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屯粮-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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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孵第四天，已经能看到小黑点了。
　　林谦照着蛋，告诉两个孩子：“这个小黑点就是鹅宝宝。他现在正在里面努力的长大。再等二十五天，他们就会长得很大，然后破壳出来。”
　　小元清歪着头，有些大舌头的问出疑问：“为什么要长大，蛋里都有鹅宝宝吗？”
　　林谦尽量用孩子听得懂的话教道：“不是每个蛋里都有鹅宝宝，我们吃的蛋里，就没有。蛋里面有这个小黑点，才是有了生命。有了生命以后，他们就会努力长大，然后出来看一看这个世界，就像我们的小元清，想要长得跟爸爸们一样大，就会努力的吃东西。”
　　笑笑问道：“那他们在里面吃什么？”
　　林谦反问：“那笑笑知道蛋里面都有什么吗？”
　　笑笑看看蛋，恍然道：“蛋清和蛋黄！”
　　“对啊，这些都是很营养的东西。就像爸爸也经常让你们吃蛋一样。这个蛋里面有很多营养，鹅宝宝在蛋里面就吃这个长大。等里面的东西吃光了，他们也长大了。然后就从蛋里面出来，等着人来喂他们吃东西。”
　　将鹅蛋放回去，上完了课，再把两个小家伙带出去。以后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过来看一次鹅蛋，眼看着里面的一个小黑点慢慢长大。
　　已经接近元旦了，今年的冬天一直到现在依旧很正常。甚至人们都开始觉得今年就要这样正常度过的时候，一场暴风雪毫无预兆的来了。
　　因为暴风雪是半夜来的，林谦家里因为隔音好，保暖效果又好，根本毫无感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雪已经将一楼窗户堵上一半了。
　　将炉火生旺，又在一楼的客厅点上了一个无烟炉。等着室内温度提升到一定程度以后林谦才跟何阳轩带着小元清开门清雪。
　　昨晚上一晚风雪，雪垒的很实，虽说到成年人胸口深，但从下面挖也不怕往下塌。
　　只挖出来一条一人通过的隧道直奔温室，清出来的雪就送去锅炉房，化了以后沉淀一下，留着洗衣服、洗澡还是不错的。
　　先进了有牲口的温室，里面温度还能维持在十几度，有些冷了，不过牲畜们还受得住。重新将温室里面的锅炉升起来，随后再去游泳池那边的温室。
　　鲫鱼比牲畜很能耐住低温，此时还很欢腾。
　　牲口那边的锅炉连着暖气，基本上只要烧热了，周围的几个温室都能暖和起来。
　　因为温室的外面，早早的就弄上了玉米杆保温，现在外面虽说雪花覆盖，但并不会对里面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会起到一定的隔温作用。
　　喂了鱼，又回去把牲畜都喂了。随后就是将院子清理一下，挖一条路到大门口，再将门前雪清理了。
　　也许是前两年干旱的原因，村里人对任何降水都绝对的欢迎。这一夜之间的暴雪虽说麻烦，可带来的降水是足够的。
　　现在阶梯井差不多满了，再加上这样一场暴雪，地里头先有了足够的水源，来年地里头用水太够了。
　　暴雪最大的好处就是，家里头不会来人了。
　　笑笑趴在二楼窗口，拉开棉花窗帘，看着外面忙着的父子三人。
　　爷爷怕笑笑掉下来，就在后面扶着点。
　　“为什么不让我去？”笑笑问道。
　　“笑笑还小。”
　　“为什么我没有哥哥长得快？”对时间有了概念的笑笑明白，哥哥只比自己大一个月，至少从生日上来看是这样。
　　“可笑笑比哥哥聪明啊。”爷爷解释道，“老天爷是公平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美的。一个人一方面比别人都厉害，另一方面就一定比别人差一些。哥哥虽说比笑笑健壮，但他学东西没你快。你也一样。你学什么都快，可你力气比较小。”
　　“就没有力气又大，学东西又快的人吗？”
　　“我不知道。”爷爷并没有勉强自己作答，而是笑道，“爷爷这辈子见过的很少很少。笑笑也是一样。不过你很聪明，也许你有一天，看到的比谁都多，那时候，就能看到很多爷爷都看不到的东西。”
　　笑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笑笑确实太小只了，而且也很脆弱。小元清若是摔倒了，站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可笑笑摔倒了以后，接触地面的部分就会发红，如果摔狠了，擦伤就很严重。
　　两个爸爸头一次养孩子不清楚，爷爷虽说养过，可那几十年前的事情，也记不清了。
　　后来找村里头以前养过丫头的人家问问，也没觉得小丫头会金贵成这样。也许是因为变异造成的吧，头脑太聪明了，体质就比一般人差一点。
　　本身就是小小的一个孩子，这一觉得脆弱，家里头更是疼的跟什么似的。
　　虽说算不上溺爱，但家里稍微费点力气的活都不会让笑笑插手，就算在温室帮忙，也只是做最不受累的种苗盘或是调配营养液。
　　而在两个孩子的教育上面，两个爸爸也是十足十的头疼。俩孩子，一个聪明，一个迟钝。元清学东西慢，虽说勤奋，但教导起来也是十分心累。往往昨天好容易教会的，一觉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弄得教课的爸爸们只能将今天备课的内容放一放，继续教昨天的东西。
　　而笑笑这边完全相反，甚至可以说，一个大人备课完全不够她学的。两个爸爸一人教一天，这还往往教到一半，孩子自己举一反三就能把后面的课自学个七七八八。
　　俩人虽说不算什么高材生，好歹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也是学霸级别的人，可教这个三岁的小娃娃，总觉得每天都在受挫。
　　村里头的雪清理的差不多了，阶梯井也彻底满了。
　　村里通往外面的路还在堵着，也没人有那个心情清理了。政府那边若是有物资下来，他们会一路清雪过来。左右没什么人出门，堵着就堵着了。
　　村里头刚长起来的孩子们又到了走街串巷玩闹的时候。今年冬天不算太冷，穿的厚实了，出去跑跑闹闹也挺好。左右现在大雪封山交通闭塞，也不怕有拐子。
　　爷爷看看小元清身子骨结实着，就给他口袋里抓了一把糖果，让他出门跟着玩。跟谁玩的好了，就把糖果分给对方吃。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多认识几个小朋友也挺好。邻居家的小雨点现在也会放出去玩，三四岁的孩子，瞧着跟七八岁似的。
　　家里头还在为小雨点犯愁。冬天不敢让他出门，可又不好把别人家的小朋友叫家里陪她玩。元清出去玩了，笑笑在家里就显得寂寞了。


第125章　笑笑上学
　　暴雪的几天后，元旦的前两天，林谦接到一通电话，本以为又是问候爷爷的，结果是跟孩子相关的。
　　事情的重点是孩子们的教育。这末世几年，教育问题一连几次尝试恢复都失败了，这一次国家干脆打破原本的教育体系，而是将小学到大学融合到了一起。直接以政府的名义建立一所学校。
　　这个学校酝酿了两年，经过了小范围的实验后，现在全国推广。
　　本身现在孩子就少，学校太分散，对于孩子们也不好。现在学校只有一个，又是政府办的，且学费全免，最大程度让家长们放心，也给孩子们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不过因为孩子太少，所以孩子们是集中在市里一个大集体共同上学的。也许过些年孩子数量提升上来，才有可能建立县级学校。
　　听到这里，林谦感觉得到，光是这一点，估计村里头就没几户人家愿意送孩子过去。
　　而孩子们，八岁之前，在条件准许的情况下可以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八岁到十五岁为半个月回一次家，而二十岁以前，学校每个月提供一次免费的往返路费，剩余时间假期想回家费用自理。
　　可以说是最大程度的提供所有便利了。学费免去，学杂由国家统一负责，往返路费为免费，而孩子们所有的教育、生活、待遇全都有较高的水准。这一点无需置疑，国家比家长更盼着孩子们良好成长成为栋梁之才。
　　而入学条件为身体进化的孩子三周岁以上，大脑进化的孩子十八个月以上。
　　而林谦家里两个孩子，小元清还差一岁，而笑笑已经可以入学了。
　　林谦告诉他会考虑，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就开了一次严峻的家庭会议。
　　爷爷这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去那么远？要教你们俩大学生还教不了了？就是乡里幼儿园我都得考虑，更何况市里，那大老远的，孩子想家咋办？”
　　“可想一想，国家已经知道了有大脑发育的孩子。我们再怎么教，也是像教以前孩子一样。万一耽误了笑笑怎么办？”何阳轩想的比较全面。孩子现在没有自己的目标，作为家长，有责任给他一个好的基础。
　　万一未来的笑笑想要登高望远，可两个爸爸格局有限耽误了她，那以后是有的后悔了。可这么小的孩子送出去，也确实舍不得。
　　“文轩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虽说上过大学，可也不是师范专业的。现在每个孩子都是宝贝，教育局肯定有更好的教育方法来培养孩子。我们想得到的，能交给的也就那些，也许到了学校，能挖掘出更适合孩子的地方。”林谦确实动了送笑笑过去的心。
　　“就你俩想的明白了是吧！”爷爷眉毛一横，“去上学也得等五六岁，笑笑两岁的孩子去哪儿被人欺负了咋办？想家了哭谁哄？”
　　说到底，孩子终究太小。
　　何阳轩提议道：“要不咱们问问笑笑的意思？”
　　“笑笑才多大，能懂什么？”爷爷直摇头。
　　“咱不能拿笑笑当太小的孩子，她人聪明，应该能给自己做选择。再说了，来年开春才开学，也不着急。”理智上讲，林谦二人还是觉得应该去上学。正因为他们二人受到过高等教育，他们更加清楚一个人所受的教育对于他的整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更何况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急于培养人才。现在送笑笑过去，那就是给笑笑铺了一条最顺畅的路。
　　问题还是孩子太小。就怕送过去孩子想大人，大人想孩子。以前没有孩子，也就没这些发愁的事情了，现在有了孩子，别说是送去一走一星期，就是一个小时没在眼前都要找。
　　家里有了两条狗，都是纯种德牧。根据它们的“身份证”上记载，它们的父母也都是名军犬。说实话，这样好的品种，用来看家护院是委屈了。
　　家里头也没辜负这么好的小狗，买狗的时候人家给了训狗的书，家里平时又有意教导。德牧属于高智商牧羊犬，训练起来并不麻烦。
　　俩孩子刚去孵化器那里看过了胚胎已经有鸡蛋大小的鹅蛋，这会儿陪着两个大人一起教小狗。
　　今天教官是何阳轩，林谦在一边偶尔给何阳轩递个东西，剩下的就是看着点孩子。
　　“笑笑。”林谦心里左想右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怎么了？”笑笑看的正入神，听到爸爸叫，回头看看他。
　　“你想上学吗？”林谦问完，才想起来孩子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上学。
　　不过笑笑比他快，说了一句：“是像电视里那样吗？”
　　笑笑每天都会看两个小时的电视，其中有很多儿童剧，所以她能够理解。
　　省去了林谦解释。
　　林谦又道：“那你想去上学吗？”
　　“我还小。”笑笑笑道。
　　林谦没想到笑笑理解能力这么强。说来惭愧，每天都在教孩子，可连女儿懂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你有机会上学了。元清还要一年才行。但笑笑因为聪明，已经可以上学了。你想上吗？”
　　笑笑点头：“学校里有很多小孩，还能一起玩。”
　　笑笑从电视里获取的知识，比林谦想像的要多。
　　林谦揉揉笑笑的小脑袋：“现在有机会上学。可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就是说，你七天都看不见我们了。但你会在学校学到更多的东西，学很多爸爸们教不了的东西。”
　　这回难为住笑笑了。也许是因为太聪明了，这么大的笑笑，正如同海绵吸水一般，渴望着获取更多的知识。两个爸爸虽说有些学问，可终究不是专门教孩子的，很多事情尚有不足。
　　而在电视中，笑笑看见了许多跟家里不一样的世界，她想要去接触。但她同样舍不得家里人。
　　见笑笑不说话，林谦心软成一片。揉着笑笑的头道：“等到来年的春天才是上学的时候。你可以慢慢决定。你想要学什么爸爸们都会想尽办法的去教你。”
　　笑笑点头，一家人继续看着训狗。
　　德牧据说是所有犬种中智商排行第三。加上这两只的父母基因较好，一些简单的口令很快就会了。
　　狗还小，训练的力度不大，林谦家里舍得大鱼大肉的喂，小狗长的也快。
　　俩取名无能的大人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好它们的名字，后来干脆交给孩子们。最后小元清给公的取名叫多多，笑笑给母的取名糖糖，如此两只狗狗的名字才确定下来。
　　几天后，教育部的人又给林谦打了电话，林谦的回应是开学的时候再做决定。
　　生活中，林谦二人开始尝试用英语跟笑笑交流，而在生活用语范围内，笑笑已经能够发音准确并对答如流。
　　林谦想想自己当初学英语时备受折磨的样子，再一次开始嫉妒自家的小天才。
　　不过就算是以前的普通孩子，两三岁的孩子正是语言学习模仿的高峰期，学到正常交流也属于正常范围。
　　二人甚至开始尝试用小学教材去教她，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要不了几年，两个大学生可能就教不了她什么了。首先毕业这么久，很多知识二人都忘记了。其次笑笑学的太快，教材根本跟不上进度。
　　上学是很必要的，可是过早上学真的好吗？
　　每天上午，只要天气好小元清都会跑出去玩，笑笑不是自己玩积木，就是看电视学习，林谦让她一起参与训狗，可一个小娃娃还是显得孤单了些。
　　爷爷多准备了果干点心，让元清带着小朋友来家里玩。可孩子一多起来，再乖的孩子也会让屋子里乱起来。
　　两天的功夫，爷爷就不让元清带孩子回来了，还是在外头该怎么闹怎么闹吧。
　　末世以前的孩子，这时候至少五六岁了，身子骨都很结实，末世以后的孩子，都是身体变异的，体质比末世前的还要好，即便是两三岁的孩子，在外面玩起来摔摔打打的也没问题。
　　可笑笑跟个小瓷娃娃似的，平时磕了碰了都不行，大冷天的怎么出去玩？
　　其实小笑笑真没觉得什么，倒是仨大人内心戏太足，直接把笑笑脑补成了一个缺少朋友没有自由的可怜孩子。
　　元旦过后，一晃到了一月中旬。
　　温度依旧没什么变化，一直维持在零下二十度上下，一连半个多月的好天气。
　　这时候人们已经不敢抱有什么好的想法了。此时面对良好的环境，反而更加战战兢兢。
　　以往的经验，每每以为天下太平的时候，老天爷都会狠狠打一次脸。
　　几乎所有人家都在家里头准备了足够的燃料，做足了准备去迎接往年必会到来的猛然降温。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准备都白费了。
　　二十号一过，不过是一月下旬的功夫，竟然开始化雪了。
　　去年的冬天晚来了两三个月，而今年少了将近两个月。
　　直到房檐下滴滴答答的化雪，包括林谦在内都不太敢相信。
　　化雪固然是好事，可以播种了。不过所有人也都习惯了不会太乐观的看待这件事情。
　　鬼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又在玩他们。


第126章　上学
　　二月初，地表几乎瞧不见什么冰雪了，此时一场大雾降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往年昼夜温差大的时候，下雾很正常，而这场雾，浓郁又经久不散。
　　一连三天外面的能见度都不足十米。
　　这样的大雾，根本没办法保证是否有害。
　　好在何阳轩空间里头有空气净化器，家里一楼放一个，温室里头再放一个。平时出行都带上口罩，算是准备周到了。
　　林谦二人站在二楼，棉花窗帘前两天摘下来了。
　　二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浓雾，有些犯愁。
　　何阳轩问道：“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林谦摇头：“我没活到这时候。”
　　何阳轩伸手在林谦屁股上拍一下：“别说胡话。”
　　“你自己问的。”
　　“谁问的那个。”何阳轩道，“北京有过一连几天浓雾。可没遇见过一连几天浓度都这么大的。如果单纯的大雾，倒是不怕什么。就怕这雾有毒，又或者因为这场雾，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变化。”
　　因为未知，所以有无限的遐想。这场迷雾中，也许隐藏着什么巨大的怪物，也许出现了巨大的深渊，又或者这场迷雾无穷尽，人这一生，都要被囚禁在这场迷雾之中。
　　何其可怕。
　　林谦看看他的侧脸，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有我呢。”
　　何阳轩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里头软成一片，面上却略带嫌弃道：“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林谦清楚何阳轩的脾气，好笑道：“太贪心了吧。”
　　何阳轩一把将林谦抱在怀里，鼻尖抵着林谦的鼻尖，声音低的能直接钻进林谦的心缝里：“亲一下，你亲一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眼瞧着何阳轩一双期待的眼睛，林谦心跳加速，面对喜欢人的脸，不论看多久都会心动的厉害。
　　双眼微眯，林谦被气氛所感染，嘴唇渐渐凑上去。
　　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嘴唇的温度了，忽然听到了一点响声。二人清醒了些一回头，角落里笑笑的一双小手张开捂着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透过指缝正在往这边看。
　　干坏事被孩子抓包，林谦脸上一热，开口道：“在那儿干什么？”
　　笑笑小手戳戳脸蛋：“羞羞。”
　　“你个熊孩子。”林谦几步过去将笑笑抓起来。
　　“笑笑可乖了。”笑笑笑嘻嘻道：“爸爸不乖，爸爸们背着我们玩亲亲。”
　　何阳轩那边笑的厉害，可瞧见林谦有些窘迫的模样，几步上前去帮着教闺女道：“爸爸们也会亲笑笑啊。”
　　这话好像没问题，笑笑又问：“可爸爸没亲过我嘴巴！”
　　“因为爸爸只能亲爸爸嘴巴。”何阳轩知道这事不适合跟孩子说太多，转移话题道，“多多跟糖糖呢？不是说好了今天你带着玩吗？”
　　“他们吃饭啦，太爷爷说爸爸们也要吃饭了，让我上来叫你们。”
　　这话听着没问题，可怎么这么别扭？
　　不论这场大雾要面临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一家人在一块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因为大雾的原因，上学的事情也向后推迟了。
　　虽说推迟了，但动员还是需要的。
　　教育局上头下来人，挨家挨户的去有孩子的人家说动去上学，邻居家的小雨点刚好够年龄了，也在其列。
　　林谦家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只是上门来看一看，问了笑笑两个问题，剩下的没多说，全靠家长决定。
　　教育局的人去过刘叔家后，刘叔转眼就来了林谦家问一问林谦的看法。
　　对此林谦能有什么看法？能上学当然是好事。问题还是孩子太小的问题。
　　“其实我家闺女也在考虑。上学是好事，政府教肯定比咱们自己教学得好。也就是孩子小不放心，再说现在这世道不好，有个意外都说不准。不过也不能想太多，看孩子自己想法吧。我家看笑笑自己想法，她要是去就给她准备着，要是不想去我们教也行。”
　　如此跟没说一样，刘叔家也只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考虑了。
　　村里头的孩子不多了，加上末世后出生的孩子，总共才十二三个。全村总共才二百多人。如果不是后来政府给的好政策，大大降低了他们生孩子的风险，可能现在孩子还要再少上一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末世后出生的孩子，只要是身体变异的，基本没病，身体健壮长的又快，很是省心，甚至比大人更容易适应末世的极端变化。
　　教育局的动员，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可真正愿意让孩子去的，只有两户人家。而且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
　　再小的孩子，都舍不得让孩子出去。
　　林谦有些意外，同一条街住着的刘志凤竟然没同意让闺女去上学。
　　当初末世开始的时候，她闺女才八九岁，现在末世几年了，一直没念书，已经耽搁很久了。按理说，刘志凤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上学的重要性，竟然没同意。
　　大雾的天气，也不好让爷爷出门。林谦跟何阳轩打了声招呼，这才去刘志凤家里看看。
　　虽说别人家的事情跟自己家无关，可好歹有些焦急。说是多管闲事也要，孩子的未来太重要了，马虎不得。
　　刘志凤听了林谦的来意，表情有些麻木，坐在炕边上，叹了口气道：“都这世道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学那个有什么用。”
　　也许这也是村里其他人的想法。
　　林谦道：“事实上恰恰相反。就是因为现在的世道，知识分子反而更显珍贵了。想想三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大学生个个都是金子。现在的情况，比三十年前差多了，一个高学历的孩子，会生活的比谁都好。”
　　刘志凤的女儿今年已经十多岁了，她从小就乖巧的让人心疼，现在这么大，别人家的孩子正是开始叛逆的时候，此时这个小丫头就靠在刘志凤的身边，一言不发。
　　刘志凤看看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犹豫了些，才道：“撂下这么多年了，再去念也不见得学得进去。”
　　“这些都是客观条件，主要还是一道坎你愿不愿意送她去。”这件事终究不是林谦的家事，他能说的还是有限，“不过你也要想清楚，孩子未来走的路，跟你眼下的决定有很大的关系。你当年有过遗憾吗？”
　　刘志凤抬头看林谦，也许是因为吃的好，林谦看着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加上林谦生活规律，勤奋健身，即便三十多岁了，瞧着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当年，他们一样的青春洋溢，现在差距却那么大。
　　年轻那会儿，刘志凤不止一次埋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差不多的学医环境，差不多的家庭条件，林谦却能够在家庭的支持下完成学业步入事业，而自己却是命运多舛。
　　当年，刘志凤得到的答案是，因为她是女孩。完成学业，出门闯荡，应该是男人的事情。生而为女，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别说是不供她念书，就算供了，也不应该离开父母太远，生活大事、婚姻大事，也必须由父母来决定。因为是女人，所以没这个资格。
　　压迫中，刘志凤曾一度认同这一点。可不知何时幡然醒悟，踢掉了累赘的前夫，带着女儿去城市中打拼，却因为什么都不懂，只能在工厂里赚钱勉强过活。
　　末世的这几年，刘志凤不止一次的去想，自己这一辈子，反抗了半辈子，得到了什么？父母双亡，一个人带个女儿，外人欺负她母女俩无依无靠，而她自己靠着并不结实的肩膀，勉强在末世中求存。
　　她在反抗这种不公平，得到的是比所有人都惨淡的境遇。而那些随波逐流的女人，好歹不会为了家中生计而劳心劳力。
　　不得不说，刘志凤有了认输的想法。她这一辈子这样了，真的不想女儿也走这样的老路。如果不服输注定了要劳苦一生，她宁愿女儿随波逐流，找个家里条件好的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
　　因为现在的她，实在太辛苦了。
　　当年何等的遗憾，可眼下，还是要活命的。
　　林谦不是刘志凤，不知道她这些年承受的，也只能上嘴皮碰下嘴皮的说两句。
　　他看刘志凤，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几分麻木。
　　林谦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这么一遭。
　　“我知道了。”刘志凤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林谦看看这小丫头，忽然想起了刚养笑笑的时候，那户觉得小丫头不值钱想要收养笑笑的人家。
　　“我家笑笑，你应该知道吧。特聪明，长得也好看。”
　　刘志凤这二年虽说不怎么出门，可村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什么事情都能够很快传开。
　　林谦不等她回应，继续道：“那时候村里人刚看见我闺女聪明，就有人托我家边上的刘叔过来跟我说要把笑笑抱过去养。好心劝我，养小姑娘不值当，长大了还要跟儿子争家产，不如把孩子抱给他们，他家里有个小男孩，养个小丫头，不愁娶不到媳妇。”
　　刘志凤眉毛抬了抬。
　　“你不觉得讽刺吗？我们家的宝贝疙瘩，我们全家不只一次幻想过我闺女长大后的千万种可能，可在他们眼里，我的宝贝闺女，只是他家童养媳罢了。给一口饭吃饿不死，然后长大了伺候他们全家。”


第127章　笑笑
　　刘志凤眼睛瞪大了些，林谦说出来的，都是些幻想。可对于刘志凤来说，有些事情，她是真正体会过的。
　　林谦继续道：“我不是说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但一百个人里，觉得女人当媳妇就是为了伺候人的，怎么也有九十九个。这还仅仅是对她的态度。而是否对女孩好，出嫁后婆家能不能当媳妇是个人，这些都是概率的问题。如果命好进了好人家，一辈子顺风顺水，如果遇人不淑，什么结果你比我清楚。你觉得，是把女儿培养好，让她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幸福更好，还是给她画一条看上去简单不费劲又跟其他人一样的路，让她日子过的是否好全凭人品。”
　　刘志凤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如果说她在乎什么，那就是这么一个女儿了。
　　不得不说，林谦说的一字一句，都刺在了刘志凤的心底。
　　“话再说回来，抛开男女不谈，不论家里的孩子未来志向是什么。是走仕途还是经商，还是回家种地，去念书好歹能给她一条路。如果不去念书，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得付出好几倍的辛苦。这些，还是你自己想想吧。”
　　当年，刘志凤的父亲不想让她念书，林谦爷爷还过来劝过。可惜没用。现如今，刘志凤不想让女儿念书，林谦也过来劝一劝。不管是否有用，好歹话说到了。至少以后若是刘志凤真的不让女儿去念书，让女儿的未来步了她的后尘，林谦至少不会后悔当初没劝一劝刘志凤。
　　该说的都说了，林谦不再多留离开了。刘志凤抱着女儿，想了很久。
　　回家了，两个娃娃正在一块玩太空沙，用模具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玩的不亦乐乎。
　　小小的孩子玩在一起，还瞧不出什么分别。
　　林谦想起来，当初还在工作的时候，有个女同事接到父母电话后的吐槽。林谦印象特别深，那个女同事带着满脸的委屈诉说，她家里二女一子，小时候去赶集，母亲买了三个馅饼，两个素的一个肉的。那个最贵的馅饼，是儿子才能享受的。
　　当然，父母都没有，只有孩子才能吃到，可这样的区别对待，是她心里的一道疤。等长大以后，她明明在城市中工作很好，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父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带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