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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骨-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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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尔文被人死死地抓住了。
  “不要离开我……”
  芙格的声音忽然发生了变化,他的音调变得更加急促也更加富有情绪看,原本深沉眼瞳颜色变得更浅,从近乎祖母绿的颜色变为了沙弗莱宝石的色泽。
  “维吉利。”加尔文喃喃地低语道。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天啊,不要想着离开好吗?加尔文,那个恶心的家伙对你做的一切都……都并非我们的本意。”维吉利急促地冲着加尔文说道,跟一直严格控制着自己不靠近加尔文的芙格不同,维吉利无所顾忌地朝着床边探过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掉他脸上的焦急与惊恐,“芙格刚才说的那些只能代表他自己,那些蠢话绝非我的本意。无论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都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我从最开始就……”
  维吉利咬着自己的嘴唇,话音渐弱。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很美。”
  “唔,你现在是说的真心话还是……又在骗人?”
  加尔文端凝着维吉利的面庞,突兀地开口道。
  维吉利的眼睛倏然睁大,他看上去甚至有点儿可怜兮兮,若是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他恐怕都会自觉心软,不应该这般打击他的情感。
  “我并没有在骗你,当然,我承认我挺擅长骗人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
  “但你跟我说你是一名艺术系的大学生。”加尔文冷淡地说,“但事实上你的年纪都快要当我的父亲了。”
  维吉利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我出现时候我就是……大学生。”
  翠绿色眼眸的男人咽下一口唾液然后干涩地说道。
  “我们对你从未有过任何的恶意,你看,里德甚至割开了自己的胸口,只为了证明他对你的……”
  “莫名并且病态的爱和执着。”
  没有等维吉利说完话,加尔文便接过了他的话头。
  维吉利的眼眶变得微微泛红,瞳孔中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加尔文,我们并不想伤害你,我们只是不想吓到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抚摸加尔文的手背。
  加尔文猛然抬起手用力地拍开了维吉利,但下一秒钟,他的手被死死地卡在了对方的手掌中。
  维吉利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楚楚可怜,甚至有些柔弱的表情。但是他的动作却变得有些……异样。
  “你干什么?!”
  加尔文发出一声低呼。一股莫名的恐慌蓦然在他身体里膨胀开来。
  维吉利抓着他的手,然后低下头去用力地亲吻着他的手背和指缝。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骗你——”
  维吉利低低地笑着,他伸出了舌头然后舔着加尔文的指尖。
  他的身体在簌簌发抖,但加尔文当然不会认为那是因为害怕。他感觉自己的背上窜上一股凉气,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当他亲眼看见这样的维吉利时候他还是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
  维吉利用那种甜腻的声音软软地说道,他的声音与他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真……真是令人作呕。”
  加尔文低语道,他将手从维吉利的掌中抽了出来。
  维吉利朝着加尔文摊开手。
  “而我,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
  他笑嘻嘻地,近乎甜蜜地冲着加尔文说道。
  “这是你的真面目?”加尔文用冷淡而警惕的声音说道,他希望自己看上去足够冷静而不要极其对方的施虐心——哦,是的,感谢过去苦难的一切,他现在面对变态时都快变得有经验了。
  维吉利偏过头,冲着加尔文抛了一个媚眼。
  “不完全是,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想你也不会太想看到我的真正面目……”
  在加尔文的记忆中显得活泼和天真的眼眸中闪现出了让人骨髓发冷的乖戾神色,维吉利的嘴唇非常红,而他的微笑在褪去了刻意的伪装后就像是真正的变态者一样邪恶。
  加尔文挑起眉头,冲着维吉利冷冷地笑了笑。
  “是的,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三流恐怖电影里的拙劣男主角。”
  加尔文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缓缓侧过身,然后他猛然将手背到身后,一把抓住了床头的水杯,将杯子里的水泼向了维吉利。
  “哇呜——”
  维吉利往后退了一步,他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水滴。
  “老天,不愧是我的加尔文。你真是辣得让我心慌意乱。”
  他嘀咕道。
  “而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加尔文说道,“叫里德出来——那家伙才是主人格对吗?我真是受够了,所有的事情都让其他人格转述,而你却一直躲在别的人格后面。如果你真的想解释什么的话,你也应该自己面对我——还有,我真他妈后悔救了你——”
  “里德正在沉睡。”
  带着英国强调的冷淡声音蓦然出现。
  坐在加尔文身边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似乎有些痛苦的神色,在一小段挣扎过后,芙格再一次占据了主导地位。
  “抱歉,刚才……维吉利有些过于激动。”
  芙格皱着眉头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了手帕,擦拭干净脸上的手帕,带着浓浓的厌恶说道。
  “里德他……他很害怕,他不敢面对你,加尔文,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痴迷于你,所以他没有办法承受这一切。”
  “哈,没有办法承受?!”
  加尔文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芙格偏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着他。
  “他害怕失去你,比任何人都怕。”
  加尔文嘴角那一丝淡淡的笑容逐渐沾染上冷酷的意味。
  “那么,请转告他——他猜得没错,我确实没有办法忍受继续跟你们这帮……犯罪分子……呆在一起了。”加尔文拉长了声音,带着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痛苦冰冷地说道,“我不会留在这里,不会跟你们继续呆在一起。”
  “加尔文……”
  芙格似乎还想要挽留什么,但打断他的话的是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加尔文直接在床头柜上敲碎了那只玻璃杯,然后在芙格探身过来的瞬间,用碎裂的玻璃杯尖角抵在了芙格的喉头上——
  一滴鲜血缓缓地顺着玻璃与皮肤相交的位置滑落下来,最后没入芙格的领口。
  “不要跟着我,”加尔文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也不要再企图玩这种人格换来换去的把戏。你曾经……里德曾经在爆炸中救了我,而我也曾救过他,我们算是两清了。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听到了吗?唔,你最好再转告给你身体里的其他伙伴们听一听,因为下一次,如果我再见到你……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后悔的。还记得‘红鹿’说过的那些话吗?他找了那么多‘身体’想来骚扰我,但最终我还是让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了——”
  加尔文的声音绷得很紧并且充满了怒气。
  在确定芙格身体一动不动之后,加尔文保持着举着碎玻璃杯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朝着休旅车的门口退去。
  在暗淡的车灯照射下,加尔文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在玻璃杯破碎的杯口上停顿了一瞬。
  那里还沾着一抹鲜红的血迹。
  在这一刻,过去与现在仿佛再一次地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是血,同样是休旅车,同样是逃离。
  还有,车外也是同样的黑暗。
  冥冥之中,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轮回,一种被设定好的,无法挣脱的命运……
  加尔文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以往与那个绿眼睛男人相伴的画面如同流水般从他的脑海里流淌而过。
  “再见,混蛋。”
  加尔文很轻的低语道。
  然后猛然一个转身,拉开了车门,可就在这个时候……
  “抱歉。”
  一声低沉的道歉声突兀地在加尔文的耳边响起。
  …………
  ……
  “不——放开他——”
  粗野的,包含着愤怒和惊恐的声音在乱糟糟人来人往的办公室里倏然炸开。
  一个男人在办公桌后猛然跳了起来,然后直接从椅子上摔倒了地上。
  他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滞了一刻,但随后另外一个男人走上前来为他解了围。
  “老天,你已经几天没睡觉了?艾扎克警官。”
  说话的人是乔伊斯,他伸出手将艾扎克从地上扶了起来。他非常敏锐地注意到一直到这一刻,眼前这名经历丰富并且绝称不上胆小的警员依然呼吸急促,脉搏极快,而他的脸上一片铁青毫无血色,显然依旧是吓得不轻。
  “噩梦?”
  乔伊斯善意地问道。
  艾扎克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瞪着他看了许久,仿佛在判断眼前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我梦到了……有些可怕的东西。”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干巴巴地说道,在这句话的末尾他看上去已经面前恢复了正常。
  乔伊斯挑了挑眉。
  “可以理解,现在我们正在处理的这摊子事可真是——”乔伊斯的语气拉长了一些,他斟酌着那个单词,“简直就是地狱。”
  艾扎克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差了,但因为如今在这间办公室里德所有人都有着严重的睡眠不足加精神焦虑的问题,他那极其难看的脸色也被乔伊斯判断为那个噩梦的后遗症。
  早在乔伊斯扶起艾扎克的那个瞬间,那之前因为那一声大吼而停顿了片刻的嘈杂人群已经重新恢复到混乱的状态中去。无数的电话,无头苍蝇一般在各资料堆中来回奔走的警员,密密麻麻贴在墙面上的照片和资料,蓝钻石皇冠酒店爆炸案中所剩不多的证物残骸,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在乎禁烟令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抽烟,好靠着那致癌的尼古丁给自己提起精神好碍国可怕的工作强度和心理压力(房间的后侧,有一小块白板上贴满了那些被抬出废墟的,已经被烧成焦炭的残骸,而受害者的家属们依然围绕在这栋建筑的外面,和记者们一起等待着任何可能的消息,偶尔留在室内的人还能听见他们的哭喊声,若有若无,甚至难以判断那究竟鬼魂的哭嚎还是在世之人的悲痛)。
  艾扎克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然后他点了点头,赞同了身边那人的说法。
  “没错,这确实是地狱……该死的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我怀疑我的脖子快要断了……”
  他冲着乔伊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假笑。
  乔伊斯多看了他一眼,但他十分肯定对方看不出什么来。
  “撑住,我们会抓住那家伙的。”
  乔伊斯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宽慰。
  事实上,从现场的一些难以解释的证据将那名连环杀人犯红鹿与蓝钻石皇冠酒店爆炸案联系到一起时,负责处理这起案件的所有人都被卷入到了疯狂的漩涡中。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哪怕是曾经面和心不和艾扎克与乔伊斯搭档也不得不开始互相协作。
  只不过他们三个人都知道,彼此之间依旧藏着一些小小的秘密不曾分享。
  看着那个乔伊斯离开后的高大背影,艾扎克慢吞吞地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
  而当他伸手企图端起桌面上已经冷却许久的咖啡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依然颤抖得像是帕金森患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扎克其实并没有对乔伊斯撒谎。
  他依然确实做了一个噩梦,而且那个噩梦快要把他吓得够呛——
  在那个噩梦中,他梦到了加尔文。
  “该死——”
  艾扎克光是想到那个噩梦的内容便忍不住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梦……
  那个梦是在是太逼真了。


第182章 
  那个让艾扎克失态到从椅子上掉下来的梦境已经真实到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当然,所有的噩梦之所以被称之为噩梦正是因为它们足够可怕。
  然而那个噩梦,似乎不仅仅只是可怕而已。
  艾扎克梦见了加尔文,他那让人担忧的弟弟正站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地中,身后是一扇令人感到极为不安的红色木制大门,那扇大门陈旧的门扉和摩挲到发光的黄铜把手让艾扎克隐隐感到一些熟悉,他很怀疑自己也许曾经在哪里见到过那扇门。不过那扇门只是小问题,真正让艾扎克感到极度恐慌的是站在加尔文身边的那个“东西”。
  艾扎克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它看上去像是隐约有点儿像是人,但是它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非人的气息。
  艾扎克发誓那家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骇人的生物。它有一张俊秀的,属于人类男性的脸(那张脸同那扇门一样,都给艾扎克带来一种不舒服的熟悉感),然而在那近乎完美的躯体表面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皮毛,在它的背部,有一团虚幻不定的黑色影子正在蠕动,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某种传说生物的触须一样,变幻不定。它的双臂就跟野兽一样肌肉虬结,此时正牢牢地卡在加尔文单薄的肩膀上。
  【不——】
  艾扎克想要尖叫,但在梦里他却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牢牢地挡在了另一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一点一点地将加尔文纳入它的怀抱。
  它似乎在对加尔文说些什么,艾扎克没有办法听清,但他很清楚地看到加尔文在听到那些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而那只怪物,正在对加尔文的怒火做出回应。那只怪物开始变形。
  先从背部开始,那些让艾扎克觉得毛骨悚然有些作呕的黑色触手开始,触手不断变换的轮廓一点一点地变得凝实,它身上的黑色皮毛变得更加丰厚,身形也开始膨胀,变换,脊椎开始一点一点后拱……最后变形的是那只怪物的头部。他的鼻子开始向外拉长,牙齿从口唇间的缝隙中探了出来,它的牙齿异常的尖锐。
  皮毛,牙齿,发红的眼睛而逐渐耸起的背脊,还有逐渐变尖的耳朵。
  那只怪物在转瞬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人形的黑犬。
  它冲着加尔文不断的嚎叫着,牙齿和爪子都深深地嵌入了加尔文的皮肉。
  【放开他,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艾扎克感到极为焦虑。
  眼前加尔文与那只黑狗之间的事情让艾扎克感到了不吉利,甚至……甚至有些渎神。
  那扇红色的门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缝,艾扎克很确信自己亲眼看见了门缝的后面逐渐探出了无数苍白的双手,而那些手纷纷伸向了已经逐渐交融在一起的加尔文和怪物的嵌合体。
  最让人害怕的远不止如此(当然那场面已经足够让艾扎克感到恶心和毛骨悚然),让艾扎克精神彻底绷断的是加尔文无意间转过来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人类表情,没有一丝情绪的脸。
  那张脸让艾扎克记忆中那令人操心的弟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不是人。
  是神祗。
  是天使。
  但唯独不是人类,不是艾扎克的弟弟。
  也就是在对上那双深紫色眼瞳的瞬间,艾扎克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一个部位清楚地告诉他“你已经彻底地失去了你的弟弟”。
  艾扎克随即在痛苦和恐惧中惊醒过来。
  他相信自己的脸色大概是相当难看,因为不久之后,乔伊斯去而复返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饭?”
  那个男人简单地问道。
  艾扎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跟乔伊斯抽空吃一点晚饭并不算是什么太让人高兴的事情,而且艾扎克都可以想得到自己有很大几率会在乔伊斯的身边看到韩。
  这两个男人也许只是想找个不是警察局的地方跟他聊聊案子——又或者是新一轮的旁敲侧击。
  但莫名的,今天的艾扎克觉得自己确实需要透透气。他点了点头然后同意了乔伊斯的提议,他们会去警察局旁边的红格子餐厅吃点东西,稍微喘一口气什么的。
  但艾扎克不知道的是,他在那无法解释的冲动下做出的决定,最终会让他错过什么。
  就在他和乔伊斯坐在红格子餐厅那已经褪色的塑料蒙皮长条沙发上的那一刻,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走入了警局并且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手上有些“惊人”东西需要给负责蓝钻石皇冠酒店爆炸案的主管看。
  如果艾扎克还在那里并且留意到那女人与某个疲惫不堪的警察之间小小的争执的话,他大概能勉强认出来,那个憔悴不堪,脸色异常灰败的女人正是玛德琳。
  “我很抱歉,但是你提供的这些信息……”
  在一个临时隔出来的办公室内,一名年轻的警察有些犹豫地翻着资料,他对着玛德琳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许并不应该将面前的女人带入办公室——这个行为也许会让她产生错觉,更加严重地刺激到她的妄想。
  是的,妄想。
  这是警员在听到玛德琳的那些话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唯一的单词。
  玛德琳非常认真地告诉了警察她所掌握到的那些所谓的“消息”,她坚持表示……那场发生在蓝钻石酒店里德大火,是一场天罚。
  “降临派的人犯了罪。”
  玛德琳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警员然后喃喃地重复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这是真的……那些人以高级酒店作为中转中心贩卖那些漂亮的男孩和女孩们……他们还让那些被洗脑的人在那里跟富豪和权贵们上床……”
  “女士,抱歉……”
  “他们的行为激怒了真正的天使,天使让自己的猎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放出了地狱里肆虐的鬼火……那些鬼火会将所有有罪之人的躯体烧灼殆尽,而他们的灵魂……嘻嘻……他们的灵魂被猎犬带回地狱的最底层……”
  警员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痛。
  他已经非常疲惫了,疲惫到几乎快要没办法绷住自己的表情,而且他已经非常后悔自己那该死的怜悯之心,没错,正是出于怜悯,他才会将玛德琳带入办公室,也同样的给自己带来这棘手的麻烦。
  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听一个明显已经精神不正常的疯婆子絮絮叨叨,就因为对方那过于凄凉的外表?
  想到这里,警员忍不住又看了玛德琳一眼。
  事实上,这名警员的怜悯与同情并非出于单纯的愚蠢。玛德琳是偷偷逃出的医院的,而她其实一天前才差点儿濒死。大量的失血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色,她瘦得仿佛是骨架上薄薄的绷了一层皮肤,脸颊和眼窝都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嘴唇上满是裂口,只要她说话便会从那些裂口中渗出稀薄暗淡的血色来。
  而她眼睛中那种巨大的绝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使命感,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亢奋——像是一簇燃烧到最后的柴火,她身上的那种气质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你说的这些——可能并没有办法作为正式的信息录入我们的档案。”
  年轻的警员干巴巴地对着玛德琳说道。
  玛德琳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
  “为什么?!我说的明明是真的!你们压根就不应该再去理会什么狗屁蓝钻石酒店!他们都应该去死——他们都是罪人——”
  “女士!”
  “你们应该去调查降临派!那个骗人的,恶心的教派!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们死掉了?!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最可怕的罪犯,他们才是……”
  “请冷静下来!”
  年轻的警员控制不住地打断了玛德琳的话,后者在那一瞬间的目光莫名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临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名更加年长也更加资深的警员推门走了进来。
  “长官!”
  “你先出去吧……这里由我来。”
  年长警员看了一眼玛德琳然后低声说道。
  紧接着他在玛德琳的面前重新做了下来。
  玛德琳因为他那种严肃而认真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长官,请听我说,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场大火……”
  但玛德琳没有想到的是,她得到的是远比年轻警员更加冷酷的回应。
  “蓝钻石酒店的爆炸案跟你说的降临派没有任何关系,玛德琳女士。”年长的警官说道,“你应该去接受精神治疗和社会救助,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我们原本就已经超负荷的警力,让他在这里听你的鬼话。”
  一边说着,年长的警员一边翻开了自己手中的资料夹。
  “你的女儿因为天使镇的大火不幸身亡,这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我表示同情还有哀悼,但是你应该追究的是造成那场大火的纵火犯,而不是将所有的愤怒的源头指向降临派。”
  “不,不是……听我说……”
  “女士,你可以请律师控告降临派的看护不利,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我不认为你在这种时候来这里发泄你的愤怒,编造信息误导警方是一件好事。”
  那名年长的警员说道,他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玛德琳的摇摇欲坠与极度憔悴。
  “我没有撒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了……那个男人让我看见了一切……”
  玛德琳神经质地低喃道,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但是多日来的摧残已经让她流不出任何眼泪。


第183章 
  玛德琳的模样看上去相当凄凉,她的脸上浮现出那种凄楚的目光,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感到心酸和难过。
  但那名年长的警官身体里似乎欠缺那种叫做“同情心”的元素——或者说,他对待玛德琳时,有种特殊的冷酷。若是有人能够留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大概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面前这名履历丰富的资深警官其实并没有理由像是现在这样为难玛德琳。毕竟谁都可以看得出,这名女人已经彻底地沦落到了泥泞中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也许走出警局的下一秒她就会死,她看上去已经一无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然而在这一刻,心力交瘁,几乎已经到达极限的玛德琳却只能单独面对那名年长的警官。
  “我没有说谎,求求你,至少你们应该去查查降临派,他们在那家酒店……”
  “降临派没有任何问题,玛德琳女士,有问题的是你。”年长的警官颇为不耐烦地翻动着手中的资料,他有些厌恶地瞪着纸张上的字迹然后冰冷冷地开口道,“三个月前你因为盗窃降临派姐妹之家的修女的财物而被驱逐出了教会对吗?”
  玛德琳倏然睁大了眼睛,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尖锐和绝望。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们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去了……”
  玛德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年长的警官朝着玛德琳挑起了一边眉毛,他的表情让玛德琳有一种暴虐的冲动,她想要一拳砸在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上。
  “你还袭击了那名修女——你被诊断有轻度的狂躁症对吗?”不等玛德琳说话,那名警官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让我再看看,哦,是的,你还有吸毒史……”
  “那是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误,那些事情跟我说的事无关,我只是想说,降临教——”
  玛德琳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了那名年长警官的衣领处。因为年长警官微微前倾查看资料的姿势,在那被浆洗得雪白笔挺衬衫衣领下面露出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链子隐约的闪烁出银色的光芒。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那条银链,恐怕会认为警官脖子上挂着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吊坠(当然,客在脖子上挂上这样的的装饰物似乎并不符合这名年长警官严峻而冷酷的气质,但没有人会跟一名警官纠结这个不是吗?)
  可是玛德琳并非是普通人,她曾经是一名比普通人要虔诚得多的降临派教徒。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那链子背后所隐藏的信息。
  每一个虔诚的降临派教徒都会对那条银链子感到熟悉的,因为那是一条象征者降临派教徒的银链——玛德琳也曾经有一条。
  “哦,天哪,你也是。”
  玛德琳喃喃地嘀咕道。
  她的眼眶再次开始泛红,干瘪如同骷髅的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而她的异样毫无意外地引起了那名警官的一丝警惕。男人眼睛周围的肌肉绷紧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玛德琳,眼底闪过一抹浓厚的戾气。
  “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名男人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可能地加紧自己的尾巴,然后安安静静地从这里滚出去,以免给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烦。”他的话头顿了顿然后继续,“女士,我想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对吗?”
  年长的警官恶意地打量着玛德琳的身体,他的视线在玛德琳依然缠绕着绷带的手腕上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血色从绷带的下面透了出来。
  “不要再用你的妄想来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了。”警官冷冰冰地说道。
  “你也是那群恶魔中的一员。”
  玛德琳仿佛没有听见那名警官所谓的“建议”,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然后前言不搭后语地低声开口:“我为什么这么愚蠢,是的,你们都是恶魔。所以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不会听我的,天啊……我真蠢,你们确实不会听我的,这里是恶魔的巢穴,看在上帝的份上这里是巢穴。”
  玛德琳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激动,她骨碌碌地翻动着自己的眼珠子,视线在简陋的办公室晃动个不停,仿佛她真的这该死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年长的警官微微蹙眉,面前疯疯癫癫的女人让他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当然,他原本就不曾觉得她令人舒服。
  但是伴随着女人愈发失去理智的行为,年长的警官竟觉得空气中有某种不太对劲的东西正在膨胀。
  老天,他一定是被洗脑了——警官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圣子的吊坠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处,银制的吊坠让他感到了安心。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相信自己所信奉的神,他的光和天使,定然会给予他幸运与勇气。
  玛德琳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开口冲着那美警官说出蓝钻石皇冠酒店的大火是来自于“天使”对降临派的怒火时,她就已经在无形中激怒了对方。当然,她对年长警官的判断也没有错,对方确实是一名虔诚的降临派教徒,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几乎很少人知道这名看似稳妥而资深的警员其实拥有异常虔诚的信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年长的警官硬邦邦地说道。
  很显然,他已经对玛德琳失去了耐心,他没有理会玛德琳口中那一连串的胡言乱语,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你是,请你离开这里,女士,你已经干扰到我们的正常工作了。我劝过你了,你不会想要惹上更大的麻烦的——我想你知道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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