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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传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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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疯玩老人的掌劲已然攻到。唐方叫道:“注意后面!”海难递仍未回过神来,对“注意后面”四字,一时未解其意。
高手出招,宛若闪电惊虹,是何等快速之事,一刹那疯玩老人双掌已经攻到,但在这时,“左圆右方”八名男女,在男右女左,一齐出掌,十六道掌力,分别抵挡疯玩老人凌厉无匹的两道掌风!
这乾坤八杰的掌力一格上去,只听一阵格格连声,八个人十六条手臂,一齐向弹琵琶般地乱颤了起来!
疯玩老人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到了后来简直似脸皮薄得要喷出血来一般。
而乾坤八杰的双手已渐渐内缩,被前力压得不住向后仰倒,唐方瞧在眼里,知道身为“十方霸主”之一的疯玩老人,确有过人之能。
其实“十方霸主”,虽比不上九脸龙王的武功,但能称霸一方。自有卓绝武艺,只是江伤阳、落花娘子、辜幸村等都遇着了更厉害的高手,才致无从发挥。
就在这时,局势忽然变了。
乾坤八杰的双手,又慢慢伸展出去,后仰的身体,又渐渐前趋,疯玩老人以一人力拼八人,初占上风,到得后来,发现自己掌力精纯处尽被一种方形流动的力道所封锁,而内力浑厉处又给另一种圆形回圈的力量消融,如此周旋下去,这方形力道和圆形劲逍,渐渐将自己发出去的真力反击过来,这一股难以匹御的大力,当真不是疯玩老人接得下的。
疯玩老人已处在下风。
这时海难递也已清醒过来,正要出手,但在这时,呼啸四起,四面八方,都有人扑过来。
海难递大喝一声,左圆右方,一下子已搭上了两人,将其击得重伤,便立即又有三人围攻过来。海难递递招变招,见招拆招,东候西突,诡异元常,砰砰砰三声,又将三人击倒。
但他立时又被四人包围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北方霸主疯玩老人的手下,纷纷赶来救驾。此刻疯玩老人己被“左圆右方”、“乾坤八杰”的奇功扣住,胜败尽在海难递跟疯玩老人手下的交手上,海难递虽受内伤,但抖擞神威,只见他左手圈圆不绝、周转自如,大圈、小圈、粗圈、细圈、平圈、立圈、正圈、斜圈,圆圆化圈,右掌却大方、小方、粗方、细方、平方、立方、正方、斜方,方方成格,掌掌或正所斜劈,不消片刻,已将四人打倒。
只是这时又拥来七名疯玩老人座下高手,海难递奋力接应,拼得一回,已击倒二人,但因为内息不调,伤势严重,一时便无法解决其余五人。
他无法速战速决,敌人便越来越多,又赶到了三人,八人合战海难递,西方霸主海难递便很有些力不从心了。
“左圆右方、乾坤八杰”本来转劣为优,渐渐已占上风,疯玩老人越来越力竭,他平时妄自尊大,每次与人交手运气“童子功”,都满脸通红,他的手下们并不知道他已处在挨打局势,加上他平日自恃惯了,而今跟几个并非主要的人交手,谁也不能上前相帮。这一来,疯玩老人心中暗暗叫苦,但又苦于喊不出声,只要叫出半声。“童子功”真气便破,只会死得更快。
而他的手下们,还只敢先缠住海难递再说。这时又来二人,西方霸主虽以方圆拳掌并发,打发掉一人,但敌人已增至九人,海难递左细右支,屡遇险招。
这时的战局是:西方霸主海难递与九名高手作战处于下风,而疯玩老人和乾坤八杰拼掌却命在危殆。
可是局面却有了变化。
“乾坤八杰”中的人见海难递遇难,彼此相觑一眼,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这八人只要再消半炔香的时间,就可以“左圆右方”的劲气流转方式,将疯玩老人的“童子功”逼了回去,但是挨不到一盏茶光景,海难递就可能伤在那九人手中。
“乾坤八杰”脸上都忽生起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而且,又有说不出的依恋。
这时,站在对方掌力最前面的两人,左边是女的叫海阿事,右边的是男叫海阿背,两人脸上都现出无比坚毅的神色来。
只听一声大喝,其他三男三女都向前倾了一倾,将力道全印在前面一人身后,便一齐撤掌向后弹飞出去!
本来前面由海阿事左掌盖在右掌背上,右掌贴在疯玩老人右掌上比斗真力,而其他三女,一个接一个,又掌贴往前面那人的背心,将掌力源源不绝地转了过去。而海阿背也是一样,右掌搭在左掌背上,左掌跟疯玩老人的右掌对上,而其他三男,也将功力一个传一个输入他背上,现下突然之间,其余六人,将功力涌至两人背上,然后一齐抽掌离开,只剩下了阿事、阿背二人力拼疯玩老人的掌力。
初时六人挣脱时曾将余力注在二人身上,所以八人虽去其六,但八下二人反而一挺,掌力压下,力生万钧,疯玩老人心口一痛,已被反挫之力伤及内腑。
但跟着下来,劲道锐减,疯玩老人怎肯坐失良机,运劲全力反吞,登时如暴雨狂风,阿事阿背二人微弱的力劲,如风雨孤舟,飘荡不己,随时随地有被巨浪惊涛拍打得支离破碎之虞。
但是其他六杰,飞快地闯人海难递的战团中,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对方的六名高手。
剩下的三名敌手,两个给海难递击毙,剩下一个,眼看厄运难逃,这时又涌现了六个北方霸主的部下,扑杀过来。
这六人和乾坤六杰血战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海难递这时把仅存的一名敌人也杀了,回头一看,只听两声哀呜,阿背阿事口中,齐齐狂喷出一道血箭,全身都瘫软了下来,身上骨节,寸寸碎裂!疯玩老人的“童子功”,以无匹大力,震碎了他们两人的心脉。
海难递见两名手足掺死,狂嚎一声,就要扑上,疯玩老人好不容易逃过大难,大有脱力之感,再也不敢恋战,撮啸一声,逃逸而去。
疯玩老人一逃,那六个救助北方霸主的高手更加倒霉透顶,主帅已去,本已胆战心惊,加上海难递参人战团,不消片刻,六人尽被歼灭。
大敌既去,“乾坤六杰”一齐搂尸痛哭,海难递也在一旁暗暗垂泪。唐方目睹适才一场大战,一一瞧在眼里,对西方霸主的一干兄弟为义舍身,心中有些感动起来。
当年之日,唐方也是跟着萧秋水和一干兄弟:铁星月、大肚和尚、林公子、李黑、陈见鬼、商俊龙、施月、胡福等人,他们彼此的深厚情谊,以及共同经历,更是可歌可泣的,虽然到最后,各奔前程,而部分因利忘义,而不借作出叛逆出卖兄弟的事来,唐方想到有些人的反目成仇,狠辣手段,背义反噬,心中就一阵刺痛。
也许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但唐方在萧秋水身后知道哀荣冷暖,对海难递及其几个手足情义,更有一份情切的关心。
海难递对敌虽心狠手辣,行事乖辟,但却脸冷心热,此刻垂泪向倒卧在地上的二人道:
“阿事,阿背,都是我,害了你们……”说着内心创痛牵动伤势,口角又溢出血来。
乾坤八杰中的阿门道:“老大,您也别伤心,我们为你尽力,是天经地义的……”
刚亏道:“老大还是速撤离此地好,你已经受伤,我们人手又有折损,若疯玩老匹夫再纠众来犯,那更不好应付。”
海难递猛想起唐方,不可让她受累,当下道:“好。我们先安葬他们,拜祭之后,即赴蜀中,大概一大半路程也就到了,沿途小心老匹夫暗算,尽少生事为要!”
北方霸主疯玩老入门下人数远较海难递为众,何况今天西方霸主海难递只带了八名精英出来,现已牺牲二人,当竭力避免与北方霸主卷土重来的遭遇战。
海难递转过头来,道:“唐姑娘,我们这就往唐家堡出发:可好?”唐方虽然役理睬他,但海难递已从唐方的眼神里第一次感觉到没有敌意的温柔。
到了次日,他们抵达了离唐门百余里之地“垩日”高岗,已经入夜,所以解马在客店歇脚。
这一路来,海难递对唐方处处新生尊重,绝无过分逾矩之处,乾坤八杰暗伤友好之亡,但对唐方,也悉心照顾,无微不至。
唐方盥洗之后,被扶至一间大房休息,唐方可不喜受人摆布,便说:“你们何不解开我的穴道?”
这时她由三女替她洗身沫浴过后,鬓发微湿,走过饭厅,对海难递冷冷说出了这一句话。
西方霸主早已把全间客栈包下,正与三男杰在商议进发路线,刚刚有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人和二名书僮要进来投宿,已被他打发出去,后来海难递觉得来者有些古怪,四人便商议起来,唐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海难递抬起头来,只见唐方沫浴过后更加清丽的脸庞,微湿的发誓,清秀得像一朵雨后的白花,一刹那间,海难递觉得这就是他毕生以来所见过最美的女子,以前不曾见过,日后再也不会见到。
他随即想:他若玷污侵占这女子,他就会失去她了。但他又立刻想:他若玷污这女子,会后悔终身的。这两个想法迅速地自他脑海中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转,好像麻索般乱在一起,海难递心里乱到了极点。
但是他立即看到了唐方清晰明亮的眼光,唇边带有一丝不屑,他整个脸立即热辣辣了起来,只知道自己这等想法何等卑污,实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所以他立刻避开了眼光,站起来说:“如姑娘不见责,我解开姑娘穴道便是。”此话一出,他心中大大恼悔,生怕一解唐方穴道,她便要离开,而自己则恨不得跟她多相聚片刻也是好的,于是便说:“待到了唐家堡,我便解开你穴道。”
唐方知他不肯答应,也不多说,举步走上楼去。这时抱残所封的穴道已过二天二夜,劲力渐消,她已勉强可以行动,但身体里丝毫发不出力量来。
阿逆、阿天、阿行扶她上房间之后,本要换件衣杉,唐方总觉不好,便只披了件宽袍,三女服侍她躺下了,三人相觑,眼中流露异色。
唐方见她们有情有义,心存好感,便问:“有什么事,尽说好了。”
阿行左看右看,忍不住第一个先说话:“唐姑娘,奴婶有些话儿,心里想说,说出来又怕不得体,姑娘别见怪。”
唐方素来不摆架子,在唐门年纪虽轻,辈份却高,也从不对下人疾言厉色,便笑着道:
“今天偏劳了几位服侍,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以后再也不准这么称呼。”唐方笑了笑又说:“有话就直说好了。不可拘世俗之札。”
三人听了很是感动,终于阿逆大着胆子道:“是姑娘准允,奴……”唐方瞪了她一眼,阿逆改口道:“我才敢说的……”唐方笑道:“说吧,支支吾吾算什么?”
阿逆期期艾艾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道:“海老大对唐姑娘……是一片真心的,难道姑娘不知?”唐方一愣,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种事情来说。
阿天见阿逆结结巴巴的,始终说头没尾,心里着急,便接过了话题说下去:“海老大对唐姑娘一片痴心,我们看了姑娘样貌人品,也钦慕欢喜……遗憾的是,姑娘对老大好像……
我们做奴婶的,很希望妨娘与老大能珠联壁合,配成一对……”
听到这儿,唐方再也忍耐不住,斥叱道:“是海难递叫你们来说这些话么?”
第三十五章一张恐怖的脸
唐方这一声责喝,三人都住了声。唐方回心一想:这三人是海难递手下,很够义气,自然偏帮西方霸主,也不能见责。何况一路上来,海难递对自己可谓千依百顺,以礼相待,以海难递的风流成性来说,已算是殊为难得的事情了。当下就没那么气愤,但不知怎么,任何人在她面前劝及她有关疏离萧秋水之时,她就对那人全无好感,更恨不得早日能与萧秋水相会,而这心情也只有萧秋水一人能了解。
只是萧秋水又在何方呢?生还是死,在还是不在,又有谁知?
隔了半晌,阿天忍不住又道:“我们知唐姑娘对萧大侠一片痴心,坚贞不二……但是,萧大侠不知……”说到这里,忍住没说下去,话锋一转,说:“海天少从来都没有对女子那么真心过,他本来……很风流,男女间的事,看得很谈,在一起几天就过去,不像对姑娘这般……”
唐方冷笑道:“几天就过去?他倒风流快活,但女子一生贞节都教他败坏了。”说着注目向三女,三女脸色一阵尴尬。
阿行还是比较会应变,眼珠子一转,抢先道:“唐姑娘,我们也是女子,当然知道做女子的心情……海天少向来是这样,那是很……很不妥的,但他对姑娘,却不如此……”
唐方冷冷道:“承他看得起了。”
阿逆也接道:“最重要的是,万一海天少能有幸得到姑娘芳心,那么这种不良癖好,他一定会改……姑娘不知,海太少的爹娘是何等盼望他浪子回头呀!”
唐方反问道:“这却关我什么事?你们处处替他说话求情,算什么意思?”
阿行道:“我们绝非海老大派来跟姑娘说的,老大若知道我们多嘴,说不定还会责打我们,我们是见老大痛苦,忍不住要说,要求姑娘……”说着眼圈也红了。
唐方摇首道:“这也不关你们的事,这等事情不能强求。”
阿天又按捺不住道:“‘我们也是一番心意……姑娘和老大男才女貌,正是一对壁人……我们又喜欢姑娘,巴不得姑娘当我们的女主人……何况萧大侠,他,他,恐怕已不在人……”
唐方听到“一对壁人”时,想起昔日萧秋水和她在一起时被人所赞誉;听到“女主人”
时,想起陈见鬼、曲俊龙、杂鹤施月、广西李黑等一干萧秋水兄弟,侍她也如此,听到阿天再提起萧秋水可能已……这刹那间,唐方忍不住叱喝一声:“胡说!”
阿天第二次想说“萧秋水己不在人世间”,给后方这一喝断,再也不敢说下去,垂下了头,唐方最憎人提萧秋水不测,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这时静到鸦雀无声,只有蜡烛灯心的火舌在啪啪跳跃着,映得几人的影子在蚊帐上时长时短,起伏不已。
唐方终于叹道:“你们出去吧,别来烦我。”
阿逆惶恐地道:“我们说话不慎,得罪了姑娘,请姑娘……不要见怪。”阿天却哭泣了起来。
唐方想想,这些人跟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四肢乏力,若要对付自己,犯不着如此费唇费舌转弯儿,另一方面也觉得她们忠心为主,诚属难得,当下道:“不要哭,我不怪你们。你们出去吧。”
阿行最是知机,向二人示意,便揖道:“姑娘请早歇息,我们这就告退了。”
唐方点点头,三妹相继退出。这时窗外一阵细雨,因住所地近山居,只觉屋外漫天漫地都被一种细碎空膝的雾气包围着。过了不久,屋据便吧嗒一声滴下水珠来,然后小滴水珠连绵不绝。唐方隔着烛影望出窗外,想起昔日萧秋水撑伞出现的情景,好像过去数十年间的事,只觉得很远,觉得人已都不再是身边的人了,雨还是旧时的么?想着心中一酸不觉落下泪来。
三妹走下楼来,只见厅上烛火死自亮着,阿叛、阿师、阿门三人都不在,只有海老大一人在烛前,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乍见三人下来,竟慌忙站了起来,手肘撞到桌上,砰地一声,倒泻了桌上一杯酒。
阿天忙走过去收拾,海难递这才看清楚唐方不在,于是道:“她……她没有下来?”
阿行笑道:“姑娘说要早些休息。”海难递实有些紧张,问:“她……她,睡了没有?”阿行答:“还没。”阿逆想告诉他刚才情况,但欲言又止。
阿天站得近些,见海难递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笑道:“老大如无其他的事,我们……”
海难递道:“你们去歇歇吧,我已遣阿叛他们成守去了。”三妹检在应道:“是。”相继走出。
走到楼下客房南道上,阿天悄声说:“你们有没有看见老大魂不守舍的模样儿?”阿行掩嘴笑道:“早见到了,还用你说。”阿逆却叹道:“他是为了唐姑娘,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时外边细碎的雨声传来,从窗子望出去,山雨空躁,好像不是人间境界,阿逆说:
“你们先歇着,我去……”阿行不解,问:“去哪里?”阿逆不好意思地咕唁起来:“还会去哪里?”
阿行登时领悟,便骂道:“懒人尿尿多。”阿天回骂道:“女孩子家说得出口!”阿行没好气道:“你帮着她,八成自己也要去。”阿天笑啐道:“何止八成,简直十成。”
阿行倒没有在睡前解手的习惯,她又累又懒,在山中的夏夜,也寒得叫人着慌,便不理她们,径自人房去睡了。
阿天和阿逆也不管她,便去了茅房,这时雨声渐密,雨意渐浓,所以她们没有听到那一声暗哑的哀鸣。
唐方正要朦胧入睡,忽听呀的一声,一条人影站在门边,看未似乎要进来,但又想退出去,唐方一惊,喝道:“什么人?”
那人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唐方听得是海难递,不知为何,反倒放了心。
海难递本应推门进来,在掩至唐方床前在暗中看她酣睡,不料这古旧木门,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他几经挣扎,终于忍不住要上来,几杯烧酒下肚,全身都似烧着了似的,纵使外头下的是滂沱大雨也淋不熄。
唐方问:“什么事?”语气本没有什么,但海难递听来,却似乎充满厌恶之意。他心里懊恨、矛盾、愁苦齐至。在未上来前他一再告诫自己,由于自己态度温文,唐方对他的印象显然好了一些,而今自己终熬不过一股强烈的念头摸了进来,唐方对他一定心存卑视,印象也极之低劣,再也挽不回来了。
再也挽不回来了……这句话在海难递心中,比死还难受,喝下去的那些酒都冲到头脸上来,胀轰轰地仿佛都在笑他:你完了,你完了,唐方对你再没有好印象了……
他走前两步,看见隔着罗帐的唐方在烛光中发披及肩,柔美抚媚,他心中生起了一种痴狂的意念,唐方见他脚步跄踉,以为他内伤发作,便问:“你伤怎样?”
海难递呼吸急促,一直走过去,便什么都作得出来,忽听唐方这柔腻一问,反而一窒,心中在想:是了,是了,她在关心我的伤势,她还没忘记我的伤势,她对我的印象是不至全坏透……我不可以对她作出叫她失望的事……这下间他酒攻入肠,当真内伤发作起来。
也许在旁人而言,这欲念的禁制并无那么大的反复起伏,但在海难递来说,他本是风流成性、欲海难填的汉子,一下子遇到了自己思慕的人,情欲之间一时极难控制得来,陷入了极大的迷乱之中,他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要走过去,不要走过去……
然而海难递的艰苦挣扎与迷乱访徨,唐方是不知晓的,她听到海难递在急促的呼吸中,以为他内伤复发,很想过去帮忙,所以便吃力地从床上撑起来,扶着床沿的事物挨过去探看海难递的情况:
那边阿天和阿逆已经小解回来,一路说着笑话,阿天说:“逆大姐,你二十六八了,也该嫁人了。”这时水雾洒人甬道来,不但声音没听清楚,连身边的人也极难看清楚。
阿逆也没听清楚,所以她间:“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于是阿天又在雨声中说了第二遍,这次阿逆听清楚了,笑哗道:“你这十月芥菜早就动春心啦,你喜欢老大,可惜老大不喜欢你……
阿逆也是真的钟情于海老大,其实这四妹中多多少少对海老大都崇拜得有些逾乎常情,妹妹四人乎日调笑也是有的,阿逆这样说回来,阿天却不似往常一般顶撞回去。
原来她先说的那一句话,阿逆再问,她只好再说,再说时忽然觉得雨雾森森,好像在骤变无常的小雨里隐伏着什么鬼脸似的,在偷听她们的说话,她有一种特殊的悚然,只好停止了说话。阿逆警觉问:“怎么啦?”阿天只觉不妥,却又不知哪里不妥,只了说:“没什么。”阿逆调笑道:“看你神不守舍……”这时两人行至一处转角处,突见一个人刷地横在前面。
阿逆和阿天是女中英豪,反应敏捷,虽惊不乱,两人分左右跳开,摆出架式,阿逆握拳倒提成弧圆状,阿天掌切成角作方形状,两人是“左圆右方”八杰之一,搭配数十年,在危急关头,见配合迅疾无间。
那人也是左手急攻,右手急封,三人对拆数招,在迷雾中着着都是抢攻,端的是凶险,数招一过,已见分晓,阿逆阿天以二敌一,稳占上风。
只听那人失声叫:“原未是你们!”忙回拳收招,阿天阿逆听声极熟,故出去的一拳一掌,立即收回大力,砰!砰!二声,仍然把那人打得跄踉退了七八步,方才把得住桩子。
阿天阿迹在雨雾中落足目力看去,果然是阿师,不禁哑然失笑,却是虚惊一场,阿逆啐骂道:“咄!你躲在这儿吓唬人么?
人吓人没药医!
阿师赫然道:“适才我在雨雾中仿佛见人影一闪,怕生变故,便来瞧仔细,听有人说话声,就出来截佐……是你们先动手的嘛!”他苦着脸,敢情那一拳一掌,挨得并不好受。
阿天阿逆见阿师已吃苦头,也不为已甚,阿逆道:“你在这儿继续餐风饮雨吧,妨娘我可要回去做梦了。”阿师正怨这湿润辘轳的鬼天气,又寒又饿,却还要看更,正是十分不悦,无端端又给她们打了两下,更不甘心,于是不耐烦地道:“去吧,去吧!”阿天阿逆便在嘻笑中消失在雨中。两人一面有说有笑,一面向客店通追行去,准备回房歇息,刚才那一阵虚惊,倒使阿天不心情,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阿夭和阿逆又说又笑,所以没留神远处一声微弱的哀号。
但是阿师留意到了。
这时两个女孩子已在雨雾中不见,但笑语仍然传来,阿师本来想叫住她们,又怕给她们说自己疑神疑鬼,一咬牙,便自己循声过去查看。
阿师循声过去查看,只见一回密如织纱的迷雾,他走了进去,才知道有堆比人还高的草丛,一直蔓延过去,在迷雨里也不知有多远。
阿师有些心寒,没有再过去,可是当他回身要走时,又听见草丛中统地一下微响。
声响一起,阿师立即回身。
他返一下身子,蓦瞥见一物向他扑来,他蓄势已久的一拳一掌,也立时发了出去!
“蓬蓬”二声,拳掌皆中,对方身子尚未被他震飞出去,他已易拳掌为双爪,抓住对方肌肉,准备再打一拳一掌。
却就在这一刹那间,阿师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刹那间分成了两个奇妙的揣测:一,他忽然想起了适才自己被阿逆阿天所误以为敌,挨了一拳一掌的事;二,他可以立时断定一点,他对面这人已经死了,而且早在他出手前已经死了。
这两个想法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就在这时,阿师已经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一张恐怖的脸。
这张脸布满了鲜血,舌头被割,牙齿全被击碎,反插入口腔内,而嘴却张大,被一根尖刺上下撑着,所以合拢不起来,木刺尖部已穿下额与鼻梁而出,其余双目被挖,耳朵被削,三条横在额前的刀痕,以致脑浆也被挑了出来,可见得这人死前,杀人者不让他声张惊动:
便把他的嘴捣得一团稀烂,而且身受逼供惨刑。这张脸虽可怖至极而且不成人形,加上阿师打了一拳一掌,鲜血自脸部不住溢出,但阿师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脸!
他老兄弟的脸。
阿叛的脸。
他张口欲呼,惊怖已甚于一切,就在这时,一双手自阿叛尸身后面伸出来,扼住他的咽喉。
他双手一动,突有人自后擅住了他双臂,而阿叛尸身倒下,一人出现,另一只空的手,执住根本刺,全插入了阿师口腔之内。
阿师至此,双足腿弯处又被后面的人踢得跪跌下去,只能发出一声低闷的呻吟,他面前的人,正拔出了第二根桃木钉,
阿逆阿夭在迷雨中走到长廊头的房间,走廊上的石板地,都让雨打湿了,两人走来,分外小心。
她们三人,原拟同睡一间房里,彼此取暖,她们站在门前,门里黑黝黝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刻阿天笑道:“阿行那小王八,一定睡熟得像只猪!”阿逆笑:“咱们改天来放把火,把她烧成一只烤猪。”两人又咬吱咯咯地笑了,在深山雨声里断断续续。
阿逆忽然哎哟叫了一声,阿天吓了一跳:“怎么?”
阿逆摸一摸身上,怪不好意思他说:“我……我的裙据外摆,放到……茅房里去了。”
阿天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呀,你也来学阿师吓唬人!”
阿逆笑着反讥:“你胆小如鼠……”阿天杏眼圆睁瞪:“你吓着人还来损人?”
阿逆笑吱吱地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这儿向妹妹赔罪,阿姊这厢有礼咯!”说着盈盈一揖。
阿天忍不住咯咯一笑,又故意板着脸孔道:“你自己去拿,我可不陪我了!”说着打了二个呵欠,道:“我先进去睡觉了。”
阿逆也役好气,悻悻然道:“你不陪也罢,谁要你陪来着!”说着掉头便走人雨雾中。
山中客店的茅房不大干净,加上积水,阿逆的裙摆曳地,小解前因怕沾污,所以先除了挂在钉上,出未时匆匆,便忘了取回,但心爱裙摆,怎舍得留在茅房,阿逆便要回去拿。
她返身回去时,阿天也困了,再打了一个呵欠,喃喃自语道:“我才不管你呢,我要睡觉了。”一面说着,一面掀开布帘,跨了进去。
她进得了房间,房里很黑,只见阿行在床上,却没盖被,这时窗棂外的雨更紧也更密了,隐透着一种山林的幽光。
阿天脱了衣服,穿着贴身小袄、披了一件松袍,便要上床窝在暖厚的棉被里,但见阿行一动也不动,心里暗骂:“这死丫头,当真是睡死了不成?”便要去给她盖被。
这时候外有一道无声无息的冷电乍起,电光一照下,阿天全身都凉了,只见阿行脸目狞狰,七孔流血,上身衣服,给人扒开,裤子也褪至一半,死得奇惨。
阿天一惊之下,正想大叫,但嘴巴忽给人掩住,眼前一人,迅速封点她的穴道,撕开了她身上的宽袍。
阿天惊恐万分,但又苦于叫不出声。
第三十六章鬼雨
阿逆当然不知道房里的事情,她在弥漫的雨雾中行走,一路哼着小曲,走了一段路,她的低哼忽然转了,谈了,停了。
因为,她嗅到一种气味,血的味道。
“背叛师门,逆天行事,左圆右方,乾坤八杰”八大高手,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得西方霸主宠信,也当有过人之能,亦曾终日在刀尖上打混过。血腥味对阿逆来说,是不新鲜的事儿。
只是在这凄风苦雨里的血昧,未免令人惊心。
就在阿逆提高警觉之际,她脚下忽然踢到一件东西,几乎令她摔了一交,加上地滑,她已看清楚地上绊倒她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
阿师!
阿师在刚才还是活得好好的,现在却死了,嘴里含着一根桃木钉,天灵盖被人一掌击碎,这说明了什么,呵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现在惊心之余,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她必须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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