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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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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三党之争
介绍见礼已毕,大家重新在篝火前坐定,楚依依道:“华公子把人马驻扎在石桥前面,想来定是遇到了难处,进退不得,依依可猜对了么?”
华不石苦笑道:“我的心思,自是逃不过依依夫人所料。”
他当下把从甘林镇出来之后众多流民跟随,以及日间去求见尤世禄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又道:“那位尤总兵初见到夜明珠时,本来似乎已被打动,可是忽然之间却又翻了脸,就连宝珠也不要了,实令华不石颇有不解。”
楚依依却嫣然笑道:“这其中的原因,依依却是知晓。”
华不石道:“哦?却不知是何原因?”
楚依依道:“公子可曾听说过当朝的三党之争么?”
华不石道:“我向来对朝廷之事所知不多,还要向夫人请教。”
楚依依道:“其实朝廷党争与我们江湖中人的关系本也不大,就是‘千花坊’也未曾刻意去打探这些消息,妾身亦是只知一个大概,若有错漏处还请公子勿怪。”
她美目瞟过华不石一眼,却见他也正瞧向自己,显是专注于听她往下说,便道:“如今大明朝的皇帝朱由检,最恨手下臣子结党营私,不过他虽是不想,却欲防无力,当今朝中其实满目皆党,比起前朝皇帝时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数出朝廷中的党派,至少也有十几派。皇帝生性多疑,又喜听谗言,朝中大臣若不结党自保,用不了几日便会被他人攻讦而丢掉官位乌纱,甚至性命不保,是以结党亦是他们不得不为之举。在这十几党中势力最大的却只有三家,在现今朝中斗争最为激烈的亦是他们。”
“三党之中根基最深的要属东林。当年顾宪成修复无锡城西的‘东林书院’,邀诸多江南士大夫讲学清议于其中,此党便由此而源起,至今已存在了两朝。熹宗皇帝时东林党人一度受魏忠贤的打压,如今魏忠贤已被皇帝除掉,他们自也得到了机会东山再起。当今朝中有多位掌权的重臣皆属此党,像左都御使高弘图,礼部尚书钱谦益便是。”
华不石道:“在下也曾听人说过东林党,实称得上当朝第一大党,却不知另外的两党却是甚么?”
楚依依道:“另一党公子想必也会知晓,便是宦党,为首之人是当今秉笔大监王承恩,以及东厂提督曹化淳。宦党虽没有东林党那般规模,却执掌着京畿地带的兵权,最得皇帝的信任,南北直隶府的数万驻军和把守皇宫的锦衣卫都被他们控制,且东厂又拥有监视朝臣的特权,实是不可小视。公子先前结识的曹暮云,就是此党之中的重要人物。”
华不石点头,又问道:“那第三党却不知是何等人物?”
楚依依道:“要说第三党嘛,势力规模其实最大,只因他们并非只有一党,而是诸家联合。原本朝中有齐、楚、浙、秦、宣党等多家势力,皆是执掌着一境地域的治理之权,但是以一党之力,全然无法与东林和宦党相抗,于是这些党派结帮联手,组成了所谓的‘五王党’。”
“‘五王党’之名,本是从当朝最有势力的五家亲王而来,即是福王朱常洵,瑞王朱常浩,桂王朱常瀛,惠王朱常润和潞王朱常淓。不过其实这五家藩王只不过是挂名而已,此党真正的实权,则握在辖制各境的巡抚和官员手中,而在京师朝廷中的主事者却是内阁大学士温体仁,据说此人很快便要升任为内阁首辅。”
大明朝的吏制中不设宰相,内阁首辅总揽着朝廷日常政务大权,实与丞相没有多少分别。“五王党”的首脑若能升任此职,其权势之大不仅不在东林和宦党之下,反而犹有胜之。
华不石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尤总兵一瞧见我手中的折扇,倾刻就拉下了脸皮,他定是以为我们是宦党曹化淳的部属势力,而他所系的党派多半与宦党不睦,才会有此一变!”
楚依依道:“公子所猜的不错。尤世禄和他的上司明宣大总督张宗衡,皆是东林党人。在朝中三党互为大敌,水火不容,时时都在借机争斗,只唯恐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尤世禄就算再贪心,也不敢收取公子的贿赂。”
对于朝廷中的党争,华不石确是一无所知,本来只道是拿出了那把折扇,或许能让事情变得容易一些,哪曾料到会生出这种弄巧成拙的状况。而事到如今,就算再要想去解释也无济于事,那位尤总兵定是不肯相信了。
以往“恶狗门”只不过是盘踞于湘境一方的小门派,和当地的官府衙门或还有些往来,朝廷中的政党之争却实在无与他们全然无关。但是正如当日在南海上曹暮云所言,门派一旦发展,就无可避免地会介入到各方势力的争斗之中,其中亦是包括大明朝廷,就算想要置身于事外也不可得。
华不石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经过此事,我也应当得到一点教训,日后须得对朝廷党争有所留意才是。也要请依依夫人帮我,叫‘千花坊’多搜集一些此类情报信息,华不石也好有所见闻,不致于一无所知而犯下错误。”
楚依依道:“妾身遵命。”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如今跟在队伍后面的千余流民,公子准备要如何处置?以妾身之见,也只得暂将他们留下,别无他法了。”
华不石眼眸转了两转,却忽然哂然一笑,道:“我们既已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自是要把他们带入豫境去。先前我虽没有主意,你们一来,我便有了计较啦!”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了垂手站立在一旁的卜望。
※※※
第二天一大早,华不石就下令拔营过河。
他自己一马当先,身旁一左一右是杨绛衣和楚依依两名美女,马后还跟着一头半人高的白毛大狗,以及两百人高马大的霹雳营弟子,当真是威风凛凛,气派不凡。而“五虎镖局”的苗有武和一众镖师趟子手赶着二十多辆大车跟在队后,尘土滚滚,车轮辘辘,依次从石桥上通过。
埠口桥头的官兵,仔细分辨通过石桥的马队,又瞪圆眼睛朝每一辆大车上不住探看,却没有发现其中藏有一个流民。尤世禄不放心石桥边的守卫,还特地派了两名参将带着数十兵士前来监督,亦是全无所获。
既未携带游民,又持有通关文碟,官兵自是没有阻拦的理由。
在石桥北面的岸边,一排木桩上悬挂着二十余具衣衫褴褛的无头尸体,却是昨日尤世禄下令斩杀的被抓到偷渡过河的流民。过桥之时,华不石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却迸射出了一丝愤怒。
不过这丝愤怒一闪而逝,只是从他眼底迅疾掠过,并没有被守卫在桥头的官兵和参将发觉。
草菅人命的并不只有江湖中人,朝廷官兵亦是如此,想要在乱世之中救助苍生,平息杀戮又谈何容易?
但也正因为不易,才更须得去做!
上千流民留在了南岸,其中也包括了小宁宁一家和黄氏家族的百余人。看着已过了河渐渐远去的镖队,以及河对岸悬挂着的那一排尸体,每个流民的眼中都流露出被抛弃以后的绝望。
这世上本就没有救世主或菩萨活佛,“恶狗门”的镖队也不是。
唯一一双没有失去神采的眼睛,长在一张红通通的苹果脸上,正是小宁宁。也只有她才认定,石哥哥和石姐姐一定不会抛下她,就算镖队已经越行越远,看不见了踪影,她依然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接她的。
小宁宁目光一转,瞧向了站在路旁的那个身穿粗布衣衫的胖叔叔。她早上还曾经瞧见这个叔叔和石哥哥在一起。
不过,令小宁宁颇感惊异的是,那个胖叔叔竟忽然不见了。
真奇怪!他明明没有过桥,刚才还站在那儿,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呢?
在桥头监督的两名参将,眼见着镖队已经走远,便带领着手下的兵士回营寨复命。
大营中央的中军大帐里,尤世禄就坐在桌案前,听完了两名参将的禀告,这位总兵大人的脸色才稍霁。
对于朝廷来说,江湖门派实是令人头疼的存在,他们盘据一方,培养各自帮众弟子,一些大门派还拥有人数不少的战部,战力犹胜于官军。这些人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利用得好自是不错的助力,若用不好却是很危险。这“恶狗门”想必是湘境中不小的江湖门派,仅从那两百人彪悍威武的马队就能看得出来,而且那“恶狗公子”又有宦党做后台,实是一伙不太好惹的家伙。
尤世禄虽然早算定,对方身为白道门派,一定不敢强行向官军动手,却也不得不小心防范。如今听说他们抛下了那些流民已经过了石桥,自然是再理想不过的结果了。
第573章 虫海
尤世禄虽然早算定,对方身为白道门派,一定不敢强行向官军动手,却也不得不小心防范。如今听说他们抛下了那些流民已经过了石桥,自然是再理想不过的结果了。
“你们看清楚了,他们都已经走远了么?”尤世禄仍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禀将军,瞧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三百多人马和二十几辆大车已走出了十几里路,在官道上都瞧不见影子了,末将等才回来复命。”那名参将回禀道。
“嗯,很好。”尤世禄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忽又问道:“那些流民现在怎样?”
“他们都聚在南岸的河边,瞧见桥边吊挂的尸体,定是不敢过来了。”参将答道。
尤世禄道:“虽然不敢过来,但千余人全都聚在桥边终是麻烦,最好尽快解决掉。你们二人各领五十名兵士过桥去,把他们全都驱散了,若有滞留不走者格杀勿论!”
两名参将应声称是。
然而二人还未及离去,忽听得外面有人喊道:“不好啦!毒虫来啦!”
一名小校连滚带爬地奔入了大帐,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启……启禀将军,从树林里出来了好多……好多毒虫,朝咱们的营寨爬过来啦!”
尤世禄一拍桌案,喝道:“混帐!不过是山野里的几只毒虫,有甚么可以大惊小怪!叫在营外守卫的兵士踩死就是了!”
那小校道:“不行……不行啊,太……太多啦,已经要爬进……爬进大营啦!”
尤世禄脸色一沉,才意识到事情定是不同寻常,手握剑柄站起身来,道:“你们几个,跟本将出帐去瞧瞧!”
出了营帐,尤世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只毒虫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只毒虫,却绝对是可怕万分的东西!官军的营寨扎在山腰,距离山下的树林只有二三十丈,却只见一大片毒虫如同海潮一般从树林里爬了出来,直朝着营寨蜂涌了过来!
这些毒虫种类繁杂,有蛇类、蛤蟆、蜈蚣,甚至还有不少蟑螂和老鼠,而其中最凶猛的则是一大群比巴掌还大的毒蝎。营寨的寨墙上本是有不少防卫器械,都是巨驽弓箭之类,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虫类却是无效,而毒虫倏然涌至,兵士们一辈子也未见过这等情景,脚下早已软了,即便想守也来不及,忙不迭地后退逃走。还有两三个未及逃走的,登时被虫潮吞没,发出的惨叫声凄厉之极。
只在片刻之间,营寨前方的寨墙就已被占领。这些毒虫布满了整座木墙,一只只张牙舞爪,翘尾吐信,似是得意得很!
这是驱虫术!
尤世禄毕竟是久经阵仗的将军,见识非普通的兵士可比,他曾经听说过在湘西苗疆中,有能够驱使毒虫的异术,以前他未曾见过,今日倒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给我用火!点起火把驱赶毒虫!”尤世禄喝令道。
火把很快就点了起来,但收效却并不显著。只因为大多数毒虫都不畏浓烟,除非拿火把去烧灼才能将它们赶开,而兵士们心中畏惧,根本不敢走得太近。
如果浇上十几桶桐油,放上一把大火烧过去,自是可以解决问题,可是如今被毒虫盘踞的寨墙一侧有着不少军械器物,若要放火就得把半个营寨和连同毒虫一起烧掉,更是不妥。而对方的那位驱虫者想必早已料及了此节,才故意让毒虫都爬在木墙和附近帐篷上。
营中毕竟有五百兵士,大家一起拿着兵器和木板等器物扑打,加上拿火把驱赶,总算渐渐控制住了局势,将毒虫阻挡在寨墙的附近。这些毒虫来势汹汹,但数量仍是有限,大约也就是万余只左右,并不是当真源源不断。而在尤世禄厉声喝令之下,营寨中的众兵士惊魂稍定,也不似先前那般害怕。
兵士们排成一排缓缓推进,一点一点地把毒虫往营外驱赶,烧死踩死拍死了几千只虫类之后,终于夺回了寨墙。而剩下的毒虫开始逃走,纷纷蹿入了营寨外面的树林,消失于草木之间。
这一场忙乱,足足花了个把时辰。尤世禄站在营地之中,眼看着遍地腥臭无比的虫尸,耳边听见十多名被毒虫蜇咬的兵士惨叫连声,心中气恼无比。
此时却有一名小校跑过来,跪地禀道:“将军,不好了!埠口桥边的守卫都被杀了,那些流民全都过了桥,逃进豫境去了!”
“什么!”尤世禄暴跳而起,“快带我去看看!”
尤世禄带领兵士赶到埠口桥,果见十余名守卫尽皆倒在桥头路边,原本聚在桥南的那一大群流民早已没有了踪影。不过仔细察看之下,守卫们倒并未被杀,只是全都晕过去了而已。
泼河水,掐人中,扇巴掌,终于把昏死过去的守卫尽数弄醒,他们的口供却更令尤世禄气恼。所有守卫所说几乎都如出一撤,皆是听到山上的营寨方向有骚动,心中惊惶之间,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驱使毒虫攻击山上的营寨拖住大队官军,又打昏桥边的守卫放流民过桥,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尤世禄的心里其实十分清楚,罪魁祸首定是“恶狗门”无疑!
要想在十余名守卫都没有觉察时就打昏他们,非要有上乘的武功不可,能够这么做的只有江湖门派中的高手,而驱虫术来自于湘西苗疆,“恶狗门”也是湘境中的门派,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只不过如今尤世禄手里却没有半点证据。“恶狗门”的镖队早在此事发生之前,就已过了桥扬长而去,他们大可以把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用承认。
至于驱使毒虫攻击营寨,就更加摆不上台面来说。
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世上有驱虫的奇术,而放流民过桥本就是尤世禄的失职。如果尤世禄对河南巡抚说,他率领的五百兵士是被一大群蛇虫老鼠拖住了一个时辰,才未能及时阻止流民的话,只怕尚未告倒“恶狗门”,他自己就已经丢人到家,这正五品的南阳总兵也不用再干了!
尤世禄久在大明北境的边关驻守,统兵作战本是很有一手,向来以骁勇而闻名,又是皇帝御封的“武德将军”,却没想到才刚调任到豫境不久,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而且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位“恶狗公子”如今正在怎么样地笑话他!
想到被皇帝御封之事,尤世禄的脸色忽然剧变,一把抓过旁边的一名兵士,喝问道:“本将的御赐宝马呢?踏雪赤龙驹到哪里去了!”
那兵士吓得全身发抖,道:“将……将军,小的不知道,没……没……没瞧见……”
尤世禄一把扔开他,喝道:“快去给我找来!”
宝马良驹是不能圈养的。就算没有行军战事,若成日关在马厩里,也定会让马匹生出肥膘而折损马力。尤世禄对那匹御赐宝马宝贝异常,自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早晨都叫兵士牵着到营寨外面去骝马。而先前毒虫攻击营寨的时候,正好是兵士出去骝马的时间。
踏雪赤龙驹很快就找到了,却是被五六个人抬来的。这匹赤红色的宝马良驹依然鞍辔分别,华贵无比,只不过身上却至少有七八十处大大小小的被毒虫蜇咬的伤口,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将……将军,我们在树林……树林边找到宝马,就……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尤世禄须发倒竖,下巴上的长髯抖成一片,眼泪都飙了出来,“呛”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翻手一剑砍了出去!那个倒霉的兵士一句禀告还没有说完,脖子上就被砍了一剑,尸体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其他兵士已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趴跪在了地上。
尤世禄脸上肤色本是黝黑,如今已经变成紫色,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厉声喝道:“都给我起来!集合所有的人马,本将要把他们追回来,一个个千刀万剐!”
声音凄厉,在河岸边回荡,犹如是野兽的嚎叫。
※※※
当踏雪赤龙驹的尸体抬到埠口桥边时,华不石也并不如尤世禄想象中的那般洋洋得意地看笑话。恰是相反,他的脸上正满是愁容。
杨绛衣,西门瞳,厉虎都在这位大少爷的身边,卜望也赶着一个大篷马车跟了上来,在他们身后,正是那上千流民。
卜望不仅擅长养蝎,而且有招唤毒虫之技,这本是“苗疆毒门”弟子人人都会的本事。昨夜华不石命他用药物招聚毒虫,经过一整个晚上,卜望已把附近山林中的毒虫全聚集了起来,加上他自己养的毒蝎,组成了那一支毒虫大军,等镖队过了石桥以后,便开始攻击官军的营寨。
而西门瞳和厉虎,则施展轻功潜近桥头,打晕守卫的兵士,然后引着一众流民过桥。
这本是一个很不错的计策,执行得也甚是顺利,卜望的毒虫足足拖住了尤世禄一个时辰之久。只不过华不石却没有想到,这一千余流民行进的会如此缓慢,紧赶了这一个时辰的路,才走了二十多里地,简直比昨天走的速度还慢。
第574章 枉然无计
这本是一个很不错的计策,执行得也甚是顺利,卜望的毒虫足足拖住了尤世禄一个时辰之久。只不过华不石却没有想到,这一千余流民行进的会如此缓慢,紧赶了这一个时辰的路,才走了二十多里地,简直比昨天走的速度还慢。
这也并不能怪流民们。这些人之中本就有一大部分是老弱妇孺,昨日全力行走了一整天,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今日再往前走,速度变慢亦是理所当然。
进入豫境,官道变得更加曲折,道边的丘陵也变为了山地。瞧看着大队流民在崎岖蜿蜒的道路如同蜗牛一般地爬行,华不石心中的焦急却是无以言表。
一匹白马从后队奔来,飞快地驰到近前,骑在马上人的却是楚依依。
“公子,留在埠口桥的暗哨发信过来,尤世禄已率领着五百骑兵追来了!”楚依依道。
华不石倒吸了一口气,道:“是么?真是怕甚么来甚么!”
按照华不石的先前的想法,尤世禄本是不应追来的。
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想必会猜出这一切都是“恶狗门”的做为,但是尤世禄所奉的将令,本是驻守在埠口桥边堵截豫境的义军进入鄂境,防止流民过桥不过是次要的职责。
一千多流民进了豫境也算不上甚么大不了的事情,而尤世禄率领兵马擅离营寨,如果桥口防卫空虚放过了义军反而是大过。所以正常来说,尤世禄实是没有道理领兵来追流民。
这位大少爷哪里能想到,他所设下的毒虫之计,无意间把尤总兵爱若性命的御赐宝马给咬死了,如今的尤世禄对“恶狗门”和流民都已恨之入骨,竟不顾一切地点齐了营寨里所有的兵马倾巢而出,非要把他们追到不可。
如今流民只不过走出了二十余里地,而尤世禄的兵马全都是骑兵,双方行进速度相差悬殊,只怕用不了多久,官军就会追上来。
“卜望!”华不石道,“你的毒蝎还能再阻挡追兵一阵么?”
卜望的毒蝎,就装在他所赶的那一辆大篷车里。此时他却苦着脸道:“主人,奴才养了好几年的蝎子,刚才攻寨就损失了一大半,逃走时又来不及全部收回,现在车里面就只剩下了几十只,哪里还挡得住官兵的马队?”
几十只毒蝎拦在路上也经不住马队一踏,自是不会有任何用处。
华不石蹙起眉头,又道:“我们必须要加速前进才行!西门瞳,叫霹雳营的弟子下马步行,把马匹让给流民骑乘,或许能走得快一点!”
西门瞳应声称是,立时传令了下去。
片刻之后,霹雳营的美少年们已全部下了马,把各自的马匹都让给了流民来骑。不过这只是无奈之计,仅让队伍前进得稍微快了一点,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流民之中走得最慢的,是老弱幼孺之人,他们本就占了半数以上,其中大多又都不会骑马,就算把这些人放在马背上,让其他人着牵马行走,霹雳营的两百匹马也不够骑乘。如若不想把他们扔下,大队人马也只好与他们一起缓缓而行。
“公子,照这般下去,我们恐怕还是要被官军追上!”楚依依道。
华不石当然知道,如今他们行进的速度仍远不如从后面追来的官兵马队,他沉吟了片刻,道:“官道更适合马匹奔行,我们不能再沿着大道走了,到了前面的路口就转向小路进山!依依夫人,前面的小道通住何处?”
楚依依想了想,答道:“那条小路向西而行,应是去往伏牛山脉。”
华不石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一转,对厉虎道:“你领五十名弟子殿后,清除路上足迹,再制造一些假象,好叫官兵误以为我们继续从官道上逃走,至少要让他们错追出一段路去!”
厉虎道:“老大放心,我至少让他们多兜上二三十里地!”
如果说换马并未收到甚么实效,改道诱敌之举总算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厉虎本是暗杀的专家,故布疑阵也是一把好手。尤世禄果然中计,领着大队骑兵继续沿官道上追了下去,等到发现追错了路再折返回来,已经耽搁了半个多时辰。
如果是正常的行军逃亡,有这许多时间已经足够跑得没了踪影,只可惜流民前进的速度始终是太慢了。当留在后方的暗哨发出消息,尤世禄已兜了一圈回来,带着人马转上了小道追过来时,一千多流民们紧赶慢赶,也才仅仅走出了三十里地。
虽然小路比官道更难走,对骑兵的奔行速度有所影响,但官兵马队依然比流民要快得多,而尤世禄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非要一追到底,不报御赐宝马被杀之仇就誓不干休。
“厉虎,西门瞳,你们各带一些弟子砍倒路边的树木,横在路上点火燃烧阻拦追兵!”华不石吩咐道。
他们所走的这条小道本就是山路,两旁皆是树林,厉虎和西门瞳遵令而行,很快就砍倒了不少树木,横在路上放起火来。
此举依然只是权宜之计。
砍树也需要花费气力和时间。官兵的马队足有五百人之多,尤世禄亦是领兵经验丰富的将领,无论是扑灭火焰,或是从路边的树林中再开辟出一条道路绕行而过,也都消耗不了太长的时间。
双方奔行速度的悬殊差异,本就是不可能改变的。纵然华不石智计百出,也仅只能够多拖延一时半刻而已,最终仍是难免要被追上。而且到了现在,这位大少爷已不免生出了计穷之感。
再走了十余里地,从后方的山岭之间,已能隐隐地瞧看到扬起的烟尘。从尘土的距离来判断,尤世禄和五百官军骑兵已迫近到二十里之内,要追上来只在一盏茶左右的工夫了。
“传令队伍停下,我有话要说!”华不石喝令道。
霹雳营,镖队和千余流民很快就全都停了下来。
这位大少爷调转马头,提缰登上路旁边的了一处小山坡,杨绛衣、楚依依、西门瞳和厉虎也都随着他驰上小坡,而山坡下正站着一大片黑压压的流民。
“大家都仔细听好了!”华不石大声喊叫道,“如今后面的官兵已经迫近,我们若是一起奔走定然不能脱身,是以只得分道而行!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散入到四周围的树林之中,各自寻找方向逃走,应当能觅得生路!”
从流民通过埠口桥时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众人首先是沿着官道走了近三十里地,又从小道奔行,算起来已经进入豫境五十里有余。此处位于群山的包围之中,四下里山高林密,如果众流民分散开来,各自钻进深山老林里逃走,身后的官军骑兵即便追至,只因战马不能在密林中穿行,也难以分头搜找,这些流民能逃得性命的机会自是极大。
而只要流民都逃开了,霹雳营和镖队就可以轻装而行,即便是被官军追上,尤世禄也没有证据指认镖队带流民入境,自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华不石毕竟还是不想与官军正面为敌,以免落下造反的罪名,招惹下大麻烦。
这本是一条好计,也是华不石眼下能想到的,可使这些流民逃得性命的唯一的计策。
然而,当他把这些话喊完,山坡下黑压压的一大片流民却全都呆立着不动,并没有分散逃开。华不石只道他们没有听明白,又扯着嗓门大喊了一遍,终于有少许几个流民开始向树林里走去,但绝大多数人却仍是站在坡下不肯移动。
“西门瞳,你来喊!”华不石吩咐道。
西门瞳习练了上乘内功,此刻运起内力发声,站在坡下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他把华不石刚才的话又喊过一遍,竟还是甚么效果,至少八成以上的流民依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坡下,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西门瞳待要再喊第四遍时,华不石却伸手拉住了他手臂,沉声道:“不用喊了。”
就在西门瞳喊话之时,华不石一直都盯着坡下的流民,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这位大少爷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些流民并不是没有听明白他喊的话,而是不愿意离开!
虽然“恶狗门”的镖队把流民从鄂境一路护送到豫境,又带着他们通过了埠口石桥,但是依然不能令他们完全信任。华不石叫这些流民分头去逃命,这些人却只认为,这位“恶狗公子”是想要抛下他们,所以他们不肯走!
乱世之中人如蝼蚁,流民的性命,恐怕就连蝼蚁的命也不如。可是,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便在别人眼中卑贱如同蝼蚁的人亦是一样,只要还有活路,没有人愿意死。
后面的官兵已经迫近,如果被追上就一定难逃被杀之厄,挂在埠口石桥边的尸体已说明了这一点!在这些流民的眼中,唯有“恶狗门”的镖队才有可能救他们的性命,他们又怎么肯走!
这就好像是落水快要溺毙之人,无论碰到任何东西都会本能地死死抱住,即便明知道用力抱住了来救他的人,很可能会使两个人一起溺死,也绝对不肯放手一样。
第575章 闯字旗
落水快要溺毙之人,无论碰到任何东西都会本能地死死抱住,即便明知道用力抱住了来救他的人,很可能会使两个人一起溺死,也绝对不肯放手。
看着山坡下的黑压压的人群,华不石面露苦笑,心中只有无奈。他亦是明白,这些流民既然认定只有跟住镖队方有活路,恐怕用任何言语也难以说服他们离开,何况官兵追来在即,也没有更多时间可以耽搁。
一对夫妇带着孩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华不石的马前,正是黄伯如夫妇和小宁宁。
黄伯如拱手道:“石公子,黄伯如已决定带家人从山林中逃命,特来向公子告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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