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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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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六点二十出门,从早点摊到家里,走个一来一回要二十分钟,买早点的师父炸油条、蒸包子、舀豆浆、再帮他打包装好,忙活完这些事情一共需要十分钟,这样一来他赶在七点之前回家,正好可以让尹晟一起床就吃上热乎的早饭。
  买完早点往回走的路上,苏葳和之前一样尽可能的加快了步子,尹晟喜欢酥脆的油条,每次都会把脆得地方揪下来泡进甜豆浆里吃,其余的不脆的地方一口也不会碰。
  北方深秋的早晚最凉,苏葳却走出了一点薄汗,他拎着东西进院开门,地热充足的室内和室外迥然不同,他蹬去鞋子赤脚踩上温暖平滑的地板,急匆匆的神情总算是舒展了不少。
  尹晟和以往一样从楼上下来,还没有系好扣子的衬衫大大咧咧的敞着,领带也只是草草套在脖子上没有打结,他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胸口处裸露出的肌肉是漂亮的浅蜜色。
  “穗穗——早——”
  英挺俊朗的青年顶着一头乱发仰起脑袋,困意尚存的声线在拖长音的时候会有一种顽皮的稚气,他趴在餐桌上半合着眼睛张嘴等饭,直到苏葳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送到他嘴边,他才把黑亮清澈的眼睛彻底睁开。
  这是一天的开始,也是一天里极少数的能够卸下一切的时候,尹晟很珍惜的这点时光,成熟和精明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天知道他有多想变回以前那个没出息的小魔王,除了每天在家里撒泼打滚要打游戏要吃汉堡之外,什么都不用管。
  然而生活总是不能太过完美,哪怕再享受这种时候也得按时上班工作,尹晟三口两口把眼前的东西打扫干净,又端起碗来把半碗豆浆一口气喝掉。
  锻炼充分的肌肉没有因为这一顿狼吞虎咽而走形,他吃饱之后便起身系上扣子和领带,正装勾勒的腰身依旧紧实精悍,“穗穗,我出门了,今晚想吃鱼和排骨,这两个就够了,不用做别的。”
  定型用的发胶在门口的鞋柜上,尹晟挤在手心里抓了抓头发,熟练的把鸟窝一样蓬松的乱发打理妥帖,苏葳放下没吃完的油条跟上来送他出门,临行前他又特地俯身颔首抵着苏葳的额头强调了一遍。
  “就两个菜,多一个都不行,你吃完补觉,东西我会让人送过来,听见没有?不许再弄一桌子出来,我又不是饭桶。”
  尹晟是不是真的饭桶不好说,但他的饭量的确是苏葳的三倍以上,他平常在公司总是顾不上吃午饭,每晚回家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所以苏葳应下归应下,该做什么还是会做什么。
  新鲜的食材是有专人负责采购送达,尹晟没有拘着苏葳不让他出门,只是天气冷,苏葳又不熟悉周围的超市和市场,前两天还在逛超市的时候把自己逛丢了一次。
  他走丢的时候只是有点迷糊,没有太慌,但尹晟却差点被他吓出个好歹,接了电话之后立刻甩下会议跑来把商场翻了个底朝天。
  苏葳的方向感大概也分地方,他在山里从没有迷过路,可在混泥土搭建起来的城市里他只要稍走远一点就会找不到方向。
  从他走丢那天起,尹晟就再也不敢放他自己出门,而是找了专人来陪同他出门买菜,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太过显眼,苏葳浑身不自在的忍了两天,尹晟看出他别扭,最后只好改成派人送菜上门。
  苏葳并没有因此闲下来,他每日不再出门买东西,节省下来的时间刚好可以用来钻研厨子留下的菜谱。
  尹晟喜欢西点,他每天晚饭后还要处理一会公务,脑力的消耗太大,厨子总会用烤箱做一点带着坚果的小点心,让他一边看文件一边吃。
  派送员敲门的时候苏葳正在研究烤箱,他手忙脚乱的去开门接菜,负责送菜的小伙子把满当当的保温箱一口气搬到了厨房的台面上,请他确认这些东西是否无误。
  苏葳低头翻找了几下,他比对着厨子留下的菜谱仔细寻找淡奶油和黄油,他对西点一窍不通,甚至连真正的蛋糕都没怎么吃过。
  他笨拙且认真扒拉着箱子里的东西,一旁静候的年轻人始终没敢露出分毫的不耐烦。
  苏葳足足翻了小十分钟才把眼前的东西和菜谱上的对上号,他拿着砖块模样的固体黄油跟派送员道谢,窘迫使然,耳根上有点可爱又怜人的红潮。
  年轻人连连摆手示意他太过客气,随后就赶紧抱着空箱子快步离开。
  派送员走后,苏葳开始头也不抬的准备烤面包,先勾兑面粉,再把面团混上用擀面杖碾碎的坚果揉成型,这些都不算太难,他挽起袖子在厨房忙活了一中午,趁着醒面的功夫,他才抽空把早上没吃完的几个包子热了一下,拿来垫垫肚子。
  然而,尽管他勉强可以招架陌生的黄油和淡奶油,但是烤箱这个东西的的确确是他难以翻越的阻碍,他找不到烤箱的使用说明书,厨子留下的菜谱里有关烘焙的具体步骤写得也都太过简单。
  他只能硬着头皮慢慢试,触碰式的操作屏对他来讲实在是太难了,尹晟前段时间给了他一个触屏的手机,他用到现在也还是停留在接电话打电话的阶段。
  苏葳对智能家电一窍不通,为了成功烤出来一块面包,他从十二点一直试到五点半。
  好在他准备的面团够多,足够他实验个五六次,最后一批进烤箱的面团是唯一一批没有被烤糊的,火候恰到好处的面包松软甜香,他长舒了一口气,赶紧伸出戴着厚手套的左手颤颤巍巍的把托盘拿稳取了出来。
  面包正常出炉之后,他就得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晚饭,除了尹晟要得炖鲫鱼和红烧排骨之外,他又炒了一盘花菜,炝了一叠卷心菜,最后还拿西红柿和鸡蛋煮了一碗汤。
  家里没有任何带辣椒的调味品,他和尹晟重逢那会身体不太好,胃里有溃疡和出血的现象,尹晟逼着他去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这几年的艰辛让他远没有达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应有的健康标准,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过早衰竭的迹象,所以尹晟在这方面管他管得很严。
  苏葳不挑食,即使没有习惯的家乡口味他也能接受,和以前一样,他惦记操心的永远是别人,尹晟偏好鱼和肉,对蔬菜和水果之类的东西,即使已经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也没有改掉这个毛病,昨晚他做了一盘甜椒炒肉丝,尹晟只吃肉丝不吃甜椒,最后剩了红黄交错的一整盘。
  苏葳这顿晚饭做得比平常慢一点,尹晟回家的时候他还没把排骨收汁,尹晟脱了鞋和外套快步走到厨房的时候,苏葳正用左手拿着锅铲翻动锅里的排骨,见他直接过来还有点愧疚的开口跟他商量稍晚一点再吃饭。
  “大概五分钟,小晟,稍晚……小晟…别——”
  一句话还没说完,锅铲就脱了手,木质的铲柄磕上锅沿发出一声脆响,苏葳缩着脖子往后挣扎了两下,但和尹晟的力气比起来,他的挣扎要比奶猫挠人还无济于事。
  苏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他战战兢兢的想要蜷缩起手指,即使身为年长的那一方,他在尹晟面前也没有半点该有的气势。
  “小晟……排骨要糊了,先放开,小晟……小晟!”
  苏葳是被尹晟抓着手腕拖出厨房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灶上的火关掉,尹晟步子很大,他跌跌撞撞的被拽着往客厅走,脚步踉跄之间还踢到了餐桌边的实木椅子。
  细瘦的小腿上立刻显现出深红的印子,苏葳连疼都来不及疼,闷沉的响声过后,尹晟直接转过头来把他一捞一搂,硬是拎小鸡似的把他捞起来夹在了腋下。
  “闭嘴,我说什么你就是不听是不是?你多大的人了?苏葳!你抬头,我问你话呢!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手烫了不知道上药吗?!”
  心疼和生气并不冲突,尹晟血气上头,顾不上什么温水煮青蛙的分寸,他把怀里的苏葳往沙发上一扔一按,一双拿枪握刀的手紧紧捏住了男人瘦削的肩膀。
  苏葳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上全是水泡,透明的积液聚集在皮肉下方,看着就是钻心剜骨的疼。
  尹晟气到随手抄起靠枕摁倒了还在试图辩解的苏葳脸上,随后气急败坏的扯松领带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苏葳半倚在沙发里,说不上是疼还是怕,总之他像个掉进狼窝的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抖了两下,他连脸上的靠枕都不敢往下拿,只能赶紧老实闭嘴,再用水汪汪的眼睛偷偷从抱枕侧面往外瞄。
  尹晟翻出药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苏葳用湿润清澈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他,有点发红的眼角应该是被靠枕蹭得,这样的场景足以平息一切,他心里刚刚还疯狂爆发的气焰立刻就被这一个眼神浇灭成了缕缕青烟,。
  “……看什么看!闭眼!我给你上药,疼了就说,不许忍!”
  尹晟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句话,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抓住了苏葳的右手上药,俊朗朝气的眉眼间强行装出了一副依旧狰狞愤怒的模样。
  尹晟原本想给苏葳长个教训,但他实在没办法放着苏葳精心忙活出来的饭菜不吃,所以无论是多出来的青菜和汤,还是害得苏葳烫伤了右手的面包,他都黑着一张俊脸统统打扫干净了。
  尹晟边看文件边啃面包,眼前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他气苏葳这种永远不把自身当回事的态度,也气自己为什么还迟迟没有进展,这种事情倘若放到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他肯定会扒了苏葳的裤子欺负到苏葳长记性。
  他就这样气鼓鼓的在书房里熬了一夜,等到苏葳敲响书房门跟他说该睡下的时候他也没处理完什么公务。
  “小晟,该睡了,明天你还上班,小,小晟?”
  穿着单衣的男人赤脚站在走廊里探个头进来语气温柔的催他睡觉,尹晟放下文件关上台灯,吃了一肚子坚果吐司之后,他倒是突然灵光一闪有了点想法。
  他正大光明的拽着苏葳去了客卧睡觉,双人床足够他们躺下,他抓过苏葳的右腕按去枕边,一举一动尽是理所当然的意味,丝毫不容苏葳挣扎。
  “你手有伤,不能乱动乱蹭,蹭破了水泡会感染的,今晚我和你睡一起,我给你按着手。”


第04章 下雪天的铁栏杆是甜的
  和苏葳同床共枕是尹晟朝思暮想的事情,但这件事情由梦想变成现实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尹晟压根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强行拉着苏葳一起睡的后果就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整整一夜都没睡好,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的思索着乱七八糟的旖旎场景,偏偏苏葳还单纯之极的在他身边安然入睡,呼吸平稳神色安宁,对他全然没有防备之意。
  苏葳睡得越安稳,尹晟心里的邪火就烧得越盛,他从年少时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他喜欢苏葳,真真正正的喜欢,不是贪图新鲜也不是为了宣泄青春期里无处爆发的欲望。
  他想保护苏葳,他想让苏葳得到一切美好的东西,他想代替他那个对情人薄情寡义的父亲将苏葳揽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尹晟骨子里和秦峥不太像,他毕竟比秦峥多念了几年书,而且还去国外留学过,他在思想上比秦峥开明很多,他没有继承秦峥身上那种属于传统东方男性的思维观念,他很看重苏葳的意愿,所以即使他真的血气方刚满心燥意,他也依旧在等待苏葳真正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尹晟一晚上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而且这不足两个小时的睡眠还以被春梦惊起而戛然而止。
  热汗变成了冷汗,尹晟惊起之后就一直没敢再合眼,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真的睡着睡着就像梦里那样把苏葳压去了身下为所欲为。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给苏葳按着手,烫伤药的疗效不是很好,皮下积液形成的水泡还是鼓鼓囊囊的肿着,苏葳也就是白日里太累了所以睡得熟,不然眼下怕是肯定要疼醒的。
  尹晟索性蹑手蹑脚的倚去床头,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先把屏幕亮度调到最暗,然后才打开微信的界面给助理发信息,他让助理按照东北的土方去弄一罐獾子油,明天一早就要。
  尹晟发完微信就放下手机重新侧躺回床里,完全不打算考虑人家大半夜要上哪才能搞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像秦峥,想一出是一出,对待下属总是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他躺回床里,一手抓着苏葳的腕子,一手屈起撑在自己脑袋底下,苏葳的面相很清秀,五官的比例恰到好处,他就以这个姿势盯着苏葳的睡颜看了很久,直到锻炼充分的手臂开始发酸发麻,他才撤开手臂直接倒头埋进了枕头里。
  苏葳是个很耐看的人,眼角的皱纹和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的确会给他减分不少,但这并没有产生什么太严重的影响,他的眉眼间依旧有当年那种清澈单纯的灵气。
  三十多岁的男人本不该再被人形容成稚嫩天真,但苏葳太干净了,一切与金钱、名利、权谋有关的喧嚣尘事都与他毫无关系,他曾身处在秦峥这滩浑水的中心,可始终没有沾染分毫。
  从床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尹晟泛红的耳尖,尹晟其实纯情的要命,他是了解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但他也只是停留在知晓这个层面上而已。
  他身边那些年岁相仿的狐朋狗友们早就把能玩的花样都玩了个遍,他是唯一一个洁身自好的异类,哪怕是十七八岁玩得最疯得那一会,他也仅仅是在夜店里玩玩乐队喝喝酒。
  苏葳是他憧憬的人,哪怕苏葳的年岁大、出身低微、人也过于老实土气,他就是喜欢苏葳。十岁那年他们开始一起生活,苏葳给他包书皮、装书包、洗衣做饭、收拾玩具,在此之前,他父亲的其他情人们也都变着花的讨好他,给他买衣服买玩具,带他去游乐场,带他吃汉堡披萨。
  他看过很多或娇艳或俊秀的男男女女,苏葳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他很清楚,这些人里,只有苏葳是真心对他的好,无论他是不是秦峥的儿子,无论秦峥还要不要苏葳,苏葳都会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他出国的那一年,他在出发前去苏葳的公寓看他,依旧穿着旧衣服的苏葳窘迫又焦急翻找着自己那点家底,最后直接塞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因为那会风声不好,秦峥未雨绸缪送他出国,这件事情是突然决定的,以至于外头的流言盛传他们父子不和,苏葳是局外人,不知道任何细节,所以就傻里傻气的信了流言,非要给他塞钱,生怕他在外头受委屈。
  他是出国后才想起来去看一看那张卡的,查询余额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苏葳只是给他包了一个红包给了他一点零花钱,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确确实实是六位数。
  卡里有整整五十万,那是他父亲给苏葳的分手费,秦峥对每一个情人都大方,兴致没了就塞一笔钱让人滚蛋,而这五十万苏葳一分都没动过。
  尹晟曾经思考了很久,后来才想慢慢的明白,苏葳可能根本就不理解这笔钱的意思,苏葳向往是家乡山歌里那种纯粹的爱情,苏葳和秦峥是两个世界的人,秦峥习惯用钱来摆平一切,但苏葳却不认为自己付出的感情需要用金钱来补偿。
  这可能也是秦峥为什么连一声正八经的分手都没敢跟苏葳说,在尹晟的记忆里,苏葳是仓促搬走的,秦峥也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要跟苏葳断绝关系。
  尹晟当然介怀苏葳和他父亲的那一段往事,这是很正常的吃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伴侣的前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亲生父亲。
  但尹晟并不执着于此,事实上,他很尊重苏葳曾经付出过的感情,毕竟在那段以他父亲车祸身亡才彻底结束的关系里,苏葳从来都不是做错的那一方。
  他嫉恨、介意、不满的不是苏葳有过往不清白,而是他那个薄情的父亲枉顾了苏葳的心意,却还逃避着不肯当断则断。,
  尹晟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他提早关掉了床头的闹钟,而后又把因为生物钟而醒来的苏葳按回了被子里。
  男人饱含睡意的双眸湿润干净,尹晟趴窝在他身边用力咬了咬舌尖,强行屏蔽了脑子里各种各样的黄色废料。
  “穗穗,今天我去买早饭,你再睡一会”
  尹晟的声音有点哑,没睡好是一个原因,下身那个顶着床板精神抖擞的小兄弟也是一个原因,他撑着床铺坐起来,睡裤勉强替他遮掩了一下腿间的光景,“还有,洗漱也等我回来,你手有伤不能碰水。”
  他在苏葳彻底清醒之前拉过被子把苏葳裹了个严实,贪眠的男人很快被他哄睡了过去,他又偷偷在苏葳发顶偷了一个吻才蹑手蹑脚的下楼出门,外头迎面而来的秋风刚好帮他降了降这股吃不到嘴的邪火。
  尹晟买完早饭回家的时候,苏葳已经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了,他单手系不上扣子,尹晟便自然而然的单膝跪去床边俯身帮他。
  黑色不适合苏葳,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尹晟只是抿了抿唇,和往日一样,他没有表明这个观点,他知道苏葳是为秦峥守丧才换得黑衣,自秦峥过世以来,一年四季苏葳只穿黑色。
  尹晟认认真真的替苏葳系上身前的盘扣和腰间的腰带,瘦削黯淡的躯体离他咫尺之遥,他是那么的想立刻扑上去亲吻苏葳单薄的心口,可他最终也只能咽一下口水,尽力克制。
  苏葳的洗漱也由他负责,他带着苏葳去自己房间的浴室,挤牙膏、接洗脸水、再把毛巾用热水浸透、这些事情他都做得轻车熟路。
  除此之外,还有他之前托人去弄的护肤品,苏葳总是会对这种东西不好意思,在苏葳的认知里,只有小姑娘家才会用香喷喷的东西抹脸,只可惜这事尹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
  北方天气干冷,苏葳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脸上颧骨的地方已经有些曝皮,所以不管他是害臊还是抵触,尹晟都把他按在角落里往他脸上抹了他一大坨面霜。
  之后的几天尹晟一直如此,每天晚走早归,简直算是包办的苏葳的饮食起居,他给厨房加了锁,不让苏葳下厨忙活,一天三顿饭,早饭去买,午饭有人送外卖,晚上他会亲自带饭食回来。
  好在助理送的獾子油很好用,几天过去,苏葳总算是在快被白吃白喝的愧疚压垮之前恢复如初了,日子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尹晟也就没了再同床共枕的机会,不过这也算是间接降低了他在公司猝死的风险,毕竟他在苏葳床上从来都没正八经的睡过觉。
  半个月之后,冬日以一场雪宣告了自己的正式登场,苏葳一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长那么大第一次看见雪,他破天荒的有了些活泼闹腾的迹象,若非尹晟揽着他的腰勒令他穿鞋,他肯定会立刻赤脚跑去雪地上。
  事实证明,“雪很好玩,但是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更好玩”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尹晟站在廊下看着苏葳接雪花、搓雪球,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率真开朗的像个孩子一样,他抱臂看了许久,眼里全是溺死人的温情。
  苏葳是真的没见过雪,冰凉晶莹的雪花在他手心里化成一摊水,他以前听山里的老人讲起过雪花是甜的,于是他就又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好奇的伸出舌头去尝,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跟冰柜里的冰棍吃起来一样。
  艳红的舌尖柔软湿润,接了一片雪花之后便被冻得往回一缩,苏葳随即捂住了嘴,秀气的眉眼稍稍蹙了一阵,但很快就被落在眉睫上的另一片雪花吸引了注意。
  雪中的苏葳像是个懵懂单纯的小精灵,翩然落于人间,即使一身黑衣也能同漫天的飞雪毫不突兀的融为一体。
  尹晟看得呼吸微滞,随后便感觉转过头使劲揉了揉鼻尖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他用力掐了掐指尖掩盖住声线里欲望所致的颤抖才开口。
  “穗穗,回来了,天太冷了,你不能冻着,我们回屋里看。”
  他话音刚落,杵立在雪中的男人倏地耷拉下眉眼抬头看他,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其中还藏着些许试探似乞求。
  这大概是苏葳第一次迟疑于他的要求,尹晟被这个眼神勾得底线全无,非但没有再要求苏葳回屋,反倒还和苏葳一起打起了雪仗。
  嬉闹之间尹晟也是一时兴起,苏葳刚刚尝过雪,正在纠结为什么雪花不甜,他玩得开心了也就脑子抽风,半开玩笑的逗了苏葳一句雪花要落在铁栏杆上才会甜。
  尹晟发誓他没想到苏葳居然会信这种骗小孩的话,他去屋里接个电话顺手拿围脖的时候苏葳真的傻呵呵的去试了大门口的铁栏杆。
  他一手拿着围脖一手拿着大衣,瞠目结舌的站在廊下,足足愣了半分钟才赶紧回屋里拿温水,十几分钟之后,苏葳红着眼圈被他抱回了屋,直到晚上都再也没有理过他。


第05章 尹·即使有原因也要出来挨打·晟
  苏葳的舌尖上伤了一小片,尹晟原本可以用温水帮他一点点化开,但他出了洋相害臊得厉害,慌张之间没有配合尹晟慢慢来,而是直接胡乱的扯掉了一小块皮肉。
  仓促处理的后果就是疼得连嘴都不敢合上,混着津液的血水是淡淡的浅红色,舌尖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伤口不能贸然包扎上药,而口腔里又时刻都在分泌唾液,这是苏葳没办法自己控制的,即使尹晟帮他弄上了一点药粉,也很快就会被冲淡化开。
  消炎止血的药粉苦涩之极,苏葳耷拉着眼角抱膝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细软黑亮的发丝挡在额前,遮去了他那双泛红的眉眼。
  时钟指向十点,苏葳皱了皱鼻尖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一些,他一直都没有搭理尹晟,就算之前被扳着下巴上药的时候他也没有和尹晟对上目光。
  说生气也不算是正八经的生气,苏葳的脾气软惯了,更何况尹晟那句话只是一个玩笑,是他自己没见识才会把自己弄伤。
  所以比起生气和愤怒,苏葳感觉到更多的是害臊,他觉得自己很丢人,毕竟以这种方式受这种伤,实在是又蠢又滑稽。
  客厅里电视节目在充当着背景音,吊灯洒下和暖柔软的光线,苏葳蜷紧了赤裸的足尖,脚趾的趾缝里还夹进了沙发边缘的一点流苏。
  他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这里与他所熟悉的一切都是大相径庭的,他的确是惊喜于冰凉绵软的雪花,也的确在用舌头去舔栏杆之前一直玩的很开心,但这到底不是他的家。
  苏葳说不清楚自己的低落到底源于何处,他只是忽然开始想念自己那个小木屋了,这个时候的山里最多会有点凉,他可以点一捧篝火坐在门口,一边取暖一边把洋芋埋进火堆里烤着吃。
  看山岚也好,看日出日落也罢,炭火烤出来的洋芋吃起来很香,他喜欢弄一碟剁碎腌好的辣椒佐着吃,那确实是一种简素到可怜的日子,虽然孤独无趣,可至少还是轻松的。
  苏葳想着想着就有些困了,他缓缓的歪过脑袋枕上沙发里的靠枕,整个人变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倒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稚气。
  属于年轻人的脚步声打断了苏葳的思绪,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完文件的尹晟刚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箱。
  “穗穗,我给你上药,睡前还要再涂点药……”
  尹晟很有先见之明的拦住了苏葳的去路,他走过来单膝跪在沙发上,锻炼有素的身板结结实实的杜绝了苏葳跑下沙发的可能性。
  “别跑,穗穗——跑到哪都得涂,我不笑你,我不笑,这回我保证,肯定不笑了,涂药,涂完药才能放你去睡觉。”
  尹晟将药箱交到了左手,他右手竖起三指举过头顶,认认真真的做出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苏葳最终还是被尹晟困在沙发上涂了药,青年人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小心掰开他的下颌,他红着眼角半张着嘴伸出舌头,还没有彻底止血的伤口仍然带着些许血丝。
  药棉沾上药粉,刺痛是不可避免的,苏葳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全身紧绷,清澈漂亮的眼眸里隐约还带了如同山雾的朦胧水汽。
  尹晟连哄带骗的让他稍稍坚持一下,药粉得敷进伤口里融化才能起到作用,药粉苦涩,伤口疼痛,苏葳半抬着脑袋低呜出声,柔软纤细的发丝随着他小幅度的颤抖在他眼前轻轻晃动,发梢掠过眉眼的每一下都勾得尹晟思及污浊。
  尹晟在这十几秒间想到了一件不该想的事情,苏葳现在的模样太容易引人跑偏了,他口干舌燥的低咳出声,黑亮的眸子忽闪片刻,紧接着就颇为狼狈的移去了别处。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某一个晚上,苏葳那时刚到他父亲身边,他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路过主卧房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那是属于他父亲的声音,但听起来又和平常不太一样,因为那个的声音太低沉了,沙哑断续,还夹杂粗重无比的喘息。
  他那会才十岁出头,人事不知的年纪,他只听见父亲说什么吞下去、含深些,一时还以为苏葳背着他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零食,他气冲冲的顺着门缝往里看,看见的是苏葳跪在他父亲面前,半裸的脊背盛着皎白的月光。
  苏葳涂过药之后就打算上楼休息,尹晟一边甩着脑袋一边跟他上楼,苏葳睡下之前,尹晟往他床头上放了一杯水和半片止疼药,千叮咛万嘱咐的跟他强调只有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才能吃。
  苏葳耳尖发红的蒙着被子躺下,尹晟蹲在床边帮他掖了掖被角,随后又再三跟他道歉,这大概是这一天里的第十三次了,苏葳忍无可忍的把右手伸出被子轻轻推了他一下,半睁的眼眸明亮湿润,满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尹晟挨了这一下才彻底放心,他帮苏葳关掉床头灯带上房门之后回了自己的卧室,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了衣服去冲着冷水澡。
  舌头的伤不是大病,可是不太好养,苏葳涂了两天药,而后又一连忌口了五天多,尹晟自然是义不容辞的陪着他忌口吃青菜喝稀粥。
  第一天晚上是这样,苏葳熬了粥煮了菜,尹晟捧着饭碗喝了三碗粥,肚子涨得难受,结果跑了两趟厕所之后又开始饿,大半夜灰溜溜的上冰箱里去找馒头和咸菜,苏葳听见动静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他在那往冰凉的速冻馒头上抹腐乳。
  之后的几天苏葳都做两份饭,其实也不算麻烦,他给尹晟做完米饭之后,自己舀出来一小勺米饭,加上点热水一煮就是一碗粥,菜就更好办了,反正他每次都是荤素搭配的准备晚饭,有一道青菜就够他吃得了。
  可尹晟却总觉得他自己亏待自己,甚至为此还挑了一天特意早下班跑回了给他煮鸡蛋羹。
  尹晟在国外的时候没历练出什么厨艺,他隔壁的同学是个做饭的好手,他一天到晚只跟着人家蹭饭。
  于是这份充满爱心的鸡蛋羹自然是做得多灾多难,尹晟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晚上,用光了家里的两斤鸡蛋,刷了一晚上的锅碗和灶台,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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