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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盖弄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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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犹在怔愣之时,天空已是数不清的船只战甲,装备精良的士将他们团团包围,蒙德里安的米莎乐号如一团黑云倾轧而至。
  千钧一发,前一秒对准自己的弹筒却调转方向,几句谈笑间局势完全逆转。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蒙德里安不可置信,失控尖锐。他大吼道——
  “他今晚安排的这么精妙,蒋泽端,你究竟是被设计进圈套不自知,还是自愿做了他的诱饵!'
  “是不是想知道关于蒋泽端身上的秘密?他为什么晕倒?为什么发病?为什么睡梦时会重复喊一个名字?是不是在好奇,他到底是人,还是你的同类?”
  “你想了断?了断什么?是不是想知道关于蒋泽端身上的秘密?他为什么晕倒?为什么发病?为什么睡梦时会重复喊一个名字?是不是在好奇,他到底是人,还是你的同类?”
  短短几句话,每一句都把蒋泽端砸的更眩晕些。他茫然看着发生的一切,丧失了思考能力。
  蒋麓说,“把他锁起来。”
  蒙德里安额头上锁定着数十个红点,他却犹在哈哈大笑,状如疯魔。他举起手,脱下风衣,掉出那把细长的金色长枪。
  “可以放心了吧。”他耸耸肩,指着自己单薄的衬衫和西装裤,又扭身转了一圈,“我这可藏不下金枪了吧。”
  场面已被完全控制。三座星际船收回弹筒,从天而降。狭窄的小巷外整齐停靠着这体型庞大的巨物,缴械的战俘被押送过去。蒙德里安被锁住双手,屈膝跪地。蒋麓一把扯起他的头发,居高临下道,“了断什么,我说了算。”
  然后。
  蒋泽端紧紧攥紧手心。指甲深陷皮肉而无觉。
  然后他的大脑因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产生了应激保护,一段完整的记忆收尾相连,丢失了中间最关键的部分。使他清醒后短暂忘记了蒋麓已死的事实。
  可现在,他必须让自己在这一团乱麻的现实中区分真相和谎言,梳理出一直被隐瞒的线索。直面那晚的真相……
  蒋泽端坐在舒适的沙发中,房间放着轻缓的音乐,可他的脸色却并没比刚刚好上半分。蒙德里安对他的质问让他混乱。
  他是现场唯一一个不在状况的傻瓜。他有太多疑惑,却又想起蒋麓对他说“你相信我”后问不出口。
  蒋麓为他盖上毛毯,抓过 男人轻颤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爸爸,你是不是想问我些什么?〃
  〃……我们现在去哪?“
  “星盟。”
  带着麾下的手下和俘虏直接降落在星盟,以及不知等待增援的多少兵力。蒋泽端身形一晃。”你刚刚承诺过我。“
  “是的,爸爸。”
  “但你还是……”
  “只要您成全我,我也会成全您。”蒋麓从半空拉开虚拟储物箱,拿出一个小药瓶,“您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是我还有些一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而我保证那些事不会触碰您的雷区。”
  望着那双深井一样的眼睛,蒋泽端沉默片刻,“我想知道蒙德里安对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蒋麓把药递了过去,“……有些事情,如果我们知道结果注定会带来痛苦,那为什么非要知道?就像我,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去主动求证自己的身份。”他柔声说,“我不想任何事情对您造成伤害,爸爸。”
  蒋泽端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悲哀,“你不是我,蒋麓。你不可以如此傲慢的为我做任何决定。至于你所说的伤害,在我已经产生怀疑的前提下,自欺欺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痛苦。”
  蒋麓看了他一会。
  “我原想为您把一切对您造成伤害的可能性擅自收割起来。亲身体会,傻子要比聪明人快乐的多。但既然您觉得自我欺骗本身要比事实更痛苦,”他把蒋泽端搭在额前的发抚开,“我会如您所愿。”
  “您现在情绪太紧张了,爸爸。”那双冰冷的手缓缓移动到他的眼前,盖上眼睛,“把镇定药吃了,好好睡一觉。乖。”
  柔软的唇将水和药过渡到他的口中。结束了这个湿淋淋的吻,蒋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谢谢您对我展现的毫不怀疑。”
  蒋泽端幽幽醒来。表盘上显示距离星盟已经很近了,而蒋麓不在房间。
  他和蒋麓,一队侍卫以及被押解的蒙德里安一起乘坐的是空间最大的米莎乐号。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士兵,“首领正在审讯蒙德里安。”
  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下层层台阶,一条冗长幽深的走廊,拐角,一扇铁门。门前没有守卫。
  米莎乐号录入了蒋泽端的信息,他凭借指纹可以打开所有房门 。蒋泽端站在门前几秒,将食指贴了上去。
  门无声的开了一丝很小的缝。
  他的视野看不到全部,只能看见一双被拷锁的手。
  “……我问的是你。”
  “我已经说了,”那双拷锁在一起的拇指打着圈,“蒋泽端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精神方面,你更应该去请教相关专家。”
  “蒙德里安教授,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目前的处境下一再挑战对手的底线。恕我直言,你现在就像电影中愚蠢的反派演员。”蒋麓说。
  蒙德里安饶有趣味,“哈哈,是吗?你,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机器人魔头,我,功勋卓著的人类科学家。仔细看看演员表上,反派究竟写着谁的大名?”
  “不用看。这出戏的一切,我说了算。”
  “好吧,好吧。”那双手反过来摸着锁链,“何必纠结这种无聊的话题?反派就我来当,那又如何?救世英雄总被质疑细枝末节,奸佞小人也总有人为他叫屈。正愁科学家首富没什么特别,正好你在不久的将来为我编排一切,让我名垂千古。”
  蒋麓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落,一声枪响。
  蒋泽端放大的瞳孔里,那双动作不停的手猛的一颤。
  “蒙德里安教授,您很有趣,”蒋麓语调轻快,“但我向你保证,下一颗子弹不会再偏离你的脑袋三厘米。”
  “……”
  “我们回归正题。既然你含糊其辞,那我帮你划定一下范围。”
  “……”
  “告诉我,蒋泽端究竟是谁制造的?”
  蒋泽端贴着门框的头皮炸了起来。
  制造。
  门内沉默两秒。
  “是谁告诉你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二个问题。“
  “……”
  “据我所知,你从七年前开始让蒋泽端服用一种‘营养液’。这种营养液看似和普通安神的药剂不同,但其中的一种QHIH成分,其实是人工智能的一种物质材料。你给他喝这个的目的是什么?蒋泽端莫名其妙的发病和这个东西是什么关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蒋泽端是机器人的?你告诉我答案,我就告诉你答案——不用拿那杆子枪吓唬我,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你想知道的答案和蒋泽端的病,可是一辈子都无解了。”
  蒋麓沉默两秒,“老实说,我认为你现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表现非常无聊,也许是我表现的太有耐心?……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之前他身上的诸多异常已经让我产生强烈的怀疑。今天上午他再次昏迷,“苏醒”后完全是出厂时调试机器人的状态……我问他你的型号是什么,他回答我,772。”
  蒙德里安唔了一声。
  蒋麓声音带上危险,“现在,我的部分说完了,教授也该开始了吧?”
  “……你我都知道如今人工智能的意义很复杂。不同的制造者因需求不同,机器人所扮演的角色就会不同。举个例子,拿我来说,机器人只是一个宣泄的玩物,永远不会有更深层次的价值。但也有很多人,真正把机器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朋友,生命重要的角色。总而言之,机器人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服务人类,只是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机器人与人类以假乱真的相似度让这种服务的层次变得多元,拓展到情感或更深的方面。我不知道你对于蒋泽端来说是哪一种,哦,这是题外话。同样的,一个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机器人一定会和他人有联系……你问我蒋泽端是谁制造的,目的是什么……你有没有思考过蒋泽的社会关系?他有一对享誉世界的父母,你有没有对他们做过了解?你如果有所了解就会知道,这对长者虽然在学术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但本身对人工智能具有相当的警惕,屡次公开劝告人类警惕泛人工智能化。你觉得他们会同意谁为他们制造一个机器人儿子吗?“
  “……”
  “我只是在提醒你, 年轻人思考问题不要那么简单。”蒙德里安徐徐说,“现在,你已经知道蒋泽端是“假的”了。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其实与他关系最密切的父母,还有实力雄厚的蒋氏家族,从很久以前,就全都是为人类社会服务的假货……“
  蒋泽端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
  他抓着领口,身体震颤着发抖,拼命想将氧气吸入肺部,可就像被人攥紧了脖子。濒死的窒息感如此强烈,他发出微弱的嘶哑声——
  铁门打开,蒋麓冲他飞奔过来——
  蒋泽端事后回忆那一段完全没有印象。他只记得视线猛然变黑,整个人如坠深海。却在完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伴随着颈部一阵剧痛被被捞出水面。
  他抖着嘴唇,模糊视线中的男人将针管从他颈中拔出,眼中的情绪无法形容。
  蒋麓把他从地上慢慢抱起,刚准备抬脚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看看你,早知道父亲站在门外了,怎么不让他进来?你看这样,多不好。”
  二人回头。
  原本拷坐在电椅上的蒙德里安扔掉手铐躬身站起,而在他躬身站起的瞬间。
  就在这瞬间。
  蒋泽端今夜耳边第二次擦过一声划过长空的尖啸。
  他在蒋麓怀里击中了。子弹贯穿人类的肉体,却无法穿透机器人的铜墙铁壁,听到铁与铁碰撞声时,蒋泽端感到庆幸。
  蒙德里安举着一只极小的银质手枪——那枪不能杀机器人。
  只能杀人。
  他举着枪,疯狂大笑,整个人癫狂如魔,“蠢货!被我耍的开不开心!哈哈哈哈哈哈!”
  温热的鲜血从他体内不断流出,那是属于人类的,鲜活的血,他感到蒋麓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可是那触感变得麻木,他的眼皮很沉,可是蒙德里安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是穿刺着他的大脑——
  “我以为万事俱备?我自信满满?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呢?!是多自信敢把我带进我的米莎乐号,是多自信竟没搜我的身?哈哈哈哈哈,感谢你正好开到星盟,只要我给星盟打个招呼,一落地正好把你的废物团伙一网打尽。”
  蒋麓低头望着自己,那种眼神让他比身体的伤口更疼。
  “还机器人!哈哈哈哈哈!狂傲!蒋泽端怎么可能是机器人,他当然是人!掌握的信息寥寥无几,就敢来跟我要什么真相?“
  蒋麓沉声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啊!你可以试试。”蒙德里安举着枪往前走了两步,“我没有金枪,杀不了你。但我现在就能对他再来一枪。我们要不要比一比?谁的速度快?”
  一阵狂风吹来。蒋泽端竭力睁开眼,蒙德里安拉开了甲板一侧的备用门。
  “跳下去。”他指着门外未知的高度,“用你的命换他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蒋麓一直没抬起头,他温柔的望着他,就像蒋泽端一样不敢把眼睛闭上一秒。
  “你放心,我花了这么多年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让他随随便便就死在这。再说,”蒙德里安摇了摇手枪,“你别无选择。你大可以现在叫人,或者扬一扬你的戒指——大不了同归于尽嘛!”
  蒋麓不说话了。
  蒋泽端用尽所有力气抓着他的手。前半生所有的情绪,都不及这一刻分明。
  不要。
  不要。
  不要。
  求求你不要。
  于是蒋麓把他抱的更紧了些,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放了下来。
  视线一片模糊。他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那双带着无尽温柔和眷恋的眼睛。
  “您还没说过您爱我。”蒋麓把嘴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蒋泽端嘴唇剧烈颤抖,千万句话炸裂胸腔中,他想叫,想喊,可恨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算了。”蒋麓弯起眼角,眼中晶莹一片。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指尖慢慢下滑,抚上他的无名指,和那枚冰冷的戒指。
  他轻轻一按,哒的一声。
  “您自由了。”
  戒指滚落下去,就像他用尽所有力气,却无法让蒋麓停下来。
  在蒙德里安再一次开枪催促后,他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现在离星盟多远,这里又是多高,蒋泽端甚至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从沾满鲜血的地面撑起身子,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我最爱您。”
  那个模糊的人影说完这句话,变成一块跃起的光斑,一个闪烁,消失在视野。
  心口传来一阵无法言说的剧痛。
  蒋泽端身体顿了一下,向后倒去。
  ……
  在这个孤冷死寂的夜晚,蒋泽端空洞的睁大双眼。
  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坐起。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摧枯拉朽的剧烈咳嗽起来。
  下床,窗外一团漆黑的景物死气沉沉,看不到一点月光。
  第一,蒋麓已经死了。
  第二,我不是机器人,我确实是人类。
  第三,我被人控制,我的大脑里有“两个人”。
  第四,林麓是谁?
  一环一环,梦境和现实,欺骗和真相,蒋泽端和林麓。他闭上眼,压下所有情绪,理智的分析着。当线索变得不再那么模糊,他发现了目前唯一可以凭借自己发现真相的可能。
  梦。
  身体里的第二个人,通过梦境这种方式,传达了他想说的一切。也正是梦境,让他与林麓彼此重叠。
  但“我”到底是谁?
  我是蒋泽端,还是林麓,或者,都不是。
  苦楚阵阵涌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忽然看到自己床头挂着的那件风衣——那是蒋麓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把风衣拿下,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一声微小的啜泣后,蒋泽端流出了失去蒋麓后压抑到此时的眼泪。
  他跪在地上蜷缩着,将那件风衣紧紧抱在怀中,像抓住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他的手指顺着布料不断抚摸,像要感受那人残留的温度。
  忽然,蒋泽端的指尖碰到了什么。
  那是一直藏在内袋最深处的一块小小的芯片,记录着蒋麓“最快乐的记忆”。


第52章 
  他清晰的记得那天,蒋麓把这枚芯片放入他的掌心,说这里装载了他最幸福的回忆。他们一同坐在草地上,面前是清澈如缎带的溪流。他记得热烈的阳光和温柔的吻,还有他们在黑暗中渴求对方的疯狂。
  恍如隔世。
  他痴痴盯着掌心中那个小东西,一动不动。看着看着,蒋泽端忽然觉得自己正在透过这冰冷的物体在与那人对视,甚至就在面前。他擦了擦眼睛,向窗外看,又觉得隐藏在黑暗中漆黑一片的树丛也是蒋麓。
  这里,那里。都是蒋麓。
  “你……你还好吗?”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蒋泽端脊背一僵,本能的将手背在身后。
  门开了一道小缝,露出一张带着紧张和尴尬的脸。“我路过,想看看你又……发病没。”
  路路推门走了进来,站在蒋泽端面前欲言又止道,“你,你现在是蒋泽端还是……”
  面前的人面色冰冷,望着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凶狠。“出去。”
  路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好的,你是蒋泽端。”
  他又看了看那只背在身后的右手,挠了挠鼻子调转目光。
  当看到“林麓”和自己长相如此相似后,路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恐慌。他直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深陷一场阴谋。更恐怖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卷入,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但心中隐隐响起一个声音:这一切,都和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男人有关。
  他无心睡眠,更不敢向蒙德里安索要答案。所幸今晚蒙德里安并没有叫他上楼侍寝。在客房辗转反侧了半夜,他终于忍不住爬起,悄悄来到蒋泽端的卧室。
  本想看看“”林麓“”会不会出现,没成想,男人正半跪在地板上,将绝望到极点的哭声压抑在一件衣服中,哭了很久。
  当他起身拉开窗户,将半个身体探出眺望时,路路终于没忍住出声。
  蒋泽端眯了眯眼,重复道,“出去。”
  之前,蒋泽端要么昏迷,要么过于虚弱,虽然承认男人确实容貌出色,但路路并不觉得自己和他相差太远。再加上想到二者的“情敌”立场,路路和他说话时总是不自觉的想在心中与之比比气势。
  但是现在。即使男人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眼角泛红一片,整个人都带着几分病弱,可丝毫不减那久居高位的强大气场。这让路路有些退缩。
  但想到刚刚在密室中诡异的相框,他还是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色厉内荏道,“喂,这段时间,可都是我在照顾你!你倒好,见到我,总是‘出去’,‘出去’!”
  蒋泽端目光更冷。他忙道,“真的!你忘啦!第一天醒来,是谁在给你端茶倒水,打针吃药?是谁整夜无心安睡,一遍遍跑来视察你的情况,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理直气壮的气焰在蒋泽端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垂下头,“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为什么在这?”
  “我……我……”话在嘴边滚了几趟。终于,路路一咬牙,“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个人!〃
  “……谁?”
  “你一定知道的。”路路压低声音,“他就在你身体里,对不对,林麓?”
  听到这个名字,蒋泽端不禁向后一退。
  “看,你知道。”路路抱臂,“所以收起你的傲慢吧。我比你想象的可知道多的多。”
  “……是蒙德里安告诉你的?”
  “不是。我发现的。”
  路路刚说完,忽然后悔了——面前的的人已经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掌握的信息看来不比他多多少,自己怎么傻到来找他?万一让蒙德里安知道了……路路嗖的从沙发站起,“我是来找‘林麓’的。既然你现在不是,我走了。”
  他刚起身,就被蒋泽端一把扯住胳膊,力气之大让他一惊。
  “你找他想做什么?”蒋泽端直视着他的眼睛,“找他帮忙?这副身体的主人是我。”
  “……那可不一定,”路路一愣,伸手去解救自己的胳膊,“你现在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过不久就会被完全取代了。”
  刚一说完,他的胳膊被攥的更紧了,疼的他嘶一声。“松手!我打你了啊!”
  蒋泽端一字一顿,“被完全取代,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人失魂落魄的表情,又想到他刚刚跪在地上的画面,路路一时有些心软。
  他哼了一声,朝蒋泽端胸口使劲一推,“……说了让你松手!”蒋泽端被碰触伤口剧烈咳嗽起来。路路又紧张道,“你小声点!别把他叫来了。”
  蒋泽端喘息着抬头,“……看来你怕他。”
  “……靠?我怕他?”
  “请你告诉我,把我彻底取代是什么意思?”
  “……那你先发誓,你绝不会告诉蒙德里安我今晚来过。”
  “我发誓。”
  “以你最重要的人发誓!”路路不依不饶。
  蒋泽端垂下眼睫,“……我最重要的人已经死了。”
  “你想起来了!”路路惊讶道,原来这就是他哭成那样的原因。
  他便又心软了些。“算了算了,那就告诉你吧。先告诉你我不是怕他,我只是同情你。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等过一段时间,蒙德里安会给你做一个手术,彻底治好你的脑子。他现在就在白天黑夜的准备这件事。“
  “……做手术?”
  “对啊,治疗你精神分裂的手术。你现在喝的营养液,就是一种辅助治疗,但见效很慢。蒙德里安说,他等不及了。再说,你难道没发现,你这几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想了想,改口道,“不,是“蒋泽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营养液……
  他终于知道,喝了这么多年的营养液。功效竟是夺走他的意志。
  不是药,是毒。


第53章 
  蒋泽端本应不可置信,怀疑或愤怒,但比之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其他事,这个新发现却显得不过如此。
  他闭了闭眼睛,平静道,“虽然我们彼此并不熟悉,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呃,没事,没事。”路路挠了挠自己的脸。“那个,刚刚又口误说成精神分裂,其实吧……”
  蒋泽端看着他。
  “嗯……你脑袋里那个林lu,lu是哪个lu?”
  “上林下鹿。林麓川泽的麓。”
  “那就对了。”路路说。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我告诉你,林麓其实确有其人,他真实存在过。你们是两个分别存在的个体。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用他的脑子装进了你的脑子才能解释。而绝不是什么精神分裂。”
  “……”
  路路看着他的反应,比他更急,“你忘了?你不是和他还认识吗?”他简直想把照片拿来摆在他面前。
  蒋泽端只是沉默看着他。
  路路的说法和他一直以来的猜测不谋而合。可让他一直疑惑的是,如果林麓确有此人,自己又和他认识,那他为什么毫无印象?再说,将一个人的大脑放进了另一个人的大脑里,这种操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这种情况,只有这种假设是最合理的。
  “你所知道的信息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多,”蒋泽端在他对面坐下来,“……可不可以请你,再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林麓的事?”
  没成想,路路一听,“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
  “你们不是公用一个大脑吗?!”他忍住没有说出照片的事,“就算你不记得现实中和他认识,可你难道不能看到他的记忆吗?为什么不通过他的意识,来直接了解这个人呢?〃
  “……了解林麓对你很重要?”
  路路严肃地说,“重要。”
  “原因?”
  “原因……原因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这是我自己的需求,和蒙德里安无关。”
  蒋泽端想了想,“我可以告诉你有关林麓的事。因为,我也有求于你。”
  “……什么?”
  “我想请你给我找两样东西。”
  “如果是一台智脑,我可办不到。”
  “我要一本纸质笔记本。”蒋泽端确实有通过林麓的回忆了解他的想法,这和路路的建议一致。他要有目的的进入那些梦境,在自己越来越少的清醒时间进行记录和梳理。而使用电子产品太容易被蒙德里安监测到,“第二,我要一只显象仪。”
  “第一个好说,第二个……显像仪,我现在就有。不过你要它干嘛?”
  蒋泽端说,“原因,恕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这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路路看了他一会,一咬牙,从半空拉开虚拟储物箱,拿出了一只一指宽的银色薄片,“仅限今天一晚上,明天早上我过来拿。”
  蒋泽端伸出左手接过。又在背后转移进了右手,和蒋麓的记忆芯片紧紧握在一起。
  路路沉默一会后问,“……蒋博士,那件事,你怎么又想起来了?你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疯了。”
  “……那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大脑出于自我保护而造成短暂失忆。我并没有真的忘了。”
  路路纠结半天,忍不住问,“我很好奇,你这么……无欲无求,当初把“它”造出来是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让蒋泽端不知如何回答。
  一直以来,他都理所应当的认为原因是更新774时灵光一闪,终生不婚的他总要给父母一个交代。但此刻想来,蒋泽端忽然发现自己从没想过当时为什么当时突然就“灵光一闪”——他从不是冲动的人。
  见蒋泽端不说话,路路又问,“诶,那个,他真的领导机器人发起暴动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外面的人说的乱七八糟。”
  刚问完他就意识过来,这不是戳人家伤心事吗!
  没想到,蒋泽端问,“外面的人还怎么说?”
  “还说……”路路想了想,“也就那些,你能猜到啊。而且这段时间我没出过门,知道的也不太多。哦,不过有一点,现在外面挺乱的。”
  “乱?”
  “嗯。在好几个星系发生了好几起暴力冲突事件。但是吧,这些消息刚一出来,没过几秒就被立即删掉了,没头没尾的。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标题,应该根本就不知道。”
  “……”
  “等等,”路路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该不会,越来越多的机器人觉醒了,这都是他们在……”这个设想很可怕,他闭上了嘴。
  蒋泽端也因这个猜测陷入沉思。
  路路等待片刻,觉得他今晚不会再开口了,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休息吧……希望明天看见的还是“你”。”
  蒋泽端拉住了他,认真对他道,“谢谢你。”
  那双眼睛让路路呆了几秒。他随即扭过头胡乱转移话题道,“不用!我就是同情你……你儿子叫蒋lu是吧?他那个lu是哪个lu?我才发现名字念路的挺多的啊,林麓,蒋lu,我也叫路路,不过我真名不是这个,这是蒙德里安给我起的,算个艺名……靠!”他突然骂了一声。
  他想起了相片中那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在这瞬间明白了——什么“路路”!蒙德里安对着自己这张脸!一直以来,叫的都是“麓麓”!
  他恍然大悟又不寒而栗,骂了几句后发现蒋泽端还是没说话,便以为自己又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忙道,“不想说算了。我就随口一问,算是……学术采风。”
  “没事,”蒋泽端呼出一口气,慢慢说,“蒋麓的麓,就是林麓的麓。”
  “啊?“路路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你,当初为什么也给他起这个字啊?”
  是啊。
  巧合吗?
  那天灵光一闪,怎么就决定用这个字了?


第54章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路路说,“呃……那我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门轻声关上,归还蒋泽端和一室寂静。
  插入芯片时,他的手指一直无法抑制的发抖。
  他不知道蒙德里安是否在某个角落安放了摄像头,又或许他已经把今晚的一切尽收眼底,下一秒就可能冲进卧室,使他再度昏迷。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很平静,也不再担忧和恐惧。
  即使蒋泽端很清楚,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手术一旦完成,这个叫蒋泽端的灵魂便会被悄然取代,属于他的一切被抹煞,而世界依旧是这个世界。
  但总有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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