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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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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公子道:“华兄请讲。”
华不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双手在身后一背,吟起诗来:“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这大少爷摇头晃脑,脚上来踱着方步,倒也有几分穷酸书生的神韵。
青年公子接口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华不石又吟道:“飘弃樽无渌,炉存火似红……”
青年公子接道:“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
他面容含笑,说道:“华兄果然聪明,小弟正是曹暮云。”
华不石抱拳道:“华不石见过暮云公子!”
华不石所行的,乃是江湖上同辈相交之礼,如果要按照大明朝廷的官家礼节,华不石一介草民的身份,见到了曹暮云,恐怕非得跪下磕头才行。
只因为曹暮云的身份,是当今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儿子。
曹暮云当然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而是义子。大明朝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大多喜欢认养义子,以开国皇帝朱元璋最甚,所收的义子多达二十多人,其中最有名的,自是“黔国公”沐英。
相比之下,崇祯皇帝朱由检认养的义子算是极少,就仅有曹暮云一个。
身为义子,曹暮云当然不可能继承皇位,但在京城中亦是权势涛天的人物,就算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见到了“暮云公子”,也要礼让三分。而且皇帝朱由检喜爱曹暮云也并非没有理由,他的文才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许多人甚至认为,这位暮云公子,今后很可能会象当年的“黔国公”沐英一样,被皇上委以重用,成为一方的封疆大吏。
而事实上,即使曹暮云没有皇帝朱由检这个义父,身世依然足够显赫。他的亲生父亲曹化雨,乃是执掌京师一方兵马的后军都督,亦是手握兵权的大员,他还有一位更加强势的叔叔,就是东执事厂的厂公提督曹化淳。
家世尊荣,声名远扬,文武全才,聪明机智,相貌又如此俊美,这位“暮云公子”,简直天生就是要让别人羡慕,乃至嫉妒的!
偏偏曹暮云待人又如此温文尔雅,言谈如此彬彬有礼,让别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他伸手挽起华不石的手,就象是拉着一个至交朋友,一点点皇子殿下的架子都没有。
“与华兄结识,实是小弟的荣幸,华兄切勿多礼。却不知兄台是如何猜出小弟身份的?”曹暮云一边说,一边把华不石拉到桌前坐下。
华不石道:“其实此事并不难猜,薛原将军是‘锦衣卫’的一堂统领,而门边的那位朋友,想必是东执事厂的高人,能让他们二人一同保护的,除了京师中的‘暮云公子’,还能有谁?”
在大明朝廷之中,“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由皇帝亲辖,而同是极有权势的特务机构,两者却是分立而制,甚至在权力方面有些相互制约。曹暮云贵为皇子,自是能调动锦衣卫的力量,而他的叔叔曹化淳乃是东厂厂公,才能支使东厂高手同行,能同时让锦衣卫和东厂两方高手合力护卫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暮云公子。
华不石又道:“小可虽能猜出那位身着花袍的朋友来自大内禁宫,却全然不知他的姓名,不知曹兄可否见告?”
武林中能练成先天罡气的内功心法屈指可指,而真能够把内功修炼到先天之境的人,这世间也没有几个。华不石从未听说大明朝廷中有这么一位绝世高手,好奇心顿起,此时虽是知道有些冒昧,却也忍不住出口相询。
曹暮云却丝毫不以为意,坦然说道:“他名叫秋横波,华兄未听说过十分正常,只因他一直都在禁宫中,极少出来,也从未与别人交手,因此外面没有名声。”
华不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点头称是,心中却并不以为那位秋横波真的从来没有和别人交手。适才进门之时,华不石从那一阵阵澈骨的寒意之中,已感受到了隐隐的杀伐之意,这种气势绝非一个一直闭关练功的人所能具有。
这秋横波定然是杀了许多人,在真气之中才会留下这等杀意,他声名不显的原因,只怕是因为与他交手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故此江湖上才无人知道此人的厉害。
华不石面带微笑,与曹暮云相对而坐,但心中却颇为惊异。
“快活岛”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在朝廷中声名显赫暮云公子,这本已是十分让人震惊之事,而这位曹暮云为何悄然前来长沙城,隐藏在赌坊之中不愿见人,身边更有薛原秋横波这等大内高手相随,更是令人难解。
难道以曹暮云的权势,和薛原秋横波二人的武功,还有足以威胁到他们的人吗?
曹暮云道:“适才华兄所吟的‘对雪’名句,乃是杜翁在帝都长安,内心忧虑国难所作,如今天下之乱,与当年安史之变时不逞多让,想必兄台对于当今国事,也不会全无主见吧?”
华不石道:“小可一介平民,平日里除了赚钱,也只会想一些江湖门派之事,对于国事,实在没有什么知识。”
曹暮云道:“以华兄才智,自是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不愿意介入政事纷争,小弟当然知晓。不过,在小弟看来,江湖和朝廷,均是刀光剑影的凶险之地,其实也没有多少分别。”
华不石道:“江湖上的凶险,华不石倒还知晓一二,朝廷之事,我便是一窍不通了。以曹兄的家世地位,难道朝廷之中还有人胆敢加害于你么?”
曹暮云道:“其实小弟的地位,远没有外间传扬的那般显赫,圣上收我为义子,多半是念及着家父的忠心,殿下的称谓有名无实,小弟在朝中无职无权,若是没有父亲和叔叔的维护,只怕连保存性命都殊为不易。”
华不石奇道:“朝廷之中竟然会如此危险么?”
曹暮云道:“华兄有所不知,当今朝堂之上党派林立,诸党之间相互攻讦,有东林,齐,浙,楚等诸多势力,争斗手段之险恶,比江湖上门派间的撕杀有过之而无不及,实是危险得很。”
他微叹了一声,又道:“我们曹家世代为臣,对大明朝忠心耿耿,殊得圣上恩宠,本是不至于受到威胁。只是如今国家纷乱,奸雄四起,家父与诸党政见不和,引起了一些大吏的不满,圣上也受了谗言,才使得局势凶险。不但是我,就连东厂的叔父也受了牵连,朝不保夕。”
大明朝廷近年来内忧外患十分严重,皇帝朱由检忧心忡忡,却并非是很有主见之人,用人时疑心颇重,又经常在朝中各党派之间摇摆不定,主意变换得极快,即使是直辖机构东厂,这位朱皇帝也一度有要罢黜的意图。
华不石对朝政本不关心,这些事情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当然一无所知,此时只是静坐在椅上,却不答话。
曹暮云亦是极擅查颜观色之人,见华不石神情,便知他对这等话题并无兴趣,忽然道:“华兄,你可知道小弟身上的这件长衫,和足下的布靴价值几何?”
华不石道:“曹兄的穿着均是名家衣坊所制,价格大概总在千两白银之数吧。”
曹暮云道:“华兄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件长衫在‘春华祥’绸缎庄中售价四百六十八两,这双布靴在‘广盛福’鞋坊中卖七百一十两,共计一千一百七十八两白银。”
“曹兄身份高贵,自是应当穿着些名贵衣装。”华不石随口应道,心中却不解曹暮云为何有此一问,这位暮云公子本不应该是那种喜欢炫耀衣装的浅薄之辈。
却听得曹暮云道:“其实这两件衣服,即使用料考究,作工精细,其成本最多也不超过百两纹银,却要卖到千两以上的价格,这一门生意是不是很好赚钱?”
华不石道:“确是如此。小可今后若有机会,也定会去做做衣装生意,想来也能赚大钱。”
第184章 赠扇
华不石道:“确是如此。小可今后若有机会,也定会去做做衣装生意,想来也能赚大钱。”
曹暮云道:“那衣坊做这么一单生意,就能赚到千两白银,而一户普通农户,一年辛苦劳作,也赚不到五两银子,遇到水旱天灾,甚至连饭也吃不饱,岂不是极不合理?大明境内如今的十多股义军,均是由贫苦农民揭竿而起,其实亦非偶然。”
他微微一顿,又道:“偏偏当今朝廷的税制,对于种田的农户课以重税,对商家收取的税银却是极少,几乎没有,才使得穷者更穷,富者更富,难道不是更加不合理么?”
一般官府中人把起兵造反的农民,都称作“贼寇”,恨不能立时剿灭干净。这曹暮云身为皇子,却不但称之为“义军”,而且言谈之中还对他们似乎颇为同情,而对于税制之说,亦是颇有道理,时下按照官府所定税率,农户逢十税一,而商坊则是三十税一,的确极不公平,华不石听在耳中,心中甚感惊奇,却也不便插言。
曹暮云道:“数月之前,朝中有大臣提议改革税制,减少对农户的税率,而改对坊户商家征收重税,家父十分赞同,便与之联名上奏圣上,华兄认为此举可正确么?”
华不石道:“是否正确华不石不敢妄言,不过据我所知,但凡会使某些人损失利益之事,定会遭人抵促,江湖上就是如此,朝堂之上想来也不例外。”
曹暮云道:“华兄高见!便是此举为我曹家惹下了麻烦,那齐党,浙党等数家党派闻得此讯,立时就向圣上参奏,诬陷家父贪污营私,就连化淳叔父也受了牵连,幸好那些党人一时间尚拿不出得力的证据,我曹家才能够保存到现在。”
华不石是一介平民,朝中政事与他全然无关,因此曹暮云讲述这些事情本是毫无意义,可是到了此时,华不石才忽然明白这位暮云公子为何要对他述说这些。
大明朝明令禁赌,虽说大多数时候是一纸空文,但此项法令依旧存在。而“快活岛”是长沙城中最在的地下赌坊,在当下与诸多党派相互攻讦的紧要关头,若是被朝廷里的对头发现,“快活岛”乃是曹家所开,那么无疑将变成一项重大的罪名。
因此,曹暮云才必须隐藏身份,绝不能被别人掌握他是“快活岛”幕后老板的证据。也因为如此,之前他们才竭力不让孟青山进来,甚至不惜一战。
曹暮云道:“近年来大明国库之空虚,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驻守在山海关前的大军,已有数月未发军饷,家父所督统的部队,朝廷亦是无力承担饷银。我曹家在江南开设了不少产业,这‘快活岛’便是其中之一,其实每年赚取的数十万两利润,大多花在了给属下兵士购粮发饷,并非用于私欲,却没有想到,此举反成了奸党污陷家父营私的把柄。”
“小弟此番从京师来江南,便是为了处理一些产业上的事务,以免被朝中的党派所乘,成为不利于父亲的证据。想不到昨日刚到,今天使能结识华兄,实是荣幸之至!”
华不石道:“在下不明情况,今日造访实在来得冒昧,还请曹兄原谅。”
曹暮云道:“华兄客气。适才在楼外时,小弟听说兄台一行前来,是想与我们谈一笔交易,可有此事么?”
华不石道:“不错,小可今日前来,本意是与这‘快活岛’的坊主做一笔交易,只是得知了曹兄如今的处境,这笔交易恐怕是做不成了。”
曹暮云道:“华兄尽管讲来,小弟洗耳恭听。”
华不石也不迟疑,立时便把“衡山派”和“排教”来袭,城中的四派联盟决意一战,想请“快活岛”派出高手相助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曹暮云听完,沉吟了半晌,才道:“华兄所料不错,如今对于曹家来说乃是非常时刻,小弟此次江南之行极为秘密,就是薛指挥使和秋横波,亦是不便于出头露面,公然与江湖门派为敌,否则亦会被奸党查出小弟的行踪。这件事情,小弟只怕无法帮得上华兄了。”
华不石道:“此节小可自是明白,今日在此见到曹公子之事,华不石亦决不会与旁人去说,如今城中局势甚危,门派中有诸多事情需要安排,小可也不能在此多留,就先行别过。”
他说着站起身来,便要拱手告辞。
曹暮云也起身抱拳,却忽然说道:“华兄且慢。今日与兄台相见,小弟无力帮得上兄台的忙,实感愧疚,特有一物相赠,还请华兄笑纳。”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把折扇,双手递到了华不石的面前。
时下文人雅士大多喜爱把玩折扇,曹暮云拿出的这把折扇仅有尺许长,扇骨却是洁白光滑,乃是用象牙雕成,而且制作得极是精巧,一看便知是一件价值不菲之物。
华不石道:“曹兄太过客气了。如此贵重之物,华不石可不敢要,还请曹兄收回。”
曹暮云微笑道:“以华兄一派少掌门的身份,这折扇只不过是区区玩物,不值一提。不过小弟将它赠于兄台,也别有用意,小弟属下的高手虽不能帮助华兄御敌,但是凭借此扇调动一些官府力量为兄台所用,却也可行。”
华不石心中一动,伸手接过了折扇,拿在手中轻轻打开,却见那扇面之上题着四个行草体的大字:
“东临碣石”。
而字下的落款,却是一个曹字,旁边还印着一方丹砂红的印章,依稀能辨认出乃是“止虚子”三个篆字。
“东临碣石”,是三国时期的枭雄曹操在“观沧海”中的千古名句,但是这把折扇上的字,却不是曹操写的,而是出自当今东厂的厂公提督曹化淳,也就是曹暮云的叔叔。
扇上印章中的“止虚子”,正是曹化淳的别号,华不石自然也听说过。他立时也就明白了曹暮云所说可调动官府力量的意思。
曹家即便一时被诸党攻讦,但曹化淳终归是东厂的第一把交椅,手握探查朝廷官员的特权,各省的方吏定然十分惧怕。拿着他题写的扇子,就算是长沙知府和总兵大人,想必也不得不卖一些面子。
想到此处,华不石也不客气,将折扇合上,收入袖中,道:“既是如此,华不石多谢曹兄的礼物!今后只要有我四派联盟在长沙城中,曹兄的赌场若是遇到麻烦,我等也一定全力相助。”
虽然说得客气,但交易即是交易,华不石和曹暮云均中心计玲珑之人,一句话就已说得透彻,都能明白彼此之意。
曹暮云道:“如此小弟也多谢华兄。今日与华兄相会,小弟虽是极想再与兄台作促膝长谈,但兄台门派中事务紧急,小弟也不便多留,只能预祝兄台大胜凯旋,击败来犯的衡山排教两派。”
华不石道:“小可也祝曹兄诸事顺利,早日挫败奸党攻讦。”
两人相视一笑,互作拜别。
曹暮云吩咐一声“送客”,薛原便跟随在华不石身后,将他送出了地下赌场。
经过那花袍人秋横波身边时,华不石已感觉不到刺骨的寒意,但是在那被张被乌发半遮的脸孔上,闪露出的目光却阴寒如故。
薛原号称锦衣卫第一高手,一套‘七步红莲刀法’已入化境,武功名气俱是极高,但在华不石看来,真正厉害的还是这位庵人秋横波。而曹暮云本人,虽是难以看出深浅,想来武功亦是不弱。
这暮云公子出身高贵,心智机敏,容貌俊美,言谈举止之间气度更是不凡,华不石与他交谈了这许久,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不当之处。
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
而实际上,这曹暮云不仅权势涛天,门下又有秋横波这等可怕的高手存在。如果他是敌人,将是极为可怕的一个,恐怕不会比“无生老魔”好对付。
但愿他是朋友,千万不要变成敌人。华不石心中暗念,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地面。
※※※
两天之内,四派联盟的所有高手都撤出了长沙城。
城中的混乱并未因此改变,而是比先前更甚。只是拼杀的双方,已不是诸多江湖势力联手突袭四派联盟,而成了各路江湖势力的相互残杀,当然还是许多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对城中富户商家的掠夺。
这些涌入长沙城的江湖豪客,有一多半都是全无组织的散勇,其中更有不少是黑道中人,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在长沙城中占领地盘,而是在此城打劫银钱,发上一笔横财。
四派联盟在城中时,各派的地盘街区尚有高手守卫,如今人马一撤,这些人就更加无所顾忌,任意妄为。
对于城中的混乱状况,总兵衙门派出兵士衙吏维持秩序,捉拿盗匪,可惜却是全无效用。蜂拥而来江湖豪客把四派联盟的诸多高手都弄得焦头烂额,那些没多少武功的普通官兵,又如何镇压得住。
过了一天,盗匪没抓住几个,在各街区巡查的兵士倒是死伤了不少,最后总兵大人只得下令收缩防御,用重兵守卫住府衙、兵营和军械仓库等重要地域,其余的街区只能放任不管。
第185章 授剑
从长沙城中脱身而出的四派联盟精锐,全都来到了西郊之外孙家老宅的附近,共有六百余人。“洞庭帮”在长沙城中帮众过千,其中武功平常,平素从事经营事务的弟子都被暂时遣散,来孙家老宅的都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各派的首脑,都住进了“恶狗门分舵”,余下的帮众弟子,则搭建起上百座营帐,露宿在孙家老宅外面的空地之上,更派出数十队巡逻队在周围日夜巡查。如今孙家老宅防卫森严,就连一只飞鸟也难以飞得进来。
孙家老宅的周围地势原本就十分空旷,仅有的可供隐蔽的几片树林也均被砍倒,敌人若要来犯,就只能够正面攻打,而且在极远的距离就会被发现,突袭暗杀的伎俩全都用不上。如今此地已聚集了四派联盟的全部高手,城中那些江湖势力若不是活得不耐烦,自是没有胆量再来招惹。
现在四派联盟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只有即将来犯的“衡山派”和“排教”。
这两天之内,四派的首脑成日聚在孙家老宅的议事厅里商讨迎敌之策,而华不石除了带着厉虎,到长沙城里知府衙门拜访了一趟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待在后院楚依依的房间里。
孟欢一日数次前来,每一次都会带来衡山排教两派的人马行进的信息。“千花坊”已在沿途布设了密探,用飞鸽传递消息,两派人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这两路敌人一南一北,分路而来,行动得很有默契。
到了第二天傍晚,根据线报,“衡山派”所乘坐的座船,已驶到了湘江上游距离长沙城仅一百二十里之处,而“排教”的大队人马,也在长沙以北百里外的一座小镇上留宿。
据此估算,再过一天,两派高手将同时抵达长沙城。
到了那时,也就是大战开启的时候!
入夜,孙家老宅内外灯火通明,令天上的月亮和星辰都失去了光辉。四周的空气之中弥漫着松油的气味,是从燃烧中的火把上散发而出的。
空地之上,点着数堆篝火,熊熊火光之下,许多帮众弟子正在打磨兵器,气氛紧张而肃杀。
在孙家老宅左厢的一间小院之中,空气之中亦是充满了肃杀之意,一个全身白衣独臂人笔直地站在院子正中的空地之上,正是俞千里。
青钢剑持在手中,横在眼前,俞千里一动不动,目光盯着剑锋,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剑上,又象是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之间,俞千里动了,他手臂一转,划出了一剑,然后是第二剑,第三剑。
每出一剑,都比先前的一剑更快,更猛,到了第八剑上,青钢剑刺出之时已是威势惊人,剑刃“嗡嗡”作响,恍若雷鸣!
一片枯叶落下,掉在剑光之上,顿时化为了齑粉,飘散开去!
俞千里刺出第九剑时,时间都仿佛瞬间停止,只有那一道剑光如惊鸿一般,从空间飞掠而过!只听得“铮”地一声,青钢长剑已断成了三截,所有剑光杀意都在这一时刻消失无踪,一切又重回了寂静。
俞千里顿住了身形,过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断刃,走到院墙旁边,将断刃连同手中的半截钢剑扔下。在墙边已经堆着不少断剑残刃,足有十余柄之多。
正当他走回院中,要从兵器架上再取下一柄长剑时,却看见华不石正踱着方步,倒背着手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俞千里停止了动作,弯腰施礼道:“千里见过师父。”
华不石略一点头道:“不用多礼。”
他面带微笑,四下瞟了几眼,目光在墙角的那堆断剑上停留了片刻,说道:“我在院外数丈之处,就已感受到院中的剑意,想来你的剑法又有进境,实是难得。”
俞千里却摇了摇头,道:“自当日在‘铁水山庄’与强敌一战,千里悟出了一式剑法之后,这十几天以来反复习练,却毫无进境,反而损毁了不少兵器,实是惭愧。”
华不石道:“参悟剑法本就是极为艰辛之事,仅十几日为时尚短,没有进展也不须着急。”
他略一停顿,又道:“损毁钢剑,乃是招式过于威猛,你还未能控制剑势中的力道的缘故,将一剑之威全部作用于剑身之上,普通钢剑自是无法承受。就如小儿耍锤,虽能勉力抡出,却因自身力量不足,不能操控,反被锤势所牵引,你的所练剑法,想必也是如此。”
华不石自己不能习练武功,但对于武学的理解却是颇深,见识也十分渊博,虽然并没有看见俞千里练剑,却已大致猜出了他损毁长剑的原因。
当初俞千里初入“恶狗门”之时,华不石拿出“孤星剑法”的残谱相传,经常与俞千里探讨一些剑法之学和修炼之法,给予过他不少指点和帮助。后来俞千里的“孤星剑法”略有小成,华不石对武功剑法的话题就说得少了,平日里师徒交谈,多半是关于门派和江湖之事。
而近一年以来,俞千里一直都是自行修炼剑法,华不石也不过问。
数月之前,在华家大宅一战俞千里断去一臂,华不石事后知晓,一度嚎淘大哭,不能自己。从此以后,华不石倒是时常前来探望俞千里,却更不再提剑法武功,即使俞千里相询,也多是随口敷衍,反而喜欢聊一些琴棋书画之道,甚至怡情雅趣之事。
华不石本是富家少爷出身,对于时下各种休闲玩乐之道俱是精通,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收不住嘴,他还经常拿来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从瑶琴洞箫到古董字画,从精绣的香囊到斗胜的蛐蛐,另有玩鸟斗犬等等,不一而足。
世间象华不石这般不教徒弟武功,却专门教人玩耍娱乐的师父,只怕是绝无仅有。
只可惜俞千里一心修剑,对于华不石拿来的那些玩意儿毫无兴趣,两人之间经常话不投机,驴唇不对马嘴,根本谈不到一处,比起先前反倒有些疏远。
今夜华不石一来,就主动说起了剑法,却是令俞千里颇感意外。
他也深知华不石对武学的见解不凡,既已说起了剑法,正可借机请教,便道:“师父说的极是,我这一式‘滴水穿石’的第九剑,乃是将前八剑的力道叠加汇聚,威势太盛,千里功力有限,无力操控,还请师父指点。”
华不石道:“若是如此,解决之法也很简单,一是勤加修习,使功力更加精纯,自是能够圆转如意,收发自如,只不过要做到却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就能达成,可能需要数载的苦练。第二种方法嘛,就是使用一柄坚硬无比的宝剑,能够承受这一剑之威,自然就不怕损毁。”
他将倒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好似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了一柄长剑。
“你用这柄剑再试演一次刚才的招式,让我瞧瞧其中的奥妙。”华不石说道,将长剑递到了俞千里身前。
这是一柄外表看来极为普通的剑,长为三尺,剑柄和剑鞘均是白橡木制成,逞浅灰颜色,上面并无任何装饰之物,笔直而坚挺。俞千里接到手中,只觉得除了比一般的长剑略重了一点外,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他并不知道,这柄剑是华不石从“千花坊”购来的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珍稀材料,在舞阳城的铸剑大家欧师手中,经过了七天七夜的锻打,才铸造而出。直到今日黄昏,这柄剑才刚刚运到长沙,送到了华不石的手中。
仅从铸剑所耗的成本来说,这柄剑比起厉虎的软剑“蛇翼”和杨绛衣的巨剑“赤雪”都高。
俞千里手腕一抖,剑锋已出鞘,他也终于看出了这柄剑的特别之处。
刃长二尺六寸,宽一寸七分,本是十分普通。但是,这柄剑前刃的一侧,居然缺了一块,向内微微凹进,使得整柄剑变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弧形。
如果是弯刀,弧形并不稀奇,可是这件兵器的剑身,剑尖,剑锷与普通的长剑没有区别,仅仅是在一侧的刃边少了一块,使得这件兵器极是不伦不类,似剑非剑,若非说它是剑,也只能算是一柄残剑。
俞千里凝望着这柄剑,若有所思,却听得华不石道:“据欧师信上所言,他将‘玄阳钢母’溶入精铁之中,制出的剑模一经成形,就是这个模样,无论怎样敲打,也不能改变分毫,只能铸成了这般形状的一把剑。欧师想将此剑命名为‘残月’,却又觉得此名有些不祥。”
俞千里道:“剑是凶器,本就是不祥之物,名字又何须祥和,千里以为‘残月’二字,正合此剑之名。”
华不石道:“我也觉得‘残月’之名不错。有诗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在我看来,明月虽有残缺的时候,但是也有圆满之日,眼前虽是残月,终有一日能变为圆满,既是希望所在,亦是天象轮转之道,因此‘残月’也并非是不祥之名。”
第186章 论剑
华不石道:“我也觉得‘残月’之名不错。有诗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在我看来,明月虽有残缺的时候,但是也有圆满之日,眼前虽是残月,终有一日能变为圆满,既是希望所在,亦是天象轮转之道,因此‘残月’也并非是不祥之名。”
他微一停顿,又道:“千里,这柄‘残月’宝剑,我便赠送于你,你可先试上一试。”
俞千里抱剑于胸,深施一礼,道:“多谢师父赠剑,徒儿以新创的剑法试剑,恳请师父指点。”
华不石点了点头,退后了几步来到墙边,睁大眼睛,看着俞千里练剑。
只见俞千里亮了一个起手架势,手腕一翻,掌中的长剑已疾刺而出,正是“滴水穿石”的第一剑。
任何一名剑客,都有自己习惯使用的剑,只因为手中的剑若是重量,形状,长短有所变化,必然会影响到招式的威力,速度,而对剑客来说,在临敌之时这两点就足以决定生死。因此剑客要使用一柄新剑,就必然有一个试剑的过程,对其熟悉了解,方能使用。
俞千里惯用的剑,便是标准的三尺青锋。这柄“残月”剑虽然也是三尺,却比标准的剑略重,而且剑刃呈现弧形,用这柄剑使出的剑式,与寻常的青钢剑相比自会不同。按寻常之理,定然会因为分量较重的原因,而稍慢一些。
不过,俞千里用此剑刺出的招式,却并不比他惯用的长剑慢。只因为“孤星剑法”的每一剑刺出,走的便是弧形的线路,这柄“残月”剑虽有重量之碍,但是略有曲度的剑刃,却奇妙地减少了风阻,又增加了些许速度。
俞千里刺出前五剑之时,甚至没有感觉到这柄剑与寻常所用长剑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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