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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拔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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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王小石很清楚,颜鹤发与失小腰也很清楚。

张炭和方恨少则给刚才一连串的暗器震住了,到现在还未能恢复。

唐宝牛和温柔则被吓呆了,惊魂未定。

轿子就这样远去了,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温柔这才“呀”的一声跳起来说:“你们。

怎么让那臭蛋跑了:“她春敝的手指几乎要戳在王小石的鼻尖上:“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让他给跑了:“王小石深吸一口气道:“你难道要留他在这里看雪景不成?”

温柔更气:“你”唐宝牛忽然豪兴大发:“来,我们追他去:“却是没人附从,他的声音立刻小了,豪迈态度亦大有改变:“他逃不远的,反正总有一天我唐巨侠总会不放过他:

“王小石没说什么,他只是走到河边。挢上的汉子已不见。只留下一张织锦。绢上绣着一对乱针猫儿,可是还未绣完。

王小石检了起来,再去看那株梅树。那是株老梅。老梅香犹新。

梅树上当然已没有敌人的琮影。王小石发现地上落了几朵梅花。一、二、三、四、五……总共是廿五朵。王小石这才舒了一口气。在挢墩上发出飞针的准子,是阻止无情发暗器伤害温柔和唐宝牛,似友非敌。如果是朋友,当然是武功越高强越好。不过,在梅树上以梅花作暗器的人,旨在拦阻挢上汉子出手救人,却便似敌非友。以梅花作暗器的”敌人“,内功委实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至少,连他自己和白愁飞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这样的敌人,不但令人紧张,也令人耽忧,更令人感到兴奋幸好,看来这敌人内功虽高,轻功却不如何。因为他在出手时还是震落了廿五朵梅花。人在树上,连劲出手,这时节梅花早开,已近落瓣时节,只要被风轻轻一吹,就会落坠。

不过”敌人“还是震落了花瓣一王小石走向疏林。那是袖箭发出的地方。发袖箭的人是截阻无情杀伤温柔和唐宝牛的,自然应该不是敌人。王小石走过去之前,已确知发暗器的人已走了。

他走到林后。雪地上,有两道浅痕。轮子辗过的痕迹。王小石不由一怔。温柔见他左望望,右望望,东看看,西看看,既看不过眼,也看不顺眼,掠了过来摸摸王小石的额角,王小石脸上一红,不觉闪了一闪、缩了一缩。温柔”哇哈“一声笑道:“哈哈:我终于看见了:“方恨少跟温柔已相当”相交莫逆“,且善于”一唱一和“,即道:“发现了什么?”

温柔拊手笑道:“一个还会脸红的男人,难得,真难得:“唐牛没好气的啐道:“车:

这有什么稀奇:“温柔道:“难道你也会脸红,你就红给我看看。”

唐宝牛马上来个双手撑地、双脚朝天,不一会就连眼带脸都胀红了,道:“你看,我的脸这不就红了吗?”

温柔赌气地道:“红你个头:猴儿屁股一样:“方恨少叹道:“唉,女孩子家,把话说成这样,也太粗俗,有失斯文:“温柔顿知自己失言,说得未免不雅,脸儿红了。张炭哈哈大笑道:“我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方恨少故意的问:“你看见什么了?”

张炭道:“也没什么,一个大姑娘脸红而已。”

方恨少调侃道:“本来大姑娘脸红就不如何稀寄,但大姑娘用手去模大男人的脸,把大男人也臊红了脸,这才是关云长配红拂,天生一对红透天呢:“温柔气急了:“你说什么?

狗嘴子、臭鸭蛋:我几时摸过他的脸了?”

方恨少负手望天悠然道:“不是你摸的,摸的是癞蛤蟆。”

张炭忍俊不住:“那么小石头是天鹅肉了不成?”

“死猪皮蛋:“温柔忿忿的骂张炭:“活该你坐牢:此生坐,坐一辈子去:“大吉利喜”张炭忙摇手摆脑的说:“别搅别搅,你可别这样诅咒我:”“我那有摸他的脸:“温柔喊冤似的道:“我见他东张西望,以为他发高烧,摸摸他的额头探热而已:“王小石圆场的道:“他们跟你闹着玩罢了,你要是嘴,他们就闹得越是起劲:”“都是你:“温柔委屈地道:“不是你看天望地,我何至遭人诬蔑。”

“诬蔑?”方恨少喊道:“这可是八辈子洗不脱的大罪:“张炭吐吐舌头道:“反正我的罪名已够多,再多一两条又何妨:“温柔果不理睬他们,问王小石:“对了,你在看什么?”

“也没什么;”王小石把拾到的绢帕交给温柔,喃喃地道:“脊怪,怎么一个大男人却绣这个东西……”

话未说完,温柔一见巾帕,“呀”了一声,脸色大变,怔在当堂。

王小石也立刻注意到了。

他问:“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温柔怔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张炭意图逼问:“你一定知道的:“温柔白了他一眼,也没兴致吵嘴,只说:“不知道。”就转过了背去,衍了开去。

王小石、张炭、方恨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知道温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鹤发和失小也在远处交谈,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

不过他们似乎一时没注意到唐宝牛。

一向爱热闹、而今却脸黑如锅底的唐宝牛。

王小石似也在笑闹,但心里着实沉重:四大名捕的武功,他已向无情和冷血领教过,要杀诸葛先生的话,只有凭三个可能一是趁对方猝不及防,二是欺对方年老力衰,三是要靠运气。

以刚才的情形看来,轿中人似志在取唐宝牛和温柔的性命,而有一名内力绝高的人暗中助之,难道这人便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

不过,也有两名高手暗助自己,莫非是蔡太师、傅相爷所派出来的人?

王小石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可是他什么人也没发现。

到底人躲在那里?

这是错觉?还是敌手轻功太高?

王小石不止于愁眉不展。

他是一莫展。

杀人的计划又如何进行?

任务是否可以顺利完成?

所以他趁颜鹤发和朱小腰在谈话的时候,悄悄地间温柔、唐宝牛、张炭、方恨少一件事“要是我出了事故,又不能离开汴京,你们有没有办法替我找一个绝对安全的躲避之处”张炭、温柔、方恨少、唐宝牛,他们的武功也许不是极好,才智或许并非极高,但却是可信的朋友。

绝对可信。

他立即有了答案。

答案是:“有。”

答的人是张炭。



张炭有办法。

他一向都很有办法。



他立即带王小石去看看。

看看日后用来藏匿行踪的地方。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张炭就带着王小石走向市肆。

王小石一向都很喜欢市井,他认为市井多有侠义之辈,而且人间人烟、温暖温情,他从不羡慕人居庙堂之高,足以只手蔽日,他只爱矢志处江湖之远,喜度清风微雨。张炭是“跑江湖”的。

他在江湖上树大根深。

江湖人要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朋友。

没有朋友,人在江湖寸步难行。

张炭有的是朋友。他虽是年纪不大,但在朋友的“辈分”很高:另一力面他是当年“天机”组织龙头温暖的结义兄弟之故,他在江湖道上,也极吃得开。

在汴京城里,他也有很多“朋友”。

一个愿意为朋友卖命的人,本来也一定会有很多愿意替他“卖命”的朋友。

这是其中两个朋友:一个叫温梦成。

一个叫花枯发。

他们两人合起来也有一个称号,人称“发梦二党”,这两人的确曾经联手连袂过,当时“发梦二党”的确是除了“迷天七圣”、“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外一大实力,可惜,这两人不肯和好地在一起,已足有十一年了。

整整十一年了。

人生有几个十年?

何况还是十一年。

张炭跟这两个“道上的朋友”,说来也有六年没见。

六年在人生不算太长,也不能说是榘,它足以让人把另一个人完全忘记,也可以令人怀念另一个人到了似酒浓的时候。

张炭先带王小石一行人等去见花枯发。

王小石先把颜鹤发和朱小腰打发。他要颜鹤发去打探一件事:诸葛先生这几天原先订好进宫议事的章节,有没有更改?他要朱小腰去找一个人。

一个铁匠。

这铁匠是他当日在江湖上结识的一条好汉。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那里,甚至也不知道他手底下功夫有多硬?

他只知道他是一条好汉。

这就够了。

交朋友就不需要知道得大多。

他也知道对方在汴京是以打铁为业。

这就有足够的线索找此人了。

英雄莫问出处,不世英杰,落魄江湖之际,说不定也有的打铁,有的卖药,有的在暮雪撑着酒颁。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人称他为“霹雳八”。

“霹雳八”当然是一个绰号。

他就是要找“霹雳八”这个人。

一个不平凡的人平时可能只跟某一类朋友吃喝玩乐,但在有正经事要办的时候,他就会联络另一类朋友。

何况,在王小石身边的朋友,可能好玩、爱闹、贪吃、懒做,但却天生硬骨头,气概不凡。

不凡的人自有不平凡的朋友。

不凡的一群人自要去做不凡的事。

第十九章老天爷大喜

大寿。

是日是花枯发的大寿。

花枯发在汴梁城里,论地位家世,远不能与方应看、龙八太爷、诸葛先生等人相比,要论武林中的权望声威,也远逊于雷损、关七。苏梦忱。

但他还是有他的朋友。

花枯发约五十大寿,道贺的人自然不少。

跟花枯发交往的人,自然都不平凡。

就算他们有一张平凡的脸孔,但身手都不凡。

就算他们身手并不如何,身份也不如何,但他们都有不凡的品性。



其中最不凡的要算是牵牛尊者。

这人自视甚高,脾气又大,古板小气,又自以为豁达豪迈,脾气古怪至极,但在武林中叻叻叻,却是人人敬重的角色。

要是他看不起的人物,就算是皇亲国威,用八人大骄抬他也不过来。

他来了,就是他看得起花枯发。

而且连“不丁不入”也来了。

这是令花枯发也头疼的人物。

也是令所有人见之莫不头大的人物。

“不了不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而是两个人。

一对夫妇。

老公公是“乐极生悲”陈不丁。

老婆婆是“喜极忘形”冯不八。

夫妇二人武功高极,刚烈侠义,但行事作风,也令人为之瞠目。

花枯发在宾客间周旋敬酒,满脸笑容,但谁都看得出他似有所待。

等谁?

看来,一定是等八大天王“。怎么”八大天王“还迟迟未来?以”八大天王“和花枯发的交情,他断没有理由不来。日”八大天王“没来,却来了一群人。张炭带着王小石、温柔、唐宝牛、方恨少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花枯发一见到张炭,一把抱住他,两人搂在一起,一面捶着对方的背心,一面呵呵大笑”好小子,可把老夫等急了,还以为你死在那里,这辈子郗冒不出来“好老鬼,可把我给想死了,咱们见你一次就少一次,你难得做大寿,我当然不能不来两人如此喧腾一阵,两个身子才算是分了开来。花枯发有点变脸的道:

“好小子,六年不见,一见面就咒老夫:“张炭也强笑道:“好说,好说,彼此,彼此:

“王小石见两人说话如此顶撞,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却见张炭捱了几记背心捶后,脸色也有点发白,这在张炭这张黑脸而言,已是十分难得的事,不禁低声问:“怎么了?”

张炭抚背,脸上还充了个抽筋般的僵硬笑容:“好老鬼,出手倒是越来越重了。”

温柔柳眉一竖:“什么话?他暗动了手了?”

王小石忙道:“炭兄出手也不轻。”

张炭苦笑道:“咱们每次见面总要来这一趟礼。”

温柔撇了撇嘴角,不屑地道:“虚伪:“那边厢的花枯发也退了几步,他的首席大弟子张顺泰即绉近沉声问:“师父,你怎么了。”

花枯发并没有应他。

张顺泰一怔,连忙想扶住花枯发。

花枯发一把推开他的手,怒而低叱道:“扶什么扶:人那么多,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师父丢丑不成?”

张顺泰呐呐地道:“我见师父没有同应……”

花枯发骂道:“我在忍痛,那个龟孙子功力又进步了,他奶奶的……我在忍痛怎能回答你那些废话~”这次“掷海神叉”张顺泰忙道:“是是是。”他不想在大寿之日激怒师父,所以讨好的问:“要不要徙儿把他们给撵出去”废话┃花枯发高喝一声,大家都静了下来,花枯发怔作势道:“没事,没事,又向大家敬酒,才噤着声斥骂张顺泰:“他打我,我打他,多年来见面都如是,不打不舒服,打了吃亏,两造没怨隙说,你去打他,这不是陷师父于不义吗?再说,我都跟他打个两没讨着便宜,你去打他,打输了,我丢脸,打蠃了?我面子更往那儿挂?你这不是说话,是放屁话上然后整整衣,吩咐张顺泰道:“你要记住,不管是任何人,进得了我花家大门,就是我的佳宾,不得无礼,。也不可无义,不要像你温师伯那样吝啬、刻薄、小气,知道吗?”

张顺泰恭声道:“多谢师父教诲。”便衍了开去,在门口招呼客人。

花枯发遂向张炭等人拱手道:“承蒙诸位光临,老朽不胜荣幸,薄宴奉侯,有失远迎,不知诸位高姓大名……”

张炭正想引见,忽听首席弟子张顺泰犹如发礼炮似的喊道:“有客到。”

花枯发整整衣衫,正要相迎,只听张顺泰破锣似的嗓子又呼喊道:“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阁、如意馆、卯字三号房何姑娘何小河光临:“口口口花枯发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了一声:“老天爷:“更奇怪的是在寿宴三流九教的寄人异士、村夫俗妇都失声高呼或低叫”

老天爷:“温柔喃喃地道:“怎么?难道那姓何的就是”老天爷”“张炭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她外号就叫”老天爷。“唐宝牛瞪着大眼道:“她是什么东西?”

“她不东也不西,她是人,”张炭微笑道:“她是京城里的名妓,正红上了顶,成了万家生佛,男人都叫地做:“老天爷”一。“只见花枯发气冲冲的,一把手就揪起张顺泰,吼道:“谁叫你给她进来的?”

张顺泰嗫嚅地道:“您……您……是师父您……”

花枯发几乎连眉毛都气到耳角上去了,“你说什么?我几时有传个妓女进来的?”

“我,我,我……”张顺泰几乎吓得脸无人色,说道:“是师父您……您说……凡来这儿的,都是您……老人家的贵宾的……”

花枯发一时为之语塞。

只听“哎唷”一声,声音清脆好听,人影一晃,一个俏不伶仃的翠衣女子,修长高俊、活色活丽的就在众人眼前,一双活灵灵的美目溜过来、转过去,像醮了蜜的刷子,在人人脸上都刷了一把,似似怒的说:“喂,花党魁,你这算啥?老娘在青楼混,没做卖爹卖娘卖朋友的事,就是卖自己您也不许?小女子今儿也是给您老拜寿的。”你瞧得起就欠着身子受了,还得侧身让妾去喝林寿酒才走;要是不欢迎嘛,他日你口发梦二党“的子弟还有今儿在座诸位,谁都别想再踏入我那儿牛步:“只听座中一片哔然。”花老,你这可太不上道了,何姑娘出污泥而不染,你这岂是待客之道上“老花,你这样做,又何必呢上”花公,人家都来了嘛,闹僵了砸了这吉喜祥气,还不快请何姑娘喝林寿酒:“只见那老婆子冯不八间:“这女人是干什么的?怎么那姓花的孤独鬼会这般的厚此薄彼白。”

老头子陈不下支支吾吾地道:“她……她是做那些的……冯不八奇道:“那些?”

陈不丁期期文艾地道:“那小冯不八叱道:“那些是哪些?”

陈不丁慌得失手弄翻了一杯酒,倒得整个衣褶都是,正要抹揩。

冯不八怒道:“你还没同答我的话:“陈不丁苦着脸道:“是那小那种……嘿嘿┅‘:那类……”旁人知他尴尬,但又深知冯不入的武功与脾气,谁都不敢挺身出来圆场。迎送生涯呀。“那位黛衣翠鬟、高髻险装、凤佩云裳、俊气逼人的何小河倒是坦荡,。”老夫人啊,我们江湖女子苦命暧,那有老夫人的福气、命好?再说,男人不来找我们,难叫叫道我们当他们做蟹糕子绑扎了过来送金赠银的不成?老夫人,别人都欺我们,你跟小女子拿拿主意嘛。”“我唏:“冯不八过去拉看何小河的手,和蔼的道:“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不好,都是臭男人不好:小妹妹不要怕,老身骂了几十年男人,今儿还要骂个饱:”“谁要是不给你上席,就是跟我冯不八为敌,咱们今天就在老身的镇铁老藏金龙双牵虎拐杖下儿个真章:“方恨少向唐宝牛低声道:“哔,她的武器名字,几乎有你外号那么长:“然而见她用那一根至少有一百五十斤重的大拐杖,遥指着花枯发道:“你:花党魁,今儿要当老鬼还是寿翁,只要一句话,我冯不八一定奉陪。”

忽听“噗哧”一笑。

冯不八几时被这样羞辱过?眼光发绿,顿时大怒,龙头拐杖往地上一登,发出“缸”的一声价响,她尖叱道:“谁笑?”

大家见陈不丁尴尬不堪,。花枯发也难以下台,都不禁脸上帮笑,也有的强自忍笑,忽见冯不八大怒,而且眼睑突然发绿谁都知道她二大特性:一是喜与陈不丁发脾气,二是爱保护小姑娘,三是眼光发绿就要动手伤人人人都噤若寒蝉,笑容都冻结了。

偏生那么巧,花枯发有一个最不长进的记名弟子,姓蔡,人戏而称之“追猫”,乃讥他武功疏练,三脚猫的几下功夫,只能用来追猫赶鼠,据说连对付犬只也不易,他正好见师父花枯发被这矮老婆子指着痛骂,一喝一惊心,师父平日威严,而今竟然如此狼狈,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人人都不笑了,他却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这时人人都向他望来。

他身旁几位师兄,都怕沾上麻烦,“袋袋平安”龙吐珠、“丈八剑”洛五霞、“破山刀客”银盛雪等人,全都向他望来。

这无疑是等于说:是他,是他……

蔡追猫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沉重地点头。

冯不八怒了。

一怒,她的眼更绿了。

绿光暴射。

蔡追猫一面惨叫。一面摇手道:“不,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冯不八正要出手,忽听一个清脆得来嗲嗲的、酥稣的、柔柔的,而又丽丽的语音道:当然不是他呀。”

冯不入霍然回首,就见到一张芙蓉脸,长的眼,倘的脸,飞动着许多绯色的风流。

她是谁?

当然就是温柔。方恨少一直在扯温柔的衣袖。

他在示意她不要说。

更加不可以承认。

他已看出来了。

他看出这老婆子实在不好对付。

可是温柔才不管。

的确是她笑的,为何不敢承认。

所以她坦坦荡荡的说:“刚才是我笑,不是他。”

冯不八回头一见这娇俏俏的小姑娘,登时怒气消了大半,变做慈和的语音问:“你笑什么呀,小姑娘?”

“我笑您老好威风,”温柔盈盈笑道:“把大夥儿都吓得作不了声。”

冯不八顿时心花怒放,对温柔展颜笑道:“小姑娘,我也不是对人人都'都好的,待会儿咱们好好聊聊,有我在,那个臭男人也不能欺你。”

温柔拊掌笑嘻嘻的,一面望着王小石说:“好啊好啊,那个欺我,婆婆跟我打他嘴子。

王小石只见冯不八盯了自己一眼,嘴层立即有点热辣辣的,彷佛已给她掴了一记耳括子的感觉,顿时满不是味儿,只低声问张炭:“这两位就是江湖上人称'不丁不八',丈夫顶怕老婆的那对老夫妻了吧?”

张炭伸了伸舌头道:“他夫妇俩的”双拉牵虎式口和“老藏金龙式,也当真不易惹呢一。”

“他俩原是师兄妹,做师兄的当然让着师妹啦……”

王小石恍然道:“难怪……”遂很明白陈不下的“处境”。

冯不八明明跟温柔在对话,忽平地一声雷的喝道:“那黑脸小鬼伸舌头是啥意思?”

张炭吓了一大跳,忙稽首抱拳道:“家师天机大侠张三爸,特此向二位老前辈请安冯不八这才颔首,道:“你既是张天机的高徒啊,辈分可高啦,这礼就免了,跟老身请安,这还罢了,却跟老不死的请什么安:“她说的”老不死“,指的是自己的丈夫陈不下。陈不丁却日发神光,一味笑眯眯的打躬做揖的道:“原来你是张三爸的徒弟,原来你是哥哥的徒弟,失敬失敬,免礼免礼。”

冯不八似不喜陈不丁插口,叱了一声道:二还不赶快抹干衣服:“陈不了刚被烧酒淋了一身湿,没他夫人吩嘱,不敢抹拭,但他内力高强,热力蒸发,酒演早就干了,而今冯不入这一吆喝,他反而不知所措、不知该拿什么来抹揩才好。冯不八又掉首找花枯发的晦气:

“怎么?你还让不让这位小姑娘进来?”

忽又咕道:“不行,今天一连见了两个标致的小姑娘,这是小姑娘,那又是小姑娘,怎么分得清楚呢?”

何小河即道:“我姓何,叫何小河。”

温柔也笑嘻嘻的道:“我叫温柔。”

何小河走上前去,握住温柔的手:“妹妹你好。”

温柔也笑眯眯的说:“姐姐……我还有个纯姐,我就叫你二姐好了。”何小河见温柔天真无邪,心里着实喜欢,正想答话,只听冯不八质问花枯发,花枯发强笑道:“我那有不给何姑娘进来……况且,她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冯不八对花枯发的答案还是不甚满意:二那你又揪着你的宝贝徒弟干么?“花枯发这才省起自己一直揪住张顺泰,他知道这老婆子十分不好缠,只好忍气吞声、且把一股气发在张顺泰身上:“都是你:我揪住你是要问你:为何对青楼妓院的地方名字那么熟悉,可以一口气喊出来?”

张顺泰还没答话,那个顶冠云髻的牵牛笠者已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你焉知道他喊的不是菜馆的名字?你一听就懂,师徒两人,一样货色:“花枯发正要发作,但见说话的人是牵牛尊者,此人比冯不八还要不好惹,心想今天真是做择不得日子,只好强忍一口怒气,不料陈不丁却自做聪明的大声道:“不对,不对,是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馆、喜鹊阁、卯字五号房,后面两项,他说错,他说错”话未说完,众皆哄笑。

而他也发现他的“夫人”冯不八,眼光发绿,正盯着他,好像当他是一只黏在肉上的苍蝇一般。

陈不丁现在真的“知错”了。

花枯发也不想陈不丁出丑当场。

。他也想赶快把气氛弄好。

所以他找假话题。

“这几位是……”他知道张炭年纪虽轻,辈分却高,大家都不敢得罪这个黑煞神“不知你的朋友高姓大名”张炭正想引介,忽听有人打雷一般的说:“对了,我姓高,名叫大名。”

第二十章棺材,又见棺材

“八大天王”来了。

他正是“八大天王”高大名。

“八大天王”是一个人,而不是八个人。

眼前这个人,要比唐宝牛更高,比唐宝牛更壮,比唐宝牛更有气派。

他就是“八大天王”高大名。

唐宝牛一眼望去,就觉得这人横着竖看都着不顺眼。

“看他神气的样子:“唐宝牛不耻的道:“这种人必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方恨少大有同感:“难怪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他好像在那里见过,原来他倒跟你像了八分:“唐宝牛恼了,正待发作,张炭却道:“你可知他有那”八大“丁”“他?”唐宝牛没好气地道:“他头大:“没斜张炭拍手笑道:“对了,他的头比谁都大,而且比谁都硬,跟他交手,可要对他的”铁头功口防着点。“方恨少奇道:“人说练”铁头功口定必脱发,不是光头也是秃子,这人怎么还满头黑发+。”“他?“张炭几乎是咬着力恨少耳根的道:

“他戴假发。”

“假发?”

“对,他自己黏上去的。”张炭道。

“不要脸:“唐宝牛更瞧这人不顺眼了。”戴假发有什么不要脸:“张炭笑道:“隋唐时候,不知有多少文人雅士名流达官贵人名妓,兴着戴假发假眉假胡子呢:“温柔兴致勃勃的间:“那么,这人其他”七大“又是什么?”

“他?”张炭如数家珍:“鼻大、拳大、嘴大、名大、命大、脚板子大,还有一大,不便告诉休。你别小看他这八大,其实都有点真本领。”

温柔不依,推推搡搡的扯着他道:“你告诉我嘛,快告诉我。”

张炭这次忙不迭摇手:“告诉你?开玩笑:不能不能。”

方恨少自作聪明:“我猜是胆大。”

“大你个头:“张炭笑啐道:“他的胆子最小的了:“温柔咋舌道:“这么高大个既却胆小?”

唐宝牛这才对“八大天王”有些“好感”起来:“好眉好貌长沙虱,这并不出奇,样子对称,貌德俱备的人,本就没几个。方恨少颔首道:“对了像你和高大名,却有点货不对办。”

唐宝牛这回真的气了:“什么?”正待发作,却被一阵吹打喧嚣之声打断。

他们初以为是贺寿的音乐,心忖:这花老头儿倒是要把一场大寿办得冠冕堂皇。“八大天王”正跟花枯发大声贺寿,说:“你老的贺乐那里请来的?奏得也特别:“花枯发堆满笑容,闻语却呆了一呆,道:“不是你给老夫贺寿的班子么?”

“我?”八大天王大嘴一裂,笑道:“我那有功夫办这些事儿?”

老枯发道:“说不定是尊夫人”一叶兰佟女侠的好意吧?”“你是说劲秋?

“八大天王嗤啦一笑,笑声倒像十足了唐宝牛:“她连家都没心神打点,一味嗜赌,我都十来天没见着她了。”

这时乐声渐近,细听之下,隐隐有点不对路。

这音乐听去尽是哀凉,像悼魂似的一催一放,曲折间痛心不已,那有什么喜乐可言?

这时,张顺泰又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

花枯发不想败了语要的兴头,心中打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沉着应付,一把捉住张顺泰,间:“什么事?”

“棺棺棺棺棺”张顺泰语无伦次。花枯发白眉一剔,随而沉压到盖上,在眉心挤出一个刀刻般的“川字”:“官差来了?”

“不是官差,”张顺泰摇手摆脑以助表达:“而是棺材:”“有人送一口棺材,给您老贺寿来了:“口口口一副黑漆的棺材,上面写着花枯发的名字,居然还有”孝子“捧着花枯发的灵位。花枯发平时最迷信。今天是他大寿的日子。这分明是触他的霉头。他几乎是冲出去,把那一干吹打哀乐的人打得人翻马卧,抓住几个人来逼问:“你们为啥要这样做?”

“是有人给银子要我们送这一口棺材来的。大爷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给你的银子?”

“一位穿大红衣袍的大爷……他给了我三两银子,我便当了孝子。”

“他?”

花枯发一听,在大宅子前握紧了拳头。

王小石刚闻有人送来一口棺材的时候,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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