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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不成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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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妖魔,元彭临危受命,誓斩灵渊,灭其神形,免其再起魔性,作恶三界。”
  肃临渊绷着这三尺白绸,指节渐渐泛起白来,他呆了半晌,突然笑起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嘲笑我这名字的来历了,把自己罪状上的字拿来作名,确实可笑。”
  袁鹏不理会他的万般心绪,只催促道:“你的第三个问题呢?问完我们也好做正事。”
  肃临渊将那白绸收进袖中,平静道:“第三就是,我死了,我那灵元可还能留着?”
  袁鹏心下了然,玩味笑道:“可以,反正落在那凡人身上,跟废了也没什么不同,我可以留给他保命。”
  肃临渊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们能否换个地方解决?我不太喜欢这里,不想死在此处。”
  “可以,”袁鹏一伸手:“请吧。”
  “且慢。”两人正要出门,却听得停云的声音响起。肃临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他再说什么要还自己灵元的话,到时候他恐怕也逃不了。
  袁鹏回头看向停云,轻蔑道:“怎么?你想保他?奎老都做不到,你认为你有这本事?”
  停云身上有伤,步伐却依然平稳,他缓步而来,摇头笑道:“我并非不自量力之人,我只是想起上次跟你说过,要另觅时间与你聊天,不如就选在今日吧。你要杀他,我当然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我还要谢谢你,你杀了他,正好给了我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又接道:“你可以完成你的任务,我也能重获新生,我们正好去喝酒庆祝一番,也趁此机会与临渊兄话个别,你说可好?”
  袁鹏的神色和缓了些,心中又生出些鄙夷,没想到,这停云表面君子,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肃临渊没想到停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愣了半晌,一颗心倒是慢慢放了回去,只要他能活下去,就是大大的好事。
  肃临渊拍拍手,对停云笑道:“妙极,我们找个地方喝酒,我喝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去死,也就不会太过痛苦了。”
  停云看着他:“要想喝醉,我正好知道一个好去处。”
  淮河岸边,一醉登仙楼。
  停云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那个眼尖伶俐的小二哥立刻认出他来,上前招呼道:“神仙公子,您又光临本店,上次没有尝一尝本店的酒,这次可要醉上一醉?”
  停云微微一笑:“阁下抬举了,我哪里配得上神仙之名,我今天带来的这两位朋友,才真是天上人物。”
  小二看一眼肃临渊和袁鹏,嘴里立刻道:“神仙的朋友,当然也是神仙了。”
  肃临渊笑起来:“你这小二哥真是机灵,嘴巴甜得很,我们今日就是来买醉的,你们店里有什么醉人的酒,挑最烈的上。”
  小二道:“我们酒楼什么没有,醉人的烈酒最多了,客官放心,两碗下肚,保您醉得自己是谁都忘了。”
  酒楼伙计动作麻利,转眼就在他们包厢的桌上摆好了酒菜。
  下酒的小菜卖相精致,种类繁多,桌上的酒也是香气浓郁,阵阵扑鼻,而且这酒的喝法儿不同,酒楼也是各有准备。
  酒有坛装的,配着海碗,这是给酒量大,想快速醉倒的客人准备的。也有青瓷小酒壶装,配小酒杯喝的,这是给酒量小,要慢慢品味醉意的客人准备的。
  酒菜已经上桌,喝酒的客人却迟迟未动。
  肃临渊看着停云,停云看着桌上的酒。
  袁鹏目光一转,笑道:“我此刻坐在这里,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我还是出去坐坐,容你们二位单独说说话。”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对停云道:“停云君,你先和灵渊好好话别,等到送走了他,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天。”
  停云点了点头,对他道:“多谢。”
  袁鹏出了包厢,还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了房门。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仔细盯着屋里的动静。
  在门外候着的孟息见状,嗤了一声,道:“袁老板,人家可能想趁着最后的机会亲热亲热,你这么眼巴巴看着,不太好吧?”
  袁鹏不以为意,他此刻胜券在握,心情大好,顾不上责怪孟息对老板态度恶劣。
  他认真道:“我还从未见过两个男人亲热,而且这可是灵渊,我难免有些好奇,难道你不好奇?”
  孟息道:“你不怕长针眼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在一旁站着,看见袁鹏紧盯着门内,还时不时发出啧啧惊叹声,也渐渐忍不住抓心挠肝、好奇不已了。
  终于,等到袁鹏再次发出惊讶的抽气声时,好奇心战胜了操守,他也跟着凑过去,和袁鹏一起趴在门缝上往里瞧。
  果然精彩,屋内的两人,居然抱在一起了!
  肃临渊惊讶万分,他没想到,停云会拥抱自己,而且做为朋友,这个拥抱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
  这个亲密的拥抱是他始料未及,又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犹豫着去揽怀中人的肩背,讷讷道:“阿眠……不,停云君,你……你想起来了?”
  停云的脑袋靠在他肩上,轻轻点了点,低声道:“你不必改口,你大可以像从前那样叫我。”
  肃临渊的心几乎要融化了。
  他紧紧拥住对方,沉声道:“唉,阿眠,你真应该感谢袁老板。”
  停云从他怀中出来,奇怪地看着他,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肃临渊目光火热:“因为他现在就要杀我,要我的命。”
  停云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感激他?难道我是个傻子?难道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当真了,以为我真想要你死,好霸占你的灵元?”
  肃临渊看他气恼的样子,一颗心软呼呼的,心里满是感动,行动上却不正经,他凑到停云耳边,喑哑道:“不是那个,我是想说,若不是他现在就要我的命,那我今夜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他停顿一下,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咬着停云的耳垂,把炙热的心思连着声音送进他的耳中:“在床上,要你的命。”
  停云被肃临渊咬过的耳朵,飞快地泛起几分薄红,他没有想到肃临渊的脸皮会这么厚,在这种时候,还要说些混话占别人的便宜。
  但他却并没有数落肃临渊下流,生死攸关之时,人总是要宽容些的。他低声回道:“若你今天还有机会活下来,今夜你便试试,是不是真能要我的命。”
  “你让我试?”
  “我让你试。”
  肃临渊喉结滚动几下,好半天才苦笑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惜命过。”
  门外的孟息看到这里,唾了一口,骂道:“死断袖,若不是这里还有旁人,岂不是要就地干起来?”
  袁鹏侧头责备地看他一眼,道:“说话不要这般粗鄙,斯文些。”
  孟息翻个白眼。
  肃临渊冷静下来,不让自己深陷在不舍的情绪之中,因为现实不会温柔,旧情难填补,生死需抉择。
  停云坐回桌旁,看了看两人面前的小酒杯,将其放到一边,换了一旁摆着的海碗。
  他提起酒坛,倒了两碗酒,将其中一碗推到肃临渊面前,微笑道:“要想喝醉,这样喝,岂非可以醉的更快些?”
  肃临渊只管深深地看着他,道:“今日我要是醉了,一定不是这酒楼里烈酒的功劳。”
  停云道:“那是什么?”
  肃临渊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着你,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停云面色微红,这肃临渊说起情话来,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
  他赶紧举起酒碗,对肃临渊道:“我们还从未一起喝过酒,我先敬你。”
  肃临渊也端起海碗,与他碰了一碰,两人一仰头,皆是一饮而尽。
  确实是极烈的酒,一碗下肚,已然让人头晕目眩起来。
  肃临渊模糊道:“这‘一醉登仙’的名头确实不虚,喝了这一碗,我竟真有了些飘飘欲仙之感。”
  停云脸上也显出醉意,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酒量很好的人。
  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清明,他直直看着肃临渊,眼中透出无尽的困惑与忧愁。
  他的眼神太过哀伤,看得肃临渊也难过起来。
  肃临渊强笑道:“你不用太过伤心,反正你现在已是不老不死之身,我死后,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那时我再来寻你,只是要辛苦你等上一等了。”
  停云摇摇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哀:“不,今日你我,便是永别了。”
  肃临渊心中一痛,如同被利刃刺中一般,他想说些什么,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可他说不出来,以往的舌灿莲花,现在只剩笨嘴拙舌。
  他几次张开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只能皱起眉头,露出满脸的苦恼。
  停云突然间觉得,伶牙俐齿的肃临渊,张口结舌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他想不起当初的事,却已不怀疑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也许他们曾经确实关系亲密,也许自己记忆中那个面目模糊的人,就是他。
  停云勉强笑了笑,艰难地站起身来,向着肃临渊伸出手,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没有想起从前,但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哽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口鼻之中涌出鲜血,人已脱力,直直倒了下去。
  肃临渊大惊失色,电光火石间人已扑了过去,伸出手臂,将坠落的停云接在怀中。
  门外的袁鹏见此变故,也是一惊,立即破门而入,待到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形,他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那灵力竟已回到了灵渊身上,他已不再是那个凡人之躯。这下,原本简单的事情,不好办了。
  袁鹏沉着脸,阴郁道:“好久不见,灵渊神君。”
  肃临渊顾不上袁鹏在说什么,他搂着停云,想起刚刚的拥抱,心痛欲裂。
  他方才沉浸在将死离别的悲哀之中,又被停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竟然没有察觉,自己怀中的灵玉已经不见了!
  停云竟借着那个拥抱,拿走了他怀中的灵玉,又将其染上自己伤口的鲜血,放到了肃临渊的酒碗之中。
  遇水即溶,哪怕饱蘸了滚烫鲜血,内藏了无上灵元,也还是无色无味,真是一块儿神奇之极的好玉。
  停云躺在肃临渊的臂弯里,血如泉涌。
  他艰难地睁着眼,看着肃临渊。
  那个混不吝的肃临渊好像变了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气质却全然不同了,他的眼睛泛出幽翠之色,额角显出碧色的暗纹,又在灵光中渐渐隐去。
  面容间,已是神明之相。
  停云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想触一触那双奇特的眼睛,他脑海里一阵混乱,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么一双眼睛,那藏在面具之后的……
  他有些迷惑,嘴里断续道:“灵渊……神君?”
  肃临渊胡乱擦拭着他口中疯狂涌出的血液,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血不再流,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挡住生命的流逝。
  停云迷糊地望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被血染红的唇角泛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一醉……登仙……”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坠了下去,凝望着肃临渊的眸子里,所有的神采,都已骤然消逝。
  肃临渊紧紧地揽着他,一语不发,他知道,所有的呼唤都是徒劳的,眼泪也是一样。
  就连孟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也说不出话来了。
  袁鹏残忍地提醒道:“灵渊,他已经死了,你不如现在就开始考虑你自己的问题,是要负隅顽抗,还是乖乖伏法。”
  肃临渊不理会他,只是呆呆看着怀中之人,他的眼神混乱起来,太多的记忆突然挤进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有些昏沉。
  袁鹏不屑他这副痴情的样子,冷冷道:“这也是他自找苦吃,我明明已经决定放过他,只要你的命,现在可好,你们俩只能死在一处,做一对没命鸳鸯了。”
  肃临渊猛地回头瞪向他,气势大作,竟瞬间将四周的桌椅门板都掀飞了出去。
  孟息踉跄着稳住身形,面色惊慌地看向袁鹏。
  袁鹏倒是稳稳站着,一动也不动,但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听到动静赶来的小二惊呆了,这屋子居然一眨眼就七零八碎成这样,而且那个神仙一样的公子,一身雪白的衣裳竟已被鲜血染红大半,他躺在另一位客人的怀里,一动不动,已经断了气。
  “这……这……”小二看看这一地狼藉,又看看这几位剑拔弩张的客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鹏掏出一打银票塞给小二,道:“这些应该够补偿你们的酒楼损失了,现在,请你躲远一些。”
  那小二拿了这一大把银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一挥衣袖,凭空化出无数尖锐的光刃,向着那个搂着白衣公子的客人刺了过去,其势犹如雷霆雨点,密不透风。
  小二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见那位客人一手搂着人,另一只手微微动了动,已将那漫天光刃化解开来。
  倒是小二身边的这位,一击不成,竟倒退几步,呕出口血来。
  灵渊君将停云抱起来,冷声道:“元彭,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与你的账,容后再算。”
  说完这句话,他抱着怀里的人,纵身一跃,从窗口飞了出去。
  袁鹏捂着胸口,面色难看,对一旁已经呆若木鸡的小二道:“这可是你们酒楼最名副其实的一天了。”
  说完这句话,他身形一动,人已化作亮光一闪,瞬间消失离去了。
  小二呆了半晌,赶紧朝楼下大喊:“老板老板!快上来!真有神仙,神仙打架了!”
  

  ☆、魏三的铜牌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地面上蒸腾着一股挥不散的热气,就在热气之中、野草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亮眼的光芒。
  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将那发亮的东西拾了起来,嘴里咿呀叫着,示意一旁的娘亲来看。
  孩子的母亲拿过东西,发现这原来是一块小巧精致的铜牌,做工精细,像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
  她将铜牌一翻,牌子背面居然凝着干涸的血迹,还黏着人的发丝,女子吓了一跳,赶紧将那东西扔了出去,直喊晦气。
  孩子还想去捡,被女子拉回来,叮嘱道:“不要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死人身上掉下来的,是不祥之物,快走,跟娘回家,洗洗手去去晦气。”
  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铜牌又重新落回了草丛里,但它只在那里躺了不久,又被一只手捡了起来,一只脏兮兮干瘦少年的手。
  少年将铜牌翻来覆去看了看,眼里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毫不在意上面的血迹,随便在路边找了个水坑洗干净,揣着东西往城里跑。
  他跑到城中的当铺,想把这东西换成银子,当铺伙计接过来一看,懒懒道:“两文钱,当不当?”
  少年瞪起眼:“你什么意思!这东西怎么可能只值两文钱?你这是想坑人。”
  伙计瞥他一眼,轻蔑道:“你看你这样子,像是能有这种好东西的人吗?这说不定是你从哪里偷抢来的赃物,我收了恐怕会惹上麻烦,能给你两文钱就不错了。”
  少年劈手把东西夺过来,恨道:“我不当了。”
  他走出当铺,心中生气,抬起手,想把这玩意儿给扔了,又舍不得,这东西实在是精致漂亮,他哪里摸过这么好的物件儿。少年想了想,收回手,把这牌子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小小的铜牌究竟是谁的呢?若是阮梦深看见,他会惊讶地发现,那是他的好朋友魏家兄弟的贴身之物,而且这物件,是他们到死也不会丢的。
  魏珏有一次找不到这东西,急得团团转,几乎把整个金陵翻个底朝天,直到找到了东西,才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大家十分疑惑,为什么魏大将军的公子要戴这铜做的牌子,这也不算什么特别贵重之物,丢了大不了重新打一个,为何看得如此重要?
  魏琨回答:“这牌子看似简单,上头的手艺却是千金难求,这是家父托鬼手工匠特地为我弟兄二人打造的,铜牌看似浑然一体,其实可以打开,里面中空之处放着我们的名字生辰,家父领军打仗,我们弟兄将来也是要随他上战场的,等到有一天战死沙场,就算面目全非化成白骨,凭着这个东西,收骨之人也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可不管这物件曾经多么意义非凡、多么至关重要,现在也只是一个死人身上掉下来的不祥之物,一文不值的挂在这个流浪少年的脖子上。
  少年本是个流浪的孤儿,跟乞丐差不多,却也不太一样,小乞丐们好歹还能拉帮结派组织成群,好歹显得声势壮大些,少年却只能独自一人。
  他不是没试过加入乞丐的队伍,可他实在是个太孤僻的孩子,跟别人相处,似乎比独自艰难求生还要难的多。
  与别人共同生存,便少不了要互相分享,但分享这两个字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他早已放弃了与其他人一起生活的可能。
  所以,他绝不是主动加入这帮人的,他不过是在饥肠辘辘之时吃了这些人赏赐的馒头,失去了意识,被他们绑来这里。
  一群瘦弱肮脏、衣衫破旧的孩子站成一排,在长鞭摔打出的啪啪声里瑟瑟发抖。
  男人走到这群孩子身前,鞭子在手心里有节奏地慢敲着,他问第一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面色发青,紧张道:“老爷,小……小人没有名字。”
  那人皱眉,不耐道:“那你姓什么?”
  “刘……姓刘。”
  “行了,那你就叫刘一。”
  那人说完,用鞭子指指下一个:“你?”
  “小的姓李……”
  那人又简单地动动嘴皮子,给人取名道:“李二。”
  他走到第三个男孩身前,正是那个戴着铜牌的少年。少年衣衫褴褛,身上找不到一块比巴掌大的好布,他脖子上一块亮闪闪的东西实在是引人注目。
  那人用鞭梢挑起铜牌一看,问道:“你姓魏?”
  少年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一鞭子已经朝着他狠狠抽了下来,孩童们被吓了一跳,有年纪小的甚至已经哭了起来。
  那人将鞭子往地上一抽,发出一声洪亮的巨响,嘴里恐吓道:“谁敢再哭?谁再哭我打死他。”
  孩子们赶紧噤声,那人又向刚刚挨打的少年道:“我问问题,你必须回答,敢不说话,老子要你的命!”
  少年被鞭子抽过的地方渗出血来,火辣辣地作痛,他咬牙忍痛回到:“是。”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自小漂泊,无名无姓,哪会知道自己叫什么,但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头回答:“小的叫魏三。”
  “很好,知道听话就好。”那人一个个走过去,给这些孩子从一到十七取好名,或者说编好号,从此,他们就要留在这里,过上痛不欲生的日子。
  魏三以为这伙人是人贩子,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这些人自称修仙门派,将一众劫掠而来的流浪乞儿伪装成门下弟子,当然,明面说是弟子,实际上这些孩子在他们手底下活得连牲畜都不如。
  他们要做各种杂事,不给好衣穿,没有饱饭吃,更会随时随地挨上一顿痛骂毒打,很多孩子都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了,这些人又会再捉些孤儿来充数。
  魏三一开始不明白这群人的意图,后来他慢慢发现,这些人把自己伪装成这样,似乎是为了加入一个神秘的组织。
  这个组织名为“凡刃”,参与者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这些门派中,并没有什么名声显赫的大派仙门,多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这个组织,似乎对加入者的能力质量并不在意,所以这群人才会弄出这么个乌合之众来,想要进去讨一份好处。
  因为这个组织别的不说,有钱是肯定的,加入“凡刃”的那些门派,都在入伙之后变得阔绰了许多,其中利处,确实诱人。
  魏三能知道这些,也是靠着他自己沉得住气、狠得下心,他知道顺着这群人的意,跟他一起被抓来的孩子不老实了,他甚至会帮着那群人出手教训,至于这些孩子会不会恨他,他根本毫不在意,他知道谁才是强者,与谁为伍才更有好处。
  他凭着自己揣摩上意、不顾道义廉耻的手段,两年之间,混成了头领的亲信,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魏三的日子比其他孩子好过许多,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而这些人却还要比他坏上千倍万倍,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不管这些人嘴里如何笑嘻嘻地叫他,如何称他为亲信,心里都从来没拿他当人看过。
  这群人有两个头领,自称掌门、副掌门,魏三被迫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八月十五这一天,那两人突然叫他一起出门,副掌门满面喜色,似乎有什么大好事,魏三很疑惑,却不敢多嘴去问。
  他俯在地上,两位“掌门”踩着他的背进了马车,他腕上锁着铁链,与车辕连在一起,踉踉跄跄地跟着马车前行。  
  他们到了城东的阮府大宅之外。
  今夜有许多人聚于此地,两年前的中秋之夜,他们听命于人,曾在这里做过一件大事,这件事很简单,只逢人便杀,任手中刀剑痛饮人血。他们只管杀人,清理尸首、甚至认罪伏法都另有他人代劳。
  当时尸山血海、哀鸿遍地,地狱般凄惨的景已象让这座院子成为不祥禁地,如果可能,他们当然是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的。
  如今两年过去,他们愿意故地重游,也是因为他们都收到书信,有人约他们于八月十五这一天在这座已经人去楼空的府宅里聚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组织的号令,这样的行为,确实符合“凡刃”神秘的风格。
  “凡刃”每一次通知他们,都意味着有好处拿,也许是金银珠宝,也许是仙家宝器,他们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等着好处送到跟前。
  但今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等来的,并不是“凡刃”,而是一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一个要他们命的人。
  魏三在阮府结蛛落尘的院墙外等候着,那两位“掌门”已经进了院中,他们一直想加入那个组织,可惜对方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得到了他们聚首的消息,自然不会错过。
  魏三等了许久,突然看见院墙深处冒起一丛火光,阮宅很大,那火光离这里尚有一些距离,魏三心脏狂跳,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是的话……
  兴奋的火焰刚刚燃起,又很快熄灭了,因为魏三已经看见两个人翻出了院墙,可不就是他的两位掌门吗?魏三的心沉了下去。
  但他突然发现,两位掌门互相搀扶脚步蹒跚,似乎受了伤,原先带在身上的佩剑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到马车旁,魏三看清楚了,这两人果然是受了伤,手腕脚腕都被割开了口子,鲜血淋漓。两人面色铁青,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副掌门的手暂时拉不了缰绳,他将锁链的钥匙往魏三脚下一扔,急道:“自己解开,上来给我们驾马车,快!”
  魏三手忙脚乱地拾起钥匙,给自己解开了锁链,那两人已经逃命似的钻进了马车,似乎也顾不上担心魏三是否会逃跑了。
  魏三心中砰砰直跳,这两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逃跑,到时候这些人要想再抓住他,实在是易如反掌,他是个精明远虑的人,必须为以后做好打算,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他必须杀了他们,趁着他们受伤的机会。
  

  ☆、神君归位

  灵渊君一路独行,在天河南岸的滩涂上行走,淤泥满地,却沾不湿他鞋底。他走了很久,也没有碰上一个人影,直到日上三竿,才遇见两个在河边上喝水的鹤童。
  两只鹤水没喝几口,突然吵起嘴来,喳喳互啄半晌,变化成两个小童打起架来。
  两个小童一个是扎双髻穿粉衣的小姑娘,一个是剔着寿桃头穿蓝褂的小男娃,两个粉扑扑圆滚滚的娃娃打成一团,淤泥溅了满身,画面看着实在是可笑又可爱。
  灵渊君正想上前去拦一拦他们,突然听见了两个孩子争辩的内容。
  小姑娘道:“我就是不相信,我就是觉得灵渊神君和方镜神君是好人!”
  小男孩急道:“你闭嘴你闭嘴,现在是在外边,你还为大魔头说话,你不要命了!”他们嘴里嚷嚷着,手上也不停,小胳膊小腿扭作一团。
  没想到这都能听见自己的名号,灵渊君暗叹自己实在是出了名。他走上前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拆开了,两个娃娃一时怔愣,异口同声道:“你是谁?”
  灵渊君露出个凶狠的表情,龇牙道:“我就是大魔头,怕不怕?”
  两个娃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
  女娃娃看了灵渊半晌,对小男孩道:“你看,他的眼珠子是绿的,像不像灵渊神君?”
  小男孩道:“胡说,灵渊是个老头子,哪有这么年轻?还有,灵渊是大魔头,是罪神,你可别再叫他神君了。”
  灵渊觉得好笑:“我要真是灵渊,你怕不怕?”
  小男孩胖乎乎的脸鼓起来:“你要是灵渊,我就打你。”
  “你打得过我?”灵渊一抬手,将那孩子提得老高,短胖的小腿一阵乱蹬。
  小女孩道:“你要真是灵渊神君,他敢打你,我就打他。”
  灵渊好奇道:“大家都说灵渊是大魔头,你为何要帮灵渊说话?”
  小女孩道:“因为我家尊者说过,灵渊君救了漠北狼族最后一个幸存者,还帮她报了仇,天界的仙君神君们,可都没他这么仗义。”
  灵渊眼睛一转:“你家尊者?难道你们是罗叶尊者的鹤童?”
  小男孩使劲挣扎道:“正是!你这大胆小仙,还不速速放开我!”
  灵渊君将两个娃娃放到地上,小女孩一落地,就扑上来揪住他的袍子,仰起脸问道:“你究竟是不是灵渊神君?”
  灵渊捏了捏小女孩圆圆的发髻,道:“灵渊不是死了很久了?我怎么可能是他呢?”
  小女孩失望道:“唉,你肯定不是,你竟然不知道灵渊神君已经死而复生、回到天界了。”
  灵渊君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出来了,他惊讶道:“竟有此事?”
  小女孩道:“现在天界众仙都在找他,还成立了一个‘斩魔会’,要杀了他,我家尊者派我们俩出来找到灵渊,通知他……”
  她说到一半,止住话头,问灵渊道:“你是不是也想杀灵渊神君?”
  灵渊摇头道:“灵渊君英俊潇洒又仗义,我其实是他的仰慕者。”
  小女孩狐疑:“真的?”
  灵渊道:“真得不能再真了,我绝对是全天界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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