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洪荒都听说东皇有喜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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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创道家吃肉先例。
　　“呕！”
　　一名冰肌玉骨，举手投足可以翻江倒海的大能者扶着树吐了。
　　太一看了看他，稍感愧疚，同情地说道：“我本来还想走遍洪荒，把《山海经》里能吃的全部吃一次呢，看来你没有办法陪我一起吃了。”
　　元始怒道：“我宁愿不吃！”
　　“什么都不吃啊？”太一露出难办之色，揶揄道，“你们三清的口味太刁钻了，连三足金乌也不想吃吗？”
　　元始眼神困惑，半天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而后瞠目结舌。
　　绯色染上脸颊。
　　此吃，非彼吃，如同他刚才误会东皇太一要“品尝”凤凰一样。
　　“哦，看来是有缘无分了。”太一当作没看见，笑着回答。
　　元始低下头，憋屈地说道。
　　“我吃……”
　　回应他的是太一好似没听到的平静态度，令他挫败不已，心底愤恨地骂道。
　　——你们妖族太污了！


第37章　远道而来
　　在下界游玩又没有遮掩的太一。很快就被瞭望洪荒的白泽发现了。
　　太古天庭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十大妖帅正在根据帝俊的提议；　商讨是先摸清楚巫族的底蕴；　还是先去收服上一个时代的三大霸主；　如今落魄的龙凤麒麟三族。
　　白泽眯着眼睛打盹；　额头上的眼睛似张似合；　折射出一缕莹润的宝光。凌霄宝殿上方的周天星辰之光洒下；　妖族强盛的气运化作朵朵祥瑞的金花，与九重天的彩霞共舞，美不胜收，在这里修炼更是一年抵得上百年，越发令可以吞噬天地灵气的妖兽昏昏欲睡。
　　他坐在自己的妖帅位置上，排序靠后；　并不担心自己神游天外的举动被发现。身为大能者必然要有开小差也能够正常思考和交流的能力。
　　突然，帝俊望向一直没停下使用神通的白泽；　冷不丁地驱散了白泽的睡意。
　　帝俊问道：“白泽，我交代你的事情进展如何？妖族内部的种族数量统计出来了吗？先天种族占多少？”
　　白泽迅速说出自己目前为止已经收录在图册里的种族数量；　答道：“我已记录下千万余洪荒种族，先天种族占四成；　后天种族占六成；　其中草木精怪种类繁多；　且后天种族的数量在不断增长；　繁衍能力也强于先天种族；　只是资质和修为都不如先天种族。”
　　帝俊不由眉头皱起；　产生了妖族血脉在“劣化”的危机感。
　　这种事情不关注还好，一旦重视起来；　就会发现妖族内部各个种族的血脉品阶都在降低，而且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白泽心知肚明，说起刚才看到的情况，“比如说凤凰族，尽管他们自傲于血脉的纯粹，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凤凰族内部仍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我曾见过一只有凤凰血统的青色鸟儿，修为不弱于罗天上仙，可惜依旧受凤凰族排斥，幼年时甚至差点被凤凰族杀死。”
　　他说完这番话后，十大妖帅里没几个人觉得“可惜”，洪荒生灵某种意义上都是根脚主义者，换句话来说——他们极为看重血脉的品阶。
　　鲲鹏轻瞥白泽一眼，说道：“有什么可惜的，是看上它的美色了吗？”
　　白泽详细描绘道：“确实很漂亮，青色的尾羽又长又尖，飞过天空的时候没有那么艳丽，但是异常优美，羽翼上还有一些眼状的花纹。”
　　听到白泽的形容，长得略有些猥琐的飞诞眼神微亮，两撇胡须翘起。同为羽族，他最喜欢的就是外表漂亮又独特的美人了。
　　白泽耸肩，下一句话浇灭了众人心头的火热。
　　“不过，是雄的。”
　　“……”
　　飞诞刚产生朦胧的幻想，瞬间有了掐死白泽的冲动。一般来说，雄性羽族的本体更好看，但是一个雄性的羽族生灵，你描绘那么多有什么用！
　　“没办法，羽族的魅力是公认的，陛下更是凌驾于凤凰族之上，行走在下界时，不知多少妖族为之倾倒，只恨无缘一见。”
　　一件小事也被白泽找到机会，吹捧到了妖皇身上。
　　众妖帅听得侧目。
　　这吹得……
　　帝俊松开眉头，心想：三足金乌当然不逊于凤凰，比起华美，金色的羽毛难道不比五颜六色的杂毛好看吗？但是他们才不会像凤凰族那样不论修为多高都喜欢展现本体，有事没事炫耀自己的羽毛，低俗！
　　哪怕用这样的想法安慰自己，帝俊仍然有些郁闷，洪荒生灵见到凤凰的次数在三足金乌之上，甚至公认羽族最美丽的就是凤凰！
　　唉，洪荒生灵的眼光太狭隘了。
　　“陛下，如白泽所言，不仅是凤凰族，龙族的血脉也退化了，麒麟族隐藏得太深，情况暂时不明，依我看三族固步自封，没有妖族广纳众生的胸襟和气魄，长此以往，三族将不足为虑。”
　　鲲鹏不慌不忙地说出意见，他身上的服饰也有所改变，换成了文人气息浓重的长衫，外罩一身墨绿色的南海纱衣，腰上缀着珍珠，身上那种水性带来的阴冷气息也散去很多，温温和和的像那么一回事。
　　帝俊放眼望去，多少感觉到在妖帅们改头换面打扮一番后，凌霄宝殿的气势都上升了一个档次，看得他也信了太一说的那个词——妖靠衣装。
　　帝俊吐露出自己的野心：“龙凤麒麟迟早也会是妖族的一员。”
　　凌霄宝殿上参与这次讨论的妖帅们俯首，齐声说道：“愿为陛下征战龙凤，寻找麒麟，让妖族君临洪荒！”
　　上一个时代的三大霸主又如何，没有谁可以阻挡妖族的崛起！
　　当太一再一次回到太古天庭后，下界开始流传起凤凰族的族长与东皇太一论道输了，火中之精当属三足金乌。顺带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三足金乌喜食凤凰，称凤肉和凤髓乃洪荒一流的美味，可以滋补元神，壮大体内的火焰本源，有助于炼丹、炼器。
　　如此一来，凤凰族的名声扫地，昔日盘凤留下的霸主光环也被打碎了，“人丁稀少”的三足金乌一跃成为洪荒食物链顶端的种族。
　　就算是吃荤的巫族，目前也不敢直言自己喜欢吃纯血的龙族，顶多杀几只混血的龙族打打牙祭，再把吃剩下来的龙骨做成耳饰，标榜他们足以杀龙的强大力量——反正龙族生活在江河湖海里，管不着陆地。
　　这个难得的先机，东皇太一先替自己和哥哥占了。
　　将来若是妖族成为洪荒唯一的主宰，神话传说流传到各个小世界，后世对三足金乌的描述定然会是：三足金乌，生于九天，即日也，喜食凤凰，其状如乌，其色如金，不常鸣，身披火炎，为上古洪荒之主。
　　帝俊坐在东皇宫里悠闲地翻阅神识中的内容，等到太一踏入殿内后才开口说道。
　　“玩够了？”
　　这是兄长发现弟弟不见后的怨念。
　　“没……嗯，玩够了。”
　　太一感应到帝俊的怨念，立刻改口，自己这位兄长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他的担忧之情胜过往常的任何时候。
　　“那个人呢？”帝俊发现元始不在。
　　“先回昆仑山了。”太一说道，“三清和我们妖族的食谱不一样，我吃了一回凤凰肉，他就忍受不了地唠叨了我一路，我只好先回来了。”
　　大能者道心坚定，他预感元始不会放弃让他吃空气的念头，只是好奇对方会用什么办法让他戒掉美食。要知道龙肝凤髓可是《西游记》里蟠桃宴的标配，不仅是仙人爱吃，就连人类都想吃一口……
　　把自己打包带回来的美食送给兄长一份后，太一稍稍堵住了帝俊叮嘱他别去那些危险地方的话。帝俊对太一说的任何话都很在意，包括元始不吃凤凰肉的习惯：“三清是不吃沾血的肉食，还是不吃任何后天之物？”
　　帝俊误以为三清是瞧不上后天出生的凤凰。
　　“他们觉得脏。”
　　太一随口答道，随即发现帝俊的瞳孔有竖起的倾向，这是生气了。
　　妖族从不认为吞噬血肉有问题。
　　因为大部分弱小的妖族想要成长，就必须吃到足够的肉食，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在帝俊没有建立妖族之前，各个种族分开居住，警惕彼此，等到妖族有了一定的规模后，帝俊为了妖族的稳定，才下令妖族修士不得吃各族幼崽，不得吃化形后的妖族生灵。
　　“哥哥，没事的，三清非妖族，生来便餐风饮露，不吃这些接地气的食物。”太一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安慰道，“而且我发现他们也不是不能吃，顶多和我们不喜欢吃狐狸肉一样，觉得不好吃呗。”
　　狐狸肉有骚味，大部分妖族都不喜欢吃。
　　“既然能吃，为什么要讨厌。”帝俊觉得三清就是一群怪人。
　　“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吧。”太一干脆把三清当作常年食素的人，突然吃荤就会想呕吐，“也可能是以前见过一些吃相惨烈的妖族。”
　　帝俊一默。
　　惨烈？这还真没形容错那些胡乱吃喝的妖族。
　　太一靠在座位上：“他想改变我，让我和三清一样，虽然我不常上吃肉食，但也很好奇能否改变他。”
　　帝俊看在弟弟的面子上不再生气，勉为其难地说道：“好了，我明白三清的特殊情况了，那个元始……你别让他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就行了。”
　　太一笑道：“不是元始，是浮黎。”
　　帝俊思索一下，了然道：“随便你们怎么玩，总归不是你的对手。”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有了直观的感受：元始欺负不了太一，反过来还差不多，太一怀孕的事情还真是一场意外。
　　“我怎么感觉哥哥话外有话？”太一无辜地问道。
　　“没有。”帝俊义正言辞，“妖族与三清交好之事就托付给太一了，等你什么时候让他把‘浮黎’改成‘元始’，妖族就不用再隐瞒这件事了。”
　　太一刚要莞尔，旋即听见帝俊另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如果能让元始也生一只小金乌就更好了。”
　　“……”
　　“太一，三足金乌真的很少。”
　　“……哥哥，你可以自己努力一把，我保证你的孩子不低于十只。”
　　“这怎么可能！”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哥哥。”
　　“别闹。”
　　帝俊半点也不相信，先天神祇很难拥有后代，怎么可能一窝十只小金乌，到时候连太古天庭都装不下这么多小太阳。
　　他看着太一神采奕奕的模样，摇头道：“你刚从下界回来，去东皇宫的灵池里沐浴一次吧，而且我给你修建的寝宫伫立在这里多久了？你睡过几次？”
　　弟弟总是修炼，帝俊非常怕太一把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拉成两个大境界，那他就真的要火急火燎地去闭关了。
　　太一若有所思，一双金瞳像是看穿了帝俊的想法，帝俊却面不红心不跳。
　　“太一，你需要修养！”
　　“哥哥……一个人睡寝宫很奇怪啊，我本就不需要睡眠，也不喜水，对我来说，不闭关的简单修炼也是一种放松的方法。”
　　“你的神识不累吗？”
　　“不累。”
　　“……”
　　“哥哥要陪我抵足而眠一次吗？”
　　太一的心思活跃，张开双臂，堂而皇之地邀请兄长和他一同去休息，就像是自己化形前的经历，两只金乌在火焰形成的胎膜里一起沉睡。
　　帝俊笑了一声，与他一起消失在大殿内，去了甚少踏入的寝宫。
　　翠光两仪灯在主人到来后，灯火摇曳，落下一片翠色的光晕。不过在满足弟弟的愿望前，帝俊先拿出河图洛书，遮掩了天机，再布下能挡住其他人神通窥探的阵法，深受流言毒害的他这才警惕地低声说道。
　　“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嗯。”
　　为什么简单的与自己睡一次，却弄得像偷情一样？
　　太一对帝俊的做法感到不解，不过睡觉的流程他还是懂的，拉上帷幔前，他看向自己床头的宫灯，轻轻吹出一口气。
　　永远不灭的翠光两仪灯内的火蛇一僵，颜色变得暗淡下来。
　　东皇宫里一片宁静。
　　在本源的共鸣下，两兄弟陷入短暂的睡眠之中。
　　……
　　再次醒来后，太一身边已经没有了自家热爱创业的哥哥。
　　他盯着床顶上宛如一片宇宙的星空，日月同辉，星辰璀璨，这是一个小型的幻象阵法，较为奢侈的是帝俊用星辰砂制作出一个个真实的缩影，每一粒星辰砂就是一颗缩小的星辰，产地分别是不同的星辰。
　　“我又不是幼崽……”
　　太一对帝俊这方面的爱好感到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去解开宫灯的封印。
　　他站起来后，黑发披垂，宫灯的翠光陡然大亮，两条火蛇吐息，却无法在他身上倒映出任何绿色的光芒，反倒是皮肤晶莹，泛着点点金光。
　　寝宫内宛如一片仙人的梦境，暗香浮动，幽幽清明。
　　东皇宫外，一道玉色的身影走来，四周寂静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化作了他的陪衬，不及三清之一的玉清的风采。
　　每一步都玄妙出尘，仙人远道而来。
　　“浮黎？”
　　太一隔空唤了一声，心底不动声色地琢磨起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莫非三清有办法让妖族修士杜绝口腹之欲，从此成为动物保护主义者？要是能够成功，他也不介意在妖族推广开来，减少妖族内部不必要的争斗。
　　对方抬头，山河的秀丽流淌过眉宇间，像是洪荒缔造者创造出的心血。
　　本为无形之气……
　　却拥有了有形之物的美色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太一的错觉，他这一次见到的元始好像更好看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反而有一种心神微颤的朦胧美感。
　　太一如同欣赏到了一幅美景。
　　太古天庭的另一处，忙碌中的白泽额头的眼睛转动不停。
　　不小心望见了东皇宫的方向……
　　下一秒。
　　额头的眼睛闭上，眼缝中鲜血流出，他扑通一声倒在了满是玉牌的桌案上，化作本体，四只蹄子痉挛，在昏厥之前依稀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好漂亮的……紫色。


第38章　冒充三清
　　“浮黎来找我；　可是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东皇宫内；　太一走到大殿上后就恢复了平时待客的姿态；　双眼流露出几分兴趣；　熠熠生辉；　之前那副日轮沉隐；　闲来拨弄宫灯的无聊一面消失无踪。
　　他为三足金乌，天生就掌握着化虹的神通，所以和初来乍到的楚东不同，他回太阳星的速度极快，压根不需要花费十年时间。如果他没有想错，元始就算提前回了昆仑山；　满打满算也没有待够半年。
　　在时间不值钱的洪荒，半年能做什么？
　　总不会三清合体；　盘古元神复苏，齐心协力重新推演一遍妖族的诞生过程；　从此找到了可以扭转妖族吃荤爱好的根源吧。
　　对方若有这样的决心……
　　太一承认自己这次要认栽了。
　　“并无。”
　　来见东皇太一的元始神色淡然，仿佛智珠在握；　神光笼罩；　一点也不像是前不久被结伴而行的太一气走的人。
　　太一倒是没有怀疑元始被冒名顶替；　一如往常地招待对方。
　　在洪荒；　冒名顶替任何人都要结下因果；　因果之重；　就算是抵达准圣境界的太一也不想轻易沾染。再者，三清的根脚众所周知；　乃是盘古元神所化的一缕先天之气，最是纯净无暇，不染凡尘浊气，所以才有了玉清元始这般清高冷淡的性格与容颜。
　　太一好笑：“你此次前来，又是要口头劝说我不再吃东西吗？”
　　元始没有往太一对面的座位走去，而是走向太一，“凡事讲究根源，三足金乌天性喜火，食先天火灵之气为生，口腹之欲仅仅是懵懂的妖兽才会保留的习惯，你生于太阳星，既然以前没有这样的习惯，必然是——”
　　“必然是什么？”
　　太一对他的后半句全神贯注起来。
　　在吃这方面，楚东的那部分人性产生了微弱的排斥，认为他不该吃有灵之物，但是身为妖族的东皇，他从开天辟地活到现在，浅薄的道德观根本动摇不了他！
　　重活一世，他一如既往的不受任何约束，却也知道了妖族的缺陷。妖族包含的种族太多了，不乏天生敌对、身处于食物链上下端的种族，他们不够团结，小心思太多，在这方面甚至不如抱成一团的巫族。
　　问题是……弱肉强食是他们的天性，三足金乌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他从小吃到大，靠他人妖血和妖力提升修为的妖族生灵。
　　“你被妖族同化了。”
　　对方玉珠落盘般的声音，清清冷冷地诉说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同化？
　　妖族能够改变他？！
　　太一笑不出来了，目光急剧变化，回想起自己刚踏出太阳星的时候，对下界的食物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怕肉食污秽先天之身。同一时间，在他体内好似第二个太阳星的元神震荡起来，一只成年的三足金乌飞过，元神之力自查，却也无法发现外界影响到了自己哪些方面。
　　“怎么会这样……”太一喃道，苦思不得其解。
　　再一想，凤凰肉那么美味，肉质鲜嫩，肝胆可口，那骨髓如同银色的月光，却泛着火焰的温度流入喉咙，他会喜欢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就像是人类说的那样，唯美食不可辜负。
　　太一到底是产生了顾忌，问道：“你有证据吗？”
　　元始从容的试图坐下，而他面前只有太一的宝座，太一对今天分外主动的元始暗暗吃惊，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然后让开了一些位置。
　　总不能让元始坐到自己腿上吧。
　　咳咳。
　　虽然也很有趣……但是这种尴尬的事情还是少一点吧。
　　“小金乌。”元始说出了令太一心中发紧的话，“以谁为例子，都不如你体内还未出世，没有受到影响的小金乌的反应更为明显。”
　　太一信了大半，反省自己的行为：“小金乌比较喜欢吃纯净之物，如灵根灵果这类先天精华，我一开始以为它不喜欢后天之物……”幸好自己用本源之火包裹着孩子，他的火焰足以磨灭那些吃食带来的负面影响，每一丝输送给小金乌的营养都是再纯净不过的先天力量。
　　“让我看看吧。”元始的话又轻又柔，仿佛十分关心小金乌。
　　“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还想喂食一次？”太一没有反对，微微靠在了椅背上，雕刻着三足金乌和太阳星的宝座汇聚着他的气运。即使触碰他的皮肤，他人也会感受到非物质层面的灼热感，驱散身上携带的污秽之物。
　　沁凉的力量沿着对方的手指，顺着被握住的手腕，流入了太一的体内。玉清之气在太一的神识视线下一览无遗，这种美轮美奂的玉光，无论看多少次都能够让他感慨一句盘古大神的伟力。
　　没想到盘古大神这样劈碎混沌的真男人，也可以有这样细腻美丽的元神力量，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混沌魔神不可小觑。
　　太一不再留意玉清之气，而是关注着自己的小金乌。
　　小金乌还未诞生，周遭的火焰包裹着它，隐约有着“圆”的形状，若是再进一步就会化作蛋壳，保护经不起任何伤害的小金乌本体。
　　即使幼嫩极了，小金乌也不是什么婉转依人的小鸟，而是天洪荒妖族未来的少主。它感应到好吃的又出现了之后，小脑袋四处寻找，张开鸟喙，吞食起元始给它的玉清之气，那份有多少吃多少的气势堪称神骏非凡，逗笑了心头凝重的太一。
　　太一看向近在咫尺的元始，对方的关心不似作假，冷淡却同样深入骨髓，几年的下界同游也未能改变对方对妖族的看法。
　　他敛去心思，“浮黎，不会伤到小金乌吧？”
　　元始专注地感应他体内的小金乌，闻言答道：“包裹一滴妖血靠近小金乌，看看它是本能地靠近还是远离就明白了。”
　　太一二话不说就从太古天庭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妖仙，后天生灵，修为不高不低，有过在下界吞噬大量妖兽的经历。在南天门守门的妖将虎高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的皮肤被刺破，一滴血液飘出，伤口迅速愈合。
　　他略微感到后颈发痒，挠了挠，嘀咕道：“有虱子盯上我了吗？”
　　而后，虎高收到一个凭空出现的先天灵果，满脸茫然。
　　他身边的妖将们迅速围了过来，咽了咽口水说道：“虎高，你怎么收到了先天灵果，看上去果子的品阶还不低。”
　　虎高摸不着后脑勺地傻笑道：“东皇陛下传话，说借我一物用，我也不知道借了什么，陛下就赏赐了我一个灵果，嘿嘿。”
　　东皇陛下出手大方，吃下这灵果相当于他修炼十年啊。
　　不枉他努力留在太古天庭当差！
　　他抓起果子就咬碎，吞咽下去，不给其他同僚打秋风的机会。一股灵气涌入他的心肺，驱散了一部分自己常年吞噬弱小妖兽带来的污浊之气，没过片刻，他就打了个嗝，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巴。
　　先天灵果真好吃……比那些肉好吃多了。
　　“小金乌不吃……”
　　太一的神识包裹着妖血凑近小金乌，对他极为亲近的小金乌试图躲闪，吃过了顶级美味之后完全不想碰这种垃圾食物。
　　太一见状，有一些失落，自己竟然真的被妖族同化了。
　　亏自己还是准圣。
　　妖族强盛起来后，他与兄长得到了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原本对妖族不上心的他都有了一些认同感，没想到还隐藏着这样的代价。
　　在太一把虎族的妖血泯灭时，喂食给小金乌的一缕玉清之气的光芒变幻莫测，隐含其中的一抹紫意品阶极高，仿佛能够一气化万气，得天地之造化，宇宙之永恒，不死不灭，生生不息，无形之中恰合天意。
　　小金乌在进食过程中似乎噎了一下，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金豆子般的小眼睛里一片垂涎。
　　它只犹豫了霎那，就被那股美味吸引住了……张开口……继续吞食，进食速度比之前放慢了一些，害怕再次被噎住。
　　咕咕……
　　外界，元始在与太一沟通，玉白的手指贴在对方的手腕处。
　　“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哪怕证明了这一点，我也顶多在孩子没出生前，不再碰那些吃食。”
　　太一调整心态，没有认输，“我从不进食妖族内部的生灵，对于敌人可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对我而言，凤凰族的血肉品阶太低，根本动摇不了我的血脉根基，我只是……被妖族的习性影响到了自身的习性。”
　　说到最后，太一也为妖族日渐扩大的影响力无奈。
　　作为制定规则的人之一，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被规则影响，妖族食肉为天性，食敌人而进化，妖皇和东皇都不会插手，顶多保证自己不再乱吃。
　　“有一道，可以化解这一不必要的习性。”
　　“为何？”
　　“太上忘情。”
　　“……浮黎，你可以和老子讨论此道，我并不适合。”
　　太一不吃对方的安利，这是看他活得太滋润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敢建议他去修炼太上忘情道，那不是要他摒弃多余的感情吗！
　　元始轻微的“嗯”了一声，看上去有点遗憾。
　　回过神，对方又安利了一条道：“大自在，亦可化解。”
　　太一的眼皮直跳：“大自在？”
　　这条道在洪荒很少见，在此之前，太一只在楚东的记忆里了解过相关的成道经验。“大自在”可以理解为两种意思，一为佛教的大自在，无牵无挂，自由自在，二为魔道的大自在，红尘纷扰，以七情六欲入道。
　　太一不动声色地联系上东皇钟，冷静地听对方继续说道：“你之烦恼，非劫难，而是磨砺，你可以用太上忘情斩断这份影响，也可以用大自在掌控这份影响，二者皆可以使你更上一层楼。”
　　元始的嘴角噙着无欲无求，又清净高雅的浅笑。而那份目光，洞察本源，追溯因果，隐隐超过了白泽拥有的森罗万象的能力。
　　“太一，你觉得……你适合哪一条道？”
　　“……”
　　“看来不是前者，那么是后者吗？”
　　元始的眸光似有非有，让太一联想到了自己寝宫的那盏灯火，摇曳生姿。
　　“我不可能斩断七情六欲，而妖族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魄力。”太一暂时放下心头升起的疑虑，注视着手指与手腕接触的地方，坦白地说道，“我都分不清你是在劝我超脱红尘，还是在劝我沉沦红尘了。”
　　元始不温不火地颔首，收回手指，“可惜了。”
　　太一的心头一跳。
　　可惜？
　　楚东的记忆中，因东皇身亡，后世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可惜了”。
　　自己一生坦荡无畏，何须他人可惜！
　　一种奇异的耻辱感席卷心头，太一忍不住说道：“我对太上忘情和大自在都没有兴趣，我有我自己的道要走。”
　　元始的眼神就像是一面平滑的镜子，倒映着太一的喜怒哀乐。
　　“你之道，长远吗？”
　　“我的一生都走在上面，不会停下，不会后悔，没有长远之分。”
　　“那就更可惜了。”
　　“你——！”
　　太一不悦至极，瞳孔里火焰跳动得更厉害了。
　　“三清与你，终究是露水情缘，得一时，而不得一世。”元始低声轻吟，又如同看破了天机的隐者，“若有空闲，不妨去一趟不周山下的盘古殿，祖巫们隐藏的秘密，或许与你会有感而孕有关。”
　　他的身影好似神识一样消散，不见风来，云雾远离了光芒。
　　太一伸手一抓，雾气从指缝里溜走。
　　忽然。
　　一块玉牌掉落下来，太一接住，神识扫过，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心法，唯一的功效就是帮先天生灵调养生息，克服妖族各种野蛮的习性，这个心法最低都要到大罗金仙境界才可以参悟。
　　太一脸上的怒意一滞，古怪道。
　　“这算是赔礼吗？”
　　他的另一只手放到腹部，去检查小金乌吃完玉清之气后怎么样了。
　　结果。
　　太一看到了一只圆滚滚的小金乌，肚皮仿佛吃撑般鼓起，不止是它营养过剩，外围的金乌蛋壳也实质化了一部分，蛋膜晶莹透亮……
　　在火焰中成型的小金乌，成功让太一想到了温泉蛋。
　　可香了。
　　他单手捂住脸，快速推演玉牌里的功法，确认没问题了就进行修炼。
　　这才……压制了他乱七八糟的联想。
　　静心啊，要命！
　　妖帅白泽的宫殿里，一只玉手提起了他的蹄子。
　　昏厥了一段时间的白泽在他的力量下，晕乎乎地转醒，额头的兽眼还未睁开，白泽就听到了身边有一个神秘的存在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紫色……”
　　白泽双目无神，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神通所见之色。
　　白衣道人沉吟，淡笑道：“看错了，是红色，记住了吗？”
　　白泽懵逼脸。
　　一种深入妖心的力量随着他的言语，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白泽的记忆。白泽再次回想起看到了什么的时候，迷茫地说道：“红色……艳丽的红……”
　　白衣道人松开手，白泽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他说道：“倒是一只不错的小兽，就是天赋神通太碍事了一些