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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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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就没有拦着他们,他们爱进天宫,就进天宫。”风仪恢复成原先的懒散模样,将头扎在枕头里,他的声音从枕头里面传出来,显得有些沉闷。
  他要真是这么想的,就该和宫翡明明白白地说。书怀感到非常无语,风仪这脾气太臭,谁知道宫翡看上了他哪一点,反正在书怀眼里,风仪浑身上下就没几处值得夸赞的地方。
  书怀不讲话了,风仪也不主动开口,瞧他一动不动的模样,书怀疑心他是睡着了,只好起身离开,而就在这时,晚烛突然提着灯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小叫,喊着书怀的名字。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风仪从床上弹起,原来他根本没睡着。
  “这是冥府,又不是你家,你婆婆妈妈做什么?”晚烛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视风仪的意见,转过脸来对书怀道,“存雪在严恒睿身上注入了灵气,你须得当心着些,他们说不定又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此事一定不是她亲眼所见,估计是思霖看见了什么,托她转述。书怀想着思霖一直在盯着存雪那边,应当看到了许多,不该只告诉晚烛这一句,便多问了两句,结果却把晚烛问急了,原来思霖确实只对她讲了这一句话,旁的事半点儿也没提。
  杯子精怕是在走神,光听到了这些,书怀无可奈何,觉得存雪莫名其妙,这家伙分明就是看不起严恒睿,平白无故的往他身上注入灵气干什么?况且严恒睿要的是人界的皇位,他又不需要灵力,他找存雪要这东西,又能起到何种作用?书怀瞟了床上躺着的人仙一眼,笑道:“对于存雪,你似乎比我了解的更多,这回他想做什么事,你不妨说说看?”
  “我为何要知道他在做什么?”风仪懒得回答,便虚情假意地敷衍,“你聪慧绝顶,耳聪目明,这点小事你定能尽数看穿,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
  他又不愿意讲话了,书怀哼了一声,推门领着晚烛出去,风仪把薄被往上一拉,蒙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宫翡就在外头守着,书怀一走她就进来,刚一进屋就看到风仪那副死人相,顿时心头火起,扯住风仪的被角,猛地一下掀开。凉风灌进风仪的衣衫,饶是他寒暑不侵,也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他强忍着不睁眼,他还在赌气,想等宫翡先示弱服软。
  宫翡哪里会照他的想法行事,她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风仪想象中的她,在这时候该会不知所措,温声软语地询问对方是否仍在生气,接下来风仪只要摆出一张冷脸,她绝对要感到惊惶,从而率先道歉。然而真实的场景却与想象当中的截然相反,宫翡不但不慌乱,甚至还暴躁起来,扬起一掌盖上了风仪的后脑。风仪被她给拍懵了,骤然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的墙壁,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而宫翡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若是再不起来,以后就休想再见到老娘!”
  “……”
  风仪猛地一翻身,弹了起来。
  要是让书怀看见他这副样子,估计又要大肆取笑他了。
  白昼很快就过去,夜晚过得同样很快,书怀感觉自己不过是闭了闭眼,结果再睁开双目的时候,居然听到鬼使说外面天亮了,喊他赶快去人界看着思霖和燕苓溪。书怀揉了揉腰,勉强撑起身子跳下地,一阵冰凉从足底传上来,引得周身一阵战栗。墨昀拿着一只果子出现在门口,略带责怪地看向书怀:“又不穿鞋就下地?”
  “有穿的,你没看到而已。”书怀一本正经地作虚弄假,好似他脚上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鞋子一般。墨昀压根不信他的鬼话连篇,三两口吃光那颗小果子,大步跨到书怀身旁,把人打横抱起,又抛回了床上。书怀嫌他粗鲁,又磨磨蹭蹭一会儿,这才穿戴完毕,拖着脚步走去洗漱。墨昀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一颗果子,吧唧吧唧嚼着,书怀听着嘴馋,但不想吃果子,先前那股腻烦劲儿过了,如今他又觉得大鱼大肉是人间瑰宝,想去买几只烧鸡烧鸭解解馋。
  可惜有心事的时候,再好的东西摆在面前,人也吃不下去,书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若有所失,但也不知道究竟丢掉了什么。昨天夜里仿佛又做了个梦,这次梦中的应是思霖,因为他看到了那只玉杯,然而梦中的情节却还是想不起来。能感到自己丢了什么、忘了什么,又偏偏搞不清楚,这大概是最烦人的事情之一。
  思霖坐在洞府之内,眼前晃动着光和影子,天神今日离开了那个小院子,和严恒睿一起到了别处,他们脚下的路煞是熟悉,思霖想他们可能是要在皇城内部转一转,存雪貌似转了念头,决定要帮严恒睿谋利。
  时候还早,街上没什么人,思霖被日光晃得昏昏欲睡,几乎想收回那一丝灵气。他没兴趣看别人闲逛,可他又担心收回灵气之后就要错过什么,因此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将他吹得清醒了一些,他听见燕苓溪在洞府另一侧走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想坐在角落里看看书,歇一歇脚。
  鬼使之前答应过思霖,要送燕苓溪去转生,但他同时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要思霖将严恒睿带回冥府。起初思霖觉得自己这是要一下往冥府送去俩人,还不太情愿,但听鬼使提起严恒睿的不是,他又感到用严恒睿来换燕苓溪,是一件划算到不能再划算的事,于是他答应了与鬼使做交换。为了让燕苓溪回到正确的路上,这几日累一些又有何妨?思霖扯了扯嘴角,把注意力放回严恒睿那边,却看到存雪凝视着严恒睿的双眼,一手搭在他肩头,两厢静默,谁也不曾发出半点儿声音。
  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思霖皱起眉头,几乎要怀疑这位天神有什么奇特的嗜好,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存雪突然笑了。
  “原来如此。”天神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严恒睿的肩头,顷刻间他们身旁的景物转换,思霖惊恐地发现,他们竟出现在了自己藏身的洞府附近。双目一阵刺痛,思霖连忙睁开双眼,冰冷的风从洞府门口汹涌灌入,一根冰锥赶在前头,直直钉入石壁。冰与石相撞,本应是前者崩碎,可坚硬无比的石块竟被那冰锥砸出一道裂缝。思霖来不及多想,侧身躲过来袭,一把将兀自怔愣的燕苓溪搂进怀中。后背传来一阵刺痛,温热的鲜血缓缓流下,燕苓溪嗅到血腥气,惊愕地睁大双眼,死死抱住思霖,而思霖面上并无表情,只不断安慰着他,生怕他受了惊。
  低笑声在身后响起,思霖回过头,但见严恒睿裹挟着冷气踏入洞府。他一双眼紧盯着被思霖护在怀里的燕苓溪,嘲讽道:“这便是天家血脉?朕的江山你也配得?”
  “人界已经不是……”燕苓溪开口反驳,话未说完,严恒睿猛地一挥手,冰锥堪堪从燕苓溪眼角划过,留下一丝血痕。思霖咬了咬牙,把燕苓溪护得更紧了些,严恒睿正欲斩尽杀绝,余光却瞥见一抹灰影,他向左侧一闪,回身对上墨昀。
  “人界早就不是当年的人界了。”小妖王续上了燕苓溪未尽的话语,“你在人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本王替冥君将你带回去。”
  “妖族也敢称王?”严恒睿有了存雪的灵气相助,比之前更加狂妄,他甩了甩手,握住一把凭空出现的刀,“且来试试,你有没有那个称王称霸的资格!”
  此举正中下怀,墨昀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第一天右脚踝磨破了,第二天左脚后跟磨破了:)我只适合做一个死宅。
  依旧是很少很少的一章,摸鱼摸不爽,心痛。


第109章 久别
  一旦知道有松动筋骨的机会,墨昀就绝不会放过,他跑得比书怀更快,书怀追到思霖的洞府之前,险些被他和严恒睿掀起的气浪撞翻,当即怒喝道:“墨昀!停下!”
  “我一停下他就要打死我!”墨昀高喊,一句话将罪责全推到了严恒睿身上。后者中了他的激将法,下手愈发狠厉,书怀没了办法,只好冲上前去,将墨昀扯了回来,自己对上严恒睿的刀。
  严恒睿手中那把刀乍一看与存雪的没什么区别,然而定神细视,便可发现在它身上并没有强劲的灵力。它的主人本就没有灵气,它也一样,充其量只是个仿制品而已。
  书怀与严恒睿交锋,却只防守而不攻击,思霖的这处洞府虽然偏僻,但也未曾离开皇都多远,他顾忌着城中的百姓,未敢搞出太大动静。他有所顾虑,然而严恒睿与他不同,跟在严恒睿后面赶来的存雪更是与他不同,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你出一招我出一式,硬是把山中树木摧折了大半。
  “你疯了吗?这还在人界,不是天宫!”书怀既惊又怒,恨不得一剑斩下存雪的脑袋。存雪听到他骂自己,仍然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能触动他,他心里大概觉得人界乱了就乱了,横竖干扰不到他,再乱一些也无妨。
  他装聋作哑,书怀不可能配合他,既然他想找人痛痛快快打一场,那就奉陪到底。书怀将剑一收,转身引着存雪向远处奔去,存雪略一怔愣,旋即笑道:“你为何总是想与我玩一场请君入瓮?”
  “既然你能看出我对你用计,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中计。”书怀头也不回,对他冷嘲热讽,“是你主动跳进我的圈套,我再做出什么,那都不是我的错处。”
  想和书怀争辩,存雪是赢不了的,他早就厌烦了与人争论,听书怀语气不善,便收了声不再应答。书怀说得没错,他就是在玩一手请君入瓮,而存雪明明知道对方将瓮摆在自己眼前,却不得不跳进去,过一遍滚烫的热水。不过存雪自信书怀的热水烫不死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悠闲。
  存雪跟随书怀离去,严恒睿却没有跟着他一起走,他对思霖的仇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如今有了复仇的能力,他最先要报复的就是这只夺取他躯壳长达八百年的妖精。他不识得燕苓溪,可他看思霖如此在意这个孩子,想必他对思霖而言十分重要,若是将他杀死,定能给思霖以重创。
  严恒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出了安全的范围。人之所以能称为人,正是因为他们有底线,失去底线的人是很危险的,并且他们残忍而无人性,早就不能算作人,倒是与禽兽无异。现在的严恒睿正在一步一步往这个方面靠拢,墨昀察觉到他的意图,拧起眉来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再看到燕苓溪。
  燕苓溪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他瑟缩在思霖怀里,一双手死死抱住对方。思霖趁严恒睿被墨昀拖住,一把将燕苓溪抱起,朝着冥府入口的方向飞去。他们的所在地距离冥府并不远,燕苓溪不过是眨了眨眼,转瞬间一个起落,自己就站在了一棵大树之前。这棵树的枝杈高高向空中延伸,粗壮的树干有合抱粗,不知它在此处静默伫立已有多久,才能有如今的参天之势。思霖看到这棵树,稍微松了口气,回头却看到严恒睿又追了上来,墨昀似乎很想采取强硬手段将其制伏,但冥君或许有什么要求,是以他想狠狠地打又不敢狠狠地打,只能在严恒睿将要伤到他人的时候轻轻一拦。
  想起之前答应过鬼使的话,思霖一阵头痛。他留在严恒睿躯壳当中的灵气确实能对之起到控制作用,但此时严恒睿体内也被存雪倾注了灵力,两股气碰撞到一起,多半是天神的灵气占上风,思霖相当于是和存雪过招,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够放弃,思霖硬着头皮,强行镇定下来,试图重新控制严恒睿。燕苓溪看他一动不动地望向那边,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立即害怕地攥紧了他的衣袖。思霖安慰似的伸手把他抱到怀里,生怕这个宝贝磕到碰到,双目却依旧紧盯着严恒睿。墨昀余光瞥见思霖的动作,暗自叹息一声,心道冥君千万不要得知他和思霖又动用了下策。
  严恒睿以为墨昀行将退却,正欲乘胜追击,挥出一刀,谁知方抬起手,手腕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垂落下去,急忙催动体内的灵气,不远处的思霖身子猛地一晃,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听到燕苓溪的低呼,墨昀忙回头查看,亦被思霖的伤势吓了一跳:“莫要逞强,本王足以应付他!”
  思霖勉强抬起眼帘,轻轻咳嗽几声,用宽大的衣袖盖住了燕苓溪的眼。殷红的鲜血从他唇角滑落,慢慢滴在翠色的衣衫上。严恒睿被这红色触动,突然暴怒起来,墨昀震惊地睁大双眼,忙不迭架住他挥来的长刀。在他体内的那股灵气渐趋微弱,思霖双眼一亮,再度控制严恒睿的躯壳,严恒睿不由自主地退了回去,长刀亦消散无形,墨昀松了口气,从半空中悠悠落回地面。
  第一次尝试着控制严恒睿的时候,思霖受到强劲灵气的冲击,那阵寒凉几乎要沁入他的四肢百骸,血脉都要冻结而停止流动。那凡人的躯壳,竟能容纳下这种东西,怪不得他还无法将其完全控制,这寒冷本就和生命不能相融。
  墨昀落地后,来不及细看思霖的伤势,他只想赶紧把严恒睿抓住,好减轻思霖的负担。看着一动也不动的严恒睿,他的精神稍有松懈,而就在他即将接近严恒睿的时候,原本静止不动的人突然又抬起了左手。思霖瞳孔紧缩,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呛咳,寒潮席卷林间,墨昀被它撞得发懵,下意识地抬手抵挡,可纵然他替思霖挡住了大部分寒气,思霖仍不免遭到侵袭,燕苓溪听见一声哀叹,覆在双眼上的那只手微微一沉。
  现下控制严恒睿的不是思霖,但也绝非严恒睿本人,和思霖一样,在严恒睿体内,亦有存雪的灵气,他接管了严恒睿身躯的掌控权,并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力。这灵力纵使强大,也没有可怖到足以毁天灭地,不过思霖本就不是什么大妖,若想对付他,用一点小小的力气就足够了。
  令人齿寒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存雪反客为主,倒引着书怀跑到了这边,书怀眼见思霖负伤,登时怒火攻心,狠狠地刺了存雪一剑。这一剑正刺中存雪左臂,他大半注意力放在严恒睿身上,不成想中了书怀的招,立刻惊异地回头,而严恒睿此刻脱离了他的掌控,刚想再次幻出长刀,却被一根灰色绳索牢牢牵制。紧接着,存雪将灵气从严恒睿体内抽离,他本想立刻抽身而退,但转念一想,书怀此行是为了将严恒睿带回冥府,何不再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想到这里,存雪阴森森地一笑,飞快地朝地面上拍出一掌。墨昀一愣,立刻提着严恒睿离开,破口大骂,骂死了存雪的娘。
  “够凶,够有气势。”存雪一击不中,便不再与之做过多纠缠,墨昀听到他的声音逐渐远去,“但你要记得,你有娘,我没有娘。”
  “他奶奶的!”书怀骂道,“没娘的孩子缺管教!”
  此语并未传到存雪的耳朵里,这只三窟狡兔再度成功脱逃。
  思霖将手从燕苓溪双目上移开,燕苓溪眼睫微颤,终于在适应了天光之后,望见了思霖的脸。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异常,但燕苓溪发现他的身影正在渐渐淡化,熟悉的慌乱掐住了少年的脖颈。这慌乱,他曾在父亲离世的那天感受过,曾在逃出皇宫的那天感受过,而现在它层层叠加,难以忍受的痛苦击溃了一直以来覆在脸上的坚强,热泪夺眶而出,燕苓溪嘶哑着嗓音,低声道:“别走。”
  “生老病死,人间常事,这是殿下您告诉我的。”思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微不可闻地说,“命途所致而已,是时候了。”
  语罢,幻影尽散,玉杯崩裂,墨昀袖间的玉盘猛地一震,他忙将之取出,但见其上黄色宝石碎成数片,金丝一并断开,于风中化作烟尘。
  燕苓溪呆呆地跪坐在原地,不愿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久之前他还在,怎么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他有时候喜欢捉弄人,这次一定也是在和谁玩躲猫猫,可没人想要和他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他为何还不现身?
  冥府的大门缓缓开启,晚烛伫立在门前,表情是少有的平静。
  她看着地上的碎玉,强笑道:“这是几个意思?”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吸了吸鼻子,脸上仍然挂着僵硬的笑容:“我小弟丢了是吗?”
  “是我的错。”墨昀低声回答,“我太过松懈,才让存雪趁虚而入……”
  “不是你的错。”晚烛打断他的话,上前捡起玉杯碎片,“老娘和存雪这梁子结大了。”
  严恒睿突然咳嗽起来,众人齐刷刷全望向他,书怀看到他就没好心情,当即冷笑道:“鬼迷心窍,耳聋眼瞎。你这般缠着他,你看他如何对你,如何对那小妖?事到如今,你难不成还觉得他是想帮你复仇?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有哪里值得他帮!”
  不待严恒睿做出任何反应,书怀猛地把剑一收,转身向冥府走去。晚烛将玉杯碎片收好,跟在他和墨昀身后,燕苓溪擦了擦脸,追到晚烛身旁,悄声问:“他还能回来么?”
  “能呀,再养个百来年就回来了,反正他的原身都在这里。”晚烛的语气听不出有多悲伤,仿佛思霖只是睡一觉而已。
  燕苓溪闻言一怔,他停了脚步,从袖中摸出一块碎片,怯怯地递给晚烛:“那它……也给你拿着好了。”
  “你还想带它一起转生吗?”晚烛失笑,“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你指不定已经投过好几次胎了,哪里还能记得他?”
  “我会记得。”燕苓溪认真答道。
  晚烛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伸手牵住他进了冥府。
  冥君也没料到突然发生变故,正紧锁着眉头坐在殿上。他照例问了燕苓溪几个问题,刚想大手一挥叫鬼使带他离开,却发现这孩子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这勾起了冥君的好奇心,他敲了敲桌面,叫对方回神:“本君脸上有何古怪,值得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看?”
  少年笑了,不卑不亢地回话:“您的眼睛,很好看。”
  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不过凡人少年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的,冥君只道他稚气未脱,并没有多想。
  “你倒是不像你父亲。”又观察了燕苓溪一会儿,冥君肯定地下了结论。燕苓溪是不像先前那位,他天生就不像一个帝王家的孩子,他心善又心软,在虎豹成群的宫廷当中难以生存。
  燕苓溪再次笑了笑,但这次他没有开口说什么。
  时辰已到,鬼使走下石阶,将燕苓溪带到桥头,晚烛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一路上与燕苓溪絮絮地聊天。鬼使低头看着脚下的石砖,上面花纹繁复,这是他走过许多次的路,是千千万万亡魂走过许多次的路,而在这条路上,少有人笑,向来只能听见哭。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汤锅还在桥头立着,桥下流水声潺潺。燕苓溪双手接过那只缺了口的碗,仰头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他又看了晚烛一眼,笑道:“你可得催他快娶妻,我还要认他做我爹呢。”
  晚烛嘻嘻一笑,冲他摆了摆手,少年转过身,跟着鬼使走入了前方的黑暗。
  文砚之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少年人总是会对没有转机的事情怀抱一线希望,思霖身死,燕苓溪怎会这么快就接受现实?作为一个十余岁的孩子,他能有如此态度实在不寻常,鬼使心里奇怪,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慢慢走过奈何桥头。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踩到一汪水,低头一看,这不正是燕苓溪方才所站立的地方?
  难怪他走得这般洒脱,原来那碗汤根本就没灌进他的嘴,而是被他喂给了桥面。这奈何桥头光线晦暗不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竟是谁也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果然还是个孩子。鬼使悠悠叹了口气。
  他躲得了这一次,难道还能躲下一次吗?
  在距桥头不远处,冥君和严恒睿并肩而立,鬼使瞟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地闪到了一旁,但两只耳朵竖了起来,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陛下,八百年很寂寞,可臣还有无数个八百年。”冥君远望着河上那座桥,语调淡淡的,没有多少起伏。
  “下次再到冥府,陛下就不认得臣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微微颔首,“陛下,珍重。”
  严恒睿无需鬼使带路,也没人陪他过桥,他从孟婆手中接过那碗汤,同样一饮而尽。文砚之盯着他,见他是真真切切喝下去了,他终于醒悟过来,准备给今生写下一个终结。
  只是他走了,为何自己心里还这么不舒服呢?
  鬼使看着冥君,酸溜溜地说:“哦,‘陛下’。”
  “你又怎的?”冥君恢复了老样子,不耐烦地挑眉看他,“过来,本君还没找你算账。”
  算账?有什么账可清算?鬼使冷哼一声,梗着脖子走上前去。
  随后,他就看到冥君从袖间掏出了一本熟悉的小册子。
  “这玩意儿,你眼熟不?”冥君将小册子卷起来,在鬼使脑袋上轻轻敲了敲,“说吧,你想本君怎样罚你?”
  这可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文砚之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大气也不敢出。瞧他半天也不敢抬头,冥君愉悦地笑了:“不说话?先给你记个大过,待日后想到什么重罚,本君再加倍罚你。”
  “属下……明白了。”鬼使的声音都在颤抖,恨不得即刻回到八百年前,砍掉自己写字的那只手。
  话音刚落,冥府外头突然炸开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冥君面色一变,笑意顿敛。
  “是那位仙君。”鬼使猛地抬头,“要属下去拦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真滴很麻烦。


第110章 救心
  风仪在冥府住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搞什么小动作,冥君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结果他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谓不惊人。但这声响大归大,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危害,冥君侧耳去听,发觉风仪好似是和谁起了争执,在冥府门前大打出手。
  这一整天,冥府门外就没有安静过多久,冥君暗自叹息,摆摆手叫鬼使去忙自己的事。风仪捅了天大的篓子,自有书怀去收拾,不用文砚之多管闲事。
  书怀刚回屋躺下,打算放松放松筋骨,结果脑袋沾到枕头没多久,又被外面的巨响惊动,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仿佛一尾受到惊扰的鱼。他这条鱼正处在由咸鱼向活鱼的转变阶段,而风仪在这个过程中无疑起了重要作用。书怀和墨昀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耐,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一定都盘桓着同一个念头,那就是来年要找风仪报这一响之仇。
  “你若是累了就先躺着,我去外头看看。”书怀想墨昀或许很疲惫,而且思霖的原身就在他眼前崩毁,这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冲击,在这种时候,还是应当先休息休息比较好。风仪那边用不着墨昀去对付,他顾忌着宫翡,不会闹出太大动静,他们两个在冥府外头折腾,指不定是为了哪件家务事。
  然而让书怀自己去忙碌,墨昀又不放心,他振振有词,搬出来书怀从前说过的话,告诫对方不要乱跑。书怀瞅他两眼,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把那块玉盘接过来拿着,与之并肩出了冥府。
  隐藏着冥府入口的这棵大树,处在皇城之外的荒郊,虽然人迹罕至,但并非完全没有人经过,书怀生怕宫翡下手没轻没重,再伤到路过的凡人,因此脚下步子迈得很快。墨昀一向是与他慢慢悠悠一起走的,猛然走得快了,还有些不适应,当即乱了步调。小妖王望着书怀的背影微微怔愣,片刻过后小跑两步,跟上了前方的人。
  看到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打开,风仪立马停了手。他的本意不是与书怀等人打斗,他只不过是想要回到天宫而已。但宫翡也许觉察到了他内心更深处的另一个意图,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回天宫,竟是拼死阻拦,不惜以命相逼。风仪没了办法,与她交手几回合,处处束手束脚,不敢伤到她半分,而宫翡得寸进尺,出招越发凌厉,似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留在此间。
  望见踏出冥府的书怀,风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宫翡肩上轻轻拍出一掌。他手下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可宫翡微一晃神,站立不稳,受了他这一掌居然向后倒去。书怀未曾预料到一开门就能目睹风仪打妻子,顿时愣在原地,只知道伸手接住宫翡,却不知该说什么来打圆场。
  其实宫翡不用他说好话来打圆场,风仪同样不需要,宫翡扶住石壁,重新站直了身子,对半空中的风仪喊道:“你回来!”
  她居然没有追究风仪拍在她身上的那一掌,书怀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若是换成他被墨昀无缘无故地打一下,他指不定能气成什么样。
  风仪垂下手,有些无措地看向她,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险些把宫翡推倒,书怀看着他的神色,只觉得此时的他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长辈的训斥。
  那种神情在风仪脸上仅仅出现了一瞬,他马上又恢复成了原本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他天生就冷冰冰的,仿佛永远也焐不热,宫翡起初就是被他这性子所吸引,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风仪熟悉的神态感到陌生。
  风仪自半空中缓缓飘落,宫翡终于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哪想他走上前来,突然越过宫翡的肩头,去抓书怀的手臂。宫翡被他此举吓得愣在原地,墨昀也呆了一呆,而本就在状况外的书怀更是反应迟钝,就在他们都来不及反应的这一刻,风仪从书怀袖中摸出那块玉盘,捧着它旋身逃走了。
  “风仪!你给我回来!”宫翡猛地在石壁上一拍,坚硬的岩石受到妖力影响,竟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书怀唯恐她一发怒,把冥府的墙壁给砸坏了,连忙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墙边扶开。
  人仙尚未走远,仍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在空中略一回首,嘴角漾开一个笑容:“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一语既尽,白影在空中一闪,顷刻间散作轻烟,丝丝缕缕飘荡开去,他又回了天宫,去率领他手下那帮只听他号令的“恶犬”。
  宫翡没想到自己好说歹说,嘴皮都磨破了,也改变不了风仪的心意,他心中执念太过深重,已经到了非完成那件事不可的地步,任谁也无法阻拦他去走那条歪路。书怀看到宫翡的肩膀颤抖起来,突然她蹲了下去,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啜泣,慢慢地又变成了大哭。
  “老娘瞎了眼!”书怀听见她骂道,“看上这么个狗屁不是的东西!”
  “唉……你骂他就骂他,别骂自个儿。”书怀挠了挠头,不知应当从何安慰她,只好讪讪地说,“你别哭了,你想怎样收拾他,回头天帝出来,你让天帝罚他——如果怕天帝罚得太重,我可以帮他求求情嘛。”
  “罚他!罚死他!”宫翡骤然抬头,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未干的眼泪尽数抹去。书怀被她的气势震慑,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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