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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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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
“不劳。”
等家仆退下; 傅怀仁马上换下和煦的脸色; 匆匆忙忙去找那边打架的一人一鸡。
天杀的昨天怎么这么好眠; 竟然忘记闻人笑还要与白子鹤有一场比试。不知道那大转还灵丹好不好用; 听这么大的动静他俩应该挺活蹦乱跳吧!
傅怀仁疾步走到容庭芳门外; 一下撞在一道透明的墙上。他再笨也知道这是被里头的人给拦住了,因着事情要紧; 也不顾礼仪; 只砰砰拍着墙:“闻人,闻人!”
远在蓬莱的闻人笑突然打了个喷嚏,体恤他的蓬莱弟子见状; 贴心道:“小师弟是伤风了吗?苏真人他们也不在;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值守就好。”
闻人笑想了想,也好; 于是一拱手:“多谢。”
待到要退下之时又问:“苏真人他们离山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真人没说。”蓬莱弟子道,“估计着还要有几日。”
闻人笑试探道:“灵禽大会要开这么久?”
“不只是吧。”弟子一边扫着地; 漫不经心答道,“主要是去寻前掌山真人的遗骨。”
闻人笑心头一跳:“哦?苏玄——苏真人还没放弃呢?”
“历任掌山真人; 就算是死,也会埋在蓬莱金光顶。苏真人和余真人情如亲兄弟,断不会让余真人不明不白死在外头。”弟子驻下手中扫帚; “蓬莱弟子也不会答应。”
余秋远这么得人心么——闻人笑道:“都说你们修仙的人是凉薄无情,原来也有情有义。”
他是一时感慨,弟子也没计较他口中的‘你们’,只笑道:“千万种道,都要秉持本心。修道者是为兼济天下,倘若薄情寡义,又如何庇护苍生。蓬莱是循此道而生的。”就像是地上的落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扫尽了堆于树根,腐烂成泥更护花。这也是它的天道。
“余真人将你们教得很好。”闻人笑若有所思,“不像是虚情假意之徒。”
“真人宽厚仁慈,为了敌人都能拼尽全力,又岂是虚假之徒。当年魔头一怒划下深渊百丈,海水倒灌,凭他一时意义用事,却要惹得边海百姓几遭灭顶之灾。若非真人凭一己之力担下这千斤力道,如今魔界早该受天罚诛谴。”
闻人笑浑身一震:“竟有这等事,我只听说他伙同别人算计了魔尊。”
“算计什么。”那弟子无奈道,“掌山真人那会儿在闭关,是苏真人率领蓬莱应魔头之战,结果一出关就背了这口黑锅。黑莲万佛佛杖有佛印加持,掌山真人不拦才好,他若不拦,魔头出手必遭佛印反噬。与其说救了黑莲万佛,倒不如说救了魔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世间诽谤足以淹没人心,真相反而无人提及。”身披轻帛的弟子连连摇头,感慨道,“天下如局,世人如棋。棋在局上走,不解其中意。”
原来一事如蝉翼,轻薄可见,却也有人看不穿。闻人笑感慨着一事的两面性,忽然想起来,他一个扫地的弟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打量了一下这位青皮薄壳的弟子:“我看你年纪不大,红尘却透如此之深。这么说来当年那战场你也身在其中,你多大了?”
“……”弟子掰着手指算了算,“比你大个零头?”
闻人笑:“……”
金光顶除了峰主还有个长老。
岁比古树,貌若二八,喜欢扫地。
闻人笑本来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大约见到了。
傅怀仁拍了半天的墙无人应答,他试探地伸了个脚,不知道这一脚下去是墙断还是脚断。要是晏不晓在就好了,不晓的剑绝对劈得开这鬼玩意。正在他犹疑时,门从里边被人一把拉开,容庭芳面无表情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杀气。“有事说。”
“……”傅怀仁收回脚,“白子鹤找你比试。”
“比试?”容庭芳心情不好,一脸不耐,早就将那破事忘到了脑后。经傅怀仁一提,这才想起来,昨夜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他回身看了看被撸乱毛的胖鸡。“很急吗,不急的话,稍等一下再去。”
就算白式微急得眉毛着火,傅怀仁也不会催容庭芳半分的。他马上说:“不急,你慢慢整理。”哪怕是凶暴如容庭芳,到底是个眉目狷丽的美人的。是个美人,出场的时候总不能蓬头垢面。一想到容庭芳还知道维护自己的形象,傅怀仁竟然有点欣慰。
容庭芳二话没说,直接关上了房门。
胖鸡正在梳理自己色泽鲜艳的羽毛,就听容庭芳说:“等下要靠你了。”
“哦?”
“昨天我与白子鹤约战。”
“哦。”
容庭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解释一句:“比试内容是斗鸡。”
胖鸡:“……”
“不是我要比的。”容庭芳说,“你不要这样看我。是白子鹤自己当着他老爷子的面说我们在比鸟。要怪你就去怪他。我还没和他算那一笔关在柴房的账呢。”
胖鸡:“……”
“但是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不值钱,可是你会说话啊。”容庭芳鼓励它,“一定比他那些连话也不会说的灵鹤要聪明百倍。不管比什么,我们肯定能赢。”
胖鸡:“……”
在胖鸡还是余秋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和容庭芳尚算敌对外的知交,没有彻底闹掰,魔界和蓬莱见了面还能打两句招呼的。余秋远已经领教过这个人的反复无常和自说自话。有一天他闲着无聊去渭水晃荡,正好在渭水那边看见一个人悠悠然坐在那里,脚尖在南海的海水中荡啊荡。他衣服那么白,头发那么亮,想叫人认错都不可能。
余秋远站在那看了很久,没明白南海的水有什么好荡的,难道特别适合洗脚。
他叫了一声:“喂。”
但是对方自顾自,没有应答。
“……”余秋远飞过去,堪堪停在渭水边界。“你故意的?”
容庭芳早早就知道他来了,头也未抬:“你又没说谁,我怎么知道你叫我。”
这么一说了后,余秋远后来便庭芳长庭芳短,包括打架时也叫,叫得他手下的弟子眼神纷纷惊疑不定。一时之间没能弄明白魁首为什么和魔头这么亲密还叫上了小名。
那是远话了,且说回那时。
渭水这条线虽然不宽,但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余秋远隔着水:“你在这做什么。”
然后往前一步。
他就看着一条特别肥硕的鱼跑了,约有一米长。
容庭芳幽幽道:“你吓跑了我的食物。”
“……”
他转头看了余秋远一眼,“你过来?”
“……”余秋远道,“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容庭芳便抬头看天,没理他。
要换作平时,这个人一定龙骨鞭在手,把这南海搅弄得鱼虾不得安生。今日倒是稀奇。他琢磨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被哄下位了吧?”
容庭芳:“……”
余秋远干笑了两声:“玩笑而已,不必介怀。”
这是一个神奇的下午,蓬莱和魔界的两个头头站在渭水两边,谁也没跨过一步,但是扯了半天的皮。从夕阳落幕聊到月上南海。这么一聊,他二人发觉彼此兴趣爱好有些相似。两人相继说到了道意,从道意聊天当初四界混战,又从四界混战说到当初阿波额那和渺瀚。
阿波额那与渺瀚相争相斗,但也曾把酒严欢。
容庭芳有些遗憾:“听闻阿波额那琴音世间绝有,渺瀚剑舞动四方。这天下间,不知还有谁能奏这高山流水,知音可期。”他那时都没出生,自然是没有听过的。却是在唏嘘时,忽听对面的人说,“我会弹,你要不要听?”
容庭芳有些惊讶:“哦。你弹。”
余秋远没有胡说,他确实会弹,还弹得很好。可惜对面是头老牛,听不懂。
就听筝筝鸣鸣砰砰砰,曲毕容庭芳眨眨眼:“弹完啦?”
余秋远问:“怎样?”
听起来像是海浪冲击着岸堤,和以前幽潭那些贝壳没什么区别。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如果说实话,恐怕马上就能打起来。今天容庭芳不想打架。他昧着良心:“妙极。”
余秋远很满意。
容庭芳也很满意。
他二人终于有一次是满意地分开的。
自然余秋远不知道那天是容庭芳每隔一段时间的褪鳞之日。
角龙再受天罚,它也曾经高贵过,是天之骄子。容庭芳身上流的是角龙的血,不是魔族的血。他当日怒入炼狱谷,强行剔去龙骨,以残缺之身引入魔气,选修的是极端法子,走的是逆天而行的路子。见效快,反噬也痛。
皮下涌动的是漆黑的魔血,龙身不在,龙气却要一直与魔气相抗衡。每逢此时,他体内的魔血就在沸腾叫嚣。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容庭芳面上有多平和,内里就受着多大的煎熬。但是他从来没有吭过声。
天道说他生来带罪该诛该罚,他是不认的。但为免角龙一族为难而自我放逐,是他自己选的。容庭芳怨过世道不公,但没有迁怒过,迁怒是无能之辈所为。寻常这个时候,容庭芳都会在宫殿之中不出来,只是那一日他忽然就怀念起大海的味道来。
纵使幼年记忆短暂,幽潭地方狭小漆黑,远不如当年浩泽之渊雄伟壮观。硬着头皮搜刮搜刮,也有些美丽的印象。珊瑚是五彩的,上面栖满了蚌,珍珠堆到了海底,他偶尔会用尾巴扫到,那些堆积起来的珍珠便随着水波荡漾起来,幽幽然闪着光,像漫天的辰星。
魔界也是黑的。那里也有星辰。是容庭芳用明珠堆攒而成。
同样容庭芳也不会知道,那首在他听来难听得要命的曲子,其实是凤求凰。余秋远也不知道这是凤求凰,他不是有意要弹凤求凰,他只会这一首曲子。凤凰是禽类之尊,养尊处优,啼鸣婉转,可令百鸟朝祥。偏偏余秋远出生时,凤族已没落,他虽为天凤,最为尊贵,却也没有别的鸟教他怎么叫,如何叫。
如今大话既已在一时冲动之下朝容庭芳放了,又不好反悔。
那难道要当着容庭芳的面变成鸟叫给他听么?当然不可能。
还好人类有琴。
容庭芳和胖鸡说完要‘斗鸡’后,胖鸡沉默半晌。临在出门之际突然问了一句。
“你既然昨夜有梦,是不是说明,你并没有那么痛恨他?”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方才还神情轻松的容庭芳沉下脸,半晌方道:“我可以和他一笔勾消。”
“那我失去的东西就能回来?”
但要问容庭芳,他自己也不知道,失去的究竟是人,是心腹,还是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吃瓜群众:玩还是你们会玩。
第37章 今日之喜
万鹤山庄今日本该大喜——如果龙骨未叫人偷走的话。容庭芳本以为; 没了龙骨好炫耀,今日这场大会是不会再开了。来这的人目的明确,有几个是真的要来看鸟斗鸡; 分明都冲着容庭芳而来。没想白式微竟完全没叫昨夜的事影响原本的日程。
老狐狸; 没东西到时候看你怎么交待。
白式微早早便起了床; 今日将来许多仙道同盟。他站在会场; 看着张灯结彩; 一如平常。有人却愁眉苦脸,只低声问他:“家主; 如今东西未追回; 拿什么——”
“多事。”白式微眼也未错,“老夫今日本意便在办宴。你如此说,岂非是贬低了前来庆贺的仙家道友。我问你。”他看了一圈没发现白子鹤的身影; “比试的事; 你可同子鹤说了。”
家仆道:“提了。”但他又有些疑惑,“少爷说不曾记得有过此约; 是否是弄错了?”
“不记得不要紧。”白式微若有所思,只侧头吩咐,“把他叫来; 再将我房中画取来。”
“是。”
傅怀仁等了很久,才等到容庭芳收拾妥当出门。他看了眼容庭芳——肩上的胖鸡; 觉得它怎么也该自己动一动。自见容庭芳以来,这只鸟不是被抱着就是扛着,固然知道它能飞会打; 却也还是稍有不安。这莫不是太懒了些,太胖会飞不起来的。
两人一鸡正欲往会场走去,迎面却撞一人匆匆而来。
长剑负于身后,眉清目正,披了一身晨露,不是傅怀仁等了半天的晏不晓又是谁。
晏不晓抬头一见是他们,高兴道:“怀仁。”
傅怀仁也很高兴,一声‘不晓’尚含在嘴里,便觉腿边悉索,低头一看。
——晏不晓腿后面探出来一个人。
为什么是腿后面。
因为这个人还小。
约莫不过两三岁。
乌溜溜的眼睛,生得冰肌玉骨,汇聚了天下所有的灵气。
扒着晏不晓的腿。
——是个孩子。
容庭芳看了一眼,马上回身和胖鸡窃窃私语:“没想到晏道长动作这么快连孩子都有了。”
傅怀仁:“……”
他淡定地把后面人的闲言碎语当放屁,只问晏不晓:“这孩子是?”
晏不晓本要摸摸孩子的头,却叫他一躲,也未强求。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孩子——是他捡的。
晏不晓练了一晚上的剑,待东方大白方想起来,万鹤山庄还有事要办,这才匆匆御剑归来。万鹤齐鸣,红绸缎彩,晏不晓顺势而下,轻落在房顶。房顶却不止是他一个人。还坐了个娃娃。小短腿荡在瓦片外,不知为何底下的下人硬是没能瞧见他。
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如何会在屋顶,晏不晓尚未想及,只是第一个念头便觉得放他一个人在那晃荡十分危险,自然而然将他一把抱起旋身落下,随后问:“小孩儿,你爹呢?”
言毕才将这天降的娃儿打量了一番。唇红齿白,眼若幽井,身上罩了件短短的披风,脚上趿了小短靴,发间束着的小辫子上攒了些红珠。显得十分乖巧。
然后这乖巧的孩子就冷漠道:“放肆,松手。”
晏不晓:“……”
对不起,他好像对乖巧有误解。
晏不晓依言放下孩子,却未因他的冷漠而退开,蹲下身问他:“你怎么一个人,方才很危险,大人呢?他带你来的?你怎么上去的?我帮你找人?你叫什么?”
那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会,将视线挪到晏不晓背后的剑上。未回答一句问话,却只说说:“你习剑?”
晏不晓顿了顿:“不错。你喜欢剑?”他开始思考如果拿剑哄娃会不会有效果。
却只听对方干脆道:“法门的剑,是好剑。你话多,却不是习剑好料。”
晏不晓:“……”习剑确无顶,但自他出生有意识便握剑开始,至今虽未结丹,却以肉身入道,心中持剑,尚未有人说过他不是好料。而对方竟然是个孩子。
虽然不该同一个孩童计较,但论及剑,没有高矮胖瘦老男女老幼之分。晏不晓正色道:“我虽非天下第一,却尚未有剑修可与我一战。”
那孩子倏忽一笑,尚未长成,却已可见他日风采。
“凡夫俗子。”他说,“心乱,话多。”
“……”晏不晓眨眨眼,忽然觉得掌下有些沉重。他这摸的不是个孩子的头,是巍巍大山啊。“那依你之见,修剑的人,该如何才能悟得至高剑意?”昨夜他已有所悟,剑道在天下意,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皮肉白骨就皆为虚妄。
那孩子摇摇头,伸手小短手,在晏不晓胸间一点。“这里。剑就是你,你就是剑。”
“……”
“闭嘴!”傅怀仁听了半天,抬起手打断了晏不晓关于悟剑的滔滔不绝。
他有些无语。
“你不要告诉我,大早上我找了你半天,你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那论剑?”
晏不晓辩解道:“他说的很有道理!怎么能叫乳臭未干呢?”
傅怀仁看着他:“……”
容庭芳抱着胖鸡也看着他:“……”
晏不晓嘴巴张了张,从小孩五短身材上收回视线,委婉道:“怎么也该说聪慧早智。”
“……”傅怀仁叹了口气,放弃与满心只有剑的好友交流。他敲了敲自己额头,视线落在孩童波澜不惊的神情上,思忖道,“这天下间满口剑来剑去的,我看也只有一个门派。只是从来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教成个冰块疙瘩榆木脑袋了。”
晏不晓道:“你说谁?”
“还能是谁。”容庭芳哂笑一声,目光与孩子碰了个实打实。“也就剑门这帮冰块疙瘩。”
大洲外,小蓬莱与魔界隔了渭水遥遥相望,争锋相对。大洲内,剑法丹三门率大小修道门派无数,是为洲内圣地,求道者梦寐以求。只是剑门虽高居大洲修道之首,却远在太华山,素来修心问道不谙世事,所以外界对茫茫白雪中的门派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年是剑宗始祖渺瀚真人以身祭剑,人界才得了最终的胜果。
怎么,这么一个冷冰冰的门派竟然也肯赴这红尘之约,还养了个这么小的孩子?
容庭芳目光动了动,或许他们也听说蓬莱金光顶如今无人镇守,也想来贪图这块肉?
亏得余秋远以蓬莱为盾,替大洲挡了多少是非。利益面前果然没有君子。
傅怀仁提的猜测,晏不晓倒也想过,只是怎么也不能把剑门和孩子联系起来。比之容庭芳,晏不晓习剑之人对剑门算是知道一些。他当年也想入剑门,奈何被拒之门外,如今闲云野鹤,习的是无师自通的剑法,跟的是从不露面的师父,却也混得不错。
他犹犹豫豫地低头看那孩子。对方端方自持,比他一个成年人还要像成年人。
“……”现在剑门带小孩都这么变态了吗?
胖鸡偷偷在容庭芳耳边道:“他可不是一般小孩。”
容庭芳也偷偷道:“看出来了。”
“哦?”胖鸡惊讶道,“你信?”
容庭芳道:“你也不是一般鸡。”
胖鸡:“……”
傅怀仁叹了口气。晏不晓就是心肠软,从这点上来说,这孩子若真是剑门的种,还真是没说错。先前送了两尊佛,如今又送来一尊。他这里是收容所吗?傅怀仁无奈道:“你随便将孩子抱来,万一别人找不见怎么办?”
晏不晓‘啊’一声:“可是他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很可怜。”
不,完全不可怜。你看一眼他啊。他哪里写着可怜两个字了。他方才才教训过你啊。
傅怀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再叹下去,他命都要更短一些了。
那孩子看了眼傅怀仁,忽然道:“你怎么还没死。”
傅怀仁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晏不晓瞳孔微震,立马严肃了神色。“不可信口雌黄。”
嗯?
孩子有些疑惑:“他——”
话音未落,就叫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心头一震。
尚未有人能如此偷袭,就连逍遥子也从来不曾。这人是谁?丹阳转头看去,却是一张明亮狷丽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孩,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会被打的。”
还没等丹阳说出半个字,身体一轻,已是腾于半空。他一惊之下,下意识揪住了一撮毛。回过神来,才发觉他手中用力,是正好抓到了那人肩上一只鸟。这鸟色彩斑斓,眼珠漆黑。一错不措地盯着他——揪着它毛的手。
丹阳:“……”他松开手。
然后默默摸了摸。
很滑。
很软。
很细腻。
比逍遥子的胡子好。
胖鸡:“……”它是已经沦落到连孩子都能占便宜了是吗?
容庭芳左手一只鸡,右手扛了个娃,朝傅怀仁道:“你们有话随意,我先往会场去。这孩子便交给我,他若果真是剑门带来,想必找他的人也会前往会场。总有人奔走相告。”
丹阳任容庭芳抱着——其实想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个人和方才那个人不同,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眨眨眼,手里还握着胖鸡的两根尾巴。“你同他认识。”
容庭芳道:“还行。”
丹阳道:“与那个练剑的也认识。”
“算吧。”
“那为何不说他要死了?”丹阳不是很明白。逍遥子说,世上的人都有心,心里不全是剑。他瞧出来了,那个姓晏的,心里就不全是剑,所以他剑术虽好,却并不能将剑术练至最好。可既然心里不全是剑,那就是有人。人之间,莫非是能说谎的?
容庭芳唔了一声:“有时候,实话要比谎话来得伤人心。”
丹阳冷静道:“伤不伤人心,都是事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容庭芳哧笑道:“你懂个屁。待你再大一些,就会觉得掩耳盗铃不错。你也会骗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人这一生怕是要说成百上千个谎话。起码这世间的人都是如此。
“我不会。”
“你会。”
“不会。”
容庭芳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丹阳皱了皱眉头:“你骗不骗他他都要死。难过又有什么用?既然没有用。还不如早早叫他接受这个事实。”世间的皮囊都将化作白骨,最后再湮灭成尘埃。人和这太华山的一块石头,一株草,一棵树,又有什么分别。来年草再长出来,仍然是一棵草。生与死不过是一道轮回而已。正因如此优柔寡断,他们挥出的剑才不够纯粹。
……话是很有道理。不过容庭芳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屁孩在这讲大道理。本来他也不是为了不伤人心而将丹阳的真话给堵回去。
“因为弱的人总是会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容庭芳直言道,“所以他们总要找些理由免得自己伤心。但若你足够强大,世间再无人无事能奈你何,便再也不必怕真话会伤人心了。”
“明白了?”
丹阳若有所思:“哦?”因为弱小?
容庭芳顺势道:“所以只有你成为最强大的人,世间在你眼中才再无真假之分。”
胖鸡:“……”它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他还小,你和他说这些你不心虚吗?”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用歪道理诓,容庭芳还要不要脸啊。
容庭芳毫不心虚:“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不是吗?”
确实如此。只有弱者在这世间才有诸多烦恼,倘若傅怀仁足够强大,他就不会面临生死抉择。倘若晏不晓足够强大,他也不必因为傅怀仁而心有忧虑。强者无敌这句话虽然肤浅,却是最实在的道理。
丹阳忽然道:“比如你?”
容庭芳被问得猝不及防,很快反应过来:“不错。”这孩子倒是有眼光。
丹阳又看向胖鸡:“比如他?”
啊?
这回容庭芳皱了眉头:“不错?”
丹阳便点点头:“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容庭芳自己都没能明白,这孩子到底明白了什么。剑门真邪门,大邪门教出小邪门。当然这么想的容庭芳是绝对不会认为他在教歪孩子的道路上掺合过一脚。
谈话间会场也要到了。
为首是白式微,左手是苏玄机。其余人等分列两旁。容庭芳眼尖,竟然还在其中看到了厉姜。他不禁心中佩服起来,几次三番都叫这个人逃脱而出,不愧是他魔界最着力的人才。殊不知容庭芳溜得快,厉姜也不慢。只有萧胜因为还拖了个白子鹤的关系被人拦住了,眼下不知去了哪里。厉姜心中郁闷至极,他再也不想见容庭芳了,回回见他都被人追,简直是灾星降世。
带着个孩子自然是不能比鸟的。正好他手中这孩子过于瞩目,没多久就有人叫着‘阳阳’犹如一道剑光落在容庭芳面前,差点就将地面切成两半,热切地看向丹阳。“阳阳,师父给你买糖葫芦去啦,说好的在屋顶等,你怎么跑了呢?”
一句话说完,才转头看向抱着孩子的人。
这么一看,虎躯一震。
“这是谁啊。”逍遥子眼眶一热,瞬间脑补了话本上三百回合的戏。“难道是你的亲爹!”
容庭芳:“……”
他默默退了一步。
这是剑门的掌门?这么年轻?他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这孩子不是个人他不知道吗?
胖鸡默默点了点头。好像是不好使。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一条龙和一只鸟笑一把剑不是人。
第38章 被人耍了
丹阳简简单单三个字:“他不是。”说罢便要下来。这回容庭芳没有阻止; 顺势放他下来。
逍遥子一把将孩子抱过去,生怕被人抢了。将容庭芳打量了好几遍,确认过眼神; 不是来认亲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小心又谨慎地谢过带娃之恩。“多谢这位道友照顾我徒儿; 剑门记下这个恩情; 他日有求; 必当相报。”
容庭芳道:“那太好了。要无上明剑也行?”
逍遥子:“……那不行。”镇派之宝给了,他是跪着也见不到剑门祖宗的。
容庭芳哦一声:“承而毁诺; 那你再欠我一个人情。”说罢也没管逍遥子瞪大了眼珠; 只笑了笑,摸了下丹阳的头,便捧着胖鸡走了。
逍遥子:“……”等容庭芳走远; 他立马苦哈哈地和徒弟诉苦; “这个人好奸诈,竟然轻而易举被他敲去两个承诺。乖徒啊以后离山下的人远些!”
丹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短手摸了摸逍遥子的脑袋,淡淡道:“乖。”
他往周围的人群看了看,只觉吵闹不入耳; 浑浊不清灵。凡尘俗世虽然热闹,却稍显聒噪; 不如山上寂静。如此焦灼又岂是修心练剑的好去处呢。怪不得那个剑修所学甚杂,心亦不纯,难免沾染俗世尘埃。“师父;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要鹤啊。咱们剑门不是石头就是树,实在是太冷清了。”逍遥子抱着徒弟兴奋地开始挑特产,“你喜欢哪只,我去和白老头说。多要点,雄的雌的都要,再生点小鹤出来。”
“要鹤做什么。”丹阳静静看着他,“你也觉得驭灵很好?”
“万物生灵生而有道,强行驭灵却是大忌。我堂堂剑门怎是干涉生灵之辈呢。”逍遥子年轻的面容满是朝气蓬勃,他除了爱看话本,又十分聒噪之外,于授课解惑也算个中翘楚。白式微已坐上首位,眼下找他要鹤怕是说不到话的,不问自取又非君子所为。“倒不如你我先在这将这场戏看完,届时再与他说也不迟。”
他师徒二人与周围其他人似是格格不入,远远呆在了房顶上,虽远了些,却是将场上情景一览无余。包括正赶过来的晏不晓与傅怀仁,一并看在眼内。
丹阳视线落在晏不晓身上——那柄剑。
这人他不认得,但这剑上标记他认得,此剑乃法门独出。能得法门锻造兵器者,与他们关系匪浅。众所周知剑法丹三门算是要好,可是他却从未听说有独修的剑修弟子在外,还是以肉身入道,尚未结丹。正因如此,晏不晓带他离开,他才话也未多说一句。须知寻常人等,若他不愿,根本不能碰他分毫。
肉身入道者最为艰苦,他的皮骨筋肉都要淬练得如铜墙铁壁一般,雷击不透,火烧不化,如此才能抗天雷大劫,让修为更加圆满。妖有妖丹,人有元婴,佛门有莲花印。这人却不属于任何一种。他之命途坎坷,可见一斑。
鼓锣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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