿住了刀势,在最后一刻手下留情,没有要他的老命。
片刻的静寂之后,西首的众人顿时开始连声鼓噪叫好,而北首的一众人等则个个面露沮丧,默然无声。
第297章 点水十三式
片刻的静寂之后,西首的众人顿时开始连声鼓噪叫好,而北首的一众人等则个个面露沮丧,默然无声。
胜负已分,薛原二话不说,收刀入鞘。而封金江只得捡起地上的那柄大菜刀,退回了北首川境门派的酒桌。
封金江大败而回,北首的各席中又有二人上前挑战,却均不是薛原的对手,而东首少林普陀华山一党之中,也有一人出战,亦是不出二十招就败了下来。
听涛阁中,三方势力为夺取“沉虹刀”各出高手,打得颇为激烈,只有南宫奇和华不石他们这一方无人出头,只当在看热闹。他们这六派本就是前来“万易大会”诸家门派之中实力最弱者,也自知争抢不过另外的三方,与其招惹麻烦,还不如明哲保身为好。
而华不石本就知道薛原武功深浅,对此情形也早有所料。
这位号称“大内第一高手”薛大统领,一身“七步红莲刀法”已至化境,此厅之中有可能击败他的人,恐怕就只有“七大门派”之中的数名高手,旁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东、北两首的“七大门派”的几位首脑,却并无出手之意,尤其是那位圆光大师,自从澄观败阵之后就垂目而坐,仿佛全没有把场中的比武看在眼中。
眼见已无人再上前挑战,陆秋鸿上前几步,走到了桌前,道:“薛先生刀法高明,着实令人佩服,若再无人上来挑战,今夜的‘刀王’之誉,和这柄‘沉虹宝刀’,便要归属薛先生所有了。”
他眼光一瞄东首的宴席,道:“久闻‘普陀山’的‘大修罗刀法’名冠江湖,今日无缘一见,甚憾,甚憾!”
东首桌前的“普陀派”灵音禅师目光一动,正要答话,一旁的圆光大师却出声道:“灵音师弟,我等出家之人万事皆空,这等铢锱小利,你又何须计较?”
灵音禅师点了点头,道:“多谢圆光师兄指点,灵音明白。”
他眼睛一闭,低声念佛,果然不再理会陆秋鸿的弦外之音。
陆秋鸿见状微微一笑,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第一杯酒,送到了薛原面前,道:“恭喜薛先生刀法冠绝全场,请满饮此杯。”
薛原接过了金爵,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了桌前,一把操起了那一柄“沉虹刀”。只听一声龙吟,众人眼前一花,“沉虹刀”已然出鞘,握在了他的手中,四下顿时泛起了一片七彩光晕!
薛原瞧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刃,才还刀入鞘,道:“酒是好酒,刀是好刀,多谢陆岛主了!”
陆秋鸿道:“薛先生不必客气。”
在西首众人的叫好鼓噪声中,薛原哈哈大笑,走回到了宴席之中。
等薛原离开,陆秋鸿道:“今日‘沉虹刀’已遇明主,却还不知‘墨阳剑’将归属何处,哪位英雄愿意上来一试?”
薛原拿走了“沉虹刀”,众人之中眼红者大有人在,只是薛原刀法太强,他们自知技不如人也无法可想。如今到了第二轮“剑王”之争,他们顿时一个个又都提起了兴致,就连与华不石同席而坐的那位“藏剑门”的古姓书生,神色之间也跃跃欲试。
华不石见状,问道:“古兄可是也想要去争夺‘墨阳剑’么?”
古姓书生道:“不错,古某对神兵宝剑思慕己久,此次来‘万易大会’便是想寻找机缘购得一柄,如今有这等机会,自是要试一试!”
一旁的南宫奇道:“现在这听涛阁中高手如云,又有‘七大门派’的人在,‘墨阳剑’虽好,要想争得实在不易,古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古姓书生道:“若是‘七大门派’的高手出战,在下自是难有胜算,不过适才我瞧他们似乎想要保存实力,未必就会出手,对付其他人,古某倒也不惧,请南宫兄放心。”
看来这位古兄颇有信心,已决定要去奋力一搏了。
正当几人说话之间,“剑王”之争却已经开始了,在厅阁中央,两个人正打得热闹。
其中一个是三十来岁的苗条的女子,容颜姣好,身着黑底红花的锦缎绣裙,头上包着头巾,玉颈上还挂着不少金银吊饰,看装束不似汉人,手持着一长一短两柄钢剑。而另外一人是道装打扮的老者,正是与华不石南宫奇等一同乘“白鹂号”前来此岛的“上清门”的正德道长。
“那女子是滇境‘点苍派’的高手,名叫白兰花,是乌蛮罗倮族人。”说话的正是楚依依,她轻轻一笑,又道:“正德道长今日恐怕是遇到对手了。”
“上清门”的“九曲剑法”本是道门的上乘剑法,在正德道长手中使出,剑势蜿蜒如蛇,曲折多变,颇有几分威势。只不过那位白兰花的双剑却虚虚实实,不出手则已,每刺出一剑就好象是打中了蛇的七寸,顿时就将正德道长剑上的威势破解得干干净净。
她所用的剑法,似乎正是“九曲剑法”的克星,毫不费力就把正德道长的剑势压住,稳稳占得了上风。
华不石注视着场中的二人相斗,嘴里喃喃道:“原来这便是‘点苍派’的‘点水十三式’,当真令人惊叹!”
华不石曾花费数年时光,搜集天下间上千种武功的数万场战例,据此品鉴千功,眼界可谓是极广。但是这许多武功这位大少爷仅是从资料中认识统算,并未亲眼看见旁人施展,此次“万易岛”之行,不但见到了“青城神打”这等奇门刀法,如今更有“点苍派”的绝学“点水十三式”,均是在“千功图”中排名不低的上乘武功,着实令他有大开眼界之慨。
“点水十三式”的精粹,便是一个“点”字,而这门剑法之中的刺击一术,每一招都是寻找对方武功中的破绽而入,令人难以防范。
只见白兰花的莲步飘忽,极是灵活,两柄钢剑在她手中有如双翼,辗转飞舞,而每一剑刺出,又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姿态十分优美。
正德道长却没有甚么心情去欣赏白兰花的姿态,这夷族女子每一剑刺来,都刺到他剑法最弱之处,他必须手忙脚乱地封挡才能勉强抵御。又拆了十余招,终于一个招架不及,被对方左手的钢剑从肩上刺过,把道袍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正德道长心中慌张,剑法更是散乱,只听得“哧啦”一声,却是白兰花右手剑锋从他脸颊上削了过去,把他脸上的半边胡须刮了下来,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散而下。
白兰花一招得手,已收剑后撤,跃出了圈外,笑吟吟道:“这位道爷的胡子太长,小女子出手不慎,多有得罪啦!”
“点苍派”本是与“唐门”,“峨眉”一党,北首的众人见白兰花获胜,立时大呼叫好,还有人高声喊道:“白姑娘用不着赔礼,帮那位道爷刮掉胡子,他马上就年轻了二十岁,可变得俊俏多啦!”
正德道长身为“上清门”中长老,在江湖上地位不低,一向眼高于顶,个性十分倨傲,哪里经受得了这等羞辱,当下又惭又怒,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一口鲜血已从口里直喷了出来,手中长剑坠地,人也仰面而倒。
“上清门”的四名弟子迅速抢上,将本门长老扶住,抬回了西首宴席,而这位正德道长急怒攻心,此时已然晕死了过去。西首众人之中有内功深厚者急忙为他推宫活血,诸般救治,这位“上清门”的长老才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先前众人的比武较技,虽有胜负,但各人的手下均留了分寸,是以并没有人当真受伤,这位正德道长是第一个受伤倒地之人,只不过这伤是他自己气急败坏所致,倒也怪不得白兰花。
即使如此,听涛阁内几方联盟的敌对之势,却也更加增强了几分。
正德道长一败,西首的一众门派之中,又先后派出了两人向白兰花挑战,交手之间已不留情面,比先前凶狠得多。然而白兰花的“点水十三式”确是不凡,尽管对方杀招迭出,仍是无法奈何得了她,各拼斗了数十招之后均自被她击败。
而此时,“藏剑门”古姓书生已按捺不住,抓起了身边的长剑,便要离席上前挑战。
却听得一旁的华不石忽道:“那夷族女子剑法不弱,尤擅寻找别人招式上的破绽,而且她左手剑上定有绝招,古兄须得小心一些!”
古姓书生听了此言,眼睛却倏然一亮,道:“多谢华少爷提醒,古某自有分寸。”
他说完提剑而起,大步走向了阁厅中央。
先前的多场拼斗,皆是东、西、北三方势力之争,被挤在西南角的六家门派联盟还从未有人出头过。此时这古姓书生从席间走出,其他三方的一众人等均多看了他几眼,白兰花的一双秀目也凝注在他的脸上。
古姓书生走到了近前,抱拳一礼道:“在下‘藏剑门’古平,领教白姑娘的剑法!”
第298章 后发制人
古姓书生走到了近前,抱拳一礼道:“在下‘藏剑门’古平,领教白姑娘的剑法!”
白兰花瞧着古姓书生的脸,笑道:“哎哟,古先生还真是客气,本姑娘也听过你们‘藏剑门’的名字,虽然实力弱了点,也算是黔境的名门。好罢,今天本姑娘就让你占个便宜,拔剑先攻吧!”
古姓书生却道:“不敢,白姑娘请先出手,必要之时古某自会拔剑。”
这穷酸竟不肯拔剑先攻,连送上门的便宜都不愿占?白兰花秀眉一颦,望向古姓书生的眼光,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与人动手拼斗,先出手一方总是占有一些优势,这便是所谓的“先机”。在双方对峙之时,不少人甚至会使出各种计谋手段,只为了抢得“先机”。
但凡事总有例外,白兰花的“点水十三式”偏偏就是一种后发制人的武功。只因为这门剑法最擅长的战法,就是用轻灵身法躲闪对方的攻击,再用“点刺”之技攻击对方招式之中的破绽和空隙,如果对方不出招攻击,破绽也就不会显露,白兰花反倒无从下手。
先前正德道长正是因为一味拼命抢攻,才被白兰花抓住机会反制得手,大败吐血。而如今白兰花故做大方,让对方先行出手,也就是这种目的。却没有料到这古姓书生竟不上当,不仅不肯抢先出手,甚至连剑都不肯拔!
也不知是这书生看透了自家的剑法的奥妙,还是他练有某种“拔刀术”的绝技。白兰花心下暗忖,已亮出架式,玉臂平举,双手一长一短两柄剑尖,遥遥指向了那位古姓书生。
北首的众人眼见双方就要开打,顿时又是一阵鼓噪呼喝。
而西南角上酒桌前的南宫奇诸人,却均是盯着场中情势,神情肃然。
南宫奇叹了一口气,道:“那‘点苍派’的女子武功高强,古老弟却连剑都不拔,也太托大了些吧!”
华不石却展颜一笑,道:“古兄既敢前去挑战,定然有所倚仗,南宫兄不必为他担心,我们只须观战便是。”
南宫奇却仍是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希望古老弟莫要出甚么意外才好。”
从先前正德道长败阵吐血开始,场中的比武争斗便有逾演逾烈之势,他们这六家门派的联盟本就弱小,如若再有所折损,就会更加不利了。
南宫奇所担心的,正是此节。
此刻阁厅中央的场中,白兰花已绕着古姓书生游走了数圈,而古姓书生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按在剑柄之上,身形却巍然不动。
先前白兰花和正德道长以及西首上来挑战的二人争斗,均是打得十分热闹,此时与这古姓书生交手,两人却久久对峙,都不出手,观者大感乏味,顿时又有不少人开始喝骂起来。
而此时白兰花已经确定,这古姓书生是做定了缩头乌龟,决计不肯先行抢攻了。她娇叱一声,右手长剑探出,平刺向古姓书生的前胸。
古姓书生斜退一步,剑鞘一抬,已封住了白兰花的剑势,而白兰花手腕一转,第二剑划向了古姓书生的右肩!
转眼之间,白兰花已刺出了十余剑,古姓书生退了十多步,长剑依然未曾出鞘,连鞘的长剑摆出的守势却是滴水不漏,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点水十三式”之中当然也有进手的招式,只不过主动强攻并非这门剑法的专长。古姓书生长剑的剑鞘乃是红木制成,十分坚硬,剑未出鞘,便相当于一根短棍,白兰花攻势虽疾,他却也尽可以抵挡得住。这等打法,古姓书生虽有守无攻,但白兰花同样发挥不出剑法的威力,双方连拆数十招,却是战成了僵局。
只不过古姓书生一路后退,已经退出了十余丈,这阁厅虽然宽敞,但是到此时他也已退到了边缘。
而白兰花也看准了在古姓书生身后丈许之外便有一根红漆大柱,立时双剑连出,封住了他朝向两侧闪避的空间,存心将这古姓书生逼到大柱跟前,要让他退无可退。
古姓书生又后撤了两步,后脚跟碰到了大柱,已是无法再退,眼见下一剑定是接不住了,他手中的带鞘长剑立时挥出,反击向白兰花前胸!
白兰花早就等着这一时机。只因为对方一旦出招进攻,就难免要露出破绽,她的剑法便可得以发挥。而好容易将古姓书生逼到此境,白兰花已决心要一招取胜,绝不能再让他逃走!
白兰花右手长剑斜刺,已点在了古姓书生的剑身之上,巧力所至,已将对方的剑势引开,而她的身形一弯一折,欺到了对方近前,左手所持的短剑已刺到了古姓书生的咽喉!
这一招正是“点水十三式”中的绝招“折枝引”!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一招,只因为对方的剑势已被引开,前胸露出了破绽,此时进袭自是十拿九稳。可是,白兰花却忽略了一点,便是古姓书生的长剑一直还藏于鞘中,并未拔出!
也就在此时,寒光一闪,古姓书生的长剑已然出鞘,白兰花倏然发现,她右手剑所引开的,并非是对方的长剑,而只是一支乌木剑鞘,对方真正的剑势,正斩在了她左手疾刺而出的短剑剑刃之上!
只听得一声脆响,白兰花左手短剑应声折断,而古姓书生剑势一转,长剑横斩,白兰花右手上的长剑一轻,也被削为了两截!
白兰花大骇,纵身后跃,疾退出三丈,脸上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她两只手上的钢剑如今都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比匕首也长不了多少。
那位古姓书生也不追赶,倒提着长剑站在原地,说道:“白姑娘承让了!”
原本白兰花自认为已经稳操胜券,居然在一瞬间被对方削断了兵器,情势在瞬间就已被逆转。直到此时,白兰花才有机会看清楚古姓书生手里的长剑,却只听那柄剑光华隐隐,剑刃之上游影流动,竟然也是一柄宝刃。
原来对方一直只守不攻,又不肯拔剑,便是为了等她使出绝招,再依仗宝剑之利取胜。如果古姓书生一早就拔剑相向,白兰花见到那柄长剑外观不凡,定然会小心应付,不肯轻易用自己的兵器硬碰对方的长剑。
她的失手与其说是技不如人,还不如说是上了恶当,又被这古姓书生的宝剑所趁之故。
白兰花的目光望着跌落在地上的两支剑尖,又瞧了瞧手中的断剑,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兵器?”
古姓书生道:“此剑名为‘秋水’,虽比不得上古神兵‘墨阳剑’,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刃。”
白兰花咬了咬牙,道:“好,算你厉害!”
她说完转身而行,走回了北首宴席。兵器已断,自是无法再战,她即使不想认输,也没有办法。
倚仗宝剑之利取胜,自是不那么令人服气,白兰花退下之后,不仅北首宴席上有人喝骂,东西两面的江湖门派中人,也有不少人面露鄙夷,嗤之以鼻。
不过这些人虽然心中不忿,一时之间却无人上前挑战。“秋水剑”削铁如泥,刚才听涛阁内所有人都已亲眼所见,而就刚才与白兰花交手之时也可看出,这古姓书生的武功亦算不错,加上宝剑之助,实在并不容易应付。
西南角上的酒桌前,南宫奇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古兄有一柄如此锋利的宝剑,那当然大有胜算,害得我白白为他担心了一场!”
华不石道:“古兄的‘藏剑门’以铸炼兵器闻名江湖,他携有宝刃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仅凭此点要想夺下今夜的剑王,只怕仍是不够。”
南宫奇道:“哦?我倒是认为在此阁之中,只要‘七大门派’的高手不出手,古兄取胜还是有些希望的。”
华不石道:“话是不错,可是你瞧,东首已经有人出来了。”
南宫奇闻言扭头望去,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他已看见从东首宴席上出来的人,正是“华山派”的长老于竣。
先前争夺“沉虹刀”时,此阁之内的“七大门派”除了少林圆光大师派出了一个小和尚,象征性地出手比试了一场,一众主事的高手人物均未出手,似乎两柄宝刃并不能打动他们。此时这位华山长老走了出来,听涛阁内顿时就己鸦雀无声,就连北首川境的那些粗豪之人,也闭上了嘴巴。
“七大门派”乃是天下白道的领袖,在江湖之上的地位毕竟不是普通势力可比,谁也不敢无端地开罪他们。
“藏剑门”的古姓书生,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七大门派”中人出来挑战,一张脸庞已有些苍白,盯着于竣一步步走到了近前,就连握着“秋水剑”的手也有些颤抖。
在这等情势之下,双方还没有战,他的心神和气势就已经有所动摇,完全落入了下风。
于竣本是貌不惊人,身材也不算高,但此时站在阁中,却犹如一座高山一般,令人顿生敬畏之感。
第299章 折剑
于竣本是貌不惊人,身材也不算高,但此时站在阁中,却犹如一座高山一般,令人顿生敬畏之感。
他目光冷冷地望向古姓书生,道:“以于某身份,本是不应与你动手,不过这柄‘墨阳剑’我已要定了,你下去吧!”
这于竣居然一开口,就叫古姓书生下场,实是傲慢得紧。但此时场上的情势,却是谁都瞧得出来,这古姓书生根本就不是于竣的对手,即便要战,也没有任何机会。
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差距!
华不石坐在桌前,凝望场中情势,却听到身后“咯咯”做响,回头一看,原来是朱洪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而那“咯咯”的声音,正是这位方脸大耳的少年拽捏拳头所发出。
在“恶狗五小”之中,除了年纪最小的白奕灵颇为惫懒,习武并不用心,其他的四人好胜之心均是极强。朱洪虽然个性忠厚老实,却是四人之中最具侠气的一人,见不得有人倚强欺弱,而与人争斗之时亦是最会照顾同伴。
此时于竣所表现的张狂之态和强横的气势,虽然威慑全场,让古姓书生几近失去了斗志,却点燃了这位少年内心的好胜之念,使得他怒气勃发。
朱洪和古姓书生,两个人面对于竣的傲慢态度会有如此迥异的反应,只因为这世间的勇气,并非谁都能拥有。
但是也只有拥有勇气的人,才有潜质真正成为超越凡俗的高手。不仅武道如此,其实万事皆然。
华不石望着朱洪,目光之中却带有赞赏之意,忽然开口问道:“朱洪,如若你现在和于竣交手,可有胜算?”
朱洪道:“没有,但可以勉力一搏!”
华不石道:“在我看来,你现在与他交手,大约只有一成胜算。并非因为你的武功不及他,所差的只是养气功夫。你只须再练气两年,就能有十成的把握赢他。”
他眼眸一转,盯向朱洪的双眼,道:“不过,你不必把于竣当做目标,他锋芒外露,武功还未达绝顶之境,并非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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